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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澄：黨哺育的兩代母親與我——七一之際的感懷

點擊：作者：胡澄來源：昆侖策網(wǎng)【原創(chuàng)】發(fā)布時間:2018-07-02 08: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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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今眾多懷念母親的文章中，我獨愛朱老總寫的那篇《母親的回憶》。此文不但文風質(zhì)樸、情義真摯，而且在結尾處把對母親思念的情感做了升華——

　　“母親現(xiàn)在離我而去了，我將永不能再見她一面了！這個哀痛是無法補救的。母親是一個‘平凡’的人，她只是中國千百萬勞動人民中的一員，但是，正是這千百萬人創(chuàng)造了和創(chuàng)造著中國的歷史。我用什么方法來報答母親的深恩呢？我將繼續(xù)盡忠于我們的民族和人民，盡忠于我們的民族和人民的希望——中國共產(chǎn)黨，使和母親同樣生活著的人能夠過快樂的生活。這是我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朱德同志的寬仁慈厚在革命隊伍中是有名的，以至于我聽到許多革命前輩的后代都親切地喚他“朱媽媽”。朱老總?cè)缒赣H般的浩蕩胸懷哺育了中國革命與人民軍隊。以至于當人們唱起“我把黨來比母親”時我心中浮現(xiàn)的總是朱老總那親切慈愛的形象。

　　這里談一談我接觸到的在中國共產(chǎn)黨哺育下成長起來的兩位母親。

　　一位是1935年在陜北參加革命的老紅軍，我岳母的母親高峻峰姥姥；一位是在延安“保小”的哺育下成長，在新中國的初陽照耀下讀完大學，成長為知識分子的岳母白力媽媽。在她們身上，我深深感受到革命母親的襟懷與風范。從她們的經(jīng)歷中可以看到兩代革命婦女的精神截面。她們除了有一切做母親的性格之外，還擁有革命母親的特性——“大愛公心”。這是革命隊伍給她們塑造的。

　　這里舉一例。1947年胡宗南的軍隊進攻延安時，姥姥在隨大部隊撤退途中，為了怕自己剛剛出生的第二個女兒的哭聲引來敵人，為了大部隊的安全，在危急關頭她緊緊捂住剛剛滿月的小女兒的嘴！當敵人走遠之后，她抱著因窒息死去的小女兒痛哭嗆天！陜北那高天厚土將永遠銘記著這個為了大家的安全而犧牲了小嬰兒！這是怎樣的一種犧牲??！這不正體現(xiàn)了“大愛公心”嗎？

　　為了革命，姥姥舍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而在和平到來時，她以萬般關愛的胸懷抱養(yǎng)了兩個棄嬰當做自己親生的孫子孫女。并百般疼愛將他（她）們養(yǎng)大成人，而其中的一個后來成了我的妻子，我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孩?？梢哉f這天地間美好生命的延續(xù)，正是姥姥的犧牲與慈愛換來的。

　　我初次見她時，她已八十三歲高齡，但頭腦清晰，身強體健。見面攀談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在延安時，給毛主席、周總理、朱總司令縫過襖襖！”神態(tài)頗為自豪。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一切苦難都已淡然，留在她心中的都是美好和慈愛。

　　人們常說老年人愛憶舊，而且越是苦難越不能釋懷。但姥姥卻從不提那些事。對那個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和建國后兩次離棄她而另覓新歡的紅軍丈夫沒有一句怨言；對于與女兒離婚的女婿也沒有一句怨言；對于那個犧牲在陜北的小女兒更是從不提起。

　　老人家已于2002年5月安然長逝。在陜北厚土高原，那紅艷艷的山丹丹花盛開的地方，就是老人家大愛彌倫之處！每當我看到毛主席、周總理、朱總司令當年在陜北的照片，看到他們身上穿著的土布衣衫時，總覺得偉人衣上那密密的針腳就是姥姥所縫，這針腳就是姥姥一生的痕跡。

