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習近平總書記說:“三峽工程是國之重器”,“真正的大國重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核心技術、關鍵技術,化緣是化不來的,要靠自己拼搏”。我們向為參與決策和建設三峽工程作出貢獻的所有領導人與建設者致敬。該文主要部分已刊發在2018年第12期《百年潮》上。現刊載全文,敬請各位讀者關注。
2018年4月24日下午,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來到長江三峽壩區,察看三峽工程和壩區周邊生態環境。他舉目遠眺,氣勢磅礴的壩體、水波蕩漾的江面、郁郁蔥蔥的江岸盡收眼底。在聽取了三峽工程發展歷程、綜合效益、科技創新的圖片和數據介紹后,習近平深情地對大家說:
“三峽工程是國之重器,是靠勞動者的辛勤勞動自力更生創造出來的,看了以后非常振奮。三峽工程的成功建成和運轉,使多少代中國人開發和利用三峽資源的夢想變為現實,成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發展的重要標志。這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優越性的典范,是中國人民富于智慧和創造性的典范,是中華民族日益走向繁榮強盛的典范。真正的大國重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核心技術、關鍵技術,化緣是化不來的,要靠自己拼搏。13億多中國人民要齊心合力、砥礪奮斗,共圓中國夢!”
王震曾說:“我是三峽工程的大喊大叫的促進派!”筆者曾在王震老身邊工作十多年,看到如上電視畫面,王震老生前關心、支持并大力推動三峽工程上馬的眾多情景油然而生,又重現在眼前。一個情不自禁的念頭在筆者腦海升騰:“王老若能看、聽到習近平總書記代表黨和人民充分肯定三峽工程這一消息,該有多好呀!”
王震始終堅定地支持三峽工程上馬,絕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來自他多年對實際情況的全面、深刻的了解和正確的判斷基礎之上。
王震曾兩次實地考察長江三峽。一次是1973年。那次,他作為國務院業務組的列席成員到湖北天門考察棉花生產。出發前,協助周恩來總理主持經濟工作的李先念對他說:“既然到了湖北,就到葛洲壩走走。葛洲壩已開工,它是為將來的三峽工程作準備的。”第二次是1982年11月。第二次考察中,王震又詳細聽取了長江水利委員會負責人及有關專家的匯報,實地察看了三斗坪三峽壩址,葛洲壩工地、荊江大堤, 觀看了三峽工程的模型,并聽取了湖北省及荊州、宜昌地市負責同志對三峽工程的意見。聽取匯報中,他邊聽邊問,并不時把有關數據親筆記錄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大地圖冊上。他詳細了解了長江流域歷史上多次特別是幾次特大洪災的情況:自漢代至清末2000多年中,曾發生較大洪災214次,平均約10年一次。1860、1870年接連發生兩次特大洪水,兩湖地區一片汪洋,損失慘重。1931年大洪水,中下游淹地5090萬畝,死亡14.55萬人,漢口被淹3個月。1935年洪水,淹死14.2萬人、一夜之間,漢江下游淹死8萬。1954年,一場百年罕見的洪水,考驗著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實力,剛剛建成的荊江分洪工程,在防汛斗爭中,對保證荊江大堤和中原重鎮武漢市的安全,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全國人民通力支援和沿江廣大軍民奮力搶險下,雖保住了重點防護對象,但仍有4755萬畝農田被淹,直接死亡3萬多人,使得南北大動脈京廣鐵路100天不能正常行車。聽到這里,王震問道:“如果萬一再出現1870年型特大洪水將出現什么后果?”長辦(長江上游水土保持委員會辦公室,編者注,下同。)辦公室副主任季昌化回答:“江漢、洞庭湖平原的1500萬人口、2300萬畝良田,將遭到毀滅性災害。”接著王震又詳細詢問了三峽工程在發電、航運等方面的巨大綜合效益。季昌化說:“長江流域年入海水量近一萬億立方米,蘊藏著2.68億千瓦的水能資源,其中可能開發量1.97億千瓦,占全國可能開發量的53.4%。三峽水電站總裝機容量可達1820萬千瓦,年發電量847億千瓦小時,相當于10座大亞灣發電站,相當于同時建成了7座250萬千瓦的火電廠和一個年產5000萬噸原煤的礦區及若干條相應運煤的鐵路。與火電相比,每年可以少排 200萬噸二氧化硫、1萬噸一氧化碳、37萬噸氮氧化合物,以及大量工業廢水,有利于減輕環境污染。特別是對于扭轉華中、華東和川東地區由于嚴重缺電而制約生產發展的局面,具有重大意義。”王震還詳細詢問了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李先念對三峽工程的有關指示,詢問了對水庫泥沙淤積、誘發地帶和滑坡、建庫后對生態的影響、大量移民安置、戰備防空預警以及興建這樣大的工程國力承受能力等問題的解決方案。他還詢問了修建支流水庫為什么不能代替三峽工程的原因。他常常是刨根追底,直到得到圓滿的解答為止。對個別尚未得到滿意答復的問題,他便裝在腦子里,適時再向有關專家請教。
