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加入了‘到中國去’的洪流,給中國帶來了他們獨特的智慧和視角。”
“但是,外國人了解中國的渠道還非常窄,99%的中國他不知道,所以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作為一個橋梁。”
在東方衛視4月10日播出的《這就是中國》節目上,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尋鄉中國》的作者林登先生就中外民間交流展開對話。
【張維為演講】
我們常說“西學東漸”,指的是近代西方的知識傳入中國。其實,歷史上“東學西漸”(中國的知識傳到西方)的歷史更為久遠。西方對中國的了解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代,出于對中國絲綢的喜愛,古羅馬人稱中國人為“絲綢國人”(Seres)。絲綢、瓷器等大量中國物產和知識沿著海上絲綢之路和陸上絲綢之路傳到阿拉伯世界,再傳到歐洲。“知識,雖遠在中國,亦當求之”,這句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的名言,作為當時中外文明交往史的重要標志,影響至今。
確實,在數千年的人類歷史長河中,中國與中華文明吸引了無數外國人“到中國去”。其中最知名的無疑是13-14世紀的意大利商人、旅行家馬可·波羅。馬克·波羅17歲時候隨父親和叔叔前往中國,花費四年時間,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在1275年抵達元代的中國;在中國居住了17年后,他返回威尼斯,后來出版了著名的《馬可·波羅游記》,盛贊中國的宏偉的都城、發達的經濟、繁華的市集、完善的交通、安定的社會等等。他對中國的描述可謂石破天驚,在歐洲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東方熱”、“中國熱”,豐富了歐洲人的地理知識和人文知識,也推動了15世紀的歐洲進入大航海時代。《馬克·波羅游記》影響了哥倫布、達·伽馬等眾多的歐洲航海家、冒險家,推動他們揚帆遠航、尋訪東方世界。來自中國的物產和知識也有力推動了歐洲的啟蒙運動和工業革命。
另一位“到中國去”并為中西方交流做出突出貢獻的外國人是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他不辭艱辛,長途跋涉,于1578年抵達澳門,在中國逗留了28年。與之前來華的傳教士不同,利瑪竇入鄉隨俗,研習中國文化,熟練掌握漢語,翻譯中國經典,他還改穿儒服,行秀才禮節,以儒生的形象與中國人交往,成功地從傳教士變身為跨文化交流的佼佼者。他努力以中國人的身份,從中國人的文化視野,思考天主教信仰,被清朝康熙皇帝稱為“利瑪竇規矩”。
利瑪竇將西方在天文、數學、機械等方面的知識帶給了中國文人,同時也將“東方”帶給了歐洲人。利瑪竇首次把“四書”翻譯成拉丁文,他的《利瑪竇中國札記》描述了中國的發達,但也指出了他眼中的中國中心論等問題。
利瑪竇、金尼閣等一批耶穌會傳教士介紹到歐洲的儒學經典等中國知識,引起了伏爾泰、萊布尼茨、狄德羅等歐洲啟蒙思想家的高度的關注。伏爾泰是中國的鐵粉,又被稱為歐洲孔門第一人。在伏爾泰眼中,啟蒙運動倡導的理性主義、人本主義,其偶像就是孔子。他質疑歐洲的君主們:你們在聽到中國以德治國,哲人受尊敬的事例之后,有何反應?你們應該“肅然起敬,感到臉紅,但更重要的是要學習和摹仿”。他用自己掌握的中國知識,向橫行于歐洲大陸的宗教狂熱、政教合一、君主專制發起空前猛烈的進攻。西方人今天說伏爾泰“教導我們走向自由”,殊不知伏爾泰思想的主要起點之一就是孔子的“人本主義”,歐洲啟蒙運動的核心不就是從“神本主義”走向“人本主義”嗎?
