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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生：關于《英雄黃繼光》

點擊：作者：朱冬生來源：昆侖策網【原創】發布時間:2021-04-10 09:5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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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建黨一百年來，在血與火的戰爭年代，千千萬萬的先烈們，他們有的面對敵人的威脅，大義凜然，堅貞不屈；有的為了奪取戰斗的勝利，不怕犧牲，勇于獻身；有的為了革命的成功，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了黨。他們是中華兒女的優秀代表，他們是中國人民學習的楷模。我有幸參與編輯和領導編輯了《革命烈士傳》《志愿軍烈士傳》，收錄了各個時期無數的英烈，也編著寫作過廣西黨的早期領導人朱錫昂、戰爭年代四川省委領導人羅世文、車耀先，以及趙一曼、江竹筠、劉胡蘭、董存瑞、黃繼光，還有狼牙山五壯士、劉老莊82烈士、大胡莊82烈士。

40年前我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人物故事、烈士傳的編輯工作。幾十年來從未間斷過對抗美援朝戰爭的研究和寫作。當時軍委決定編著《中國人民志愿軍英雄傳》，為確保該書的質量，領導決定由我寫出《黃繼光英雄傳》的樣稿，并送專家審定通過。

寫作這篇傳記時，我參考了英雄黃繼光生前所在連連長萬福來回憶的《黃繼光獻身的一刻》、石峰和王玉章編著的《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黃繼光》，李璼的特寫《黃媽媽會見毛主席》、中國人民志愿軍政治部組織部的“黃繼光的請功材料”、中國人民志愿軍政治部文化部編寫的“黃繼光的英雄傳略”、中國人民志愿軍十五軍政治部的“特級英雄黃繼光”，以及新華社、人民日報社、解放軍報社、光明日報社、中國青年報社、四川日報社的曾偉光、菡子、韋林、谷聲崇、挺軍、李朝、治安、任楚材和許多不知名的前線記者采訪的事跡材料。

當時，社里還召開了一個有當年參加過上甘嶺戰役的十五軍和十二軍的志愿軍老戰士，有黃繼光的戰友們參加的座談會。征求了他們對《中國人民志愿軍英雄傳》《中國人民志愿軍烈士傳》《黃繼光英雄傳》的寫作意見。

去年，為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戰爭70周年，《解放軍報》和全國政協《縱橫》雜志分別發表了我寫作的專題回顧抗美援朝戰爭的文章。同時我又重新編著了《英雄黃繼光》。

這篇文章是對抗美援朝戰爭親歷者的采訪，是對黃繼光烈士歷史資料最真實的參照。現將本文發表于2021年清明節之際，以對英雄黃繼光表示深切的懷念！

英雄黃繼光

朱冬生

烈士獻身三千里江山，英名永留鴨綠江兩岸。1950年開始，朝鮮半島烽煙四起，戰火燒至鴨綠江畔，中國人民志愿軍為了保家衛國，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

抗美援朝戰爭的殘酷世所罕見，尤以上甘嶺戰役為最，英雄的黃繼光就獻身于此役。戰役從1952年10月14日開始至11月25日結束，歷時43天，戰場主要集中在上甘嶺地區597.9和537.7兩個高地附近進行。志愿軍傷亡11529人，而美軍及“聯合國軍”傷亡25498人。

上甘嶺戰役涌現的英雄人物眾多：有以身體堵敵機槍眼，為沖擊部隊打開通道的黃繼光；有雙腿被打斷仍堅持戰斗，在關鍵時刻拉響手榴彈滾向敵群，與敵人同歸于盡的孫占元；有在戰斗中身負重傷，在生命的最后一息，用自己的身體連接電話線，保證聯絡暢通的通信戰士牛保才；有在陣地上因多處負傷而昏迷，忽被槍聲驚醒，一把抓起身邊的3顆手榴彈，朝著十多個敵人撲去，光榮獻身的孫子明；有雙腿被炸斷，拉響手榴彈滾入敵群的副排長歐陽代炎；有左腿齊膝被炸斷，用胸脯死死頂住塞進地堡的爆破筒，直至與地堡一起爆炸的苗族戰士龍世昌等留下姓名的烈士就有38位之多！

