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之間的經濟貿易戰還遠未到可以蓋棺論定的時候,但這并不妨礙我們可以做一點階段性的總結了,因為對古往今來的任何事情而言,不管成敗得失如何,經驗和教訓都非常重要,“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這是任何時候都不可不重視的鐵律,中美經濟貿易戰也不例外。
當然,有關經驗與教訓的問題,任何時候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里只能以老百姓的視角談一點粗淺的看法。
首先是經驗:
規模浩大、聲勢空前的中美貿易戰給中美雙方都提供了寶貴的經驗,都在相當程度上豐富了各自同對手打交道的水平與能力。就中國而言,最重要的經驗在于,霸權就是惡虎,就是豺狼,與虎相伴,與狼共舞,中美關系注定充滿驚濤駭浪,遠非宣傳與想象的那么美好。
曾幾何時,中國的一些人和一些媒體把中美兩國的關系宣揚與想象得十分美好美妙,也許是受到彼此間熱鬧空前經貿關系的影響,一些中國人曾對美國對中美關系抱著十分樂觀的期待,相當長的時間里,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兩國利益深度融合,只能合作,除了合作別無出路”、“彼此共同利益遠遠大于分歧”等等,類似眼花繚亂的宣傳鋪天蓋地,兩國之間的各種對話搞得熱火朝天,“高度共識”、“戰略互信”滿天飛,好像山姆大叔是多么溫情脈脈、善解人意,多么善良慈祥、可親可愛,多么正人君子、誠實守信一般。
但是,貿易戰以無情的事實證明,霸權絕非良善,而是吃人的老虎,翻臉無情,不講任何道義與道理。不管雙方曾取得多高的“共識”,形成多深的“互信”,達成多少重要“協議”,都無法阻止它對中國張開血盆大口。任何站在客觀公正立場的人都知道,此次美國對中國所發動的這場經濟貿易戰,其實質是霸權主義本能與本色的一場大爆發,這場爆發充分展示出,今天美國同殖民時代的侵略者沒什么兩樣,同帝國主義時代的列強也沒什么兩樣,現代資本主義同他們的貪婪而骯臟的老祖宗完全就是一個德行,掠奪成性,嗜殺嗜血。一些中國人熱衷與同這樣的對手建立“互信”、達成“共識”、實現“共贏”,基本上屬于與虎謀皮之舉。
從這個意義上說,此次中美貿易戰只不過是惡虎豺狼對中國的一次撕咬。但誰都知道,惡虎豺狼也好,霸權霸道也罷,其本性與本能的爆發都絕不會僅此一次再無其后,而將不時地重復上演。從這個意義上說,中美關系就不可能是陽光,也不可能是彩虹,而注定要病得不輕、病得很重,直至病入膏肓,總體而言是無藥可治。要么當美國的走狗奴仆,為美國所控制,要么就是美國的敵人與對手,這就是美國主導世界的基本邏輯,也是美國資本主義的基本邏輯。美國不會同任何國家平肩并立、平起平坐,想同美國建立雙方高度互信、互相尊重、合作共贏的戰略伙伴關系,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做到,英國不曾做到,蘇聯也不曾做到,中國也是這樣,當年的國民黨蔣介石做不到,共產黨毛澤東做不到,改革開放的中國恐怕也難以做得到。
其次是教訓:
此次中美貿易戰對中國的教訓應該說很慘痛,其焦點在于,一切愛國的中國人應該明白,“美國威脅”十分嚴峻。
與經常大叫大嚷“中國威脅”的情形完全相反,貿易戰以慘痛的實際昭示,對中國而言,“美國威脅”不僅沉重巨大,而且還迫在眉睫,十分危險嚴峻,主要表現在:
其一,美國發動針對中國的貿易戰惡化了中國的發展環境。
此次貿易戰中,中國方面盡管做出了強有力的反擊,但總體上仍然是被動應對,既不敢放開手腳,也不能放開手腳,反而經常被美國抓住要害、掐住軟肋,中興公司事件、晉華公司事件等,都是活生生的事例。所以,從根本上破壞中國經濟發展的大環境大背景,環顧當今世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美國,而事實是美國正在這樣做。此次貿易戰并沒有改善中國的戰略地位,中美之間的力量對比與主動被狀態依舊,這是中國經濟發展所面臨的致命威脅。
其二,美國同中國對抗與對峙的深度與廣度十分驚人,美國所瞄準的不僅僅是中國對美貿易順差,還有中國的經濟技術命脈,更有中國的戰略要害。
現在,大多數中國人確信,相比于美國對中國所準備的軍事戰爭,此次美國對中國所發動的經濟貿易戰不過小菜一碟,完全可視為小兒科,美國對中國的軍事威脅更嚴峻。美國不僅要求中國在經濟貿易上讓步,還要求中國在政治、軍事以及國家安全利益上讓步。對此,美國副總統彭斯已經表達得十分清楚到位。這是比經濟威脅更大、更嚴峻的威脅。在這種威脅下,中國能否實現統一,臺灣能否回歸,已經成為當代中國最大的“X”。
