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口頭政治報告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四日)
什么是不要馬克思主義?就是忘記了無產階級的領導,忘記了人民大眾,忘記了農民。
正確思想往往不是說通而是靠現實“打”通
所以思想這個東西很怪,要去掉那一部分壞的東西,不適合于馬列主義的東西,不適合中國情況的東西,就要經過一定的階段,就要有經驗(教訓),單靠講是講不通的。列寧說“要在經驗中來教育人民”,因為人民是只信經驗不信講話的。但是講還是要講的。
正確路線是靠總結正面經驗和慘痛教訓得出的
這條路線是從哪里來的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不是。是從外國送來的嗎?也不是。它是從中國自己的土地上生長出來的。魯迅講過:路是人走出來的。我們這條路線,也是中國人民用腳踩成的。力爭領導權,力爭獨立自主,就是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也就是共產黨領導的人民大眾,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抗日戰爭的路線。這條路線的正確性,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證明得清清楚楚了。
權利是爭來的,不是送來的,這世界上有一個“爭”字
同志們!權利是爭來的,不是送來的,這世界上有一個“爭”字,我們的同志不要忘記了。有人說我們黨的哲學叫“斗爭哲學”,榆林有一個總司令叫鄧寶珊[14]的就是這樣說的。我說“你講對了”。自從有了奴隸主、封建主、資本家,他們就向被壓迫的人民進行斗爭,“斗爭哲學”是他們先發明的。被壓迫人民的“斗爭哲學”出來得比較晚,那是斗爭了幾千年,才有了馬克思主義。放棄斗爭,只要團結,或者不注重斗爭’馬馬虎虎地斗一下,但是斗得不恰當、不起勁,這是小資產階級軟弱性的表現。小資產階級還有另外一種性質,叫革命性。他們革命是革的,但是有點軟弱。現在已經完全證明軟弱是不對的。有一個章乃器[15],我給他戴上一頂帽子,叫“章乃器主義”,我想戴得是有道理的。此人現在已同我們講和,他對周恩來同志說他犯了錯誤,這很好。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我在黨的一次會議上批評過他,說章乃器的哲學不好,因為他那時提出了“少號召,多建議”。這是自由資產階級軟弱性的表現,他的意見被我們戰勝了。他是中間派,只有我們堅決地聯合他,才能在長期的經驗中教育他。
以后自由資產階級還會拿它的軟弱性經常影響我們,因為它有那樣一種性質,好像《紅樓夢》上的林黛玉洗澡后身上發出的那樣一種“香”,自由資產階級身上也出了那樣一種“香”,這種香就是“軟弱香”。它出了那種“香”就要找市場出賣,有目的地向我們延安送,給我們黨以壞的影響。我們的宣傳有時也太刺耳,玫瑰花雖然可愛但是刺多扎手,“羊肉好吃燙得慌”。對于那些紳士,玫瑰花雖可愛,但因為刺多他們不大喜歡。他們喜歡薛寶釵,不喜歡探春。這個是很麻煩的。
要革命就不能怕麻煩、怕風波
同志們!麻煩還在后頭,不要怕麻煩。要革命就會有麻煩,而且有時非常麻煩。如果想省掉麻煩,就坐在家里抽長煙管。現在夏天來了,坐在樹底下,拿一把大蒲扇,那麻煩比較少。但是還有風波,魯迅不是寫過一篇《風波》嗎?世界上不會沒有風波,怕風波就不能做人,那就趕快到閻王那里去交賬。我們黨現在經常遇到風波,有大風波,中風波,小風波,我們不要怕風波。現在我們的意志更加堅強了,不至于被風波淹沒。要在中國這個海里淹死我們黨,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會的。
出身和入黨是兩件事情
