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盤山紅軍長征景區。“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1935年10月,毛澤東率領中央紅軍翻越最后一座大山寧夏六盤山抵達陜北,六盤山因此被稱為“勝利之山”。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
黨中央率中央紅軍一、三軍到達哈達鋪時,得到了一個讓他們喜出望外的好消息!毛澤東到達鹿原里那天,召見了紅一軍偵察連連長梁興初、政治指導員曹德連,要他們在哈達鋪找些“精神糧食”,只要是近期的或比較近期的報紙雜志都找來。[1]第二天,就在中央機關前往哈達鋪的路上,他就收到了先行一步到達哈達鋪的聶榮臻派通訊員送來的幾份舊報紙。這幾張一個月前的《山西日報》載有國民黨軍“圍剿”陜北紅軍劉志丹部的消息。當黨中央到達哈達鋪時,又獲得的《大公報》等其他報紙,其中就有大量關于陜甘邊革命根據地的消息:徐向前朱毛之趨向,尚不盡明,今姑暫不論甘,而專就陜事一言。第一,國人應注意者,現在不獨陜北有匪,陜南亦然。徐海東一股,猖獗已久,迄未撲滅,故論陜亂,不能專看北部。第二,過去所謂陜北,系[指]日榆林、綏德、延安屬,近則韓城一帶亦睹匪蹤,是由陜北而關中矣。第三,就陜北言,兵隊確不為多,就全陜論,則目下集中之軍隊,殆不下十師以上,而匪方總數,通南北計之,有械者當不過萬余。由第一、二[兩]點,可知陜亂嚴重之輪廓,由第三點,可知迄今為止,軍事效率之不良,證明此后應努力之點,不僅軍事上的問題而已也。[2]
“陜北匪共甚為猖獗,全陜北二十三縣幾無一縣不赤化,完全赤化者有八縣,半赤化者十余縣,現在共黨力量已有不用武力即能擴大區域威勢。”“全陜北赤化人民七十余萬,編為赤衛隊者二十余萬,赤軍者二萬。”[3]
唇亡齒寒,閻錫山對自己屁股下坐著的這方天地也是憂心忡忡:山西自身,為國民經濟崩潰之身。山西國民經濟已成破產之勢,十室九空、十村九困。在此情形下,邪說亂言最易煽惑,此尚為膚皮之病,非心腹之患。所謂心腹之患者為何,即土地私有是也。……土地制度給共黨露下一個大空隙,故共黨于國家獨制槍炮軍火之下,而猶能突人城鎮,組織政府,抵抗國軍。且各處與共黨作戰.無不是以十倍以上的兵力,數十倍以上的民力,數萬倍以上的財力,數千倍以上的械彈補充,而每為匪軍所困者,豈能不充其所以然乎。今日山西共禍業已臨頭,確非十六年之(景象可比)。[4]
國民黨軍第八十四師師長井岳秀因為身臨其境,說得相對比較靠譜,但仍然夸張:盤踞陜北者為紅軍廿六軍,其確實人數究有若干,現無從統計,但知其槍有萬余。匪軍軍長劉子丹轄三師,為匪主力部隊,其下尚有十四個游擊支隊。此外各種小組及赤衛隊等則甚多。匪軍現完全占領者有五縣城,為延安[川]、延長、保安、安塞、安定等。靖邊一度陷落,頃已收復。本自去歲開到陜北接防擔任剿匪后,與匪大小戰不下百余次。其后因擾亂綏遠之楊小猴匪部竄至陜境,本人抽兵前往堵剿,同時馮欽哉部又調至陜南鎮攝,以防范徐海東匪部,官兵之力量薄弱,匪軍之防地乃愈擴大。當時曾被占有十縣之地,防線延長,交通不便,如是剿匪更為不易。現在陜北狀況,正與民國廿年(即1931年——引者注)之江西情形相仿佛。[5]
