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中,全世界中央銀行被迫以其手中結余的美元購買大量美國國債和其他金融產品,為美國國際收支赤字和國內預算赤字融資,從而維持了美國債務經濟的運行。”
美國財政部日前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年底,美國的國債規模達到21.974萬億美元,比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時多出了2萬億美元。是什么底氣支撐著美國歷屆總統在國債規模擴張之路上任性地越走越遠呢?
短期來看,由于擔心美國經濟出現掉檔減速,市場規避風險的偏好轉移到黃金與美債之上。趁著這種供給與需求可以完美共振的大好時機,美國財政部日前將2170億美元的國債順利賣出。但必須明確的是,美國國債規模顯然不是由投機資本所推動,短期的市場力量并不能構成國債持久擴張的支撐,相反,是背后的國家購買力以及制度設定因素驅動著美債規模一路放馬馳騁。
美聯儲無疑是國債的最大買家。金融危機期間美聯儲推出三輪量化寬松不斷購買長期美債,使其資產負債表規模擴張到了空前的4.5萬億美元。雖然美聯儲“縮表”已有一年時間,但吐出的絕大部分是短期抵押貸款支持債券(MBS),而且這種“去短化”的操作方式也為進一步擴大國債的購買騰出了空間。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日前明確表示,如果美聯儲開始在金融市場引發問題,將“毫不猶豫”地調整其資產負債表縮減的行為,言外之意就是美聯儲不排除停止“縮表”,甚至可能以買主的身份重新出現在國債市場上。
海外買主購債也促使美國政府不斷發債。美國印刷全球性貨幣美元,轉身藉此從他國大量采購生產生活類物資,由此也就背上了規模不小的經常項目赤字。但美國懂得運用資本項目順差來平衡經常賬逆差之術,于是,對外資本輸出粉墨登場,而且資本項目順差的主要來源就是與其存在貿易順差的國家。目前來看,東亞國家、石油出口國和其他新興經濟體是美國主要貿易順差國,這些國家為了大額外匯儲備的安全而不得不選擇將美元儲備繼續投入到美國,購買收益相對穩定的美元資產,由此在對美國產生資本流入的同時,自身也演變成美國國債的主要外部持有者。
在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中,全世界中央銀行被迫以其手中結余的美元購買大量美國國債和其他金融產品,為美國國際收支赤字和國內預算赤字融資,從而維持了美國債務經濟的運行。
值得指出的是,背靠著美元貨幣這一強大的經濟支撐,美國還可以依托發達的金融市場得心應手地展開對外融資。低儲蓄率和高消費是美國最具特色的經濟增長方式,這種增長方式與美國金融市場的繁榮直接相關。一方面,依托于完善的資本市場,美國居民大量投資于以股票為主的金融市場債券,而股市繁榮使居民持有的凈資產和可支配收入不斷增加,可以把當期收入中的更多份額用于消費支出。另一方面,美國發達的金融市場還能為居民提供低成本和極其便利的信貸服務。這樣,為了不斷刺激和支持借貸消費,美國必須有龐大的借貸資金,為此美國政府必然通過發行國債將流出的美元置換回來,而發達的金融市場無疑為其融資提供了便利,并使美國吸收了大量海外短期和長期投資。
事實上,除了擴張債務與壯大融資的作用外,美元還有平抑償債風險的輔助功能,那就是通過擇機靈活性貶值達到稀釋負債成本的目的,而且基于美元的基礎地位,其貶值過程實質就是向全球輸出通脹的過程。當然,債權國可以應機拋出美債以規避美元貶值的風險,但這樣做的結果就導致美元繼續貶值,同時債權人持有的美元資產也必然出現損失與折價,何況美元的貶值還會相應地引起債權國本幣的升值,這又反過來沖擊債權國的出口,正是如此,海外投資者對美債的持有量就一直穩定在約6.2萬億美元左右,而對于美國而言,正是看到了彼此博弈相對平衡甚至自己略占上風的格局,才會在不斷踩大發債油門時顯得氣定神閑、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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