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解放后江西第一任省長邵式平同志逝世41周年。江西很多老干部、老同志對邵式平省長有著深切的懷念之情,江西人民對邵式平省長為江西作出的貢獻也念念不忘。
如今走在寬闊的八一大道上,不少老人還會將其和邵式平的名字聯系起來。邵式平為何要修當時堪稱“新中國第一寬”的八一大道?八一大道開始規劃時要修81米寬,為何最終改為60多米寬?24日,江西省機械廳副廳級離休干部陳曉東老先生來到本報,向記者講述了他心目中的邵式平省長,回憶了1959年10月一場令他終身難忘的邵式平省長的報告會。通過老人的講述,八一大道修建之前的爭論,解放后邵式平惟一一次面見毛澤東主席時的點滴內容,毛澤東揮筆寫下“食堂越大越反革命”背后的故事都展現在我們眼前。
相隔十余載面見毛主席
“40多年來,我每次走過八一大道看到藝術劇院,當年邵式平省長一次特殊的報告會的場景,就會真實地浮現在眼前。”24日,江西省離休干部陳曉東老先生接受記者采訪時如是說。
那是一場怎樣的報告會,以至于過去了40多年仍讓老人念念不忘?
時間回溯到1959年10月中旬的一天。陳老告訴記者,當時的他是江西省商業廳茶葉處處長。當天,他突然接到廳辦公室楊秘書送來的一張處級以上干部聽重要報告的入場券,不準請假、不準遲到,下午兩點半入場,地址在江西藝術劇院。等他準時入場時,主席臺上早已坐滿了人,入座的有楊尚奎等省領導。陳曉東坐在十八排六號,向前一看,廳局長都到齊了,座無虛席,會場鴉雀無聲。
下午3時整,邵式平省長走上主席臺,第一句話就說:“今天我不是作什么報告,我是向同志們匯報全國人大會后,我去中南海看望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過程。”熱烈的掌聲持續了一分多鐘。
邵省長說:“這次能直接面見毛主席實現了多年的心愿,在敬愛的周總理的安排下,我得以去中南海看望毛主席。總理還問我要去看毛主席為什么不找8341部隊政委呢?(注:8341部隊政委是汪東興同志,也是江西省弋陽縣人,與邵式平是老鄉。)我說向周總理提出請求名正言順。總理笑了,說是要避嫌吧。我回答說有那么一點。”
“會議結束后第一天下午3時,總理派他的車子把我接到中南海毛主席住處。我一下汽車4名警衛就把我圍住了。一個小伙子毫不客氣地抓住我的右手不放,問我是什么人,怎么坐總理的車子。我說我叫邵式平,是周總理允許我前來看望毛主席的,車子也是總理借給我的。小伙子放開了我的右手,說了一句毛主席辦公時間還沒有到,等一下吧。我說我這么大個子實在是站累了,小同志能借把椅子坐一下嗎?”
“正在這時,我聽到了毛主席洪亮的聲音:‘誰在外邊吵呀?把我的覺都吵跑啦。’話音沒落,毛主席已到大門口,大聲說是邵大哥啊,快進屋里坐。我恭敬地說在毛主席面前只能稱‘邵大個’吧。毛主席說,在延安時哪個不知你邵大哥啊,你不但是地質學家還是有名氣的哲學家呢,蘇聯人尤金的小冊子里不是有你的名字嗎?我說那個小冊子是別有用心的,在哲學領域里毛主席的著作是人所共知的。毛主席說,不說那些,咱們還是敘敘舊吧。警衛給我泡上了毛主席吃的茶葉。我將江西省的工作如實向毛主席做了匯報,毛主席很高興。他說江西是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有良田、有好礦山,有獨特革命歷史,對中國革命作出過重大貢獻,要發揚革命傳統,爭取更大光榮。鄱陽湖是全國獨一無二的魚米之鄉,要保護好水面,圍墾、防洪二者必須兼備。”
“毛主席接著問,咱倆從遵義會議到延安再到七大,多少年沒有面談了?我說超過10年了。毛主席說不止。你回江西要抓好農業,民以食為天啊。畝產萬斤、幾十萬斤都是吹牛,中國的良田和人口不成正比,要保護好良田。”
“我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很長了,我站起身來說主席工作很忙,我回江西會努力工作,為主席爭光。毛主席笑了,說你今后什么時候要見面告訴汪東興同志,就可以常來常往。然后毛主席和我握手并送我到門口。”
陳老說,邵式平省長話音剛落,全場就響起了熱烈掌聲。
50年前提出南昌建一江兩岸
陳老接著說,邵式平省長一直以來都對江西的發展作出了科學性、前瞻性與戰略性的構想。他曾高瞻遠矚地指出:“搞城市建設要從經濟發展的角度出發,要用50年不落后的眼光來規劃城市建設。”在城市建設委員會的決策會議上,邵省長用一個“干”字,回答了少數人的責難和非議,穩定下屬動搖不定的情緒。
在1959年10月的這次報告會上,邵省長對江西未來的發展、城市建設、生態平衡都提出了極具前瞻性的意見和要求。
陳老告訴記者,邵式平當時在會上提出:“江西的發展空間是很大的,只要我們實事求是,因地制宜科學決策,搞生態平衡,青山湖的魚蝦還會原汁原味的。江西解放前只有一所大學、兩所中專學校,教育事業水平很低,我們要辦好師范大學、工業大學、財經學院、醫學院、文藝學院、各類專業學校,只有培養好人才,加上實干,江西才會日新月異……南昌市老城區只有六條路,一條是丁字路,三條東西路,兩條斷頭路,一定要改造。我們還要建設好沿江路,把富大有堤連接起來,搞好東西向五條交通路。北京市老城區的路都是南北東西向的,這是老祖宗多少年來總結出的科學,它是井字形的,四通八達沒有斷頭路的感覺。”