黃繼光誕生于英雄輩出的年代

【黃繼光（1931.1.8 - 1952.10.20），1931年生于四川省中江縣，中國人民志愿軍第45師135團9連的通訊員。1952年10月20日在朝鮮上甘嶺地區597.9高地犧牲，年僅21歲。被中國人民志愿軍領導機關追記特等功，并授予“特級英雄”稱號；所在部隊黨委追授他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務委員會授予他“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稱號和金星獎章和一級國旗勛章。】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保家衛國，保衛咱老百姓的好日子

1951年3月，我國的川北大地已換上了春裝。茁壯的麥苗，綠油油的稻秧，和那一片片金黃的油菜花，點綴著大地和山崗，使這“天府之國”充滿著新生和豐收的景象。

此時，朝鮮戰爭已經爆發，美軍的飛機在鴨綠江畔橫行肆虐。“抗美援朝，保家衛國”，中國全民動員，組建中國人民志愿軍。

在中江城一個寬敞的大院子里，擠滿了各地來參軍的年青人。黃繼光和所有參加志愿軍的年輕人的想法一樣，順利通過檢查。當醫生對黃繼光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之后，告訴黃繼光，因為他個子有點小，可能不會被錄取。黃繼光一氣之下跑回檢查室，進門就放聲大哭。

醫生和接兵部隊的首長都詢問他，這是為什么？黃繼光氣沖沖地講述了自己心中的委屈。

1930年農歷11月20日，黃繼光誕生在中江縣一個貧農家里。從他落地那天起，便跟隨著父親黃德仲有一頓沒一頓的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黃繼光十歲那年，父親為了還清地主家的債，白天去幫工，晚上回家干自家地里的農活。這樣苦熬了3個月，便得了病。地主為逼債，又把正病著的父親抓去，連凍帶餓關了6、7天。直到家里人把3畝多青苗押給了地主家，才贖回了父親，父親雖然回來了，卻倒在了床上，再沒有爬起來，不久父親就病逝了。

1949年11月，中江解放了。黃繼光家分到了土地和糧食，共產黨給了受苦人一個好日子。美帝國主義入侵朝鮮，這消息像晴天霹靂，震動了黃繼光和黃媽媽的心。黃繼光立刻回家同媽媽商議：“媽媽，咱的窮日子剛熬出頭，美國鬼子就想來……我去參加志愿軍好嗎？”黃媽媽知道兒子走的是條光明大道。她默默的看了看兒子：“好，你去報名吧！”

接兵部隊的首長和醫生聽了黃繼光一番話，他們用充滿喜悅的語氣對黃繼光說：“行了，別哭了！接受你的要求！”

黃繼光高興得一跳三尺高。這時吳三羊、肖登良幾個合格的新兵也在征兵處向他招手。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對人民軍隊的無限深情

1952年2月，黃繼光所在的部隊，帶著軍事練兵中獲得的成績，來到五圣山前781高地。黃繼光分工在連隊戰場后勤。

一天，副指導員吳保生，披著一件軍用雨衣，一會著急地走動著，一會又停下來，向著白茫茫的五圣山張望。從他那焦灼不安的神情上看，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怎么？還沒回來嗎，副指導員！”炊事班長李子義走到吳保生跟前問。“沒有”，吳保生搖了搖頭說。

“他常到伙房去，都干些什么？”吳保生仍看不見人影，便打破沉默問。

那孩子來后勤，每天忙著給陣地上分發彈藥、燈油和干糧，或者向前線送木料……哪一樣總不肯落在別人后面。聽炊事班長這么一說，副指導員也想起了一件事。

前幾天炮連指導員笑嘻嘻的對吳保生說：“謝謝你派人幫我們打坑道！”

“誰幫你們打坑道了？沒有啊！”“沒派人？”炮連指導員也疑惑起來。稍停了一會，他又肯定的說：“是你們后勤的，叫黃繼光，四川人。我們還準備替他請功呢。”吳保生這才明白了：原來黃繼光常常背著自己幫助別的連隊挖坑道。

這時候，山坡上出現了一個晃動的白點子。李子義一見，便高興地喊著“回來了！回來了！”