這些信息對于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來說,已經足夠了!據說毛澤東得到這些“讀報信息”后,馬上找來中央紅軍中唯一參加過陜北革命斗爭本身又是陜北人的賈拓夫,詳細詢問了陜北地區黨組織的情況。賈拓夫是紅軍中著名的“才子”,當時任紅軍總政治部白軍工作部部長,他將1933年7月陜西省委被破壞以前陜甘游擊隊、紅二十六軍的活動及陜西革命斗爭的情況,向毛澤東做了詳陳。據他后來回憶,毛澤東聽完后異常興奮:“別說有幾萬紅軍,能有一萬也就好了”,并向在場的謝覺哉說:“看來劉志丹在陜北至少開辟了一塊根據地,到了陜北再說吧!”[6]
關于紅二十五軍的活動情況,同日的《大公報》也給出了信息:徐海東于七月中旬率悍匪三千余眾,由商縣、雒南、鎮安、柞水等縣突圍而出,是役追擊徐匪之警備第一旅唐嗣桐旅有兩團覆滅,唐旅長被俘,終以身殉。其后匪部即過蘭[藍]田,出洛南山口,竄長安縣境之引駕回鎮,另有一股由子午口竄出,兩地距省城均四五十里之譜。[7]
可以想見,在感受了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黨內分裂的所帶來的重挫感后,黨中央得到這個好消息是如何的喜出望外:陜甘地區不僅有劉志丹等領導的紅軍在活動,而且還活動成了大氣候!在全國南方各大根據地深陷危機相繼淪陷或處境艱難的情況下,在這片極其靠近抗日救亡中心地帶的陜甘地區,竟然還有著已經有十多個縣蘇維埃政權的根據地!而在此前,中共中央雖然知道陜甘邊和陜北地區有劉志丹等領導的紅軍在活動,但因為長期與這個地區的黨組織沒有電訊聯系,甚至與領導這個地區的北方局也沒有電訊聯系,所以他們對這個地區紅軍活動的詳細情況仍然缺乏了解。現在看來,陜甘地區的紅軍活動比黨中央此前了解和預計的還要樂觀!至于紅二十五軍,雖然在長征前中央曾派出程子華去鄂豫皖傳達中央指示,但卻與他們一直沒有電訊聯系,對于這支紅軍從鄂豫皖地區開始的戰略轉移情況一直不明。8月初在毛兒蓋地區準備實施《夏洮戰役計劃》時,軍委二局通過敵電獲悉了:“我二十五軍(徐海東同志所部)于本月七、八兩日,攻占甘南之徽縣、兩當等縣,逼近天水并向成縣進迫。”[8]雖然并不是完全準確,但總算是知道了紅二十五軍大致的活動地區。而現在將這個信息與讀報信息綜合研判,黨中央也就估計出:“紅二十五軍已經與陜甘紅軍實現了會合”!事實證明,這個估計沒錯,就在黨中央率中央紅軍主力從俄界向臘子口進軍途中的9月15日,紅二十五軍與陜甘紅軍已經在陜北延川縣的永坪鎮勝利會師了。《大公報》還道出了棲棲在這方土地的人們所面臨的水深火熱之狀:《大公報》1935年7月7日消息:陜西全省九十二縣,災區占三分之二,災民約達二百余萬,均輾轉流離無法謀生,誠為空前浩劫。[9]
現社會對于共產黨露有大空隙,正如上述,山西除露有此大空隙以外,而有十室九窮農村破產之壞現狀,內加上左傾學說及失了統馭的教育。大家想想雖無外來之赤化勢力,就是本省的赤化勢力,是不是要一天大于一天,無論何人不敢說不是一天大于一天。既是一天大于一天,總有發生危險之一日,今更加以鄰省既有赤化的武力.影響于共產黨之氣焰甚大,共產黨之氣焰愈高,而壞人之氣焰亦愈高,若陜亂長久不平,山西自身之危險即不堪設想矣。[10]
