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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生軍 | 蟠龍山長城：將軍樓下，有一封悲壯的家書
點擊：4245 作者：張生軍 來源：“網信北京”微信公號 發布時間:2019-09-11 15:11:12
在去蟠龍山長城前，我曾經寫過這里的一座敵樓，就是著名的“將軍樓”，它因為1933年那一場長城抗戰，而被寫入了史冊，可以說，我是帶著一份崇敬，前來這里拜謁的。
來之前，很多史書上說，這里是蟠龍山的制高點。其實，它要比西邊的“高樓子”要矮很多，我曾經問過很多朋友，也是不得其解。倒是后來在山上遇到的一位大叔告訴我，是因為這將軍樓所處的位置，俯瞰前后左右皆無死角，便于查看戰況和觀察敵情。站在將軍樓上，確是如此。
我來此存拜謁之心，是因為兩個人，即關麟征和王潤波。對于很多90后00后來說，這兩個名字是陌生的，但對了解那段長城抗戰的人來說，這兩個名字就是一段悲壯或壯烈的歷史……
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曾參與寫過一個電視宣傳片，叫《長城腳下的家園》。那是我第一次在查閱史書時，看到了關麟征這個名字，我記得他寫過一首詩，其中有兩句讓人看了就熱血沸騰，
“豈肯折膝求茍安，站直拋顱笑顏生。炎黃子孫多傲骨，我今抗日三請纓。”
而他來到密云之后，他的名字就和蟠龍山上，那座著名的將軍樓，連在了一起。
在攀上將軍樓的時候，我們一直在尋找當年在將軍樓前，他與日寇短兵相接的地方。遙想著，他是如何的帶著將士們，從長城腳下，直插將軍樓，如何身先士卒，占領了將軍樓前的高地，如何阻敵于山下，血染征衣……
將軍樓并沒有想象中的雄偉高大，而且在斑駁的墻上，還能找到彈片留下的痕跡，特別是在樓頂上，還有一個被炮彈炸出來的大洞。當年在這里的那一場戰事，穿過了歲月，仿佛還沒有散盡，而你的一聲嘆息，又將我們帶回了那段沉重的歷史……
在將軍樓的前后各有一塊高地，村里的大叔說，當年那鬼子應該就是從長城的北邊打過來的。占領將軍樓后，關麟征帶著中國軍隊從古北口城方向也就是長城的南邊打過來，要奪回這座將軍樓。就在這座將軍樓入口處的墻上，還留著當年日本鬼子留下的一行字，那是用刺刀刻上去的，一抹斜陽沉重地灑滿將軍樓，那每一道字跡里，都是血痕。
那一刻，我凝望著將軍樓前的那個高臺，那個多次出現在史書中，出現在我的文章里的高臺。陽光里都是硝煙，風聲中都是吶喊……長城是不屈的，那每一個彈孔里，都是一個民族的鐵血精神！
在我的文章里，還曾經寫過一個人，他就是王潤波，血灑將軍樓前時，他只有28歲。這是一個怎樣的年齡？28歲，那一年我還自己在斗室里，冥想著自己的前途和明天，而他已經率領著一個團的將士，沖向了將軍樓，那一刻，在他的心中，想著的是自己祖國的前途和明天，他在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捍衛一個民族的尊嚴……
他的事跡，被寫在了各種版本的史書里，但是，他最讓人感動的故事，卻是來自于他的那一封寫給母親的家書。那是他在率部來到古北口，來到這長城腳下時寫下的：
為救民族危亡，兒率部北上奔赴長城，誓與日寇拼死斗爭，與古北口共存亡，望勿以兒為念。
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否收到了這封訣別信。在我查到的所有資料里，都只是提到了他寫的這封信，卻沒有寫到他的母親是否知道他犧牲的消息。這封信是一個誓言，也是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承諾，信里的每一個字，都是他心中的一份使命與擔當，盡管這里沒有更多的兒女情長，但一句“望勿以兒為念”，卻讓人看到了一份寸斷肝腸的牽掛。
王潤波的老家在四川的開縣，我到過四川，卻無緣拜謁他大山深處的豐碑與家園。但是我知道，在這蟠龍山長城上，也有一座豐碑，在這座豐碑上，記錄著一個民族的懷念。盡管那段戰事已經成為了一段久遠的歷史，但這段歷史不僅僅記錄在那些塵封的史書中，更記錄在我們的心中。因為，當年就是許許多多的像王潤波一樣的熱血男兒，將他們壯麗的青春，留在了這里，留在了同樣壯麗的蟠龍山，同樣壯麗的將軍樓上……
我不知道，王潤波的母親如果讀到這封家書時，默然在燭光燈影里的老人家，是否會潸然淚下。但我們在歷史的深處，捧讀這封家書時，心中卻是一種壯懷激烈。是的，一封家書，很簡單，卻字字含情，那每一個字，都可以點燃一個民族的悲壯，壯麗一個時代的記憶。
將軍樓下的槍聲遠了，將軍樓卻因那段不屈的歷史，成為了一座無字的豐碑。
青山有幸，綠水增榮，歲月滄桑，而長城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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