吳保生走到黃繼光跟前，一面幫李子義拍打著黃繼光身上的雪，一面責備似的問黃繼光這么晚才回來。黃繼光被他們問得不好意思，低著頭，像有過錯似的回答：“從小路走的，回來時，迷了路！”“為什么走小路呢？”吳保生聽了，又追問黃繼光：“不是說小路敵人封鎖的很厲害嗎？”“走大路來回要多走5、6里地，那就少送了一趟。”“你送了幾趟？”“3趟”黃繼光喃喃地說。

黃繼光在戰場上也不閑著。一次在連的前沿指揮所里，一陣激烈的槍聲過后，連長萬福來拿著電話機和副連長通話。剛講了幾句，電話不通了，“電話員查線！”，連長大吼了一聲，指揮所里沒其他人了，已經回到連部當通訊員的黃繼光連忙起身，一手拿著幾根短電線，一手輕輕握著通向防御陣地前沿的電話線，連跑帶跳地鉆到煙霧中去了。

黃繼光飛一樣地向前沿奔去。根據敵人炮彈和子彈的遠近，一會兒臥倒，一會兒飛跑。在前面一個彈坑的邊沿上，他發現了那根黃黃的銅絲，他立刻像一個熟練的電話員，把手中的一個斷頭剪去包皮，和自己帶的電線擰在一起。黃繼光又立刻跳出彈坑，一頭鉆到炮火里，不停的飛跑……“報告副連長，電話線接通啦！”黃繼光一踏進副連長的掩蔽部，就向副連長報告。

夜已降臨，戰斗了一天的前沿陣地，沉寂下來。黃繼光回到連隊后勤，剛走進坑道便聽到副指導員拿著電話與連長在通話：“負傷兩個人。敵人封鎖很緊？擔架抬不方便？”“副指導員，我去背！”黃繼光說著，就已飛身跑出坑道。“找個擔架員和你一起去。”副指導員正喊著，另一個擔架員追著黃繼光也早已向前沿陣地跑去了。

敵人的探照燈，把陣地前沿照得雪亮。黃繼光在前面的開闊地上發現有個人影在蠕動，還有一個人正伏在一個彈坑的邊沿上。黃繼光說：“我們分頭背，你去背近的，我去背遠的。”擔架員應了一聲。快接近傷員了，黃繼光一步竄到傷員的身邊。就在這時，敵人的機槍又“嘩嘩”地掃過來。他急忙趴在傷員身上，低聲對傷員說：“不要怕，我絕不會叫你負二次傷！”敵人的槍聲剛一停止，他用力抱起傷員，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一個大彈坑里，慢慢將傷員移到自己的背上。

他爬到敵人探照燈的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便站起來快步跑著。當黃繼光把傷員背到后勤時，已經下半夜了。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對戰友們深切的愛

8月，黃繼光隨同連隊，又回到781高地。

在離開無名高地之前，全連評了一次功。在評功會上，大家一致認為：黃繼光自來到無名高地以后，除了圓滿的完成了本職工作，對待其他事情，從通信員到炊事員、擔架員、運輸員、軍械員，直到電話員，只要他能夠做的，他都主動地去做了，而且一件件做得都很好：

五圣山的盛夏，雨水大。為了使堅守在陣地上的同志身體不受潮，他獨自割了3500多斤草，打成草簾分給戰友們鋪。

大雨季節運輸有困難，他自己不抽煙，可是卻用自己的津貼購買了20包黃煙葉子保存著。雨季來了，香煙供應中斷了。這時，黃繼光便把20包黃煙葉子分給了抽煙的同志。

連天的大雨，戰士們泡在水里，衣服都沾滿了淤泥，可是又沒有時間洗。黃繼光偷偷地把大家的臟衣服全洗了。每次只要一有傷員來，他就拿出自己的衣服給他們穿，再把傷員帶血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洗干凈。有的傷員不能吃硬飯，他就幫助炊事員搟面條、做稀飯。王志成的腿負傷了，行動不便，他就按時來背王志成出去大小便，特別是下了大雨后，所有的洞子都進了水，他就不分白天黑夜在洞子附近，挖溝、筑壩，一個洞一個洞地向外排水，弄得自己的衣服整天沒有一點干地方。