對于共產黨人來說,這不正是他們大有可為,登高一呼就能應者云集之所在么?!9月20日,中共中央在哈達鋪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組織部工作和干部問題,毛澤東、博古、張聞天、王稼祥、李維漢、彭德懷、楊尚昆等與會。會議決定了陜甘支隊整編方案。會議根據張聞天提議,決定派謝覺哉、毛澤民去新疆建立交通站,“可能的話與國際接頭”。[11]根據俄界會議的決定,中央紅軍在哈達鋪進行了整編,正式改稱“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下轄3個縱隊,撤銷團一級編制,改為大隊,每個大隊下轄3個步兵連一個機槍連。紅一軍改稱第一縱隊,林彪兼任司令員,聶榮臻任政治委員,下轄5個大隊;紅三軍改稱第二縱隊,彭雪楓任司令員,李富春任政治委員,轄4個大隊;中央軍委縱隊改稱第三縱隊,葉劍英任司令員,鄧發任政治委員。這個時候,陜甘支隊僅余8000余人,而且身心疲憊,氣氛相當灰暗。同日,在哈達鋪關帝廟召開的團以上干部會議上,毛澤東以他獨有的雄辯和魅力,狠狠地給大家振奮了士氣重建了信心:今天是9月22日,再過幾天就是陽歷10月,自從我們去年離開瑞金,到今天也快一年了。一年來我們走了兩萬多里路,打破了敵人的圍追堵截,但我們走過來了,我們戰勝了自然界的種種險阻,粉碎了敵人數不清的進攻,也頂住了天上飛機的轟炸。雖然前頭還有數十萬國民黨軍在準備截擊我們,蔣介石不顧當前民族危機還想消滅我們,北上抗日的任務仍然艱巨,但蔣介石已經奈何不了我們了!我們已經擺脫了最困難的環境。有人看不起我們,罵我們是機會主義,但我們不怕罵,我們要抗日,首先要到陜北去,那里有劉志丹同志領導的紅軍,還有群眾支持的根據地。雖然目前我們只有八千多人,人少一點,但個個都是經過考驗和煅練的精華,可以以一當十,以一當百!隊伍小有隊伍小的好處,目標小而且作戰靈活。我們用不著悲觀,我們現在比1929年初紅四軍下井岡山的人數還多嘛!總有一天,也許就是明年今日,我們的朱總司令和劉總參謀長會帶著五、九軍團的同志們,四方面軍的同志們,沿著我們北上的道路來會合,一起站在抗日斗爭的最前線!現在民族危機一天天在加深,我們必須繼續前進,完成“北上抗日”的原定計劃,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現在到陜北只有七八百里了,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就是我們的抗日前進陣地。同志們勝利前進吧。[12]
9月23日,陜甘支隊以一部兵力東進閭井鎮,佯攻天水,調動敵人向天水集中。毛澤東親自向一縱隊司令部偵察科布置任務:查清從祁山堡、馬塢之間直通會寧、靜寧的沿途情況,以及左、右兩翼敵情;規定調查路線圖要于當晚12時以前上報。此后,毛澤東每日都親自布置調查行軍路線及敵情的任務。這幾天里,陜甘支隊主力以一天120余里的速度急進,在鴛鴦鎮和山丹鎮之間北渡渭河,并于27日占領榜羅鎮、通渭城,順利地通過了敵人渭河封鎖線。在榜羅鎮,中共中央政治局舉行了常委會議,根據哈達鋪獲得的“讀報信息”和最新掌握的情況,決定改變俄界會議關于接近蘇聯建立根據地的決定,確定把把中共中央和陜甘支隊的落腳點放在陜北,與當地紅軍一起,“在陜北保衛和擴大蘇區”。9月28日,陜甘支隊在榜羅鎮召開連以上干部會議,傳達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精神,部署與陜甘紅軍會合。