1983年4月13日,在廣州南湖賓館,王震又與他的好朋友、著名數學家華羅庚見面。談話中,王震沒有忘記三峽工程:“有人說,做了壩,水下溫度要低10℃,這要影響生態平衡,影響魚類生長。”華羅庚說:“對這個問題,我是外行,又沒有研究,待請教有關專家后再向您報告。但是我要講一句話,生態從來沒有絕對平衡過。我們所講的平衡,應該是積極平衡,而絕不應是自然主義的消極平衡。”過了不久,華羅庚給王震回話說:“我請教了有關專家,他們說,三峽庫容393億立方米,年流經壩址的水量為4510億立方米。庫容和流經壩址的水量低于1:10,水庫水溫則會降低。設計遠遠高于1:10,肯定不會形成穩定的溫度分層。”聽了華羅庚的回話,王震說:“對這個問題,心里有底了。”
1982年,王震幾次對時任水利部部長的錢正英說:“美國、巴西都是水電發達的國家,美國水電裝機居世界首位,巴西近幾年水電發展很快,其裝機容量及在建規模均超過我國,建議你率團到這兩個國家走走,對上三峽工程能有借鑒作用。”1983年10月底,錢正英終于成行。12月上旬歸來,12月底向國務院呈報了訪問報告。報告中說,三峽工程及其配套的輸變電建設,影響較大,對外國有吸引力,如能部分或大部利用外資,可爭取早日開工。錢正英將報告抄報王震。王震很認真閱讀并作批注后,又約錢正英專門談了一次。
早在1918年,孫中山先生就提出了開發三峽的宏偉設想。1953年,毛澤東主席視察長江時,聽取了關于長江治理的匯報,1955年,長江流域規劃開始展開,周恩來總理受中央委托,親自過問長江規劃和三峽工程研究工作。就算在10年“文化大革命”中,勘測、科研、設計等工作也從未間斷。王震一直關注著三峽工程的研究論證工作。他一直主張,如果論證充分,條件具備,三峽工程應及時上馬,早上早受益。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王震先后用各種方式數十次向黨中央、國務院報告自己堅決主張三峽工程早日開工的鮮明態度。1979年10月,中央召開省市區黨委第一書記座談會討論經濟工作的3年調整時,王震在會上提出國家組織精干力量,即全面展開對上三峽工程的最后論證。他說:“要搞水電站。我們不要把建設周期長的都停下來。如三峽近2000萬千瓦總裝機,又都徹底解除長江中下游1億畝高產水稻和棉田被洪水淹沒之憂。希望能對這一國民經濟全局起作用、經濟效益好的大工程,抓緊開展相關的地質勘探和科學研究。”此呼吁得到不少中央領導和有關省市領導的熱烈響應。
1980年7月,鄧小平視察長江后,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由相關部門負責繼續組織論證。參與論證的絕大多數專家贊成三峽工程早日上馬,但有人也提出不同意見和建議。1983年2月的一天,當時任國務院總理的趙紫陽到王震住地看望王震。趙紫陽說:“我不贊成在三峽做壩,否則影響水溫和生態平衡。還是開發長江上游好!”王震說:“開發上游的問題,實質上毛主席早在1953年視察長江時已經講清楚了。毛主席說:‘費那么大的力量修建支流水庫,還達不到控制洪水的目的,為什么不在三峽這個總口子上,把它卡住呢?’我還是主張早上三峽工程。至于生態平衡問題,我一時講不清楚,請教專家后我再向您報告。”這就引出了前文王震與華羅庚的對話。事后,王震對身邊工作人員說:“趙紫陽同志知道我是三峽的死硬派。他是想先做通我這個死硬派的工作的。”
三峽工程的正常蓄水位,過去傾向于海拔200米,由于移民規模太大,水利電力部要求長辦提出正常蓄水位150米可行性報告。1984年4月,國務院原則批準了這一報告,并決定立即進行施工準備,爭取在1986年主體工程正式施工。此后,曾擔任過水利部副部長的一位同志給中央寫出《關于三峽工程的意見》,重新提出投資、泥沙淤積、航運、移民等問題。組織研究三峽工程建設達35年之久的原長辦主任林一山也向中央寫出報告,對這位所提意見逐條進行說明。王震認真研讀了他們的詰難和反詰難后說:“林一山同志的意見言之有據,言之有理。”1984年11月19日,王震潤筆,給時任水利部部長的錢正英寫道:“三峽開發實屬我國開拓資源寶藏”,“現代科技進展之速,所謂難題,均能獲解”。“當前尚有些學者持保守見解,可不與多爭辯,在工程做成之后請之與全民共樂。雖不糾纏,但可聽取言者之言,信則以現代科技為準。論證成為俱樂部實不利創建新局面。”“我在三四年有生之歲月,實可在(三峽工程)現場工地生活”,“當一顧問,幫助組織施工隊伍施工、庫區養殖等項事情實屬可也。”12月14日,王震又致信錢正英部長并當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李鵬,信中說:“大家一心一德擁護黨的十二大路線,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局面”;“我約了一批老頭兒向水電部要求承包興修水電站”;“放手放開干,水電站要先行”;“新技術再發展也少不了電,農民用電做飯,山才能綠化起來”;“李鵬同志可以調動一些老頭兒去包工,我也投標包個工程”;“千言萬語一句話,要電!”在“要電”兩個字上,王震又特意打上了著重號。信以“向建設電站的同志們致敬”為結束語。錢正英和李鵬看了來信,都說:“王老精神,實屬可佳!”