回到781高地不多日子，上級便批準黃繼光立了三等功。文書幫黃繼光寫了家信，連同立功喜報，一起寄給了黃媽媽。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英雄人物的影響

半夜，黃繼光跟著剛從營里開會回來的副指導員吳保生進了連后勤的坑道，幾個傷員睡得正香，黃繼光輕輕地幫傷員把被子蓋好，便拿起一個鐵子彈箱向小河邊走去，盛滿了一子彈箱的水，是為起床傷員們洗臉刷牙準備的。

傷員王志成見到黃繼光回來了，急忙要黃繼光睡覺。王志成覺得黃繼光太辛苦了，傷員們沒有地方住，黃繼光就把自己的鋪位讓出來，有時前沿和營里來了人，沒有地方住，他就干脆坐一夜。王志成一面拉黃繼光去睡覺，一面順便說了一句：“你的入團志愿書批下來了。”王志成的話，又給了黃繼光一份責任，黃繼光心想，“當個團員可不能馬虎，看人家馬特洛索夫，那才是我們青年團員的好榜樣。”馬特洛索夫這個英雄的名字，王志成不知聽黃繼光講過多少次。特別是黃繼光看了馬特洛索夫的電影——“普通一兵”之后。那是在7月初的一個晚上，吳保生副指導員帶著黃繼光一起去機炮連的坑道里看電影。

銀幕上出現了一個年輕、英俊的軍人頭像。“這就是馬特勒索夫，” 副指導員告訴黃繼光。黃繼光一面聽著副指導員的解釋，一面在默默地想著：“馬特洛索夫真是個了不起的英雄”。這時銀幕上出現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戰斗場面：馬特洛索夫拖著一支轉盤機槍，向大地堡爬去。密集的子彈，在他身邊濺起團團雪花。沖擊的戰友倒下去了，敵人的地堡出現了……“哎呀，馬特洛索夫沒有手榴彈了，怎么辦呢？”黃繼光的心被馬特洛索夫的英勇行為揪住了。就在此時，馬特洛索夫站了起來，從隱蔽地撲向正在瘋狂射擊的地堡……

馬特洛索夫犧牲了，電影也結束了。這一夜，黃繼光很久很久沒有入睡。第二天，第三天，坑道里繼續放映“普通一兵”，黃繼光又連續看了幾次。從此，馬特洛索夫好像成了黃繼光的一把尺子，干什么事，他都用馬特洛索夫標準來衡量自己。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軍人的職責和使命

1952年10月14日，上甘嶺戰役全面開始。猛烈的炮火震得坑道就像是波浪滔天的大海上的一條小船，風雨飄搖，強烈的沖擊波震蕩著坑道，不少人牙齒都磕破了舌頭。殘酷的戰斗已經第5天，在上甘嶺西的一個無名高地的坑道里，志愿軍第十五軍第45師135團2營參謀長張廣生和6連的干部戰士在一起召開戰前分析會。大家圍著597.9的沙盤，看著黃繼光把一些上面寫著“4、5、6”等數字的三角形小旗，插在沙盤的山包上。

黃繼光調到營部通信班才9天，今天，他剛替參謀長把小旗插在沙盤上，就又聽到一陣悶雷似的巨響，震得坑道搖晃了好幾下。

營參謀長對連長萬福來、指導員馮玉慶和全連的同志們說：“上甘嶺這一仗，我們一定要打好，要堅決把597.9主峰這塊硬骨頭拿下。”連首長和全連同志斗志昂揚，包括黃繼光和3個通信員都搶著要求接受最艱巨的作戰任務。

20日凌晨，在強大炮火掩護下，連長萬福來指揮6連奪取了兩塊表面陣地，殲滅了120多名敵人，繳獲重機槍1挺，輕機槍8挺。

4號陣地到處被炮彈炸得松軟。萬福來和馮玉慶把兩個步談機員，塞到一個小洞子里。自己和黃繼光、肖登良、吳三羊幾個人隱蔽在一截不長的交通溝里。此時，張廣生參謀長來了，大家急忙把他拉到溝里。

