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聯電視藝術終身成就獎”，這樣一個榮譽稱號，對很多電視藝術工作者來說，是畢生向往的目標。在頒獎盛會上，當主持人揭曉本屆“中國文聯電視藝術終身成就獎”獲得者著名編劇、軍旅作家周振天和表演藝術家呂中時，會場全體起立向他們表示了熱烈祝賀與敬意。在接受中央電視臺記者采訪時，周振天說：“一個編劇，就是要千方百計為老百姓寫好作品、拍好作品。而你想寫好作品、拍好作品，最關鍵的是應該跟老百姓情感有同頻共振的追求。唯有如此，老百姓才會歡迎你，這樣你的作品才能長長久久，才能永遠有青春、有質量。”短短幾句話，卻是周振天多年來創作實踐的深刻體驗。周振天說的與老百姓同心同德、同頻共振，真的是體現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中。他最早是1976年開始發表作品的，除著有《斗爭在繼續》、《玉碎》等長篇小說外，還著有話劇《深海》、《危機公關》、《天邊有群男子漢》以及音樂劇《赤道雨》等。他執筆創作的話劇《深海》，不僅獲得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還榮膺中國藝術研究院推薦的“紀念延安文藝座談會八十周年”百部優秀文藝作品之列。對周振天來說，落筆最多的還是影視文學作品。他先后創作近四十余部影視劇作品，有電影《獵字九十九》、《天涯并不遙遠》、《藍鯨緊急出動》、《敬禮，我的教官》、《老少爺們上法場》、《火種》等；電視劇《神醫喜來樂》、《潮起潮落》、《樓外樓》、《玉碎》、《上將洪學智》、《艦在亞丁灣》、《李大釗》、《洪湖赤衛隊》、《驅逐艦艦長》、《波濤洶涌》、《金手指》、《水兵俱樂部》、《張伯苓》、《護國大將軍》、《我的故鄉晉察冀》、《小站風云》、《闖天下》等。僅僅從片名上，我們便可以感受到他作品中蘊涵的那種奔騰澎拜的民族精神、豪邁的革命英雄主義氣概和深厚的文化傳承意蘊。走進他的作品，更可以諦聽到新時代軍隊現代化建設的隆隆腳步聲，可以看見作為一名軍旅編劇的那顆赤誠之心。可以這么說，近幾十年來反映軍隊壯大發展的影視作品中，周振天創作、策劃、監制的作品擁有不可小覷的份量。
周振天在領取“終身成就獎”后發表感言時講的那個感人的視頻，已在網上廣為流傳。他說：“1982年，我受命被派到東海艦隊276潛艇代職政委。在出海的途中，一個輪機兵跟我聊天，一臉的油，一身的臭汗，他說我們一出海24個小時沒白沒黑，長的四十天，短的十幾天，辛苦和危險都不說了，我就是寂寞，也沒人會記得我，你回到北京能把我寫在你的作品里嗎？你會把我忘了的！我說。我不會忘記的，我會把你們的事跡寫下來。如今，四十年過去了，我寫了二三十部軍旅影視劇，其中，特別是我們海軍新時代十年以來建功立業的電視劇，像《艦在亞丁灣》《深海利劍》，還有最近播出的《和平之舟》，我都參與了創作或策劃。今天我特別希望那位老水兵就在電視機跟前，我想跟那位老水兵說：戰友啊，當年我對你的承諾不是開玩笑的，我已經兌現了！”這位劇作家為觀眾所稱贊最重要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心里時時處處裝著普通戰士，裝著普通百姓。比如他創作的膾炙人口的電視劇《神醫喜來樂》，為什么會受到全國觀眾特別喜愛？就因為他把中華民族美好的傳統美德——嫉惡如仇、懸壺濟世、匡扶正義的精神風貌通過喜劇形式加以完美地展現，也通過扣人心弦的懸念、起伏跌宕的人物命運、大開大合的情節深刻折射出了“甲午中日戰爭”、“戊戌變法”、“辛亥革命”的歷史。正因為如此，《神醫喜來樂》曾N多次在央視反復播映，成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高品位作品。最近根據他劇本拍攝的電影《火種》再次引起各界專家們高度評價。