毛澤東在會上作了“當前形勢和任務”的報告,講了五個問題:㈠日本侵略北方的嚴重性;㈡陜北根據地和紅軍的狀況;㈢北方可成為抗日新陣地的經濟、政治條件;㈣避免同國民黨軍作戰,迅速到陜北集中;㈤嚴格整頓紀律,充分注意群眾工作,注意擴充新戰士。毛澤東號召:全支隊突破長征的最后關口——固原、平涼封鎖線,同陜北同志會合![13]黨中央北出陜甘的戰略方針,幾經曲折與磨難,終于由中央紅軍主力率先貫徹執行。“最黑暗的時期”即將結束,中國革命從此掀開了新的一頁。9月29日,進占通渭休整兩天;10月2日,離開通渭繼續北進。行前的10月1日10時,黨中央以林彪、彭德懷、聶榮臻、李富春的名義致電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通報陜甘支隊進展情況及相關敵情:㈠我們自擊破魯大昌占領哈達鋪休息三天后,于二十七日占領通渭縣。擬在此休息數天,繼續北進。㈡我們現用全力整理部隊,因此部隊日有進步,物質生活改良,體力亦逐漸恢復,擴大紅軍正動員中。㈢胡敵集中西固附近,王均第七師在狄道、十二師在岷州,周渾元向武都,于學忠在天水、隴西線,毛、許在靜寧、平涼線,均各恐慌萬狀,踞守不敢出。㈣你們現到何處,是否乘虛進取松潘?若出此道,則你我兩軍配合更好,盼每逢五日連絡一次。
林彪等在通報中提到的各路敵軍“均各恐慌萬狀,踞守不敢出”大體屬實,陜甘支隊從哈達鋪開始北進時,各路敵軍均不知底細,的確是畏縮消極之狀,所以在翻越六盤山之前,就沒遇到過值得一提的戰斗:10月2日,陜甘支隊在靜寧以西擊潰國民黨軍第三十七軍第二十四師李英部一個連,繳獲汽車10余輛,控制了西(安)蘭(州)公路東西10余里;3日,毛澤東等率中央機關進駐界石鋪;5日,陜甘支隊進至隆德縣單家集,途經靜寧先圣廟時,毛澤東又指揮部隊擊潰追敵一個營,勝利進抵六盤山麓;6日,毛澤東等率陜甘支隊進抵張義鋪,當日即與林彪、聶榮臻聯名致電彭德懷及彭雪楓、李富春,部署次日行進路線,并擬“選擇適當時機、地點與追敵作戰”。六盤山位于陜、甘、寧交界地域,主峰海拔2928米,南北走向,逶迤240余公里。為陜北和隴中兩個高原的界山,也是渭河、涇河的分水嶺,因山路曲折,盤旋六重始達山頂而得名。10月7日,陜甘支隊經張義鋪、王套,翻越了六盤山埡口(陜甘支隊跨越的這個埡口在如今六盤山紀念館北側約18公里——六盤山紀念館所在的埡口是紅二十五軍翻越的埡口),進抵固原縣的青石咀時,與東北軍騎兵軍何柱國部騎七師第十九團第一、第三連遭遇。毛澤東親自部署和指揮:陜甘支隊第一縱隊第一、第五大隊左右包抄,第四大隊正面沖擊,“堅決消滅這股敵人!”
毛澤東還對接受任務的指揮員們說:“我看著你們打!”這話被各級指揮員們傳達下去后,紅軍戰士都異常振奮,戰斗情緒極度高漲,僅半個小時內解決了戰斗,消滅了這兩個連的敵軍,繳獲戰馬100余匹。陜甘支隊用這批戰馬裝備了一個偵察連——這也是紅軍的第一支騎兵部隊。時任陜甘支隊第一縱隊第四大隊政治委員的楊成武回憶說:……自從離開哈達鋪以來,毛主席和我們縱隊首長一起,總是帶著二、四、五這三個大隊走在前面,每天的行軍、作戰、宿營都是毛主席和縱隊首長親自指揮的。我們幾乎天天都可以看到毛主席。[15]
眼瞅著非常接近陜甘蘇區了,心情很舒暢的毛澤東詩興大發:
天高云淡,
望斷南飛雁。
不到長城非好漢,
屈指行程二萬。
六盤山上高峰,
紅旗漫卷西風。
今日長纓在手,
何時縛住蒼龍?