但是作為黨來說,作為領導思想來說,我們和農民要分清界限,不要和農民混同起來。這對于農民出身的同志可能不容易理解,“我就是農民,為什么不能和農民混同呢?”我說你現在叫做共產黨員,農民是你的出身,出身和入黨是兩件事情,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但是這一點要慢慢地搞清楚,一年搞不清楚,兩年,兩年搞不清楚,三年。
不要和群眾混同,是說要把群眾提高到無產階級水平
不要講我們共產黨開了會,你就照念。昨天有一位同志說:季米特洛夫[16]書上寫的一個德國同志,在柏林一次失業工人大會上講話時,就照念了共產國際執委會十三次全會的決議,所以老百姓不喜歡聽。現在我們也不要照抄七大。七大說“不要和農民混同起來”,你回去這樣一講,很多農民同志就不贊成,他說他就是農民。我說不要和農民混同,是說要把農民提高一步,提高到無產階級的水平。將來幾十年以后,要把一切黨外農民,提高到無產階級的水平。如不相信這一條,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將來我們要搞機械化,要搞集體化,那就是提高他們。
我們要力爭領導權
我們要力爭領導權。所謂力爭,要注意這個“力”字,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千方百計要爭取領導權,要把廣大人民,主要的是三萬萬六千萬農民放在他們的領導之下,不受我們的影響。中國什么人身上有油水?油水最多的就是農民。日本人打來就是要刮中國農民的油水,蔣介石也要刮農民的油水,還要注意中國將來會有斯科比[19]老先生來刮油水。在希臘,斯科比就是代表英國刮希臘人民身上的油水的。大地主、大資產階級要把中國變成黑暗的中國,因此他們是我們長期斗爭的對象。
政策有各方面的政策,綱領有一般的綱領、具體的綱領。
一個問題,一般的綱領與具體的綱領。這樣的劃分是不是從這次才開始的呢?從前也是有劃分的,不過從前沒有在同一個地方把它分開來寫:頭一條是一般綱領,第二條是具體綱領。比如《新民主主義論》那本小冊子,沒有說具體的政策,只提到一般綱領。但是我們各個時期都有具體的政策,比如抗戰初期的十大綱領[21],抗戰中期各方面的具體政策,在陜甘寧邊區有二十一條施政綱領[22],其他敵后各抗日根據地也都有大同小異的綱領,性質相同,條文小異。內戰時期,黨的第六次代表大會所決定的十大綱領[23],就是新民主主義總路線下的具體綱領,更具體的還有土地法、婚姻法、政治工作條例等等。北伐戰爭時也有類似的東西。
這次我們把這個問題在這里說清楚一下,使我們的同志們懂得新民主主義就是我們的總綱,有綱有目,“綱”就是魚網上拿在手里的大繩子,“目”就是魚網的眼。
講完全孫中山,力量越大越要舉這面旗幟,大有好處
孫中山這位先生,要把他講完全。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是講歷史辯證法的。孫中山的確做過些好事,說過些好話,我在報告里盡量把這些好東西抓出來了。這是我們應該抓住死也不放的,就是我們死了,還要交給我們的兒子、孫子。但是我們和孫中山還有區別,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比我們的新民主主義差,新民主主義的確比三民主義更進步,更發展,更完整。現在的新民主主義在將來還會發展得更加完整。我們黨內有一種情緒,不喜歡孫中山,這種情緒在相當廣大的黨員中存在著。認真說,這種情緒是不大健全的,是還沒有真正覺悟的表現。這是反映了內戰時期的情緒,那時候,因為環境不同,連孫中山也不要了。那個時期為什么我們不大講孫中山?因為我們被國民黨一下子打倒在地,爬起來也紅眼了。蔣介石手里打著孫中山的招牌到處亂殺人,這時候,群眾對孫中山也就不喜歡。在十年內戰中不要孫中山,這也很難怪,因為我們的力量小得很。在抗戰初期,我們的力量也還小,所以那時候我們要孫中山所發生的影響不大,因為人家還看不起我們。將來我們的力量越大,我們就越要孫中山,就越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應該有清醒的頭腦來舉起孫中山這面旗幟。