這部電影之所以被稱贊為表現早期黨的歷史的經典，就是因為作者深入開掘生活，以嚴謹的創作態度，實事求是地敘述和展示了黨的早期歷史，謳歌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信仰，從一個當年殺害李大釗劊子手面對我公安機關偵查緝捕，直至被繩之以法的過程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回憶，表現了人心相背和黨的初心信仰的宏大主旨。專家們說作品切入的角度很巧，對李大釗的刻畫細膩感人又蕩氣回腸，體現了一位成熟編劇深厚的藝術功底和對黨史、近代史深厚的學養與積累。
眾所周知，影視劇是一門綜合藝術，作為創作的第一環節，編劇先后要與投資方、導演、制片人搞合作，打交道。曾經擔任過海軍政治部電視藝術中心主任的周振天，立志要將海軍五大兵種的官兵都藝術化地呈現到影視劇里。無論是創作反映驅逐艦戰斗生活的電視劇《潮起潮落》、《驅逐艦長》、描寫海軍航空兵生活的電視劇《牧云的男人》、描寫常規潛艇官兵戰斗生活的電影《藍鯨緊急出動》、刻畫核潛艇總設計師黃旭華的話劇《深海》，還是他參與策劃的海軍陸戰隊遠赴海外營救中國僑民的電影《紅海行動》，周振天和海軍創作、制片團隊都與投資方有著融洽愉快的合作。周振天說他的海軍題材影視劇系列最重頭的一個愿望，就是寫一部反映中國人民百年航母夢的影視作品。
但是，近些年隨著資本在若干領域的野蠻無序擴張，影視投資環境也一度亂象頻出，利用拍攝影視為名頭搞P2P集資，狠割老百姓韭菜的無良“投資”方屢見不鮮。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某某電影，發起人就是一個借助電影搞欺詐的騙子，他勾結當地的個別人，騙取了社會各界數十億資金后卷款出逃，給投資民眾造成了巨大損失，在社會上造成極壞的影響。醉心于創作，埋頭筆耕的周振天完全沒有料到，也會有麻煩事兒找上門來。2018年經海軍戰友推薦，一位曾經在海軍當過兵的投資方代表藥盡卿（化名）上門拜訪周振天，表示他們公司有意愿全額投資拍攝表現中國人民百年航母夢的電視劇。對當過海軍的戰友的承諾，介紹人和周振天都給予了很大的信任。幾番協商，簽約后他就開始劇本大綱的寫作。周振天說，那一刻他非常激動，一個醞釀多年的反映中國人民百年航母夢的電視劇愿望將要付諸實踐，那些日子，他帶著助手們查看有關航母的資料，調看了有關海軍航母的新聞素材，又多次去天津“基輔號航母主題公園”去采訪，詳細考察艦體設計和經營模式……在他看來，這部有關百年航母夢作品，不僅是海軍官兵的夢，更重要的是中華民族和全中國人民的夢想。但怎么寫好這個劇本卻并非易事。在簽約前，他就與投資方達成共識：鑒于制造航母過程和航母部隊都具有嚴格保密規定，攝制組到海軍航母上拍戲更是不可能的，必須尋找一個非常合適的切入點來講述中國人百年航母夢的追求與情感。于是在撰寫大綱時，他找到了一個非常精巧的切入點，不僅寫了兩代人對航母夢的追求與渴望，還以劇中劇方式展現清軍將士血戰大沽口，有海無防飽受帝國主義列強炮艦欺凌的屈辱慘痛史實。在創作中，周振天考慮到當代青年觀眾的欣賞習慣，圍繞中國人百年航母夢這個主題，以“遼寧艦”、“山東艦”入列海軍事件為宏大背景，以幾位在航母主題公園研究、宣傳航母發展史和航母知識的年輕人在人生奮斗，事業打拼、情感波瀾為敘事主線；以海軍退休將軍、航母飛行員以及航母主題公園創辦人一方面對海軍建設給予關心與支持，另一方面又利用航母主題公園培養少年兒童熟悉航母，了解航母，鼓勵他們長大參加海軍，走向海洋，精忠報國為重要輔線。將海軍兩代軍人和航母公園創辦經營者，以及幾個家庭水乳交融地貫穿在一部作品中。特別值得肯定的是，他在劇中特別有機地嵌入一條在航母主題公園經營俄羅斯土特產的俄羅斯姑娘吉娜的故事線索，她爺爺生前是蘇聯航母設計師，蘇聯解體后，眼睜睜看到航母當作廢鐵出售后，終于精神寄托崩潰自殺的情節……這就揭示了一個國家如果執政黨不能牢記初心，對西方搞和平演變、顏色革命沒有有足夠的警惕，即使是有了航母也一樣會亡黨、亡國的慘痛教訓。這一精妙的設計不僅為此劇增加了異國風情，也使得全劇具有了更深刻、更厚重的思想內蘊。
