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俄羅斯《獨立軍事評論》報道,2018年6月,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心理健康與預防自殺問題局發布一份《退伍軍人事務部國家報告:2005 - 2015年間的自殺問題》(以下簡稱“自殺問題報告”)。報告揭示了一個事實:美國現、退役軍人自殺問題相當嚴重。即便想讓美國重新“偉大”起來的特朗普總統面對這一殘酷現實,也不得不承認,自殺流行病籠罩著美國。
情況嚴重到什么程度?
近二十年來,美國在世界各地不斷發動戰爭,尤其是在大中東地區。令人震驚的是,這期間身亡軍人中,只有約28%的軍人是在作戰行動區域喪生的,即在戰爭中獻出自己生命的,其余的大部分是在和平時期犧牲在美國本土,死在酒精或麻醉藥品和精神藥物的刺激作用下。而現役軍人與預備役軍人在非作戰情況下的高損耗,還并不是今年夏天嚴重玷污五角大樓形象、最令其沮喪的消息,還有比這更嚴重的,美國退役軍人群體也存在嚴重問題—— 自殺率過高。根據報告公布的數據,從2008年至2015年,平均每天有20名退役老兵與現役軍人和美國國民警衛隊人員自殺。特別是,在報告調查期的最后一年,即2015年,沒有固定享受到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提供服務的退伍老兵中自殺人數最高,每晝夜平均有10.6人自殺;經常享受美國退役軍人事務部提供服務的退伍老兵自殺率處在第二位,每晝夜平均有6.1人自殺;美軍現役軍人、國民警衛隊與預備役人員處于第三位,每晝夜平均有3.8人自殺。
達到了一種什么程度?平均每天幾乎相當于有一個排的美軍因自殺而損失掉,這可是只有在嚴重的武裝沖突中,美軍才會承受的損失!公平地講,2005年至2015年間,美國成年公民中平均每晝夜自殺死亡人數從68人上升到97人。美軍自殺率趨高也是與美國社會自殺率升高同步的。
這還不是全部,實際情況更為嚴重。報告還揭示了一個令美軍方領導層深感不快的情況,因在現役軍人與退伍老兵死亡統計登記方面存在的一系列缺陷與不足,主要是在分類與準確確定死亡原因方面的爭議與分歧,使近年來死亡的數千名美軍現役軍人與退伍老兵事件被“漏報”了,沒有統計在內。
這份報告首次把美軍現役軍人、國民警衛隊和后備役人員單獨列為一段。在本報告期的四年內,美國國防部先前公布的數字與本報告提供的數據之間相差,因自殺死亡的美軍現役軍人、美國國民警衛隊與美軍后備役人員超過3400人。
老兵為什么要結束生命?
報告作者在引言中指出,“自殺對民族健康而言是一種危機現象,影響到所有美國人”。自殺是導致美國人死亡原因的第10位因素,近年來美國主要社會群體中的自殺現象有所增加。根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統計,在2006 - 2014年,美國主要社會群體中各個年齡段的男性和女性自殺人數高速增長,大大超過此前同段時間。
一是絕大多數退伍老兵享受不到應有的服務保障。政府的服務保障覆蓋不到退伍軍人的一半。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把預防自殺視為其“醫療機構的最優先事項”,然而,盡管作出了種種努力,但在這方面仍有許多工作要做。這也是因為,當前美國有大約2000萬退伍老兵(其中女性約200萬),僅有略多于900萬的老兵參與退伍軍人事務部的活動,經常享受其專業中心、醫院、其他醫療機構等提供的服務。
為國奉獻一生最美好歲月的老兵們享有榮譽和當局尊重
二是政府未充分履行法律義務。根據美國法律,美國公民凡服滿不低于180天兵役的(實際上,這僅是新兵的訓練課時)、退役的或因履行勤務原因、而非因不當行為(犯罪)而被解除兵役的,無一例外均被列為“美國武裝力量退伍軍人”(老兵),并有資格享有某些福利。這些福利的數額視具體情況而定,并由若干條款明確規定。并且在因殘疾而被解除兵役的情況下,服役期限不存在任何“最低限度”。根據新的法律規定,自2009年8月1日起服滿6年現役并同意再服4年兵役的士兵,在其死后,可將其享有的法律規定的各項權利移交給其配偶,而凡服役滿10年的人,則不僅可將這些福利權移交給其配偶,還可移交給其子女。而真正能夠享受到這些福利待遇的只是退伍老兵的少數,說明美國聯邦政府、各州政府與地方當局,對退伍老兵還未完全盡到法律職責。尤其是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作為聯邦政府部門的第二大部門,有著龐大的人員(37萬人之多)、龐大的開支(2017財年預算為1700億美元),未完全盡到向退役軍人提供各種服務之責。
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擁有發達的專業中心、醫院與其他醫療機構網絡
根據自殺問題報告,2015年每10萬退伍軍人中的自殺率是普通美國公民的2.1倍,其中男性退伍軍人是1.3倍,女性是2倍;2005年到2015年,退伍軍人自殺死亡率呈上升態勢;沒有固定享受過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服務的退伍軍人的自殺增長率明顯高于享受此類服務的退伍軍人自殺增長率。
年紀小的自殺抗壓力強于年紀大的
根據自殺問題報告統計,2005至2015的十年間,美國退伍軍人的自殺率提高了32.7%(男性提高35.3%,女性提高45.2%),其中,享受美政府機構服務的提高27.1%(男性提高29.05%,女性提高17.8%),沒有享受美政府機構服務的提高32.6%(男性提高34.6%,女性提高54.7%)。而同期美國公民自殺率提高了19.9%(男性提高2.2%,女性提高32.8%)。退伍軍人與公民中,女性自殺死亡人數顯著增加尤為引人注目,也令專家費解。
美軍各軍種自殺事件分布引發關注。陸軍是美軍人數最多的一個軍種,自殺事件也最高。2005至2015年間,其自殺人數占大部分,達美軍退伍老兵自殺總人數的39,9,2015年該軍種退伍老兵自殺人數占美軍退伍老兵自殺總人數的46.7%。緊隨其后的是海軍,相應占22.6%和22.5%。之后是高技術軍種的代表空軍,相應為14.3%和18.3%。跟在空軍后面的是海軍陸戰隊,二項同為11.4%。最后的就是在海岸警衛隊、公共衛生局等機構服役過的軍人,同為1.1%。其他部隊的人員占13.5%。
報告駁斥了年輕軍人自殺率高于老兵的神話。在參加過重大戰爭的退伍軍人中,越南戰爭退伍軍人(1960-1973)的自殺率最高,占2005 - 2015年期間自殺的退伍軍人總人數的29.3%。1990年至2001年9月11日(911恐襲事件發生日),美軍、國民警衛隊和美軍預備隊服役的退伍軍人,占自殺率總數的18.6%。而在2001年9月11日之后服役的“年輕”退伍軍人,占所有自殺者的11.3%。這說明,“年輕人”對“自殺病毒”的抵抗力最強。
這便是當下美軍現退役軍人的社會心理狀況的寫實,也是美國社會“公共健康”領域狀況的一個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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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長生,華語智庫執行秘書長、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歐亞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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