操縱國計民生的資本主義,就是孫中山也反對和不要
關于資本主義。在我的報告里,對資本主義問題已經有所發揮,比較充分地肯定了它。這有什么好處呢?是有好處的。我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肯定的,就是孫中山所說的“不能操縱國民之生計”的資本主義。至于操縱國民生計的大地主、大銀行家、大買辦,那是不包括在里面的。
所謂一般的資產階級,就是指中等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也就是中小資產階級。孫中山講過的“操縱國民之生計”的特殊的資產階級,則不在其內。將來我們的新民主主義,在大城市里也要沒收操縱國民生計的財產,沒收漢奸的財產(這一點,我在報告里已經講過了)。我們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沒收這些財產為國家所有的。另外,在下面我也說到要廣泛發展合作社經濟和國家經濟,這二者是允許廣泛發展的。
在反對操縱國計民生前提下,我們不怕發展資本主義
列寧在《兩個策略》中講:“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與其說對資產階級有利,不如說對無產階級更有利。”我們不要怕發展資本主義。俄國在十月革命勝利以后,還有一個時期讓資本主義作為部分經濟而存在,而且還是很大的一部分,差不多占整個社會經濟的百分之五十。那時糧食主要出于富農,一直到第二個五年計劃時,才把城市的中小資本家與鄉村的富農消滅。我們的同志對消滅資本主義急得很。人家社會主義革命勝利了,還要經過新經濟政策時期,又經過第一個五年計劃,到第二個五年計劃時,集體農莊發展了,糧食已主要不由富農出了,才提出消滅富農,我們的同志在這方面是太急了。
敢于斗爭、善于斗爭,就要學會“留有余地”的斗爭方式
因此,我們給國民黨留有余地,就不會犯錯誤;如果不留余地,實際的結論只有一條,就是“打倒”,那我們就會犯政治上的錯誤。關于這一條,委員長也看出來了,他有幾次要挑動我們去犯這樣的錯誤,挑動我們的軍隊打出去,向西安打,挑動我們提出推翻國民黨。同志們!我們要注意這些東西,注意這些挑動。你說要合作,那好得很,但是你必須要洗一洗臉,才同你“結婚”;你若不洗臉,那就不好看,就不同你“結婚”。這就是我們的方針。
關于自衛與反擊。我們要站在自衛的立場反擊國民黨的進攻,一個是自衛,一個是反擊。一切國民黨的大小進攻,必須給以反擊,給以回答。不論是文的也好,武的也好,特別是武的,只要它進攻,就要把它消滅干凈。我們曾經提出,要堅決、徹底、干凈、全部消滅之。我和國民黨的聯絡參謀也這樣講過,我說我們的方針:第一條,就是老子的哲學,叫做“不為天下先”。就是說,我們不打第一槍。第二條,就是《左傳》上講的“退避三舍”。你來,我們就向后轉開步走,走一舍是三十里,三舍是九十里,不過這也不一定,要看地方大小。我們講退避三舍,就是你來了,我們讓一下的意思。第三條,是《禮記》上講的“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往而不來亦非禮也,就是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還在一九三九年我們就提出了這個口號,現在還是這個方針。好比說,我們有一百條槍,你們繳了我們九十九條,我們當然不高興,但是不怪你們,因為你們本領大,高明得很。但是,就是只剩一條槍,我們也要打到底的。只要我們手里還有一條槍,我們被打倒了,就把槍交給我們的兒子,兒子再交給孫子。有一個愚公移山的故事[29],說在山西有一座太行山和一座王屋山,現在這兩座山比較矮,從前比較高,不大好走路。