　　巴黎公社的著名女詩人米歇爾寫過一首悼念女英雄的詩，這里正好拿來獻給姥姥：

　　噢，革命！敬愛的母親，

　　崇高的平等呵！你吞沒自己的女兒。

　　讓我們受挫的命運放出曙光！

　　讓自由翱翔在英烈的墓地！

　　當受難的五月雷鳴時，

　　讓我們復蘇在你燦爛的光輝里！

　　我的岳母白力媽媽的“大愛公心”更是特別鮮明。在革命隊伍中成長的她養(yǎng)成了是非分明、心直口快的個性，這些特色在本書中詳有敘述，此不多言。就說一點，她現(xiàn)在雖然退休在養(yǎng)老院里，但還因為為維護黨和國家的榮譽而與別人爭辯不休，由此與人結怨，以至于不得不換了好幾所養(yǎng)老院。對于救助窮人，幫扶失學兒童，她更是積極。別人家的舊家俱、電器都賣給收廢品的，還斤斤計較，兩兩推敲。而她卻都免費贈送，有時還要搭上衣被。

　　對于我，白力媽媽更是恩重如山。在我沒有進入這個家庭之前，她親自去我單位找領導了解情況和我的品行。當?shù)弥译m然出身貧苦卻要求進步時，她慨然應允了這門婚事。

　　一次我出差回來，我奶奶告訴我白力媽媽來了，帶來了許多補品食品，噓寒問暖，親切交談，老人家頗受感動。白力媽媽是怕我走后奶奶無人照顧，放心不下特來探望。奶奶在有生之年常常叨念此事。后來奶奶因腦出血躺在醫(yī)院的急診床上，院方因奶奶歲數(shù)太大，認為沒有救治價值而拒絕入院治療！白力媽媽拖著病軀（她的心臟因二尖瓣狹窄已肥大到了腋下?。┰谶@家大醫(yī)院來回上下五層樓，氣喘噓噓地奔忙，終于找到了一個多年沒有聯(lián)系的親屬，舍臉相求，為奶奶辦好住院手續(xù)。

　　在我危難之際，她多次出手相救。2000年我因編輯發(fā)表要正確評價毛主席晚年思想的文章而被所在的報社開除，妻子也離我而去，落魄之極，困寄一隅，衣食難繼。是她為我買了整箱的掛面、方便面，留下錢，并鼓勵我振作。是她操持著為我辦了多年未解決的進京戶口。如今，我能在北京立足，事業(yè)上進，全是仗著白力媽媽的恩德。我現(xiàn)在雖然離開了這個家庭，但是母愛未斷。她常常牽掛著我的事業(yè)、生活。我有什么情況也愿意到養(yǎng)老院跟她念叨念叨。這種人倫大愛，常常使我雙眼濕潤，心淚長流。

　　白力媽媽與姥姥一樣，對于生活的苦難淡然處之，但較之姥姥的逆來順受，她又多了一份知識分子的心胸泰然。

　　對于離棄她們母女的父親，她沒有怨恨，反而在父親去世后，自己出錢操持著為他出版了遺著《風雨八十年——白如冰回憶錄》（后來時任山東省委書記的張高麗同志得知情況后，認為白如冰是省委老領導，他的著作是山東省黨史國史的重要史料，指示山東省委有關部門把出版費用補給了岳母，而岳母把這筆錢捐給了陜西、內(nèi)蒙古等地的貧困小學）。

　　對于離她而去的前夫，不但無怨恨，而且在他困難時還出手相助。就在他病重彌留之際，還到床前探望，卻又無端遭到前夫后妻的漫罵。她卻不發(fā)一言，隱忍而歸。這是怎樣的一種胸懷呀！

　　她雖然因身體原因沒有親生的后代，但卻將一腔大愛全部傾注于教育事業(yè)和對養(yǎng)兒養(yǎng)女的培育身上，這從本書的敘述和《撫兒記》中既可見一斑。

　　她沒有因生活的困苦而變得刻薄，“一定要講道理！”是她的口頭語。常常教育我們對人要寬厚。雖然她被不正之風傷害過；雖然她對黨內(nèi)和社會上的一些丑惡現(xiàn)象感到沮喪，但是對于黨的信念始終堅定，她時時以一個共產(chǎn)黨人的道德來要求自己。

　　“為人要講良心！”這是她一生的信念。馬克思說：“良心是由人的知識和全部生活方式來決定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152頁）姥姥、媽媽這兩代媽媽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這個“母親”的哺育下成長起來的，她們所受到的教育和那個火紅的生活環(huán)境決定了她們的良心。雖然她們的家庭都是不完整的，但她們卻都擁有一個豐滿的人生！

　　這里我要說的是，中國共產(chǎn)黨這個“母親”沒有變，只是讓一些不肖子孫敗壞了名聲。“子規(guī)夜半猶啼血，不信春風喚不回!”春風一過，那些紅艷艷的山丹丹花還會盛開。兒正在為此而奮斗，這是堪可告慰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