1984年12月11日,《經濟日報》的“情況反映”中說,有關部門水利專家認為,長江三峽是我們的“國寶”,目前開工,在技術可靠性和經濟合理性方面還存在重大問題。技術可靠性主要是航運、泥沙和崖崩滑坡,經濟合理性主要是國力暫時還無法承受。1985年1月5日,王震在該反映上批道:“我是堅持擁護中共中央常委領導下,要加速三峽工程準備工作。現在遇到一些專家提出對三峽工程宜緩。只能將這些意見交長辦三峽工程專家加以科學研究。中央、國務院決定進行這個工程是相信長辦專家技術人員所作的有成效的工作的。”接著,王震即找林一山談話,征求他對此“情況反映”的看法,并囑他寫份材料報來,再轉報中央。1月28日,林一山寫來報告,對《經濟日報》“情況反映”所說的擔憂問題逐條作了答復后說:“我們調查研究了國內外大小水庫300余座。三峽工程所涉及的問題,葛洲壩工程都有,現在葛洲壩工程做成功了,并已運行4年,經受了時間考驗。”王震即把此報告連同在《經濟日報》“情況反映”上的批語一起報送了中央。
1985年5月,王震收到水電部副部長李伯寧的來信。信中說:“您一直關心我國水利水電建設,并力促長江三峽早日上馬,使我們十分敬佩。目前社會上起了一股主張不上三峽或推遲三峽之風。持這種主張的人,據我了解,除去像XX同志這樣的個別人,是固執己見、目無組織、一意孤行,自己既不懂水利,又不調查研究的外,多數是不了解情況的好心人。現呈上一份資料,這對反對上三峽的所謂理由及社會上的一些模糊認識都有答復。”王震閱后,在信上批道:“李鵬副總理并報總書記、總理、軍委主席:我都聆聽了上三峽工程決心。葛洲壩工程上馬是取重就輕之舉。李伯寧同志送我一份資料已讀,甚好,請閱。”
1985年12月12日,王震看到新華社記者喻權域、王海征所寫的《充分的基礎準備工作世界罕見——對三峽工程問題的采訪調查》的內參。采訪調查中說:“三峽工程要涉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許多問題。‘長辦’的老主任林一山定了一條原則:三峽工程涉及什么問題,就成立什么研究班子,進行專門研究。目前‘長辦’的研究部門已有100多個專業。整個‘長辦”已發展到13000人(不包括葛洲壩工程局等施工單位),其中工程師以上技術人員1200多人,中等專業技術人員3000多人。組成這么強大的技術隊伍潛心研究30年,這在世界各大水利工程中是罕見的。”“中華民族是富于歷史意識的民族,正史和地方史浩如煙海。這些史料對于研究三峽工程幫了大忙。30多年來,我國史學家、考古學家和水文、地震工作人員密切合作,通過查閱古籍和故宮檔案與實地驗證,把三峽地區二千多年的歷次洪水、八百年來的歷次地震,考證得清清楚楚。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沒有哪個國家的水利工程做得到這一點。專家們分析古代和當代的資料,并經過大量實地勘察和研究,斷定三峽地區為弱震帶,地震烈度不會超過6度,普通不防震的建筑物都承受得了。”“國外(以及國內)一些外行人往往以教訓的口氣說:“你們搞三峽工程應該到國外看看,到阿斯旺水壩看看’。他們以為我國的水利工程人員都是‘土包子’,不知道國外的事。實際上建國36年來,我國水利、水電工程人員的足跡不僅遍及全國,而且遍及五大洲,凡是國外比較重要的工程,幾乎都去考察過。”“泥沙是水利工程的大敵,必須妥善解決。為了研究泥沙對三峽工程和川江航運的影響,從六十年代開始,就進行了關于水庫泥沙淤積問題的原型觀測和大量資料分析。近年來又在北京、武漢、天津、南京四處建立了物理模型試驗基地。試驗開始后,接連幾十天,水泵晝夜轟鳴,江水晝夜奔流,幾十名科技人員輪流著晝夜監測,把未來幾十年間這一河段泥沙淤積、河床深淺的數據,都記錄和計算出來。一次試驗搞完,沒有一個人不掉肉,沒有一個人的眼睛不熬紅。為了對黨和人民負責,對子孫后代負責,我國科技界的同志就是這樣工作的!近幾年,許多國家的泥沙專家曾來這里參觀,他們無不佩服中國人的求實精神,有的拍照,有的要求裝一袋模型泥沙——塑料細沙,帶回國去。美國有些泥沙專家初到中國時高談闊論,旁若無人。聽了中國泥沙專家的學術報告,看了中國專家的學術論文,參觀了中國的物理模型試驗,他們說話的語氣變了。因為在美國,這樣大規模的模型試驗設備也不多見,很少搞過這樣精細的物理模型試驗。他們說,美國的水利工程一般是包給私人公司建造,公司為了省錢,常只搞數學模型(通過電子計算機)試驗,即使搞物理模型試驗也是小型的。只有中國才肯雙管齊下,既搞數學模型試驗又搞物理模型試驗,以保準確無誤。記者在九萬方基地一口氣參觀了四個試驗大廳。老實說,記者在每個大廳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我們被我國工程技術人員的認真負責精神感動,為我們的社會主義祖國感到自豪!”王震是讓秘書給自己讀念這份內參的。讀念中,王震的眼圈發紅了,秘書的聲音也哽咽了。念完后,王震要過這份內參,用鉛筆在內參的首頁上批道:“采訪調查報告,看了發人深思,使人受鼓舞。該調查文簡理明,把長辦科技職工幾十年辛勤勞動汗水和智慧的結晶表達明白,建議總理批示,刊登《人民日報》。”
