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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民 | 再評“澶淵之盟”：可以“破財免災(zāi)”嗎？
點擊：3191 作者：郭松民 來源：昆侖策網(wǎng)【作者授權(quán)】 發(fā)布時間:2018-10-09 09:23:28
一
之前寫了一篇《王安石司馬光的爭論與靖康之恥》【點擊閱讀】，里面提到了“澶淵之盟”，有人不以為然，在朋友圈有如下留言——
這位朋友說的振振有詞，考慮到這種觀點頗有代表性，我決定統(tǒng)一回應(yīng)一下。
二
在《王安石司馬光的爭論與靖康之恥》中，對“澶淵之盟”談的過于簡略，這里先介紹一下：
“澶淵之盟”是北宋與遼在經(jīng)過25年戰(zhàn)爭后締結(jié)的盟約。
1004年秋（宋真宗景德元年，也是北宋立國的第44年），遼蕭太后與遼圣宗親率大軍南下，深入宋境。
有的大臣主張避敵南逃，畏敵如虎的宋真宗也想南逃，因宰相寇準力阻，才勉強到澶州（今河南濮陽）督戰(zhàn)。
十一月，遼軍在朔州為宋軍大敗，嵐谷縣的遼軍因糧草不繼撤退。遼軍主力集中于瀛州（今河北河間）城下，日夜不停攻城，宋軍守將季延渥死守城池，激戰(zhàn)十多天，力挫遼軍。遼軍統(tǒng)軍大將蕭撻凜率數(shù)十輕騎到澶州城下巡視，被宋軍大將張環(huán)（一說周文質(zhì)）伏擊，頭部中箭，墜馬身亡。
此時，遼軍深入宋境，頓兵于堅城之下，久攻不下，補給線漫長，再加上天寒地凍，主將陣亡，敗相漸露，進退兩難，為擺脫困境，提出議和。
一直貪圖茍安的宋真宗立刻同意。十二月間（1005年1月）與遼訂立和約：
遼宋約為兄弟之國，宋每年送給遼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宋遼以白溝河為邊界。
因澶州（河南濮陽）在宋朝亦稱澶淵郡，故史稱“澶淵之盟”。
三
“澶淵之盟”具有這樣兩個特點：
第一，宋軍主動放棄了全殲入侵遼軍，至少是徹底擊潰入侵遼軍的大好時機，永遠失去了收復“燕云十六州”的機會。
這使得此后的100多年時間里，北宋始終處于不利的地緣形勢下，始終處于遼朝的軍事威脅之下；
第二，宋朝在有利的態(tài)勢締結(jié)屈辱和約，助長了周邊各“夷狄”政權(quán)對宋朝的蔑視心理，也助長了北宋朝野自身的僥幸心理。
這在以后的歷史中，產(chǎn)生極為嚴重的后果。
四
下面談?wù)劷貓D中的朋友的觀點，為什么是錯誤的。
“‘澶淵之盟’宋朝給出去的錢還不到財政收入的千分之二，以很少的錢換取和平哪不對呢”
首先，這個和約是不平等的。
從宋朝的角度來說，固然得到了“和平”，但這種和平，是屈辱的和平，絕非光榮的和平。
這個和約鎖定了兩國不平等的關(guān)系，即類似黑社會的“勒索-交保護費”的關(guān)系，形成了此后遼、宋互動的路徑依賴，直到遼和北宋相繼滅亡都沒有改變。
北宋對遼朝的“歲幣”以后又增銀十萬兩、絹十萬匹，并改“贈”為“納”（以下晉上為“納”，更不平等了），神宗時又割河東地七百里給遼朝。
不顧及尊嚴與平等，遇事喜歡用錢擺平，是不少人習焉不察的一種劣根性。比如一些國人到海外闖世界，遇到警察找麻煩總喜歡“破財免災(zāi)”。這種做法看似聰明，久而久之卻形成了警察看到中國人就找麻煩的新互動模式，更增加中國人在海外生存的難度。
有宋一代，無論北宋還是南宋，和遼、西夏、金、蒙元的關(guān)系，始終是“我付錢給你，你放我一馬”的關(guān)系，直到相繼滅亡。
“澶淵之盟”留下的這個歷史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嗎？
五
其次，“澶淵之盟”使趙宋皇室產(chǎn)生了嚴重的僥幸心理，以為有錢就能擺平一切，甚至在面臨滅頂之災(zāi)的時候仍然執(zhí)迷不悟。
比如在靖康二年，金兵第二次圍城期間，宋欽宗想的不是如何集結(jié)天下兵馬與金兵決一死戰(zhàn)，而是幻想重演“澶淵之盟”舊事，破財免災(zāi)。
金兵圍城后索要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
宋欽宗一意屈辱退讓，下令大括金銀以滿足金兵要求。
金人索要騾馬，開封府就用重典獎勵揭發(fā)，方才搜得七千余匹，京城馬匹為之一空，大臣只好徒步上朝。
金人又索要少女一千五百人，宋欽宗不敢怠慢，甚至讓自己的妃嬪抵數(shù)，開封城少女不甘受辱，大量自殺。
由于國庫不足以滿足金人的索求，宋欽宗遂令權(quán)貴、富室、商民出資犒軍。所謂出資，其實就是搶奪。對于反抗者，動輒枷項，連鄭皇后娘家也未幸免。
即便如此，金銀仍不足數(shù)，負責搜刮金銀的梅執(zhí)禮等四位大臣也因此被處死，其他被杖責的官員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盡者甚眾，開封城內(nèi)一片狼藉蕭條景象。
盡管如此，宋欽宗和他的父親宋徽宗仍然無法避免被金兵虜掠至北方苦寒之地坐井觀天的命運，他的皇后自殺，妃嬪和公主也淪為金兵軍妓。
而金兵在撤退時，不僅將北宋在東京汴梁建都100多年積累的財富洗劫一空，還燒毀城郊房屋無數(shù)。“東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漢上，北至河朔”，在這樣一個廣大的地區(qū)，金兵“殺人如刈麻，臭聞數(shù)百里”。中原地區(qū)遭受了一場空前的浩劫。
六
需要指出的是，即便歷史進入二十世紀，蔣介石仍然幻想用“澶淵之盟”的模式解決中日沖突。
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實際上已經(jīng)放棄東北。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蔣介石還在認真地向日本人支付庚子賠款【點擊閱讀】，并一直和日本進行秘密談判，而蔣的所謂底線，就是恢復到七七事變之前到狀況，即東北不要了，華北也可以與日本共享。
在一定意義上說，蔣介石就是宋欽宗的當代化身，他之所以能夠避免宋欽宗的悲劇，完全是毛主席領(lǐng)導的人民戰(zhàn)爭戰(zhàn)勝了日本侵略者的結(jié)果。
七
我們是要和平的！
但只要平等的、光榮的和平！絕不要“澶淵之盟”式的和平！
“破財免災(zāi)+僥幸心理”是一個國家面對強敵時最大危險。
兩宋的教訓、宋徽宗、宋欽宗的教訓，必須時刻謹記！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wǎng)【作者授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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