有一個人名叫愚公,是一個很笨的老頭,在他附近還住著一個老頭名叫智叟,是一個很聰明的老頭。有一天他們兩個人吵起架來了,為什么吵架呢?因為愚公要把太行山、王屋山移掉,帶著他的兒子孫子挖山、挑土。那個聰明的老頭就告訴他不必挖了,太行山、王屋山這樣高,怎么能挖掉呢?愚公說:這兩座山雖然高,但是我死了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兒子的兒子,兒子的兒子死了還有兒子的兒子的兒子,父而子,子而孫,孫孫子子,子子孫孫無盡,而山是不會再增高的。后來,有一個神仙為愚公的精神所感動,報告了上帝,上帝就派人把山移走了!這個故事是書上講的,并不是我編造的。
世界上的反革命,日本侵略者和中國的反動派,不把他們打倒是不行的。對于國民黨的進攻,我們是站在自衛立場上反擊的。超過這個自衛的立場,我們就要犯錯誤。但有些同志勁來了,就忘記了這一點,這是不好的。基本是自衛的立場,有了這樣的立場,就不會犯錯誤。自衛就是有理,局部就是有利,暫時就是有節,這就是有理、有利、有節。違反了這個方針,就會犯錯誤。
和民主分子合作,怕什么呢?我們有飯大家吃,有敵人大家打,發餉是沒有的,自已動手,豐衣足食,還實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七搞八搞便成了正果。像梁山泊,就實行了這個政策,他們內部政治工作相當好,當然也有毛病就是了,他們里面有大地主、大土豪,沒有進行整風。那個盧俊義是被逼上梁山的,是用命令主義強迫人家上去的,他不是自愿的。
我們對于只要不是堅決的反動分子,而愿意革命并和我們合作的,就來者不拒,“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姜太公他發表宣言:你愿來就來,不愿來的就拉倒。人家了解得很清楚,釣魚都可以發宣言,我們也可以發表一個宣言。
我們要活的馬克思主義
我們歷史上的馬克思主義有很多種,有香的馬克思主義,有臭的馬克思主義,有活的馬克思主義,有死的馬克思主義,把這些馬克思主義堆在一起就多得很。我們所要的是香的馬克思主義,不是臭的馬克思主義;是活的馬克思主義,不是死的馬克思主義。
要轉變,但不能希望一切皆在一個早上改變。要看具體情況,有力量就打堡壘,打大城市。打堡壘時打得開,有飯吃,我們就打;打不開,又沒有飯吃,我們就向后轉,把隊伍分散開,來一個“聾子放爆竹——散了”。還有一個十幾年來爭論的問題,就是從鄉村到城市,還是從城市到鄉村,爭得一塌糊涂。正確路線是要先搞鄉村,要研究農村情況。大家說這是正確的路線,是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者走路,走到哪個地方走不通就要轉彎,因為那個地方走不過去。當然在鄉村盡走盡走,走他幾百萬年,這也不叫馬克思主義,而叫反馬克思主義。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是:當需要在鄉村時,就在鄉村;當需要轉到城市時,就轉到城市。
把重心轉到城市去,必須要做很好的準備。不要想到城市就忘了鄉村,說要我搞鄉村工作我就不干,不分配我搞城市工作就是干部政策不正確。你也去城市,他也去城市,城市沒有那么多房子,鄉村沒有人去,行嗎?所以我在報告中號召大批知識分子下鄉,不要穿學生裝,而要穿粗布衣。但我們奪取了大城市,像北平、天津這樣大的三五個中心城市,我們八路軍就要到那里去。我們一定要在那里開八大,有人說這是機會主義;恰恰相反,八大如果還在延安開,那就近乎機會主義了。
政治熱情和物質力量要統一看,不能割裂看
現在我們有一百萬軍隊,但這個軍隊是分散的,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集中十萬軍隊。首先因為沒有飯吃,又沒有飛機大炮。要是把五臺山、太行山、晉綏、山東的軍隊,集中幾萬人,拿著步槍去打北平就不行。一個吉安,攻了八次沒有攻進去,一個贛州,攻了七次沒有攻進去,原因不是熱情不夠,也不是馬列主義不顯靈,而是我們能用來攻城的東西太少了,想爬也爬不上去。