1986年4月14日,長辦主任魏廷琤致信王震說:“去年11月中旬,XX同志在廣西南寧與長辦技術顧問曹樂安同志談話中說:前年一股上三峽的風是他站出來頂住的,事實上,鄧小平同志他不懂,就作決定,一頂就頂回去了,現在不是推遲了嗎?政協的一些人提了許多問題,說不定,今后顧委會的老同志一發問,更有力量,其實這些人對問題并不清楚,可說起話來,作用很大。”4月23日,王震閱信后,在信上批道:“魏廷琤同志:我閱讀了XX同志極其錯誤的胡說……對他十分憤慨。理應請專家工程人士駁斥,使我國水利工程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順利發展。我的意見供你酌情上報。”根據王震建議,1986年8月11日,魏廷琤寫信給鄧小平,信中說:“近幾年來極少數歷來反對建三峽者,利用各種機會制造與論……并自稱是代表民意,不同意他們意見就是不民主,混淆是非界限,影響四化建設。他們說建了三峽其他什么事也不能辦了”,“把有計劃地進行重點骨干工程建設說成是好大喜功。他們還說,三峽工程未經科學論證,就迫使中央點頭上馬,是‘點頭工程’,‘釣魚工程’,這是比貪污盜竊更壞的不正之風。他們完全不顧客觀事實,全盤否定幾十年來在黨中央國務院正確領導下所進行的大量勘測設計、科學研究工作所取得的豐碩成果,這些成果能夠充分表明建設三峽工程已經達到了成熟階段,葛洲壩工程的實踐證明了這一點,不久以前應我國政府邀請世界銀行組織了國際權威專家到三峽實地考察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絕非謾罵所能否定的客觀事實。”“從表面上看在去年政協會上反對建三峽工程的代表是XXX先生,今年春節以后全國政協委員長辦技術顧問曹樂安同志等幾名老專家從武漢專程到北京拜訪了X先生及有關人員,并向他們詳細介紹了長辦幾十年來對三峽工程所進行的研究工作以及一些最主要的研究成果,并對政協經濟建設組所作的三峽調查報告提出的疑問作了解答,并贈送了有關資料供他們參閱,而后X先生寫了一封信,表明了他對三峽工程的看法,比起他去年在政協會上的發言有較大的變化,這表明對不了解真相的人是有可能做工作的”。“而另一方面對個別共產黨員及其同觀點的三峽反對者就很難做工作,例如XX,他在中央決定建三峽時一方面向中央表示他最后一次提意見以后再不提了,而另一方面他在最近又出版了一本專門反三峽的書,并在南寧召開的水力發電學會上和曹樂安作了一次談話,表明他的一些基本觀點和今后的想法,曹樂安同志回武漢后對這次談話整理了記錄,我們看了這些記錄后明顯看出在繼政協以后要在中顧委制造反對建三峽的空氣,為此我們將這份記錄寄給了中顧委王震副主任,王震同志批示讓我考慮他的意見,酌情上報。”“今年四五月間我曾陪同紫陽、李鵬、任重等中央領導同志到鄂西川東三峽水庫迴水區、三峽大壩壩址、葛洲壩工程、荊江防洪有關地區進行了實地視察,紫陽同志等中央領導同志詳細聽取了各有關方面的匯報,很深入地了解實際情況。”“他們著重指出現在三峽技術資金問題都可解決而主要問題是政治問題,到時在人大討論通過有三分之一不舉手就成了政治問題,并指示要錢正英同志和我多做一些反對上三峽者的工作,我思之再三,很同意王震同志的意見,現在需要釜底抽薪,不然三峽工程就會被一些毫無道理的扯皮拖垮,而這種扯皮已繼續30多年了。”魏廷琤請王震閱轉這封信。王震在看到他們“把有計劃地進行重要骨干工程建設說成是好大喜功”時,便抄筆批注:“昨好打敗蔣介石之好大喜功,今好建有國民經濟動脈之好大喜功,都是振興中華之功。”在信的抬頭,王震批道:“轉呈鄧小平同志,并建議支持趙總理等興建工程的決心,以振興中華民心。8月21日,王震。”
由于社會上的不同意見,黨中央、國務院已于1986年6月發出15號文件,要求原水利電力部廣泛組織各方面專家,進一步論證修改并重新提出三峽工程可行性報告,報國務院三峽工程審查委員會審查。
王震十分關心進一步論證的情況。1989年4月上旬,王震聽到“三峽工程五年內不上”的風傳,十分憂心。4月11日,他親筆給錢正英、李伯寧、魏廷琤寫信說:“長江三峽水壩建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最富的資源開發。她對發電量、防洪,改善大陸氣候、交通運輸、養殖業、種植業等發展,對中華社會主義四化建設極其重要”,“請你們費心替我邀請十來位專家,在兩三日內聆聽說明建三峽的簡言易懂的幾個數據,寫上幾句話供我用。務請允諾。此致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敬禮!”