張廣生仔細觀察了0號陣地上的幾個火力發射點。他沉思了一會問：“現在能湊齊幾個參加攻擊的戰士？”“一個機槍射手、兩個步談機員、兩個通信員、還有連長和我共7個人。”

不奪下0號陣地，就會嚴重的危及經過一夜奮戰所奪取的4、5、6號三個陣地的安全。而要奪取0號陣地，就必須首先消滅那幾個火力發射點。

黃繼光猛地站起來向參謀長請求：“請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張廣生的目光落到黃繼光身上，看著黃繼光那充滿堅定、樂觀和無畏的精神，他毅然做出了決定。

張廣生鄭重地對著黃繼光說：“我命令你為6連6班的代理班長。在戰斗中只許前進，不許后退！”連長也緊跟著把肖登良、吳三羊叫到一起：“我命令肖登良和吳三羊為6班戰士，你們要服從班長的指揮！”

黃繼光充滿信心，二話沒說轉身便和肖登良、吳三羊一起跳出洞子，向著那鐵和火的戰場上奔去。

黃繼光在前，肖登良居中，吳三羊在后，緊跟在黃繼光的后面，也在前進。

0號陣地上的敵人，發現了他們。主峰上和其他陣地上敵人的探照燈射向他們；火光包圍了他們；濃煙吞沒了他們。他們冒著令人窒息的濃煙前進，冒著熊熊的烈火前進；冒著紛飛的彈雨和鋼鐵的碎片前進！

3人一邊爬，一邊攻擊，消耗了不少手雷和彈藥。黃繼光翻身滾進一條交通溝。他向肖登良和吳三羊擺了擺手，肖登良和吳三羊也緊跟著滾進了溝里。0號陣地上有3個火力發射點，各有兩挺以上的機槍，成后三角形排列著，瘋狂地向外射擊。

黃繼光小聲說：“先打掉前邊兩個，再把后面那個干掉！”

黃繼光接著說：“我和吳登良先上，吳三羊掩護。等我們倆的手雷一響，你就利用手雷爆炸的煙霧掩護，去干掉中間那個！”黃繼光緊握著手雷，嚴肅地下達了作戰命令。

吳三羊站在交通溝里，拼命地向敵人射擊。黃繼光和肖登良，一先一后，飛快地向兩個火力發射點爬去。敵人的機槍一齊向他們3個人射擊。在黃繼光和肖登良快接近敵人時，吳三羊也跳出交通溝，徑直朝中間的火力發射點奔去。就在黃繼光和肖登良的手雷在敵地堡爆炸的同時，吳三羊也把手雷扔出。濃密的煙霧，伴隨著一陣巨響，立刻在3個火力發射點上空升起。兩個火力點給打啞了，還有一個火力點繼續進行瘋狂的射擊。

“班長，沒有手榴彈啦！”肖登良向黃繼光低聲說。“你倆注意敵人，我撿彈藥去！”黃繼光吩咐了肖登良和吳三羊，便向被炸塌了的敵人的地堡跑去。不大一會，他便抱著一包手榴彈跑了回來。就在這時肖登良急急地爬了過來。他沉痛地向黃繼光說：“吳三羊犧牲了！”

“他正在撿彈藥，地堡里的敵人把他打倒了！”肖登良難過得滿眼含著淚花，黃繼光緊咬著下唇。“啊，指導員！”肖登良的聲音喚醒了黃繼光。黃繼光急忙回頭，迅速把爬到自己身邊的馮玉慶拉到幾個裝著泥土的麻袋包后面。

馮玉慶安慰了黃繼光和肖登良幾句，最后說：“現在我們必須趕快把最后的那個火力點打下來。他們正要起身，一道火箭從敵人的地堡里飛來。“哎呦”一聲，肖登良倒在機槍的一旁。黃繼光立刻看到肖登良的右胳膊和兩腿在冒血，便急忙掏出急救包給肖登良包扎。指導員也爬來了，他握著肖登良的手：“肖登良，你是好樣的，現在沒人送你下去，你自己爬下去吧！到醫院好好休養，傷好了再回來報仇！”他們注視著肖登良爬出危險區以后，黃繼光才從皮帶上抽出了手雷，轉身說：“指導員，我去干掉它！”馮玉慶看著黃繼光那激憤的樣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敵人又打起了滿天的照明彈，黃繼光被敵人發現了，周圍全是被子彈掀起的一簇一簇土花。