這已經是在給勝利在即的長征打總結了,新的目標已是“縛住蒼龍”。這詞的確填得夠氣派!填得夠氣派的理由是,這當口壓根兒就瞅不出這位浪漫詩人有半點兒“縛住蒼龍”的可能!更大的可能是這條“蒼龍”縛住這位浪漫詩人,而且會把他正帶著走的這支衣衫襤褸的落魄隊伍碾成粉末!——就在同一天里,這條“蒼龍”顯然已獲悉“赤匪內部分裂,毛匪已帶偽一、三軍團北竄入甘”[16]的信息,陜甘支隊渡過渭水,經榜羅鎮從通渭北出之后,他手下的追堵諸將也大致判明了陜甘支隊的兵力規模:“不過一萬余人,而且凍餓情況相當嚴重。”[17]——這個夸張了點;“毛匪澤東一股,人有七千余,昨夜由靜寧向固原方面行動。奉朱總司令電,令飭向固、海方面堵截,何軍長已抵西峰。賓即調集所部,分途出發。”[18]——這個更靠譜。所以,陜甘支隊下得六盤山之后,蔣公手下各路追堵人馬,追堵得更加積極了。“率騎兵第三師向毛、彭殘匪尋蹤,迎頭痛擊,務期在悅樂鎮、洪德城以西全數殲滅,毋縱其通過此線,以期各追擊部隊會而殲滅之”,“騎兵第七師迅即窮追毛、彭股匪,務于悅樂鎮、洪德城之線(線上含)以西殲滅該匪”,“各軍不分畛域,不顧一切,速將毛、彭殲滅,毋使其與陜北匪合股為要。”[19]
手中有個神奇的軍委二局,此間敵情基本都在毛澤東的掌控之中:過了六盤山后,陜甘支隊加快了行進步伐,經固原的牛房坪、三岔進入環縣境內;13日,隨前衛一縱隊行動的毛澤東致電率主力跟進的彭德懷:“明日我軍到達及通過洪德城、環縣之間,須準備與可能來之騎兵作戰。敵小則消滅之,敵大則箝制之,而從其間隙乘夜通過該線。”[20]14日,陜甘支隊搶在東北軍騎兵軍何柱國部和國民黨第三十五師馬鴻賓部追兵合擊之前,連夜沖過了洪德城——兩者時差不過兩三個小時。爾后,又經耿灣、木瓜城[21]、牛圈圪坨,于10月18日進抵鐵邊城。從木瓜城到牛圈圪坨途中,毛澤東在甘、陜兩省之間的分水嶺上,再一次給中央紅軍的長征打了個總結:從江西算起到現在,我們已經走了十個省。走下山去,就進入第十一個省——陜西省了,那里就是我們的根據地,我們的家了。[22]
兩天后,追將之一國民黨第三十七軍軍長毛炳文發出了無可奈何的哀嘆:“我各師連日追剿,沿途經匪洗劫,居民逃避一空,給養采購無從,日行數十百里,不得一飽,且時屆嚴寒,棉服亦追發不及,饑寒交迫,疲敝已極,因而臥倒在路旁及落伍者沿途皆是,運輸衛生諸設備尤不完備。而殘余赤匪已越甘境而達陜北。”[23]
10月18日,張聞天在鐵邊城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討論陜甘支隊入陜作戰方針問題。與會者的政治局常委有毛澤東、張聞天、博古,列席者有林彪、聶榮臻、王稼祥、楊尚昆。毛澤東在發言中指出:入陜作戰方針主要是在西邊打蔣,我們需要了解紅二十五軍和紅二十六軍的情況,以及陜北蘇區的情況。我們可以與他們聯系見面,確定我們的方針。現在我們已到陜西,去保安尚有五天路程。到保安,如無特別敵情,把保安變成蘇區。現決定在保安暫停,如敵情許可,可以把部隊放在吳起鎮、靖邊,派負責人到蘇區去。[24]
這個時候的毛澤東等還不知道,保安就是蘇區!不僅保安是蘇區,吳起鎮也是蘇區。過去我們決定是要到達一個地區,現在蘇區已經就在前邊,因此一般地說紅軍行軍的任務已經完成,而這任務愈是接近完成,敵人對付紅軍的趨勢也就“必從追擊進至會剿”,而對這種形勢,我們的任務是:“應鞏固、擴大蘇區,而不是放手休息”。關于“在陜北創造蘇區問題,政治局的同志無一異議”,上一次榜羅鎮會議的決定應當批準。[25]
10月19日,陜甘支隊第一縱隊進抵吳起鎮時,那就是一個百感交集,喜極而泣啊!我們在藍盈盈的天空下,列隊進入了這個鎮子。我們早就聽說,吳起鎮是為了紀念戰國時代名將吳起的功績而命名的小鎮。可是走進鎮子一看,除了一條小河,一排古老的窯洞之外,卻看不出有什么紀念吳起的古跡,倒是一個窯洞口旁邊掛著的一塊牌子吸引了我們。蘇維埃!多么親切的名字啊,見了她,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可不是,自從去年離開瑞金、于都河,無論在巍巍的雪山上,還是在茫茫的草地上,不管是在怎樣艱難的日子里我們都惦念蘇維埃。如今,在陜北吳起鎮的窯洞門口,終于又見到了這個名字!區、鄉蘇維埃政府的同志來了,我們互相祝賀,互訴衷腸。[26]
——一大堆大老爺們兒,抱著那塊“蘇維埃”的牌子,痛哭失聲!