4月12日,錢正英即回函王震。信中說:“水電部為了貫徹執行15號文件,在黨組下成立了論證領導小組,并從各有關領導機構聘請了21位特邀顧問,成立了14個專家組,共聘請412位專家,都是各有關專業的權威知名人士,其中一半是水電系統以外的專家。論證中,完全沒有行政干預,而是嚴肅認真地研究了各方面提出的問題,進行了大量的勘測科研工作。在論證過程中,我們印發了XXX、XXX、XX等同志的全部不同意見,并邀請了XXX同志和他提出的十多位有不同意見的政協委員參加各次會議,請他們發言并印發他們的意見。專家們對他們提出的問題作了討論和答復,他們的意見沒有得到其他方面同志的支持。最后,經各專家組民主討論,通過了14個專題論證報告,并簽名以示負責,不簽名的同志也附上了他們的不同意見。在專題論證的基礎上,又經絕大多數同志討論,通過了可行性研究報告,總的結論是:三峽在技術上是可行的,經濟上是合理的,庫區移民是歡迎的,國力是可以負擔的,建比不建好,早建比晚建有利。這個報告可于五月底上報,少數不同意見也將同時上報。我們認為,這段論證工作是符合民主化、科學化要求的。”“在第一次協調大會上,李鵬同志傳達了趙紫陽在現場考察三峽后向小平同志的匯報情況,大意是:紫陽同志說,看了三峽后認為有三個問題:技術、經濟、政治。他認為,技術、經濟問題都可以解決,難辦的是政治問題。一些反對的同志,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有的主要是對共產黨有意見,如果將來人大審議時,有三分之一棄權或反對,就成了政治問題。小平同志答,如果技術、經濟可行,還是應上。上有政治問題,不上也有政治問題,不上的政治問題更大。”“由于幾次專家會議未通過少數同志的不同意見,他們搶先在會外的各種場合,造了種種與論,還出了好幾本書。最近印出的《長江、長江》,更廣為宣傳散發。這本書歪曲事實,并直截了當地把三峽問題作為政治問題,公開提出要向‘專制政治’、‘全能政治’挑戰。”“面對這種挑戰,共產黨中央是什么態度呢?由XXX同志出面,表示中央的意見是:都有道理,五年內不上,現在不必討論。總的精神是淡化爭論和推遲決策。據傳達,在最近的中央工作會上,紫陽同志說:三峽的問題搞僵了,中國的事難辦。”“我不同意中央的這種對策,認為有下列問題:1、沒有解決三峽本身的問題。三峽建設,涉及江河治理和能源交通建設的大局,需在長遠規劃中早定。三峽庫區的問題,更需及早明確決策,不能再拖了。2、沒有解決反對者的政治挑戰。1986年已認識到這是政治問題,當時的對策是退讓,不問是非,收回成命,重新論證。現在經過兩年多的論證,在一些人的攻擊下,又決定再一次退讓,把中央和國務院的15號文件也否定了,這樣能解決問題嗎?第一次退讓說明了共產黨的誠意,但再一次無原則的退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如謠言不加澄清,有理的事不說不辨,這樣只能說明共產黨的懦弱無能。醉翁之意不在酒,樹欲靜而風不止,攻擊是不會停止的。3、自己損害了威望,脫離了群眾。中央一再要求大家維護中央和國務院的威望,現在中央和國務院自己以片言否定了自己所發的15號文,使認真執行中央決定,辛辛苦苦參加論證工作的400多位專家痛心。這些專家中有的在論證的崗位上獻出了生命的最后一息,如:著名的泥沙專家錢寧同志,著名的地質專家戴廣秀同志,優秀的中年水利專家婁薄禮同志等。許多正派的科學家被誣蔑為按長官意旨辦事的人。中央沒有聽一次工作匯報就改變了自己原來的部署。人們說:這才是反民主化科學化的典型。中央政策這樣多變快變輕變,怎能維護威望呢?”
1989年4月14日上午,王震邀請三峽論證領導小組錢正英、楊振懷、史大楨、陸佑楣、李伯寧等全體成員到家中作客。他認真而又詳細地聽取了三峽論證情況的匯報后說:“我也不是什么水盲、科盲。與君一席話,勝讀10年書。我聽了你們專家的幾百席話了,還不勝讀兩年書?每年1萬億立方流量白白流到大海里了,長江天天流,流的煤和油!實在讓人心疼。現在美國佬也在到處造與論,說一修三峽,風景就完了。三峽是國際的著名風景,修三峽必須得經國際認可和批準。這是十足的強盜邏輯。美國現在裝機7億萬多千瓦,水電是8000千瓦,他的電夠用了,便造與論不讓你修。現在三峽工程確實是變成政治問題了,是外國反華勢力利用中華民族的,講好聽點,是中華民族的消極分子。什么XX主編的《長江、長江》,求助于外國勢力把三峽工程說成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壩”,這是典型的外行反對內行。如果再發洪水,死上百把萬人,到時讓誰承擔責任?你還能說是XX不讓上?不能有錢買棺材,沒錢去治病!什么破壞了風景,高峽出平湖就是很好的風景。”王震講話中,不少專家紛紛插話。錢正英說:“現在不讓公開討論,就是管住了聽話的共產黨員,其他的管不住。他們到處造與論,混淆了是非,還不讓正視聽。中央個別領導就是怕民主黨派,不怕不造反的共產黨員。”李伯寧說:“移民實際是72萬,有人夸大到172萬。”水利部原副部長黃友若說:“再推遲10年,移民數要增加,移民費都要翻番。”九三學社成員、長辦原總工程師曹樂安說:“我陪同全國政協的同志察看三峽,到了壩址連船都不下,并且只允許我匯報10分鐘,荊江大堤也不看,這叫什么深入實際、調查研究?接著就去看荊州城,對那里很感興趣,回到北京后就寫報告反對上三峽。有的人天天講民主科學,但實際上既不講民主,又沒有科學!”王震說:“大意失荊州,他不認真調查,當然反對上工程。各位專家也不要學關云長,不要大意,把三峽工程失掉了。”原水電部副總工程師沈根才說:“現在缺電成了政治問題。15年后,三億三千多萬人達到18歲,至少得安排2個億。我國需要安排的就業人數是一個美國加一個蘇聯。現在還有5000萬盲流,土地吸納不進去。”王震說:“我幾次與紫陽同志談三峽問題。我說,你不上三峽,老百姓會說,你吃飽了,住好了,就不管我們老百姓了!”座談會整整進行了2個多小時。臨近中午,王震老說:“各位專家論證三峽工程勞苦功高,我個人出錢請大家到北京飯店吃一餐涮羊肉還是請得起的。現在我們一起去。”在北京飯店,王震又對坐在自己身邊的魏廷琤說:“我一生經歷過革命戰爭、屯墾戍邊和建設鐵路,從未失敗過,我深信三峽工程建設一定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
