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有一位做了四五年媽媽的老師，在校園里的路上碰到我，跟我聊了起來。她說，最近，她對孩子的教育上有一些不小的困惑。她的兒子在上幼兒園。她和孩子的父親經常教育他們的孩子，對小朋友要友好相處。如果小朋友之間發生爭執，一定不要動手。就算是別的小朋友先動了手，你也一定不要還手。如果有事，就要告訴老師。她覺得這樣的教育應該是標準的比較好的教育。然而，在她孩子的班上，有這么一個小朋友。他在班上比較霸道，有什么玩具是他看上了的，不管是不是已經有別的小朋友在玩，他就一定要搶過來自己玩。如果別的小朋友不同意，不樂意，不高興，他上去就又抓又打。這樣把很多小朋友都弄哭了。這位媽媽說，她的孩子最近也與這個霸道的小朋友發生了沖突，那邊先動了手。她的孩子是比較聽話的孩子，沒有還手，但心里非常不高興。這位媽媽對孩子說，那個小朋友做得不對，你要告訴班上的老師。孩子說，老師都知道，可是老師也不管。這位媽媽說，她的孩子最近也有點動手動腳的小毛病。在家里，沒事就踢他爸爸的腿，弄得他爸爸也非常煩。他們兩口子都覺得孩子好像要學壞，已經出現了某種暴力的傾向，為此他們也非常擔心。這位媽媽還說，她所困惑的就是，他們對孩子一直進行的教育，好像不太管用。孩子現在身上出的毛病也不那么容易改正過來。她對此也非?？鄲?。我也不是幼兒教育方面的專家，甚至完全是外行。不過，聽這位媽媽這么一說，感覺其中確實也有一些問題。這二位做父母的，是以所謂非常標準化的觀念來教育自己的孩子，這本身并沒有什么不對。不過，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是復雜的。雖然所謂人之初，究竟是性善還是性不善，并不是天生的，至少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到底會成為什么樣子，因素非常復雜。不過，有一個因素是比較確定的，就是做父母的在孩子面前的表現，以及他們對孩子的教育，所產生的影響對孩子的成長至關重要。那個比較霸道，搶奪玩具，而且一不高興，就對小朋友動手的孩子，家里多半對其是比較嬌縱的。那么對于這樣的孩子，當別的孩子受到他的欺負的時候，是不是就一定要忍讓，是不是一定還要對他表示友好，是不是一定不能對這種孩子的惡行表達任何不滿? 顯然，這樣的做法不太可行。一來，這對受欺負孩子來說不太公平，而且對他們的父母教育他們的那種標準的善惡標準也會給孩子帶來混亂，讓孩子不太能分得清是非。二來，為什么那個小朋友欺負了別人，卻沒有得到懲罰，而他們這些守規矩的小朋友受了欺負而不知道如何解決自己的痛苦。這樣的現象如果出現得比較多，而且持續了較長的時間，那么這樣的幼兒生存環境將是一個對孩子成長不利的環境。而那些霸道和欺負別的小朋友的孩子，他的頭腦里似乎就沒有受到什么是正常的是非觀念這樣的教育。如果在幼兒園的環境里，欺負人的孩子和受欺負的孩子都不知道如何正常相處，那肯定會存在著不小的問題。如果像我們這位媽媽所說，讓小朋友把受到某些孩子欺負的事情告訴老師，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也許，有的老師比較負責任，看到這樣的情況，就會批評那個霸道的孩子。老師會告訴他的做法是錯誤的，對小朋友不能做出這樣的事。當然，老師做了批評和沒有做出這樣的批評，對孩子的影響還是不一樣的。不過，我們不能指望經過老師的這一次批評，這個孩子就能明白自己真的是做錯了。因為如果他回到家里，對自己的父母或者祖父母說起受批評的事，這樣的家長多半會認為不是自己的孩子做錯了事，而是認為老師不了解全面的情況，只是單方面地批評自己的孩子，讓自己的孩子感覺到受了委曲。在這種情況下，孩子的家長很有可能為了安撫自己的孩子，這類家長會在孩子面前指責其他的小朋友，甚至會指責老師。這樣一來，老師在之前的批評就會完全失效。這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僅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甚至還會認為，班上的老師和其他小朋友都在針對他，對他都不友好。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當受欺負的小朋友把事情告訴老師之后，老師感覺這本身根本就算不了多大的事。老師要么只是輕描淡寫地對告狀的孩子說，沒事，小朋友之間鬧點小糾紛很正常，等會讓那個小朋友道個歉，你們握個手就和好了。至于欺負人的孩子是否道了歉，這位老師可能就沒太當回事。老師也很忙，整天要照顧這么多孩子，還要顧及孩子之間的糾紛，有的老師可能就真的不會去管。這樣的情況存在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對于家長來說，指望幼兒園老師能解決好這樣的問題，并不現實。我對我們這位老師說，咱們這個社會是很復雜的。不僅成年人的社會很復雜，孩子們的社會也沒有那么特別單純。這是客觀存在的現實，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在孩子們的社會里，確實存在著個別的那種喜歡稱王稱霸的孩子，不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們已經具有這樣的性格，做了這樣的壞事。那么作為你的孩子，你需要告訴他如何要保護好自己。這需要強調，保護自己是孩子們的權利，是天然的權利。如果受了欺負，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那么那個欺負人的孩子就會認為別人都怕他，他也不認為自己做得不對，就會對其他小朋友變本加厲。這樣就更危險。所謂保護自己，首先要讓對方知道他做錯了。如果他無故來欺負你，你也需要做出反應。你可以斥責他，公開明確地告訴他，他做得不對，他不能這樣做。在這個時候，不要擔心你與他之間發生爭執。有了爭執，就會引起老師和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如果大家都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之后，相信老師和大多數小朋友都會認為，那個欺負人的孩子做得不對，輿論就會一起來指責他。這比單純只告訴老師要好得多。另外，如果他對你下了手，你也可以適度還手，不能只遵循什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當然，如果對方罵得很難聽，你不可以用同樣難聽的話再回罵他。這樣你也不占理了，但你一定要斥責他，不能讓他為所欲為。如果他推了你，打了你，抓了你，你就可以適度還手。你不一定要打他，抓他，但是可以推開他。但不能用力過度。可能對于孩子來說，怎樣用力是過度還是不過度，孩子自己無法把握。因此就有可能出現某種后果。如果真出了后果，家長就是要擔責任。我以為，即使家長要擔責任，也不能單方面要求自己的孩子只能一味地忍讓。只有對這種霸凌行為不忍讓，才會讓那個欺負人的孩子得到教訓。要讓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不是沒有不良后果的。他做錯事在先，要承擔后果也是理所當然的。至于孩子在家里踢他爸爸的腿，這是另一個問題。在我看來，對孩子來說，這是他與父親交流的一種方式，或者說是一種游戲的方式。當然，孩子不懂這樣做會讓父親感覺不適，那么父母就可以告訴他，可以做其他方式的游戲，不一定非要做這樣的游戲不可。不要以為，孩子去踢父親的腿就是一種暴力傾向。問題絕沒有這么嚴重。說了半天，我這也是紙上談兵。至于對孩子的教育，是一個很嚴肅也很科學的問題。但有一樣是確定的，不能單純用所謂標準的道德規范來單方面約束孩子。這多半是要脫離實際的。我們這位媽媽老師，和孩子的父親一樣，都是很善良的人，他們教育孩子的出發點沒有問題，教育孩子的目的也沒有問題。只是他們需要從社會存在的實際情況出發，不能脫離社會的實際情況對孩子進行教育。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修訂發布；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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