其三,美國并不準備放過中國,在戰略層面中美之間沒有實現“和解”的可能。
長期以來,中國的一些人總寄希望于通過改變自己,通過努力構建同美國的各種聯系而獲得美國的“諒解”,使美國能夠允許中國實現崛起,允許中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實現中國做世界大國的戰略夢想。這種想法與期待,可以描繪為一種戰略上的“諒解”。許多人都以為美國能慈悲寬大為懷,對中國做出這樣的“諒解”。
但是,這場經濟貿易戰證明,美國允許中國超越的可能性為“零”,美國不僅不會允許中國在政治上、戰略上超越美國,即使是經濟技術上也不允許中國的超越。為達到這樣的目的,今后在任何領域美國將都不會給中國留下什么空間,前幾年風靡一時的所謂“太平洋足夠大,足以容納中美兩國”的喧囂,不過是可笑的戰略忽悠,相反,美國正在盡一切可能地削弱中國的發展空間,政治上是這樣,軍事上是這樣,經濟上也是這樣,在美國的戰略語境中,這叫做“競爭”,其實就是一種對抗,是全般、全方位和全面的戰略對抗。至于具體采取“冷戰”或“新冷戰”,還是別的其他什么名目,只不過具體形式不同而已,其核心的目的都是要將中國打垮擊敗,這已經成為美國全球戰略的核心任務,也是中國所面臨的最大和最根本的威脅。
最后是啟示:
此次中美貿易戰對中國的啟示或警示十分深刻,讓所有中國人不寒而栗的是,應對美國霸權,毫無疑問地成為中國所面臨的最大的挑戰。
誰都明白,今后,美國隨時可能對中國發動新的經濟、政治與軍事攻勢,美國不會滿足于這場貿易戰目前所取得的成果,今后中美關系的風暴將一場接連一場,一次猛烈過一次,中國以妥協讓步躲過了眼下這一劫,但以后怎么辦呢?
對中美關系的未來前景,在中國大致上有三種估價或期待:
其一,重回正軌說。即中美關系重新回到“合作”、“共贏”的軌道上來,彼此管控“分歧”、增加互信,加強交流、密切聯系,直白一點說就是破鏡重圓,實現“復婚”,回到從前;
其二,斗而不破說。這種說法借用當年中國抗戰期間國共合作的典故,把中美關系也比擬為一個“統一戰線”,在“統一戰線”的框架里必須以斗爭求合作,以斗爭促合作,但斗爭要講究藝術,要有理、有力、有節。筆者所不理解的,是始終不明白如今中美兩國 “統一戰線”是個什么東西。或者說,難道真有這個東西嗎?
其三,以戰止戰說。堅持這一說法的人認定,特朗普發動貿易戰,已經被中國打敗了,所以他才不得不告饒求和。中國已經取得了這場貿易戰的勝利,之所以允許特朗普求和告饒,那是中國胸懷博大、慈悲為尚,從來都以德報怨,所以就允許美國投降了。這種觀點認為,今后美國將不可避免地日薄西山、氣息奄奄,要乖乖地聽從中國的意見與安排,再膽敢挑戰生釁,一定會死得更慘。
當然,眾所周知的是,這大致不過是一些自媒體吹鼓手們的刮噪而已,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斷定美國發動貿易戰必輸無疑,那么現在美國一定就是輸了,在他們那里,這已經沒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其實,就目前的情形看,中美這場貿易戰很難論出誰輸誰贏,只不過是美國的地位得到了明顯的鞏固,而中國在中美關系中的地位變得更加不利而已。
對于上述三種傾向,且不管那種說法更現實,我們都從中發現,在中美關系中,中國無法避免“抗衡”與“妥協”這兩個選項,也就是說,在未來的中美關系中,中國或者以抗衡為主打,或者以妥協為基調,或者在二者之間搞折中、找平衡,只不過是不同的人要做不同的選擇而已。從“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的基本原理出發,可以說,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搞定美國的挑戰與圍剿,那就是好方法,就算是“好貓”。
但一直令人糾結的是,中國與美國究竟越來越近好,還是越來越遠好,這個問題始終缺少明白無誤的統一答案。于是,給點陽光就燦爛,見點善意就飄然,好了傷疤就忘疼,這大概是中國常犯的一個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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