從北京飯店回來后,王震沒有休息,又把錢正英4月12日給他的報告認真看了一遍。他在報告中的“李鵬同志傳達了趙紫陽在現場考察三峽后向小平同志的匯報情況”旁批道:“正確的傳達”。在“鄧小平說:‘不上也有政治問題,不上的政治問題更大’”旁批道:“不上就是放棄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的權力。86年推遲動工,我問紫陽同志,他說堅決上。”接著,他在報告的抬頭批道:“國家主席楊尚昆同志:敬請呈報黨和國家作決策各同志,三峽工程應即開工。”
1991年1月中旬,因摔跤左股骨頸骨折住進解放軍總醫院已有4個多月的王震,在病床上將中國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籌建處、水利部長江水利委員會等4個單位拍攝的電視專題片《三峽在呼喚》看了數遍。“萬里長江滾滾流,流的都是煤和油。煤呀油呀流不盡,無窮財富大海丟。江水滔滔滾滾流,世世代代禍下游。”當滾滾東逝的長江江面上回蕩著這蒼涼、悲壯的主題歌時,82歲高齡的王震眼里噙滿了淚水。電視專題片以無可辯駁的大量事實和數據說明,三峽工程論證工作,其資料之豐,規模之大,研究程度之深,時間之長,是國內所沒有。在世界大工程的設計史上,也是罕見的。王震又一次激動了。他半臥在病床上親筆寫道:“我觀看了《三峽在呼喚》這個電視片。我臥床觀看了幾遍,熱淚不止。深感三峽水力資源是黃帝子孫財富。中華人民共和國愛國兒女深深感謝各工程專業學者、專家論證,可從速開工。”此信王震同志抄報李先念,李先念閱后回話說:“我完全同意王震同志的意見。”
1991年1月下旬,王震給全國政協副主席王任重打電話:“我看了《三峽在呼喚》那個片子,睡不著覺呀!我想找幾個科學家談談三峽,然后再給中央寫個報告,時間很緊,不能再拖了。我跟廣東約好了要去考察。時間不好改了。我看你春節也別過了,咱們一起去廣州,你提個專家名單。”座談會于2月17日,也就是陰歷大年初三開始,接連開了三天。10位專家學者和湖北、湖南、廣東及長江水利委員會有關負責人參加了座談。參加這次座談會的同志發言踴躍。因病或因事不能參加的武漢水利電力學院名譽院長張瑞瑾、河海大學名譽校長嚴愷也作了書面發言。大家一致認為,三峽工程建比不建好,遲建不如早建好。原清華大學副校長、中科院學部委員張光斗,在座談會上列舉大量事實,系統地論證了三峽工程建設的可行性和必要性。關于防空問題,解放軍總參工程兵部顧問殷之書說:三峽工程的防空問題,已經進行了一系列科學論證和模擬試驗,證明不會成為一個問題。他還說,現代戰爭一般是不會以水庫堤壩為目標的,即使敵人喪盡天良,冒天下之大不韙轟炸三峽工程,后果也絕不是一些人想象的那么可怕。關于移民、泥沙淤積等問題,湖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漢章說,三峽地區的居民早已作好移民的準備,政府有關部門也落實了移民的地點,并訂好了移民合同。他還談到,長江不是黃河。黃河上游是黃土高原,長江的上游是金沙江,河床都是石頭,這個地貌決定長江不會變成黃河。何況經探測,長江水所含泥沙在減少,而不是像有的人說的呈“增多趨勢”。湖北防洪江堤9300多公里,三峽工程是最有效的防洪,也是最有效的生態保護。
座談會結束時,王震講了話。王震說:“有人說,上三峽工程,中華民族就要滅亡。就像當年我們打國民黨和抗美援朝一樣。毛主席說服了斯大林同志。結果,我們都勝利了。上海建寶鋼時,反對的聲音也很厲害。現在寶鋼的效益很好。湖南省省長說,湖南6000萬人都贊成上三峽。我說,你把XX除掉,他是湖南籍。1983年那場水災,如果沒有丹江工程,就會像1935年那樣淹死數十萬人。毛澤東主席提出,向地球開戰。江澤民總書記、李鵬總理是下決心要上三峽的。我堅決擁護。”王任重也在座談會上講了話。王任重說:“今后10年國家有兩項重大工程,一是三峽工程,一是南水北調。關于三峽工程,參加論證的專家,大多數是支持的。經過大范圍的航空測量以及專家的科學論證,都證明了它經濟上可行,技術上合理。三峽工程建設的籌備機構,應盡快建立。”
會后,王震給中央寫了報告,報告全文如下:
澤民、李鵬及中央政治局常委各位同志并報小平同志:
我看了《三峽在呼喚》錄像片后,心情極不平靜,找任重同志商量后,邀請了幾位著名水利專家教授在廣州進行座談討論,主要是聽一聽關于加快三峽工程建設的意見。聽了各位專家教授的發言,我深感有必要大聲疾呼促進工程上馬,即使三峽工程近期上馬,也為時很晚了,不能再作推遲,因此特向中央報告:
長江中下游近四十年沒有發生洪水了,長江中下游地區特別是湖南湖北,廣大群眾和干部對洪水災害的威脅日益增長,感到十分憂慮。長江中下游目前的防洪標準很低,如遇1860、1870或1954年類似的洪水,嚴重水災將造成大量的人口死亡,巨額的財產損失,破壞政治、經濟、社會穩定的大好局面,后果不堪設想。正如小平同志1986年指出的那樣,上三峽有政治問題,如果技術上、經濟上問題都可解決,還是應該上,不上政治問題更大。
從五十年代起,由毛主席、周總理主持,黨中央作出建設長江三峽工程的決定,解決長江水患威脅,綜合治理開發長江;到八十年代初小平同志又親自過問、推動這項偉大的工程,已歷時三十多年。由于種種原因,幾經決策,終未實現,特別是八十年代中期開工建設是最佳時期,也被貽誤。現在開工建設條件更加成熟了,決不能一誤再誤。