民族解放就是解放民族的個性
中國如果沒有獨立就沒有個性,民族解放就是解放個性,政治上要這樣做,經濟上要這樣做,文化上也要這樣做。廣大群眾沒有清楚的、覺醒的、民主的、獨立的意識,是不會被尊敬的。
沒有整風黨就不能前進
黨這個軍隊也是一樣,沒有統一紀律,沒有民主集中制,沒有民主或者沒有集中都不行。像封建社會皇帝專政是不行的,那是封建時代的事。我們實行革命人民的民主,它和資產階級的民主、舊民主是不同的,它是更廣泛的民主。黨是人民中優秀分子的結合,大家是自覺地愿意受約束,就是承認黨綱、黨章,服從黨的決議案,愿意自我犧牲。所以有些人就不能加入我們的黨,他不受調動,他干這樣工作也好,干那樣工作也好,往東也好,往西也好,都得由他,而黨員就要服從組織,服從黨的決議。
當時,很多文化人總是和工農兵搞不到一起,他們說邊區沒有韓荊州。我們說邊區有韓荊州,是誰呢?就是吳滿有、趙占魁、張治國[33]。這個故事可以說一下。唐朝時,有一個姓韓的在荊州做刺史,所以人們把他叫作韓荊州。后來有一個會寫文章的人叫李太白,他想做官,寫了一封信給韓荊州,把他說得了不起,天下第一,其實就是想見韓荊州,捧韓荊州是為了要韓荊州給他一個官做。因此就出了“韓荊州”的典故。那時延安有很多人想找“韓荊州”,但是找錯了方向,找了一個打胭脂水粉的韓荊州,一個小資產階級的韓荊州,就是《前線》里的客里空[34]。他們找不到韓荊州在哪里,其實到處都有韓荊州,那就是工農兵。工人的韓荊州是趙占魁,農人的韓荊州是吳滿有,軍人的韓荊州是張治國。廣大的黨員還認識不清這個問題。總之,沒有整風黨是不能前進的。
一九四一年邊區要老百姓出二十萬石公糧,還要運輸公鹽,負擔很重,他們哇哇地叫。那年邊區政府開會時打雷,垮塌一聲把李縣長打死了,有人就說,唉呀,雷公為什么沒有把毛澤東打死呢?我調查了一番,其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征公糧太多,有些老百姓不高興。那時確實征公糧太多。要不要反省一下研究研究政策呢?要!從一九二一年共產黨產生,到一九四二年陜甘寧邊區開高干會[35],我們還沒有學會搞經濟工作。沒有學會,要學一下吧!不然雷公要打死人。
當時我們的同志,不管是參加過萬里長征的也好,千里長征的也好,老共產黨員也好,抗戰時期到延安的青年也好,延安人民對我們是什么態度?我說就是“敬鬼神而遠之”。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他們覺得共產黨雖然很好,他們很尊敬,但是加重了他們的負擔,他們就要躲避一點。直到去年春季,趙毅敏[36]同志帶著楊家嶺組織的秧歌隊,跑到安塞扭秧歌,安塞正在開勞動英雄大會,那些老百姓也組織了秧歌隊,和楊家嶺的秧歌隊一塊扭起來,我說從此天下太平矣!因為外來的知識分子和陜北老百姓一塊扭起秧歌來了。從前老百姓見了他們是敬鬼神而遠之,現在是打成一片了。
如果我們解決了整風和生產這兩個問題,我們的事業就會前進。整風是前進的精神基礎,生產是前進的物質基礎。
敢聽閑話,會聽閑話,工作才能越做越好
中央和各級領導機關的領導同志,要注意聽人家的話,就是要像房子一樣,經常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為什么我們的新鮮空氣不夠?是怪空氣還是怪我們?空氣是經常流動的,我們沒有打開窗戶,新鮮空氣就不夠,打開了我們的窗戶,空氣便會進房子里來。我們的房子是什么房子呢?是政治房子、政治工廠。開工廠就得有原料,有工人,有技師、工程師。原料為什么不夠?人員為什么不夠?就要想想自己的責任。有沒有貼廣告?廣告大不大?有沒有出高價收買原料?事實上原料并不要花什么錢,只要貼上“歡迎”兩個字,各種原料就源源而來。所以各種各樣的意見,都要讓它發表,要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是老話,但很有意義。我要聲明一下,如果有什么人講起來講得很好,做起來不兌現,他講的他自己也不執行,那就不對。