就在周振天埋頭寫作的時候，國內影視投資大環境發生了大變化。國家有關部門開始注意到有些投資商投資影視目的并不是為了推出優秀藝術作品，而是意圖利用國家對影視創作的優惠政策，搞變相集資。通常的做法是利用某一個世人矚目的選材和著名劇作家、著名導演或當紅演員為名頭，向社會大規模募資圈錢，不管影視能不能拍出來？拍成啥樣？揮刀大割韭菜是一定的。就在這種文化與資本攪合一起亂像頻生的狀態下，人民群眾要求整頓文化市場的呼聲漸起。于是，國家果斷出臺政策，堅決打擊借助文化項目，從金融入手，變相集資割韭菜的歪風。經過二十個月辛苦創作，周振天將這部展現中國人民百年航母夢的七萬多字的電視劇故事大綱交給了投資方。但他鬧不明白的是，大綱交給對方為什么兩個多月卻一直沒有回音？當把七萬字故事大綱交付給投資方兩個多月后，對方陡然變臉,發函說：“故事大綱不符合雙方共識，停止合作。”按照合同規定，本劇需要國家級專家四輪的審閱（大綱、分集大綱、初稿、定稿）才能敲定此劇本的通過與否。周振天猛然想起藥盡卿（化名）先生曾告訴他：“為這部電視劇我們已經招募了5個億拍攝資金了”，這不能不引發聯想！不幸的是，當初投資方打印合同時，就有意在封面上標明“法定地址：北京朝陽區……”其實，投資方在北京壓根就沒有注冊公司，這就為他們把訴訟管轄地點轉移到投資人自己戶籍地做了詭詐的鋪墊，因此投資方被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申斥為“與商事活動中應當遵循的誠實信用原則有悖”（參見企業天眼查）。周振天分析：當看到國家開始調整影視投資政策后，覺得無利可圖了，投資方便借口大綱與雙方共識不符，單方面撕毀協議，不僅不付給第二筆酬金，還蠻橫無理要求編劇退回已經付給的第一筆創作定金。這就等于見投資賺錢不成，反而直接揮刀來割編劇的韭菜了。也就是說，一個創作團隊的二十個月的智力勞動，七萬字的大綱成果，隨隨便便就以所謂董事會決定給以否定。這是一件非常典型的資本蔑視著作權法，欺凌編劇智力勞動的事件。周振天只能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但是，一審僅一次開庭就裁決周振天故事大綱不符合雙方共識。這引起一位全國人大代表的關注，作為最高法聘請的監督員，她親自給最高法上書，強調由法官來判斷一部藝術作品質量的判例是不應該出現的。于是進入二審，根據合同約定，由幾位國家級專家做出審讀意見，但評審故事大綱專家寫出審讀意見對故事大綱做出基本肯定后，又被人暗示要寫上“本大綱不符合雙方共識”的字樣，合同中規定要由專家作四次鑒定（大綱、分集大綱、初稿、定稿）的條款就也形同虛設了。盡管周振天聘請的是資深律師團隊，特別是擁有豐富的知識產權訴訟經驗；盡管有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多位國家級專家對故事大綱給以了充分肯定，盡管有業內文學專業協會出具證明編劇首付定金投資方無權索要，但非常令人遺憾的是，這個事實清晰，來龍去脈經得起任何驗證的情況下，資本與權力聯袂上演了明里一套，暗中一手，一番勾兌雞尾酒般的騷操作……這就意味著周振天和他的團隊二十個月的智力勞動就被投資方、被資本踩在腳底下肆意揉搓。讓人不由地想起馬克思的名言：“資本用自己的不變部分即生產資料吮吸盡可能多的剩余勞動。資本是死勞動，它象吸血鬼一樣，只有吮吸活勞動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勞動越多，它的生命就越旺盛……”