【中央紅軍陜甘支隊青石咀戰斗示意圖(1935年10月7日)】
注 釋
[1]《毛澤東年譜(上)》第474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2]《大公報》1935年7月29日社評《論陜亂》,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0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3]《大公報》1935年7月23日消息,《閻錫山于1935年7月22日在綏靖公署及省府紀念周報告》,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轉引自《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1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4]《大公報》1935年7月31日消息,《閻錫山1935年7月29日紀念周報告》,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2~第703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5]《大公報》1935年8月1日消息,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1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6]周維仁:《賈拓夫傳》第36頁 ,中共黨史出版社1993年3月第1版。[7]《大公報》1935年8月1日消息,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1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8]《前敵總指揮部關于右路軍行動計劃的命令(1935年8月10日8時于毛兒蓋)》,《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619~第622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紅二十五軍的確于8月3日攻占過甘肅省兩當縣城,并此間進占過陜西省風縣之雙石鎮(今鳳縣縣城)和甘肅省秦安縣城,但未占領過徽縣縣城。[9]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1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10] 《大公報》1935年7月31日消息,《閻錫山1935年7月29日紀念周報告》,轉引自《發展著的陜甘蘇維埃革命運動(1935年9月22日)》,《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3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11]《張聞天年譜(上)》第267頁,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另,謝、毛二人因故未能成行。[12]《毛澤東年譜(上)》第475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楊成武回憶錄(上)》第144~第146頁,解放軍出版社2014年7月第2版,以及其他有關老人的回憶綜合整理。[13]《毛澤東年譜(上)》第476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14]《林彪等關于我軍北進情況及甘南敵情致朱德等電(1935年10月1日10時)》,《紅軍長征·文獻》(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第709頁,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5月第1版。[15]《楊成武回憶錄(上)》第149頁,解放軍出版社2014年7月第2版。[16]賀國光編撰《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行營參謀團大事記》第176頁,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軍事圖書館1986年9月翻印。[17]向超中:《隴西地區阻擊紅軍記》,《圍追堵截紅軍長征親歷記——原國民黨軍將領的回憶(下)》第50頁,中國文史出版社1991年1月第1版。另:向超中時任國民黨軍第三十七軍第八師副師長兼第二十二旅旅長。[18]《馬鴻賓關于堵截紅軍陜甘支隊情況致邵力子電(1935年10月6日)》,《國民黨軍追堵紅軍長征檔案史料選編·陜西部分》第253~第254頁,檔案出版社1994年5月第1版。[19]《陸軍第三十七軍追剿朱毛股匪戰斗詳報》,《國民黨軍追堵紅軍長征檔案史料選編(中央部分)·下》第401頁,檔案出版社1987年5月第1版。電文中“朱總司令”為國民黨軍西北“鄛總”第一路軍總司令朱紹良。[20]《毛澤東年譜(上)》第478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21]木瓜城系古城堡,位于今定邊縣張崾崄鄉馮陽莊村西500米處,仍名木瓜城。[22]《毛澤東年譜(上)》第479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23]《陸軍第三十七軍追剿朱彭股匪戰斗詳報》,轉引自《紅軍長征參考資料》第719頁,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6月第1版。[24]《毛澤東年譜(上)》第480頁,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12月第1版。[25]《張聞天年譜·上卷(1900~1941)》第269~第270頁,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26]《楊成武回憶錄(上)》第149頁,解放軍出版社2014年7月第2版。
(作者系成都市民間學者;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雙石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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