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今天是:2025年-4月6日-星期日
很感謝“‘歷史唯物主義與當代中國’高端學術論壇”安排我做一個簡短的發言!我感到,陳先達老師在當代中國馬哲界是一座“高峰”,也是一個復雜的“存在”。上午聽了諸位老師的發言,很受教益,但我覺得大家有一個重要遺漏,就是忘記了陳老師很長一段時間是在中國人民大學馬列主義發展史研究所工作的,他是靠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史“起家”的,剛才梁樹發老師的介紹彌補了這一缺憾。現在大家都在稱道陳老師這幾年發表的那些大塊的政論文章、時事評論,覺得寫得力透紙背,有“鐵一般的邏輯”,但我想支撐這些論證的是他研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品和熟悉思想發展史的功夫。我們也可以設想一下,若干年后來再來看這些文章,假如說它們的影響猶在,但陳老師那兩部馬克思主義哲學史研究著作《馬克思早期思想研究》《走向歷史的深處》可能更具學術價值。
正是基于這一點,在這里我懇請老師們寬容地對待馬哲界那些“有特點”的研究。因為馬克思主義是一個特殊的研究對象,討論“思想”不能離開“文本”,觀照“現實”不能不結合“歷史”,探究“實踐”不能撇開“理論”。拿我來說,即便是在考證某一著述的不同版本、梳理某一概念內涵的流變,我也沒有回避思想、現實和實踐的意圖,相反,覺得只有這些扎實的工作才能為后者的探討奠定堅固的基礎。因為這幾對矛盾性的范疇之間不是單純的一一對應、“原型-反映”的關系;就以今天會議的這個主題而言,“歷史唯物主義”與“當代中國”之間絕對不像高考政治試卷中所判定的那樣是抽象的哲學原理與對原理的運用、驗證般的機械、單向和簡略。
上午坐在主席臺對面看著這個會標名稱,讓我想到馬克思在《新萊茵報》上發表的那些著述。馬克思是我們這一領域研究的典范。我們知道,唯物史觀的基本思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首次得以簡略地表述,再加上《哲學的貧困》的申發,它獲得了馬克思思想發展中最初的理論形態,緊接著就爆發了1848年歐洲革命。按照以往的解釋,唯物史觀在這場影響深遠的歷史運動中得到“成功地”貫徹、運用和驗證,而《共產黨宣言》和1848-1852年間其他一系列政治文獻就是這種“貫徹、運用和驗證”的產物。然而,如果認真閱讀這些著述,就會發現,其中所記錄和評論的大量復雜現實問題和歷史事件,卻遠遠越出馬克思此前所闡發的唯物史觀的框架和界域,甚至對其部分重要觀點構成嚴重的挑戰,迫使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拓展和深化既往的理論。這之后,唯物史觀更為“經典的表述”出現在1859年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經過漫長的政治經濟學研究,馬克思“所得到的、并且一經得到就用于指導”其“研究工作的總的結果”獲得更為凝練而明確的概述,達到了某種程度上更為“科學”的理論形態。然而,如果回到當時著述的實際情形,就會知道,這是馬克思構思以“六冊計劃”來結構《資本論》的嘗試,只是他撰寫第1分冊的階段性成果;它決絕的態度和思路甚至沒有能夠有效地“指導”和幫助馬克思順利進行第2分冊的工作,盤根錯節的問題也沒有由此獲得緩解,馬克思只好通過寫作“1861-1863年手稿”來尋找新的方案。所以,這部手稿的意旨根本不是單純地根據唯物史觀的一般方法對“剩余價值學說史”進行徹底的梳理和清算,而是借此探索更為合理而到位的關于《資本論》的結構,最后通過構筑“資本一般”的框架才形成“三卷四冊”的體系。再后來,在三卷初稿完成后馬克思整理出《資本論》第一卷,通過對“資本的生產過程”的分析使唯物史觀體系得到更為完善化的建構,然而馬克思對此的探索并沒有止步。從1867年第1卷出版到1883年他去世,在身體狀況很不好的情況下,近16年間馬克思不斷地觀察資本時代的發展,發現了很多不能為既往的理論所包涵、統攝和解釋的現象,于是開拓理論視野,更新知識結構,深化和開辟研究領域,撰寫了數量龐大的手稿和筆記。由于時間關系,我不能做更為細致的梳理和分析,但這些簡單的勾勒足以說明,歷史唯物主義作為一個理論體系,誠然有它的基本原則,但更有復雜的因素、豐富的內涵和開放、包容的結論;對此,我們絕不能再對其做簡單、抽象、教條化的理解。
至于“當代中國”,這些年我很少發表專門討論這一方面的文章,但誠如懷玉兄剛才所談到的,作為一個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研究者,不可能不抱有一種情懷,考慮和關注它的當代效應以及對于中國發展的意義。然而,令我感到憂慮的是,在今天,中國傳統、中國國情、“中國道路”、“中國特色”已經成為相當一部分人,包括不少“馬克思主義者”,拒絕向先進和真理學習,拒絕自我剖析、反省和總結,拒絕開放、變革和轉型的借口、依據和理由。對于中國的未來發展來說,我認為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指導當代中國發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絕不能僅僅限于提出一些具體的路線、方針和策略,更應當是一種思想體系、基礎理論的建樹;它所解決的也不只是關于中國崛起、中華民族復興的問題,而應該致力于為人類超越資本邏輯尋找新的文明形態;它所具有的“世界意義”的闡發,則必須借助對經典馬克思主義的深刻理解和當代全球化態勢的準確把握展開。作為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歷史進程的參與者和見證者,我們受惠于這個時代,不僅個人生活和命運發生了極大的改變,隨之思想、觀念也應該緊跟時代的步伐。包括對馬克思、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大量新的原始文獻的問世和解釋語境的變遷,暴露了原來的認識在客觀性、準確性和時代性方面的欠缺,作為一個專業的研究者,我們不能停滯于過去的思維框架內延緩甚至阻礙,而應當大力推動和促進這一趨勢和潮流。
這是我膚淺、樸素而真誠的看法。
本文作者:北京大學哲學系 聶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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