此刻，那位叫藥盡卿（化名）的海軍戰友卻消失了，中間人（是曾經在關鍵時刻幫過藥盡卿的人）很氣憤，找到他問究竟，他卻百般推辭。周振天這才注意到簽訂合同文本后面特意附上的那張投資方寫給藥盡卿（化名）授權委托書上的文字：“授權期限到上述協議簽署完畢時止。”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我把編劇帶進這個坑里后，以后的事就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周振天深有感慨說：過去有句“老鄉見老鄉，背后打一槍”，現在又要加一句了：“戰友見戰友，先看良心有沒有？”他還說，僅就這個電視劇故事大綱“奇葩”遭遇的一切，就足夠寫一部長篇了。中央政法委一再強調所有的的案件都要終身負責制，自己寫一部長篇將其記錄下來，也算是對這個規定的一種備份與呼應吧。周振天表示，他堅信這句格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間未到。當年曾經盜版克隆他的《小站風云》的某省電視中心主任被雙規了；曾經對自己，也對若干編劇拖欠酬金老賴制片人吳某入獄了……當一個人、一個公司靠巧取豪奪掠得非法利益后，果報規律就早早晚晚一定會讓他失掉更多。但他還是痛心疾首，因為這部表現中國人民百年航母夢的故事大綱被法院聘請的鑒定專家評為“目前大綱的視角，是唯一正確的選擇，既表達了中國人航母夢的概念和相關航母的知識，又回避了敏感犯忌的“紅線”，而且還有市場開發價值。”但這一切都因為投資方有悖“商事活動中應當遵循的誠實信用原則”，加之權利的配合，非常非常遺憾地就此擱淺了。我在這里不厭其詳地講述這件事情，就是想強調說明這些年來，資本以極其詭秘，也極其囂張的方式已經進入了社會各個領域，包括影視領域。周振天這一次與投資商、與資本打交道的遭遇，在整個編劇界可以說是屢見不鮮。就當下來說，資本何止綁架了醫療和民生？何止綁架了我們文化意識形態？就影視創作來說，所謂資本也往往成為遏制影視藝術發展的絆腳石和陷阱，這就完全違背中央領導在文藝座談會上強調的“要尊重文藝工作者的創作個性和創造性勞動……營造有利于文藝創作的良好環境。”的要求。有些人和資本沆瀣一氣，或是包庇資本野蠻擴張，踐踏法律，或是一味強調影視的商品屬性，卻忽略了它的培根育人的最本質屬性，因此我們的很多文藝作品，依然停留在對市場的狂放無節制的追求中，一切唯票房馬首是瞻，一切聽憑收視率、點擊率論成敗，成為當下中國文藝困惑不解的突出問題。
如果像周振天這樣的資深編劇都受到投資方和資本的隨意霸凌的話，那么正在成長打拼的年輕編劇們還有沒有維護正當權益的法制環境就需要打一個大問號了？長此已久，中國編劇的的職業尊嚴，中國影視藝術攀登藝術高峰，持續推出高峰大作，豈不是要成為一句空話？其實，關于文藝被資本綁架的問題，又何止在影視界，在文學，在美術繪畫等多個領域多個方面，都存在著資本橫行無忌的突出問題。有了資本恣意橫行，就不可能出現文化的真正繁榮，資本占據引導權的文藝，就只能追捧那些讓中國人惡心的娘炮隊伍，就只會讓那些抗日神劇那些下三濫的三俗作品一次次沖撞人們的審美底線，那些靠辱罵中國同胞詆毀中國文化去博取外國洋獎的現象便始終都是個別公知的追求。如今，一個廣大觀眾期待展現刻畫中國人民百年航母的電視劇的創作因為資本與權利的騷操作被擱置了，這是一件非常典型的資本攪亂文化市場的事件。一位踏踏實實一輩子為人民和軍隊寫作的資深編劇被投資方，被資本如此霸凌，這是中國文化藝術的悲哀，更是中國影視劇發展中的一個必須記錄在案的事件。但愿通過周振天這個“奇葩”遭遇，人們有所驚醒和警惕。但愿我們的文化藝術發展，早一天結束某些資本靠與權力捆綁，蔑視著作權法，恣意妄為的不正常的局面。也希望編劇周振天的遭遇不要在其它編劇身上再次出現。盡管這種霸凌編劇的事情以往已經出現過很多次……
（作者系著名文藝評論家、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修訂發布，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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