個性與黨性,是基礎原料和普遍性質的關系
講到個性與黨性,黨性就是普遍性,個性就是特殊性。沒有一種普遍性不是建筑在特殊性的基礎上的。沒有特殊性哪里有普遍性?沒有黨員的個性,哪里有黨性?黨性是共同的性質、普遍的性質,全黨每一個人都有的性質(*既要講清我們是誰,也要講清我是誰,每個人是誰)。
總而言之,黨員是有各種不同的個性,誰要抹煞各種不同的個性是不行的。抹煞各種差別,結果就會取消統一,抹煞特殊性也就沒有統一性。這是一個問題。
任何階級要掌權,都要有屬于自己階級、為自己階級服務的知識分子
無產階級要翻身,勞苦群眾要有知識分子,任何一個階級都要有為它那個階級服務的知識分子。
人人都有缺點,學習才能進步,發展永無止境,學習永無止境
世界上的人都是有缺點的,布爾什維克也不是那樣完美,多少還會有毛病,那叫什么?叫帶著缺點的布爾什維克。你說他不是布爾什維克,那也很難講。“我為黨英勇奮斗,為什么還不是馬列主義?”不能那樣講。我想這一條我也在內,如果說我是完全的布爾什維克,那不見得,說我一點布爾什維克氣味都沒有,也不是那樣,許多同志給我寫信,還是寫“此致”、“布禮”。我想了一下,我們可以叫帶著缺點的布爾什維克。
缺點中間有一個,就是背上了一點東西,比如講多走了路,多走了二萬五千里,就增加了身上的包袱。
我不是講每一個同志,或者具體指某些同志,請同志們不要見怪。但是有相當一些同志,走了二萬五千里,變成了一個包袱,增加了他的負擔,變成了一個駝子,因為他背的包袱太大了。你走的路多,但是你失去了根據地,江西根據地現在就沒有了;人家沒有走路,但是陜北還是一個根據地。同志!你走了路,把根據地丟了,人家向你要那個根據地,你賠得起嗎?你賠不起,我也賠不起。如果要賠法幣邊幣,還可以想一點辦法,但是要賠江西根據地,就毫無辦法。人家沒有走路,但是有根據地;我們走了二萬五千里的路,沒有了根據地。你們看,就是用腳一尺一尺走的路走多了,就成了包袱。還有地球也走路,地球圍繞太陽轉幾轉人就增加了幾年壽命,年紀愈長,包袱愈大,年紀老的同志們不要怪我這樣說,我今年也五十二歲了,地球走的路也變成了我們的包袱。青年同志也有他們的包袱。他們的眼睛尖,耳朵聽得很遠,眼明手快,這是他們的長處,但青年同志說老頭子“昏庸老朽”,那可不行。青年同志不要講人家“昏庸老朽”,老頭子也不要講人家“年幼無知”。大家都是從幼年來的,年幼知道得少,會慢慢地多起來。人家懂得的東西不如你知道得多,但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要講務農不如吳滿有,要講做工不如趙占魁,要講當兵不如張治國。幾萬萬樣事情我們只能做一兩樣,那是有限度的,我們不知道的、不會做的東西多得很。
如果我們把態度改好了,每到一個地方,就和那里的人民打成一片,尊重那個地方的同志,提高共產主義的覺悟,就能縮小山頭主義。我們要肅清山頭主義,就要承認山頭,照顧山頭,這樣才能縮小山頭,消滅山頭。所以我們要承認有山頭,不承認也不行,承認以后要照顧各個部分,各個集團,各個歷史不同的部分、不同的問題。如果他們的精神上被石頭壓著,有些石頭還是我們自己的手放上去的,我們就要替他們解開。凡是他們精神上壓著的石頭,不論是大石頭,中石頭,小石頭,我們都要替他們解開。是我們的手放上去的石頭,就要用我們的手解下來,使得這些同志精神愉快,得到解放,發揚積極性。這樣,才能夠很好地團結全黨、團結全國人民走向勝利。