馮玉慶全神貫注地看著黃繼光，快到了，最多還有20米，可以打手雷了，可他為什么不打呢？為什么還在向前爬呢？

近了，近了，更近了，只有十多米了，敵人的機槍響得更兇了。

黃繼光還在爬，吃力地向前爬，每爬一步，幾乎都像要付出全身的力量。“也許他沒有手雷了”，這個念頭，閃電一樣掠過指導員的心頭，他立刻禁不住地寒顫了一下。是的，他已沒有手雷了。可是他為什么還要向前爬呢？

指導員一斜眼看到上來3個送彈藥的戰士，他就像發瘋了似的，向3個戰士大喊了一聲：“準備沖擊！”就在這時，他看見黃繼光已爬近了敵人的火力發射點。一剎那間，黃繼光忽地站了起來，伸開兩條堅強的臂膀，像一面張開的旗幟，向著仍在噴射著火舌的敵人火力發射點猛撲上去……

為了戰斗的勝利，在沒有彈藥而又刻不容緩的情況下，黃繼光用自己的身體，撲向了敵人的火力發射點！

“沖啊！為黃繼光報仇！”馮玉慶從地上猛地跳了起來，放開有些沙啞的喉嚨，驚天動地的喊叫了一聲，向著火力發射點沖去！

“沖啊！為黃繼光報仇！”

3個戰士怒吼著，也向火力發射點沖去！

雄偉的五圣山已隱約出現在晨曦中。馮玉慶緊抱著黃繼光，他以無限悲痛的心情默默地哀悼自己的親愛的戰友。許久，他才慢慢地站起來，默默地朝著雄偉的五圣山，好像是在向五圣山后面的親人們報信：“祖國的親人啊！請你們轉告祖國人民吧！黃繼光同志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我們勝利了！”

10月30日，守衛在上甘嶺前線的志愿軍，以597.9和537.7兩個高地為主，向敵人發起了全線的強大攻擊。在我強大的炮火掩護下，萬福來、馮玉慶指揮著6連，從黃繼光用生命奪取的0號陣地攻上10號陣地和主峰。把敵人全部殲滅在597.9高地上。

英雄的精神鼓舞了英雄的戰友！

黃繼光的英雄之路，源于人民群眾對人民英雄的愛

人民給予了英雄的黃媽媽崇高的榮譽和獎賞！

黃媽媽失去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但是她并不因此而孤獨，萬萬千千的兒女，守衛在她的身邊。祖國的青年們，從機關到連隊，從學校到車間，從城市到農村，從祖國的心臟到遙遠的邊疆，從國內到國外，無數充滿著敬佩、熱情和關懷的信件，雪片一樣飛到黃媽媽家里。戰斗在朝鮮的志愿軍戰士們，把他們殺敵的數字和立功的喜報寄給黃媽媽；守衛在祖國海防和邊防前線的解放軍戰士們，把他們痛殲國民黨殘余部隊的捷報寄到黃媽媽手里；工人們把新紀錄、新創造報告給黃媽媽；學生們把最優秀的五分試卷寄給黃媽媽；農民們把豐收成績和經驗也寫信告訴黃媽媽；有的人當自己參加共產黨的時候，把自己為共產主義奮斗的決心告訴黃媽媽。

是的，黃媽媽雖然失去了一個兒子，但是有千百個兒子守在她的身邊，祖國的廣大青年們，以能夠做黃媽媽的兒女感到光榮。

1953年4月，黃媽媽出席了第二次全國婦女代表大會。會議進行中，中國人民敬愛的領袖毛主席來了。黃媽媽興奮地滿眼滾動著淚花，走上前握住毛主席的手。在這一瞬間，有多少事，多少話，涌上她的心頭和嘴邊啊！可是感激和興奮，使她在向毛主席問好之后，只說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