1986年,中央決定邀請全國著名專家以及持不同意見的同志,對三峽工程重新論證,歷時兩年八個月。論證的結論是:三峽工程在技術上是可行的,經濟上是合理的,上比不上好,早上比晚上有利。在412位參加論證的專家中,除9人10次沒有在論證專題報告上簽字外,其他403名專家都簽了字。為三峽工程盡早開工又一次提供了充分的科學論據,完全符合決策民主化、科學化精神。
三峽工程綜合效益巨大,正常蓄水位175米方案建成后,荊江防洪標準可提高到百年一遇洪水不分洪,發生千年一遇洪水時,三峽水庫與下游堤防、荊江分洪區組成的防洪體系聯合運用,可使沙市水位不超過45米,避免發生毀滅性災害,從而解除長江水災的心腹之患,三峽工程年發電量840億度,可供電華中、華東、川東地區,為開發浦東、建設長江經濟帶提供強大的電力,保證電網運行穩定,提高供電質量,緩解煤炭運輸緊張局面,減少大氣污染;三峽工程可以改善川江航運,淹沒急流灘險,改善水流條件,調節洪枯徑流,増大枯水期下泄流量,提高長江運輸能力,縮短航行周期,降低成本,實現萬噸船隊漢渝直達;三峽水庫還可為南水北調提供可靠水源;三峽工程不但不會破壞自然景觀,還會使三峽風光更美麗,開發性移民可促進這一地區發展,增加投入,脫貧致富;三峽工程的建設還將帶動眾多相關學科的發展,促進我國科學技術的進步,提高我國綜合國力。
至于人們所擔心的水庫泥沙淤積問題,誘發地震問題,庫岸穩定問題,移民安置問題,人防問題,國家承受能力問題等,經多年來的勘測設計、科學試驗研究工作以及近三年的論證,結論是均可得到解決,并無后顧之憂。當然解決這些問題要作很大的努力,并非輕而易舉之事。但是我們可以做到,也一定能夠做到。
我們中華民族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去年亞運會的召開,顯示了我們的基本國力,也顯示了我們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只要我們把廣大人民群眾動員組織起來,就能夠克服一切困難,大踏步前進。建設長江三峽工程不僅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等綜合效益,而且還可以鼓舞廣大人民群眾的斗志,振奮民族精神,團結奮戰,開創未來。我深信,在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堅強領導下,中央將作出建設三峽工程的決定。只要緊緊依靠廣大人民群眾,特別是戰斗在第一線的廣大工人、專家學者和工程技術人員,一定能夠在本世紀末下世紀初勝利地建成三峽工程,使毛澤東同志“高峽出平湖”的偉大理想變成現實。
因此,我建議黨中央國務院立即作出建設三峽工程的正式決定,明年三月通過人大完成法律程序,盡早開工。現在國家正根據黨的十三屆七中全會建議,編制八五計劃和十年規劃,我深感有必要充分考慮同志們的意見,盡快將三峽工程列入八五計劃。根據論證結果三峽工程總投資按1986年價格計算為361億元,前12年需169億元即可發電。由于物價有所上漲,估計現價需250億元左右,平均每年投入20余億元,只要國家給水電“以電養電”的政策,利用葛洲壩電費(要合理定價符合價值規律)以及多渠道集資的辦法,資金籌措不難解決,不必太多顧慮。施工準備不宜太長,因為周恩來同志提出的興建葛洲壩工程為三峽工程作實戰準備,現已完滿實現。84年至86年期間又完成了大量的現場準備工作。可考慮93年正式開工,特別是開挖導流明渠、修筑圍堰,完全具備條件。在本世紀末、下世紀初工程發揮效益。在2010年之前完建。這是一項利國利民、增添社會主義建設后勁、造福中華民族子孫后代的千秋大業。
應該讓專家們發表正面文章,向社會各界人士宣傳,統一認識,以利建設。雖然葛洲壩、寶鋼實例是工程建設好了,欺騙宣傳也就不起作用了,但在決策過程中正面宣傳仍是十分必要的。三峽工程論證過程中一直不讓正面宣傳,淡化宣傳,有意回避,好像是輸了理,使反面意見不斷擴散、左右輿論,起了很不好的作同,現在應予以糾正。
(會議紀要及專家發言匯編另報)
此致
敬禮
王 震
1991年3月5日
1991年3月15日,國務院總理李鵬在上述報告上批示:“我同意進行實事求是的正面宣傳。”3月30日,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批示:“我看現在起,是可以下毛毛雨,做好宣傳。”
至此,正面與論逐漸多了起來,許多原來不了解實際情況的人士進而改變了態度,贊成三峽工程早日上馬。
1992年4月3日,七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表決通過關于興建長江三峽工程的決議。此時,距孫中山在《建國方略》中最早提出修建三峽工程,時光流逝73年。距毛澤東提出興建三峽工程,時光流逝39年。
1992年4月9日上午,國務院總理李鵬來到解放軍總醫院看望正在接受治療的王震。一見面,李鵬邊握著王震的手邊對王震說:“今年的‘兩會’剛剛結束,人大通過了興建三峽工程的決議。這是件大事。議了幾十年,現在定下來了。接下去就是國務院具體落實了。王老一直很關心,很支持三峽工程,現在決定了,王老一定很高興。”
1992年5月28日下午,曾任共和國水利部部長幾十年的全國政協副主席錢正英又一次來到王震的病房,醫生禮貌地謝絕探視。理解中帶著深深的遺憾,錢正英只好在醫生遞過來的病案紙上寫道:“王老,幾次來看您,醫生都不同意。今天到了您的房門口,為了保護您的健康,醫生仍沒有讓我進來。最近三峽工程在人大通過,大家特別感謝和懷念您。祝您早日康復,領導我們的工作。此致衷心的敬禮!”