然而,大致從17世紀下半葉開始,隨著歐洲自己的崛起,另外一些啟蒙思想家(如孟德斯鳩等)開始質疑中國,把中國描述成專制的國家,與伏爾泰、魁奈等人產生爭論。
進入當代,“到中國來”的群體中又涌現出許多佼佼者,如編撰《中國古代科技史》的英國學者李約瑟。他本人是生物化學家,在烽火連天的抗日戰爭期間來到中國,他代表英國政府了解抗戰期間中國教育和科研的情況,并將英國一些公益組織籌集的資金送到中國。他還結識一大批當時中國的學術大家,如生物學家童第周、建筑學家梁思成、哲學家馮友蘭、考古學家李濟等。
受他的中國學生、畢業于金陵女子大學的魯桂珍的影響,李約瑟致力于中國古代科技與文明的研究,花費近五十年的心血,編撰出版了《中國科學技術史》這一7卷20余冊的煌煌巨著,在全球產生巨大的影響。李約瑟的同事美國學者羅伯特·坦普爾為他的著作撰寫了一個普及本,名為《中國的創造精神——中國的100個世界第一》,他在書中這樣寫到,“現代世界”賴以建立的基本的發明創造,可能有一半以上來自中國,但中國人自己就和西方人一樣,不了解這一事實。他列舉了“現代農業、現代航運、現代石油工業、現代氣象觀測、現代音樂,還有十進制的數學、紙幣、雨傘、卷線的釣魚器、手推輪車、多級火箭、槍炮、水下魚雷、降落傘、熱氣球載人飛行、白蘭地、威士忌、象棋、印刷術,甚至還有蒸汽機的核心設計”,等等。
他說,如果沒有中國的船舵、羅盤和多級桅桿,哥倫布就不能到達美洲,歐洲也不可能建立眾多的殖民帝國;如果沒有中國的馬蹬,歐洲的騎士時代就不會產生,同樣,如果沒有從中國引進的火藥,歐洲的騎士時代也不會結束。作者的結論之一是,中國人至今未充分認識到自己古代發明的世界意義。應該說他講得非常到位,值得我們警醒。
近代“到中國去”的另一位佼佼者是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1928年,剛剛大學畢業的斯諾來到上海,他原本計劃用一年時間在世界各地冒險、漫游,中國只是其中一站,結果卻在中國長住13年,成為溝通中外的偉大使者,把中國革命介紹給外部世界。斯諾親眼看到了一個地主豪奪、官員暴斂、軍閥混戰、貧窮破敗的中國,但與此同時,古老的中華文明、壯美的中國河山和質樸而堅強的中國民眾也使他深深動容,他看到,即便在白色恐怖的陰影下,仍然有成千上萬的人冒著生命危險奔赴延安。
在周恩來、宋慶齡等人的幫助下,斯諾終于來到延安,成為第一個采訪毛澤東的外國記者。斯諾在書中這樣描述毛澤東:“毛澤東有著中國農民的質樸、純真的性格,頗有幽默感,喜歡憨笑……但是這種孩子氣的笑,絲毫也不動搖他內心對目標的信念”,“他每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常常到深夜兩三點鐘才休息。他的身體仿佛是鐵打的”。1937年,斯諾的著作《紅星照耀中國》出版,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一批中共領導人以及中國工農紅軍史詩般的萬里長征首次為大眾所知,引起強烈轟動。
我曾在這個節目中簡單介紹過另外一位“到中國去”的美國作家索爾茲伯里,他一生被斯諾的這本作品所激勵,于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來到中國,重走了長征路,寫下當時的暢銷書《長征:聞所未聞的故事》。他說:“長征是舉世無雙的。它所表現的英雄主義精神,激勵著一個10多億人口的民族,讓中國朝著一個無人能夠預測的未來前進”。1991年,我來到他位于紐約的家中,問他:現在應該如何看待你所說的“無人能夠預測的未來”?他說:“可以肯定地講,中國的崛起將改變整個世界的未來”。他是對的,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現實。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走向世界舞臺的中央,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加入了“到中國去”的洪流,他們來中國旅游、讀書、工作、創業等等。從2015年開始,中國一直是全球第三大留學目的地國,其中許多人不僅學會了中文,而且融入了中國文化和生活,同時,他們獨特的智慧和視角也使中國受益良多。我們今天可以在網上看到許多外國人到中國來之后發的視頻和文章,他們已經成為新一代中外交流的友好使者,林登先生就是其中的一員。
【林登演講】
