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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燒烤火了,而且火了整整一個漫長的春季。
這本來沒什么還“黑”的,然而精英們卻看不下去了。一會兒是財新大談城市營銷的“隱憂”,一會兒是新華要給淄博“潑冷水”。
淄博燒烤能繼續火下去固然好,就算只能火這一時又如何呢?
好歹實實在在地吸引了一波客流量,讓本土的服務業商販解了燃眉之急。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須折”,反正現在各地的日子都不好過。
精英們也別“眼紅”,更別裝高明,在批評淄博的時候,你倒是給一個具體可執行的系統方案啊,別扯像財新網那樣扯什么“依托人口紅利和土地資本,搞城市化和工業化雙驅動”,也別像新華網那樣勸別人“要流量變留量,網紅變長紅”,這樣的高調唱了多少年了,好使的話別的地方不早就使了?也不至于現在到處都為“增長”、“就業”、“債務”發愁。
淄博燒烤之所以能火起來,“秘訣”很簡單,那就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這本來是市場經濟一直自我標榜的最基本的原則,在真實的市場經濟社會卻成了一個稀缺的事物,讓老實的淄博人“一枝獨秀”,諷刺不?
淄博燒烤火起來的另一個重要意義就是重新定義了什么是“文明城市”,你把底層老百姓的營生砍了,讓城市表面上光鮮亮麗,就是“文明”了?有人情味、有煙火氣的文明才是真正的文明!
“創城”的標準會不會因此修改不知道,反正很多地方開始效仿淄博了,又恢復起了“地攤”;遼寧錦州效仿得更是直接,把全市燒烤從業人員集中到一起,搞了個“燒烤誓師大會”。
這樣的現象正應了那句老話:“第一次是正劇,第二次是鬧劇……”
雖然錦州燒烤早在十多年前就“申遺”了,但想著跟淄博一樣,靠燒烤火一把,就很難了,假如所有的城市都搞“燒烤扶植”,想吃燒烤的人就近吃就行了,又何必出遠門呢?
“地攤經濟”各地又不是沒搞過,三年前才搞過一輪,最后留下滿地雞毛。大家都出來擺攤,最后誰來買單呢?
所以,沒必要去“黑”淄博燒烤,但更沒必要把淄博燒烤吹上天,紛紛效仿。
說到底,淄博不惜通過城市營銷去“提振”燒烤業,也只是為了解決就業的無奈之舉。
筆者的一位新疆同學,他的父母就是援疆知青,父親老家就在山東淄博。當年他父親的很多知青戰友返回了老家,而他父親卻留在了新疆。那些回去的知青,有些沒找到工作,就把新疆的燒烤手藝帶回了淄博,但大概是淄博燒烤的一個重要起源。
不過,淄博燒烤業的繁榮卻是發生在90年代中后期之后。國企改制、大下崗、砸爛鐵飯碗,逼著百萬淄博老工人下崗失業了。工人階級想要繼續生存下去,只能去干“力工”、擺攤、從事服務業,很多人干起了餐飲,尤其是門檻很低的燒烤。今天淄博的燒烤從業人員,恐怕相當一部分有下崗工人家庭背景。
這樣的現象同樣發生在東北老工業基地,錦州能把燒烤“申遺”,也正是類似的歷史悲劇產生的“反向效應”。
在淄博燒烤火起來之前,大多數國人對淄博是陌生的,完全不知道淄博曾經是山東、乃至新中國的一顆璀璨的“工業明星”。
翻開淄博的工業史,我們會驚奇地發現,淄博是八路軍山東兵工總部所在地,是“一五”重工業布局中的重要板塊,創造出全國工業數十個“第一”:新華醫療器械廠是全國第一家醫療器械生產廠,淄博制絲廠是全國第一個國營繅絲廠,白楊河電廠是全國第一座全露天式高溫高壓火力發電廠,張店電機廠是全國第一套2000馬力巨龍型內燃機車牽引電機組生產廠,淄博電焊條廠是全國第一家焊接材料生產廠,淄博美術琉璃廠是全國最大琉璃工藝品生產廠,淄博無線電四廠在1973年生產了山東省第一臺集成電路電子計算機……
(看到馬前卒的睡前消息在知乎嘲諷淄博燒烤的答題評論區,有人諷刺淄博不去生產光刻機,筆者就特地給你們找個截圖看看)