邵式平還說:“南昌的發展要建一江兩岸,學武漢三鎮。南昌市如果向江北發展,空間非常大,也少占良田,一定要搞昌北科學城……1954年八一大橋木頭橋改建水泥橋時應是四車道,人車分行,或上下立體,而蘇聯專家設計的兩車道人車混行是錯誤的。開工時叫我去剪彩我說我病了,推遲到10點多鐘。周總理打電話來查問原因,我說我病了,總不能把病帶給八一大橋吧。總理向我表示還要再建一座贛江大橋,鐵道部會把贛江大橋建成兩側人行、車行道,把將來的洪都大道串通起來。最后我在總理的指示下還是到現場剪了彩……南昌原水面只能擴大不能縮小,南湖、北湖、東湖、賢士湖、青山湖,要湖湖相通,路邊、湖周邊多栽樟樹。南昌湖水相連、綠樹成陰了,四大火爐的帽子也就摘掉了。”
八一大道原設計81米寬
1949年5月22日,中國人民解放軍進駐南昌。邵式平省長面對的是一個破敗的南昌城:22萬市民在水深火熱中掙扎;大街小巷分布著100多處棚戶區;27條總長44.7公里的道路,龜裂破爛、坑坑洼洼;全市只有267盞路燈;34條街道的下水道大部分淤塞,逢雨就會積水;一條4.5公里長的公共汽車營運線,只有5輛美國福特木炭車,且時開時停……
在這百廢待興的時候,邵式平省長親自出馬兼任南昌市城市建設委員會首席主任委員。1951年,南昌市規劃城市建設的時候,他以宏大的氣魄和戰略眼光,在城東廢城墻的基礎上,開辟了一條又長又寬的八一大道。這在50多年前與北京長安街不相上下!興建八一大道的消息一傳開,就招來了種種責難和非議:“南昌在修飛機跑道!”“江西在勞民傷財!”……邵省長卻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正是要讓八一大道將來能降落直升飛機!”
邵式平本想把八一大道建成81米寬、井岡山大道建成60米寬的“快速公路”,戰時可以當作飛機場,可因為當時意見不統一,最終八一大道實際上只有60多米寬,井岡山大道只有40多米寬。
據陳老說,在報告會上提起八一大道的建設,邵式平生氣了:“八一大道原設計寬81米,現在窄了20米,這和我的設想是有距離的。若81米寬,平時是快速公路,戰時可以變成飛機跑道。有人說寬了,三十年后汽車會比現在自行車多,沒有順暢的交通怎么體現城市的現代化呀,說八一大道寬了,寬什么呀。”
1961年9月,周恩來總理視察南昌。周總理步行在寬闊的八一大道上,對邵省長連連夸贊:“不錯,很有氣派!”
斗轉星移,如今50多年過去了,盡管南昌市的城區在不斷擴大,人口、車輛和商店越來越多,但寬闊整潔的八一大道與整個城市的發展步伐仍顯得協調。這條上世紀50年代修建的大道,到50多年后的今天依然適用。它為南昌乃至江西的交通和經濟發展起著重要作用。
“一個受益半個多世紀的決策!”“一條超前的大道!”“一位有遠見卓識的省長!”這是漫步在八一大道的南昌市民,發自內心對邵省長的深深贊揚和懷念。
毛主席為邵式平寫下“食堂越大越反革命”
對于上世紀50年代全國各地大辦食堂的事情,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都有記憶。后來全國范圍內人民公社食堂的全部解散,起因就是邵式平省長經過反復細致的調研,得出人民公社食堂不可行的結論。他在看望毛澤東主席時陳述了自己的觀點,隨后毛主席及黨中央作出解散人民公社食堂的決定。
據陳曉東老先生回憶,也就是在那次報告會快結束的時候,邵式平省長說出了一番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我還要說一件事,說不好有人會把我打成反革命。最近報紙說三面紅旗就體現在吃食堂,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敞開肚子吃飯,食堂越大越好。我查了馬列著作,哲學、政治經濟學哪有這個說法呀,我說食堂越大越反革命。”這時會場上,臺上、臺下人人都十分吃驚,主席臺上交頭接耳,邵省長從懷里取出一張紙條念給大家聽:“食堂越大越反革命。落款毛澤東。”
邵省長說,“方才周總理打電話來就是叫我派保密員立即把這張紙條送回北京。”這時臺上臺下一片活躍。邵省長說,“這是我向毛主席匯報人民公社吃食堂弊病時毛主席大筆一揮寫給我的,誰都沒報告,先向同志們報告。我又違反了紀律,周總理批評我沒向中央報告,我向周總理做了檢討。”會場大笑。
后來,毛主席給邵省長寫的“食堂越大越反革命”的紙條果然被追回了北京。沒過多久,全國范圍內就開始解散人民公社食堂。在1960年前后,人民公社食堂全部解散了。
■記者胡永繼/文 林朝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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