大家好!我今天要給你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就是一個美國人的中國夢。
我出生于一個貧窮的美國家庭,父母無力負擔我的大學學費。所以,我做起了洗地毯的生意,大一到大二期間,我白天洗地毯,晚上去社區大學上課;大三時又轉入了一所位于芝加哥的夜校,并在芝加哥迎來了我人生的轉折點。
1983年,我去一位芝加哥大學教授家子里洗地毯。我一進門就注意到,他在墻上掛了一張世界地圖,用小紅旗標記出每一個他去過的地方。他說,“小伙子,我剛剛從中國回來,我要做一個紅旗,你等一會兒幫我把它放在地圖上中國的位置”。我懷著巨大的壓力,忐忑不安地告訴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中國在哪”。他還以為我在開玩笑——他平時教導的都是芝加哥大學的學生,這些學生的知識儲備自然遠遠勝過我這個典型的藍領階級孩子。
后來,那位教授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把旗子放在中國的位置上。他問我:“你一輩子都要洗地毯嗎?”我說:“我當然不想,但是我有什么選擇呢?”教授說,我很難在美國實現夢想,但在國外也許可以。他告訴我,中國政府托他找一些老師,去中國教英語。我沒有受過專業教育,無法勝任老師,但這次對話深刻地改變了我——那是第一次,有一個受過教育的人,愿意與我直接、那么坦率地談論我的未來。
兩天以后,我在夜校教室看到一張海報:中國教育部首次為留學生提供獎學金。前兩天我剛剛聽到中國,所以我記下了海報上的電話號碼,我在電話里說:“我是一個美國人,一個可能沒有希望的美國人,但是我很想申請這個獎學金。我爸爸沒能在美國實現他的美國夢,所以我想去國外看看,尋找新的夢想”。
三個月以后,中國教育部給我打電話:“你是林登嗎?我們愿意給你獎學金。”我說:“你是不是打錯了?我是那個洗地毯的林登,我是那個教育背景不太好的林登,你為什么給我這個機會?”“因為你最需要這個機會”,對方答道。試想一下,那是1983年,當時的美國非常富裕,中國則比較貧窮,但貧窮的中國慷慨地給了我一個機會,我對此一直深懷感激。
后來,我在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當過演員,還獲得了斯坦福大學博士學位的獎學金——一個來自社區大學的孩子獲得斯坦福的獎學金,這是史上第一次。斯坦福為什么給我獎學金?不是因為我洗地毯洗得很好,而是因為我來過中國,有關于中國的經驗。
我離開斯坦福以后,去過110個國家,在80個國家做過教育項目。每到一個國家,我都會問當地人:你對中國有哪些了解?你怎么看待中國?他們會問我:“你來自哪里?”我說,芝加哥。“噢,喬丹,喬丹很好,公牛隊很好。”我說,“對,但是我想談論的是中國。你對朱熹有什么看法?對王陽明有什么看法?對沈從文有什么看法?”我很早就意識到,世界對中國的了解還非常有限。
即便是來華的外國人,對中國的了解也還遠遠不夠。很多外國留學生在復旦大學、交通大學或北京大學讀書,不是待在教室,就是去咖啡廳和大商場。透過這些,他們了解的只是近30年的中國。我固然為近30年的中國感到驕傲,但我還是覺得,外國人也應該了解前4970年的中國,中國的魅力不僅源于近代以來的硬實力,更源于悠久文明所帶來的軟實力。
外國人認識中國的渠道相當狹窄。他們只能認識到1%的中國,而99%的中國仍然不為世界所熟知。我認為我有責任作為溝通的橋梁,向世界傳遞中國的故事,讓世界認可中國的魅力和智慧。
出于這樣的理由,2004年,我和我太太賣掉了美國的房子,辭去了我們的工作,帶著5歲和8歲的兩個兒子,回到了中國。我想利用我15年來在80個國家的教育經驗,在中國創辦一個交流中心,讓外國人了解一個不一樣的中國。我們尋找了兩年,想找到一個老院子,因為我覺得中國的老房子也代表著老一輩的智慧,最終我們落腳于大理喜洲。疫情期間,我利用閑暇時間,寫下了我38年以來見證過的中國故事,匯編成書。這本書就是我寫給中國的一封情書。
正如張老師方才所言,很多外國人尊重中國、向往中國,渴望參與“中國夢”。我們應當包容地、熱烈地歡迎他們,我希望中國未來能贏得全世界的尊重。
謝謝大家!
【圓桌討論】
主持人:現在,我手上拿著的這本書就是林登先生的著作《尋鄉中國》。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不同于很多安家于中國都市的外國朋友,林登先生將他在中國的家安在了云南大理的喜洲村。我想知道,您為何選擇居住在鄉村?您在那里看到了怎樣的中國?