依托雄厚的工業基礎和豐富的礦產資源,淄博曾經發展出以重化工業、紡織業、電子工業為主的現代化工業體系,在新中國成立后的相當長的時間里,撐起了山東工業的“半壁江山”。
80年代以后,與其他地方全民所有制企業命運相似的是,淄博的公有制工業企業開始推行廠長負責制,蛀蟲腐敗、管理低效、企業經營困難、虧損嚴重;淄博國企破產潮從90年代中期就已經開始,到90年代末愈演愈烈。
當時山東創造了一個“先進典型”——“諸城模式”,就是把本縣國有企業全部賣光。全國各地競相模仿,更不用提山東本省了。作為曾經的工業明星的淄博也成了國企破產改制的重災區,企業能破產的破產,破不了產的就改制,就連一些效益不錯的企業也強制破產改制。當時淄博有家企業(為了不免糾紛就不點名了),產品聞名全國、根本不愁賣,企業的領導就通過銀行貸款,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企業,搖身一變,從廠長變成老板,一夜暴富。
《2002年淄博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寫道:“各項改革不斷深化,經濟發展的活力進一步增強。全市市屬及區縣屬工業企業改制面達98.5% ,中小企業改制面達98%,基本實現了改革目標。”
《2003年淄博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寫道:“各項改革不斷深化,經濟發展的活力進一步增強。在企業改制面接近100%的情況下,企業二次改制向縱深推進,年內蘭雁股份等7家企業國有、集體股份已全部退出。”
破產改制,讓極少數人發了大財,原有的職工從企業的主人變成了給老板打工的打工仔;而更悲慘的是那些下崗工人,一夜之間成了所謂的靈活就業人員,一部分人就加入到了燒烤大軍……
當然,這些歷史并不是完全沒有痕跡。例如,2007年的《法制日報》就曾報道過一個案例,可以幫助我們更詳細地了解這個過程:
強制“破產清算”還有一千七百多萬元凈資產的原淄博電器設備總廠,在1998年被一家私營小廠——山東淄博齊魯電力設備有限公司“收購”。名曰“收購”,實際上“一個鋼崩也不用掏”,只需要安置企業的職工,名曰“帶資安置”;不可思議的是,程序走完了破產清算組竟然忘記了安置職工,忘記了清償拖欠職工的工資、集資款,也忘記了職工的養老保險,將這1700多萬元資產“送”給了齊魯電力。
在吃下肥肉之后,齊魯電力將電器總廠更名為淄博齊樂輸變電設備有限公司,2002年9月6日,“齊樂”的營業執照被吊銷了。齊魯電力將齊樂2045.86萬元資產,零價格轉讓給剛剛成立的注冊資金僅50萬的“科能”;科能又將剛到手的土地所有權和房屋所有權賣給了山東富利源投資有限公司。工業用地就這樣變成了房地產開發用地,這場產權盛宴的最后大餐——土地交易,終于走上了前臺。廠房被扒掉,原地蓋起了商品房和豪華別墅,供那些暴富階層消費。
“安置下崗工人”這個“皮球”踢來踢去,最終富利源拿出696.1萬元、政府協調130萬元用于安置下崗職工,以每年465元買斷職工工齡;在物價飛漲的背景下,比當年的1700多萬元,還少了近900萬元。
這個方案,將下崗職工推向了困境。有的職工既沒有房子,又沒有低保……
在房地產高歌猛進的前面十幾年時間里,已經改制的淄博重化工業又取得了“蓬勃發展”,貧富分化的問題姑且不論,下崗工人就業的問題似乎暫時也就解決了。然而,隨著樓市遇冷,在去產能和環保的時代背景下,淄博的重化工業遭到慘重打擊,大批企業關停或者搬走,這位地攤經濟和燒烤業又增加了數量龐大的生力軍……
這是淄博燒烤走紅背后的故事。
對于失落的工人階級而言,漫長的秋季還未過去,恐怕寒冬又要降臨。
文:子午;來源:子夜吶喊微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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