為此目的,我們每到一處,不要當欽差大臣,要先看到人家的長處。大家都是新民主主義解放區的,都是共產黨員,都是同志,不應該發生看不起的問題。內戰時期我們曾在這個問題上吃了很大的虧。我們延安的同志大多進過黨校,在座的同志是參加七大的,你們懂得的東西更多,這是很好的,將來出去,人家一定很尊重你們,需要你們去傳達七大精神,大家眼望延安,信仰延安,但是同志們,我們一定要采取上面所說的態度,不當欽差大臣,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要“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我們鑒于歷史上受了很大的痛苦,不自覺的盲目性實在要不得,要來一個自覺性,自覺地注意這一點。每到一個地方,就要尊重那個地方的人民,那個地方的軍隊,那個地方的政府,跟他們搞好關系。這是共產黨員的義務。
世界上需要共產黨,就是為了團結大多數人,組織軍隊,打倒敵人,建設新中國。此外還有什么事?沒有了。這就是說,我們吃一點小米,吃一點大米,穿一點衣服,都是為了給人民做事,團結廣大的群眾,組織軍隊,打敗敵人,建設新中國。如果革命不是這樣的革法,那末,就是專門革財政廳的命。有的人不革別的命,一心一意甚至幾十年的工夫,專門革財政廳的命,那是不好的。同志們不要見怪,我講的不是哪一個人,或者哪幾個人,不過我總有這樣的感想,就是我們要做事情,就要了解了解,要研究一下,尤其是對各種所謂小事情,如生產、衛生、文化、民眾團體、政權工作等各種具體工作。老百姓的許多東西我們要學,我們的知識很差,首先我的知識很差,運鹽怎樣運,我不大了了,合作社怎樣辦,我不大了了,我沒有辦過合作社。因此向我們提出了一個任務,就是要學習。經驗不夠,就要研究,就要工作,在工作中進行研究。
最后一個問題,就是要對黨要交心講真話
講真話。那一天我講過,我們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今天再說這樣一點,就是要講真話,不偷、不裝、不吹。偷就是偷東西,裝就是裝樣子,“豬鼻子里插蔥——裝象”,吹就是吹牛皮。講真話,每個普通的人都應該如此,每個共產黨人更應該如此。
讀好五本書
在這里我提出我們要讀五本馬列主義的書。馬克思的一本,就是《共產黨宣言》,是和恩格斯合著的,但主要是馬克思著的。恩格斯的一本,就是《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列寧的兩本,一本是《在民主革命中社會民主黨的兩個策略》[48],一本是《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列寧這兩本書寫得很好,馬克思、恩格斯寫的那兩本書也寫得很好,這四本書薄薄的,讀完它們不用花很多時間。此外,還有斯大林主持寫的《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比較厚一點。這本書是歷史的,又是理論的,又有歷史,又有理論,它是一個勝利的社會主義國家的歷史,是馬克思主義在俄國成功的歷史,這本書要讀。前面四本書也既是理論的,又是歷史的。馬、恩、列、斯的書多得很,如果先讀了這五本書,就差不多了。
敢于實事求是,亮美亮丑,改正進步,反對官僚主義
“實報實銷”,要求我們的情報要真實,不要扯謊。要把自己領導工作中的缺點向大家公開,讓大家來參觀,看我這個旅有沒有馬屎、驢屎、有害的微生物,如果有,就來打掃一下,洗干凈,掃除官僚主義。我提倡人家將軍,有些事不逼我們就做不出來。魯迅先生講過,文章是逼出來的,如果不逼就寫不出來。但是我們不搞逼供信的“逼”。
于要講真話,我們現在發一個通令,要各地打仗繳槍,繳一支講一支,不報虛數。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一支為一支,兩支為兩支,是知也。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們黨的作風就可以更切實了。我們一定要老老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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