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英國元帥蒙哥馬利來華訪問。作為二戰中的英國優秀將領,他很想看一看取得革命勝利后的中國到底是什么樣子。他也想看看,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打敗了美軍的中國軍隊到底是什么樣子。在訪問結束后,他回到英國,在1960年6月9日在德拉魯公司的宴會上做了一篇演講。蒙哥馬利在演講中贊揚中國革命對中國是有益的,貪污、腐化、地痞、流氓和洋鬼子都被趕走了。中國領袖都是有學問的,并且是很有智慧的。西方所說的中國領袖對世界了解很少,是不正確的。蒙哥馬利介紹所有出席宴會的人都去讀毛澤東有關戰爭的著作。他說,在訪問蘇聯和中國后,得出兩條結論:(一)西方國家必須找出辦法同共產主義共存;(二)在共存的同時,西方國家必須盡一切努力來保存自己的基督教文明的基礎,并把它發揚光大。
從蒙哥馬利所做的演講中可以看出,他對中國革命與中國建設的成就是很吃驚的,對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也是很贊佩的。他通過自己前來訪華,至少開始了解和認識一個真實的中國。這樣的中國,在西方的媒體中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當然,作為一個退役的將領,他的意見、他的觀點在英國政壇上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那是很難確定的。當時的中國,遭到了帝國主義的嚴厲制裁和封鎖,也遭到了蘇聯與東歐一些社會主義國家的冷漠。一些第三世界國家,要么跟在美國的身后,要么跟在蘇聯的身后,對中國采取了相對冷淡甚至敵視的態度。在這樣的國際環境下,蒙哥馬利能通過訪問中國,提出自己獨立以及相對客觀的看法,確實不簡單。
當然,他的訪問使他對中國的印象和感觀發生了較大的變化,這一點并不奇怪。不過,我們也要知道,一個資本主義國家的軍事將領,在世界觀、歷史觀和價值觀上,要想發生根本性的變化,那是相當困難的,或者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雖然蒙哥馬利承認中國革命與建設的成就,但蒙哥馬利是不肯接受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不肯接受馬克思主義。這是確定無疑的。
所以,蒙哥馬利在他的報告最后,要加上西方必然要保存以基督教文明的基礎。蒙哥馬利加上這一句,實際上的意思就是,雖然中國革命很有成效,但中國的文化,中國的文明對于西方資本主義來說,還是很危險的。他具體到底是怎么考慮的,在中國看到的這份演講的摘要中沒有看到更為具體的敘述。當然,蒙哥馬利也考慮到,如果他在訪問中國后,講了太多的中國的好話,他回去后也不好交待。但如果從他的世界觀的基本狀態來看,他要維護西方的資本主義制度,維護西方在世界上的優越地位,這是沒有疑問的。
講到文明觀的問題,不由人讓人想起在特朗普任職美國總統期間,美國當時的國務院政策規劃主任斯金納所說過的一些非常不靠譜的言論。她在華盛頓的一個安全論壇中說,美國與中國的文明沖突,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文明和不同意識形態之間的斗爭,美國以前從未經歷過。她還說,美國與蘇聯的競爭在某種程度上,是西方家庭內部的爭斗。(而與中國的斗爭)是我們第一次面臨一個非白人的強大競爭對手。
雖然斯金納的這些觀點并未得到多數美國學者們的認同,但她的觀點確實是很值得我們研究和警惕的。
所謂基督教文明,在本質上就是一個唯我獨尊的文明理念。這個理念認為,信仰基督教的西方白人(廣義上說是雅利安人,狹義上說或許就是盎格魯撒克遜人)是上帝的選民。這個選民的概念不是說,上帝是由他們選出來的,而是上帝選擇了他們來主導這個世界。這種無緣無故的優越感,在基督教產生后就開始存在了。即使美國與蘇聯發生了四十多年的冷戰,但在所謂文明的范疇內,斯金納居然會說,美國與蘇聯是一個大家庭。
這并不是美國要與今天的俄羅斯套什么近乎,倒像是一個要離間中俄友好關系的手段。其中的含義是,雖然我們與今天的俄羅斯有點矛盾和分歧,但我們是一家人。而中國人的文明和我們的文明是完全不同的,是存在巨大分歧,甚至有可能產生劇烈沖突的。所以我們與中國是不可能真正搞到一起的。而俄羅斯和美國才應該聯起手來,共同對付中國這個異教國家。
在歷史上和今天的世界上,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從來就是看不起俄羅斯人,包括蘇聯時代的這個國家的。在他們看來,俄羅斯的土地曾被蒙古的金帳汗國統治了幾百年,他們的人種早就已經不是純粹的雅利安人了。所以,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對俄羅斯的歧視和輕蔑從一開始就存在著種族主義的因素。現在斯金納說出那么一點想跟俄羅斯套近乎的話,并不能掩蓋美國與西方的這種種族主義的丑陋。而且,他們把中國看成是一種與基督教文明完全不同的異教文明,這其中的歧視與蔑視也是沒有任何遮掩的。
另外,美國在把中國當作所謂戰略競爭對手的過程中,對中國使出了不少下三濫的手段。但這些手段現在看起來,效果都不理想。美國已經產生了很無力的感覺。當然,美國會認為他們還有不少辦法沒有拿出來用。他們肯定要用所謂更加狠毒的招數來對付中國。但至少在現在,他們也沒有拿出那種他們認為能夠一招致命的方式和手段來。
所謂美國與中國的不同文明之間的沖突,這個說法,也包括了把全世界所有信仰基督教的國家和民族都拉攏過來,企圖和那些國家一起共同來對付中國。這們想法當然是極其可笑的,而且肯定是無濟于事、不能得逞的。但是美國仍然想在這個方面嘗試一下。按照美國人的思維,你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呢? 所以他們是一定要試一下的。而且可能不止只試一次,他們總要一試再試,碰了釘子還會繼續嘗試,一直試到撞了南墻而頭破血流,是不是就不會再嘗試下去,也說不定。或許他們會因此而冷靜一點點,或許他們還會要不斷地把南墻撞下去。從斯金納提出的這個荒謬的觀點,我們看到,美國確實是黔驢技窮了。那些物理性的硬招數都使了,而且沒有什么用。那么用所謂基督教文明這樣的軟招數,只能是美國最后的一個招數了。這個招數會起作用嗎? 美國希望會起到他們預期的作用,不過,估計美國自己也未必有多大的信心搞這樣的事情。
把不同的文明視為相互沖突的觀點,以及企圖利用這個觀點耍什么手段,顯然是脫離實際的,也與世界大勢背道而馳。文明是相互交流,相互融合的。文明要想發展,要想進步,沒有這樣的交流與融合也是不可能的。美國這個國家真的是歷史太短,或者可以說是沒有歷史感的,所以他們根本無法了解文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能理解,文明的軟實力從來都不是用來進行沖突和對抗的。美國是一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只知道橫沖直撞,只知道掄胳膊根兒。或許這種硬直男的做法曾經管過一點點用,但想要一直用這種方式來主導世界,現在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修訂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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