林登:我之所以選擇在鄉村安家,有兩個原因。第一,我的初心是向世界傳遞不一樣的中國故事。世界對“大褲衩”(中央電視臺大樓)、對三里屯等都市文化已經有了很多了解,但是,很多外國人可能還不了解鄉村中國。
第二,我特別喜歡中國的村民。他們非常溫柔、非常淳樸,我很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他們都叫我“村長”。
主持人:喜洲的村民給林登取了一個很可愛的昵稱,叫“洋村長”。每當看到他在村里溜彎,大家就說,“哎呀,洋村長,你又出來了”。你能想象那個畫面嗎,張老師?
張維為:用現在的網絡語言來說,這幅畫面很“治愈”。實際上,我跟林登的經歷有點像:他在1984年到北京學中文,我在1985年第一次來到他的家鄉芝加哥。我跟他還有同樣的愛好:我們都喜歡逛跳蚤市場,也都特別喜歡老物件、老建筑、。
主持人:事實上,借助典型的老物件,能夠迅速地了解和感受一個國家。
林登:我希望傳遞給世界的,不僅是現代的中國故事,還有景德鎮的文化、雍正的瓷器、唐三彩、潮州木雕等等,這些都是值得講述的、不一樣的中國故事。
主持人:你了解得真的不少。
林登:這些地方我都去過,我在中國火車的硬座和硬臥上度過了250個夜晚。
主持人:林登對中國的了解深入到了真正的文化層面,深入到了廣袤的鄉村和泥土的芬芳,這是很難得的。所以,在向大家介紹中國時,林登的視角會更加獨到。
林登:我發現中國的年輕人對世界的了解,已經超過了外國年輕人。所以,我曾經把美國最好的學校的學生帶來喜洲,讓他們在這里學習了5個月,了解中國的傳統文化,很多孩子在離開時都不舍地哭了。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美國的領導人(例如,奧巴馬的女兒曾就就讀于這所學校),他們自己也可能成為未來的美國領導人,而這5個月的經歷會使他們在50年、60年甚至70年后都抱有中國情懷,進而影響他們今后對中國的態度。
主持人:國外的學生或成年人來喜洲參加文化交流時,可以在當地接觸到哪些東西,感受中國的哪些文化?
林登:他們可以了解中國的農業。另外,喜洲也有白族的村落,白族的歌舞、扎染、甲馬(一種版畫)和食物也都很有吸引力。我們在中國的占地空間中有50%是公共空間,當地人和外國人可以在此真實地交流和碰撞。
張維為:不同國家的普通老百姓直接交流是非常好的。秦剛外長說,普通的美國百姓淳樸、熱情、友好,我們中國老百姓也是一樣的,中國百姓的樸實可以打動無數的老外。
主持人:古人云,國之交在民相親,人民之間的這個友誼可以通過長期的交流而不斷加深。在當下的變局中,彼此的了解和信任顯得更加必要,林登先生作為中外交流的促進者,發揮著重要作用。我想問一下林先生,在向世界介紹中國時,您最想介紹的是什么?
林登:2500年的儒家文化傳下來的那顆種子。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覺得中國是最熱情、最包容的國家,這就是中國的一大軟實力。
美國很早就開始了軟實力的建設。全世界都可以通過NBA、迪士尼和星巴克了解一個不一樣的美國,很多人即便不喜歡美國的軍隊、不贊成美國的政策,也會覺得米老鼠和蜘蛛俠很酷。中國在這方面還有所欠缺,需要建設起這樣一個傳播文化的渠道?!读骼说厍颉肪褪且粋€很好的示范,它讓世界知道,中國可以拍出偉大的電影。
主持人:用秦剛外長的話說,中國的“麥克風”還是太少了。世界缺少足夠的渠道,去了解生動的、鮮活的中國。
張維為:這和文化傳統也有關系。17、18世紀,中國比歐洲發達時,歐洲對中國非常感興趣,想學習中國的一切。但是,歐洲崛起之后,就自認為高人一等,不再愿意向其它國家學習。
至少在兩年前,中國每年的出版物中,翻譯的作品大概要占至少10%-15%。而在西方國家,翻譯作品的占比連1%都不到,翻譯中國的作品就更少,幾乎沒有任何一部外國作品的英譯本能在美國暢銷。正所謂“孤掌難鳴”,要實現文化交流,必須兩只手一起鼓掌才行。
但現在出現了一個好的趨勢,那就是互聯網。我們的網絡文學非常“治愈”,現在在海外廣受歡迎。
主持人:這樣的窗口要越多越好,以便大家看到更加立體的中國。
林登:是的。我現在經常為美國的媒體撰寫文章,98%的讀者都會點贊,只有2%可能說我洗腦,可見無論美國政府態度如何,很多民眾還是支持中國、尊重中國的。
每當看到中國的年輕人,我都會對未來感到樂觀,其它國家的年輕人則并不那么令人感到樂觀。“自由”原本是一個含義非常好的詞,但是(在一些國家)“自由”已經變成了“自私”,每個人都把自己視作絕對獨立的(個體),所以美國人很難團結起來。
張維為:對,實際上中國的文化和軟實力,有助于診斷甚至治愈西方的很多社會疾病。西方社會(尤其是美國社會)的特點是原子化。人們一味強調“我的權利”,而不太講“我的義務”,這導致社會不停地分化,矛盾越來越多。當個人主義走到極端時,社會就會走向瓦解的、分崩離析,這是中國文化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認知。
林登:我覺得中國現在對世界的影響已經很大了,但大部分集中在在硬實力方面,我希望以后中國能用軟實力點亮世界,把我們五千年來積累的智慧分享給世界,這是非常有價值的。
【提問環節】
觀眾:我叫劉政航,是復旦大學中文系的學生。17、18世紀西方社會產生了一陣“中國熱”,21世紀的中國在國際上能否再度引發“中國熱”呢?