1994年10月,三峽工程正式破土動工。但此時王震已作古一年又七個月了。國務院三峽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兼辦公室主任郭樹言說:“我們十分懷念竭盡全力推動三峽工程上馬的王震副主席。我們一定精心施工,早日建好三峽,以告慰在天之靈的王震同志。”
2003年6月1日,三峽水電站開始蓄水發電,于2009年全部完工。
2018年5月9日,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有關部門向筆者提供如下信息:
三峽工程建設質量優良。20多年來,國務院三峽建委質量專家組進行了18 次質量檢查,認為工程質量得到全面、全員、全過程的控制,工程質量總體優良。2013年,三峽工程榮獲國際工程領域最高獎——菲迪克“百年工程獎”。三峽大壩壩址位于長江三峽的西陵峽中段湖北省宜昌市三斗坪鎮,距下游葛洲壩水利樞紐38公里。大壩所在地,擁有建造水庫大壩最理想的地質巖體——花崗巖。國際著名工程地質學權威——奧地利的繆勒教授在實地考察后贊嘆道,“三峽壩址是上帝賜給中國人的一個絕好壩址。”三峽大壩的結構非常穩固。它整體是一個梯形結構,壩頂最大寬度22.60米,底部最大寬度126.73米,全長2309.47米,最大壩高181米,總重量約為4000萬噸,是世界上最大的混凝土重力壩。經計算,當三峽大壩正常蓄水175米時,整個大壩承受的水壓力為2000萬噸,只有大壩自身重量的一半。三峽大壩的抗震能力很強。根據地質分析,三峽地區可能發生的最大地震烈度為6度,而三峽大壩抗震能力是按7度來設防的。蓄水以來,水庫地震以微震和極微震為主,均小于預測值。三峽水庫泥沙淤積情況好于預期。自2003年蓄水以來,三峽水庫年均入庫沙量1.63億噸,僅為初步設計的32%;年均淤積沙量1.28億噸,僅為論證階段預測值的40%。隨著長江上游生態保護和溪洛渡等水庫的建成,近兩年三峽水庫的入庫泥沙僅4000萬噸,僅相當于論證階段預測值的20%左右。此外,三峽工程每年還擇機實施庫尾減淤調度、沙峰調度,保障了重慶主城區等河段航運暢通。
三峽工程的綜合效益巨大。三峽電廠裝機2250萬千瓦,是世界上最大的電廠,是世界第二大電廠巴西伊泰普的1.6倍。自2008年開始試驗性蓄水以來,連續8年達到正常運行蓄水位175米,防洪、發電、航運、補水、生態等綜合效益全面發揮。投產15年來,三峽樞紐始終保持安全、穩定運行,已累計生產了1.1萬億千瓦時清潔能源,比設計多發了1200億千瓦時。2014年,三峽電站創世界紀錄發電988.19億千瓦時,超過設計能力11.1%。2015年,三峽電站全年未棄水,水資源利用率達到100%。另外,共攔蓄洪峰44次,其中50000立方米每秒以上的洪峰12次,攔蓄洪水共計1322億立方米。截至目前,三峽工程累計發電超過11000億千瓦時、過閘貨運量突破11.4億噸、累計向下游補水2320億立方米。
三峽工程對長江經濟帶意義重大。三峽電站地處全國電網中心,三峽電站建成后,“西電東送”和“南北互供”的全國電力聯網格局初步形成。實現了跨大區電能的水火互補、錯峰效益,提高了電力可靠性,優化了我國能源布局。三峽電能輸送華中、華東、華南和西南地區,惠及江蘇、浙江、廣東、上海等八省二市。三峽電站為節能減排作出了重大貢獻。三峽電站歷年發電累計超過1.1萬億千瓦時,相當于節約原煤消耗約5.9億噸、減排二氧化碳約11.8億噸、減排二氧化硫1180多萬噸。三峽電站減排效益與224.3萬公頃闊葉林相當,等于在我國國土上增加了三分之一個大興安嶺林區。它減輕了防洪壓力、提升了運輸能力、保障了能源安全、釋放了經濟活力、建設了生態廊道、保護了沿岸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三峽工程推動中國工程建設能力和裝備制造業趕超世界先進水平。在截流和深水圍堰技術、大壩混凝土快速施工技術、雙線五級船閘高邊坡和金屬結構技術、水輪發電機組設計與制造安裝技術等方面,取得一系列重大突破。據統計,三峽工程建設形成的科技成果獲國家科技進步獎20多項,省部級科技進步獎200多項,專利幾百項,創造了100多項“世界之最”。
三峽工程財務控制符合預期。根據2013年國家審計署審計結果,三峽工程財務決算總金額2078.73億元,其中樞紐工程873.61億元,移民工程856.53億元,輸變電工程348.59億元。比測算的動態投資減少406.64億元,其中樞紐工程減少390.24億元、輸變電工程減少16.4億元。
看到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提供的如此詳實的上述事實與數據,凡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不難理解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三峽工程時所說的“三峽工程是國之重器,是靠勞動者的辛勤勞動自力更生創造出來的,看了以后非常振奮”這樣令人感動和振奮的話語,都會為我們的三峽工程乃至我們中華民族和社會主義的中國感到由衷的興奮、自豪和驕傲。實現“兩個一百年”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更為宏大深遠、更為全面深刻、更加引人矚目的瑰麗工程。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堅強、正確領導下,經過全黨和全國人民的艱辛奮斗,必將如期實現!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研究員;原刊于《百年潮》2018年第12期,此為全文,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自中國社會科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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