張維為:實際上,第二波“中國熱”現在已經出現了,影響力遍及衣、食、住、行等諸多方面:
“衣”,現在全球最大的購物軟件之一是SHEIN(希音),超過Amazon(亞馬遜),這很厲害。
“吃”更不用說了,中國餐館、中國食品到處都有,誰都知道中國菜是好的。
“住”呢,現在“宅”在家里玩游戲的特別多,而中國的網絡游戲正異軍突起,比如,《明日方舟》引起了廣泛的討論網上,據說老外已經開始拷貝和抄襲它的模式了。
“行”也一樣,中國大量出口新能源汽車。而且,中國的新能源汽車極富設計感,很多設計非常超現代、具有科幻感,受到廣泛的好評。
主持人:剛才張老師一提到《明日方舟》這個游戲,臺下就傳來了討論的聲音,你們都玩過這些嗎?大家都在點頭,看來每一個人都玩過,張老師完全感受到了年輕人的脈搏。林登先生,您是否覺得“中國熱”正在發生呢?
林登:我認為是的。在美國,大約有20萬中國留學生,他們對美國的大學有很大的影響。這些學生就像是民間的文化大使。而且我發現,中國的孩子都非常禮貌,非常文明,所有的小區都很歡迎他們。
主持人:林登先生,您走過很多國家,有很多外國朋友,談及中國時,他們最關心、最感興趣的問題主要是什么?
林登:他們沒有來過中國,但來過芝加哥,所以他們會關心中國的治安情況。我告訴他們,在上海,你24個小時都可以(安心)走路,這是很了不起的??赡?9%的國家的人民都無法享有這樣的自由。
他們第二關心的問題是,中國人會不會不歡迎我們?他們看到有些美國人排斥亞裔,所以擔心中國人也會排斥他們甚至打他們。我說,我已經在中國生活了38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主持人:一些外國人在來中國之前,會因為未知而感到忐忑,可一旦來到中國,就會有很好的體會。
觀眾:兩位老師好,主持人好。我是蘇盧武,我來自是上海電氣核電設備有限公司,我的職業是的一名焊接工人。我今天提問的內容是,中國在哪些領域越來越吸引人,又在哪些領域相對欠缺?謝謝。
林登:我現在最舍不得是什么,就是微信,它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最需要的一個工具。現在,中國在科技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果),它們將會影響世界。
有所欠缺的地方是,會說中文的外國人不是特別多,甚至有些外國人在三里屯住了30年,卻只會用中文問“廁所在哪”、“面包店在哪”,我覺得這太糟糕了。我們要逐漸讓外國人學好中文,才能使他們能夠參與中國豐富的文化和社會(活動)。同時,出于對中國的尊重,居住在中國的外國人也應當好好學習中文,這是我們對中國的責任。
主持人:要了解中國,還是要過語言關。我發現林登先生的語言關真的過得很好,他能夠非常清晰、精準地把握“我們”和“咱們”之間的區別。
張維為:我們看西方很多所謂的中國問題專家時,有個大致的標準,就是中文有沒有過關。真正過關的,他對中國的研究水準往往相對高一些;中文沒有真正過關的,甚至連看《人民日報》還要查字典的,就很難感受到對中國社會跳動的脈搏,對中國的分析往往比較離譜。
另外,如果我們用一個比較中性的視角看中國,我有個簡單的敘事架構,中國地貌是三級階梯:一是世界第三極珠穆朗瑪峰、喜馬拉雅山脈,海拔2000米以上;二是海拔500米以下,包括上海;三是500米到2000米之間。這三個階梯意味著什么?這些地方的山水林田湖草沙都不完全一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各個地方都形成了自己的人文生活,像你們大理就很不一樣,這種文明型國家的精彩是一般國家所沒有的。中國地域差別和人文生活的豐富性,無數微妙的細節方面的差別,一般國家真的沒法比。
主持人:中國是毫厘與宏大的奇妙綜合體,對于這種綜合體,覺得林登先生已經完全能夠感受和把握了。但是,對于剛剛對中國產生興趣的外國朋友來說,把握這些會不會太難了?我們應該怎么向他們講述這些?
林登:很多外國人平時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安全區”。黔東南的大利侗寨、貴州、川西,都非常美、非常吸引人,中國政府也一直在投資做好基礎設施建設,但是很多外國人不愿意去,這可能跟語言有關系。如果可以讓他們體驗豐富的、多元性的中國,他們肯定會對中國有不一樣的感受。
主持人:對于很多想要了解中國的人來講,可能需要的就是最初的那一把推力。
張維為:剛才林登講的還有一點很重要,他是從中國微信開始講的。我經常建議講中國故事可以從現代講到古代。5年前,我從昆明、從紅河到中越邊界,一路都是山區,但我們可以坐車,可以看手機,可以看視頻,這就是中國Super modern(超級現代的)數字基礎設施。
我們可以先把這個故事講出來,然后再講背后的文化,例如,微信背后的中國“圈子文化”,中國人喜歡交流、喜歡商量的特點,中國協商民主的政治,等等。
林登:還有一個故事:我在老撾看瑯勃拉邦,看古老的寺廟,而老撾人眼中的景點是中國的高鐵站、火車站,他們都在那里“打卡”拍照。
我們都在拍他們500年以前的歷史,而他們在拍中國投資的、帶給他們幫助的新工程,這真的讓我非常感動,熱淚盈眶。
主持人:剛才林登舉例的中老鐵路,就是我們民間和政府間友好交流的結晶。
林登:我同意。我問了很多老撾人,你覺得中老鐵路怎么樣?他們提到一個字:Hope(希望)。
主持人:對,就是有希望的。剛才張老師也說到,大家了解中國,可以先了解現代的中國,然后思考中國是如何一路走到現在的,再慢慢地開始了解我們的文化、我們的歷史、我們的制度,對中國形成全方位的、立體的了解。
通過林登先生在中國的精彩故事,我們能看到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性,國之交在民相親,國家間關系最為堅實的基礎就是人民的友誼。林登先生提供的可能并不是一種固定的交流模式,,而是用日積月累的中國故事告訴大家,每個人都可以書寫自己的答案,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推動文化交流、感受整個世界的美。非常感謝林登先生來做客,也希望未來更多的人都可以成為我們彼此之間文化交流的大使和建設者。謝謝林登先生,謝謝張老師,謝謝我們的觀眾朋友們,謝謝大家,再見!
(主講嘉賓:張維為,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布萊恩·林登,《尋鄉中國》作者,改革開放后最早來中國留學的外國人之一。來源:昆侖策網【授權】,轉編自“觀察者網”)
【本公眾號所編發文章歡迎轉載,為尊重和維護原創權利,請轉載時務必注明原創作者、來源網站和公眾號。閱讀更多文章,請點擊微信號最后左下角“閱讀原文”】
電子郵箱:gy121302@163.com 更多文章請看《昆侖策網》,網址: http://www.kunlunce.cn http://www.jqdstudio.net
1、本文只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站觀點,僅供大家學習參考;
2、本站屬于非營利性網站,如涉及版權和名譽問題,請及時與本站聯系,我們將及時做相應處理;
3、歡迎各位網友光臨閱覽,文明上網,依法守規,IP可查。
作者 相關信息
內容 相關信息
? 昆侖專題 ?
? 高端精神 ?
? 新征程 新任務 新前景 ?
? 習近平治國理政 理論與實踐 ?
? 國策建言 ?
? 國資國企改革 ?
? 雄安新區建設 ?
? 黨要管黨 從嚴治黨 ?
圖片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