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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信仰，踐行使命

——趙小魯和年輕朋友關于信仰使命的談心錄

【說明】本文第一、二、三、四篇已發(fā)（可點擊文后【相關閱讀】瀏覽），目錄為：

一、信仰和使命；

二、我對信仰的思考和基本認識；

三、十三份入黨申請書；

；

五、尋找失落的長征精神；

六、踏著先烈足跡，堅守信仰，踐行使命；

七、再論如何認識毛澤東；

八、理想信念在腳踏實地的本職工作之中；

九、我是天生做律師的料，也是天生做老師的料。

以下為第五篇。

摘錄《兩屆監(jiān)事長，一生律師情》（2012年2月12日）中的以下文字：

“驀然回首，思緒萬千。從1983年做律師開始，職業(yè)生涯，數(shù)次承轉(zhuǎn)取舍。1989年，我38歲時辭職下海，作為發(fā)起人和組織者，和幾個朋友共同成立中國第一批合作制（合伙制）律所改革試點之一的大地律師事務所；1995年，以專職律師身份，踐行兩結(jié)合管理體制改革，走上全國第三屆律協(xié)和北京第四屆律協(xié)領導崗位；1998年，在大地所名滿京華時，我經(jīng)司法部派駐香港工作，研究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的律師協(xié)會運作；48歲時，又舍棄多年累積的客戶資源，到英國留學，實地考察英國司法制度和律師制度，更以大力氣研究兩種社會制度在人類社會發(fā)展歷史中的前途命運。我的結(jié)論是，《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六萬字）；2001年回國后，再次擔任大地所主任和首席合伙人，五年中，大地所業(yè)務翻了五番。2007年，我在55歲時，婉拒三次合伙人會議挽留，離開傾注多年心血的大地所，又創(chuàng)辦了趙曉魯所，探討律師行業(yè)中小所“精品化”的戰(zhàn)略發(fā)展道路，幾經(jīng)曲折，五年業(yè)務翻了四番。半生奮斗，大舍大取。舍“利”而取“義”。我在2000年遠渡重洋，赴英留學之前，曾寫座右銘自勉：“奮發(fā)于艱難，絢爛于平淡”。這也是我半生起承轉(zhuǎn)合，大舍大得的真實寫照。

 

半生奮斗，名利得失，如白云蒼狗，轉(zhuǎn)隙即逝。我唯一值得自豪的，是先后出版的《中國律師體制改革思考錄》（55萬字）和《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百問芻議—我的社會法學觀》（67萬字，上下冊）。這是我自少年研究馬克思主義，踐行馬克思主義，數(shù)十年矢志追求，上下求索的思想結(jié)晶。期盼有志者能感悟“兩書”的思想火種，傳播發(fā)揚光大。

 

1989年，當我舍棄多年奮斗成果，辭職下海的時候，我決心“甘做中國律師體制改革的鋪路石”。此志終生不渝。執(zhí)業(yè)28年，我旦夕不忘律師事業(yè)，時刻謹守“律師本色”。律師行業(yè)是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我是大河中的一滴水珠。一滴水珠，只有融入奔騰不息的大河，才能長存常在，不斷升華。作為一名北京律師，我將畢生感恩回報培育我，造就我的律師行業(yè)。”

 

舍與得，是人生的大題目。最終開悟了：舍就是得，得就是舍。先有舍，然后才有得。大舍，才能大得。大舍，舍的是個人之利，大得，得的是眾生之利。舍與得，善與惡，皆在人生一念之間。

 

【摘錄自《兩屆監(jiān)事長，一生律師情》（2012年2月12日）】

十一、五十歲留學英國的思想升華

我以前有幾次出國留學的機會。都以工作繁忙的理由自己放棄了。1998年6月18日，經(jīng)司法部派駐香港工作之后，我數(shù)次為香港總商會和九龍總商會的企業(yè)家講授中國法律，也交了很多朋友。一天，一個經(jīng)常聽我講課的老板夫婦請我吃飯，還是咨詢法律問題。這個朋友說，趙律師，我?guī)状温犇阒v課，你的學識淵博，我們都受益匪淺。但你好像英文不好？我坦誠英文不行。這位朋友說，我覺得你還要想辦法去國外留學一段，補補英文。那你就了不得了。我以工作太忙為由，把話題岔開了。但心中一動。

當時的社會背景，是中國改革開放已經(jīng)大勢所趨。但西方的一些很不好的東西也隨之進到中國，嫖賭黃，貪污腐敗，兩極分化，一發(fā)不可收拾。在思想界理論界，西方文化理論大行其道，中國傳統(tǒng)文化幾乎微不可聞。馬克思主義理論更被邊緣化。特別是，理論界思想界的一些人，大肆鼓吹西方文明，鼓吹西方自由市場經(jīng)濟。甚至有的人公開說，改革開放就是共產(chǎn)黨領導下走資本主義道路。共產(chǎn)黨的執(zhí)政基礎就是私有制。更有甚者說，如果美國人打進來，我第一個舉旗跑到大街上歡迎。一片烏煙瘴氣。如果講共產(chǎn)黨好，社會主義好，不僅沒有市場，還會遭到冷嘲熱諷。更別提講馬克思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信仰，需要絕大的勇氣了。改革開放就一定要走資本主義道路嗎？社會主義還行不行？這是很多同志心中的疑問，但又沒有答案。

我開始真切地意識到，中國一定會融入世界，中國需要世界視野。社會主義還行不行，我們需要答案。就是為解決心中的困惑，我終于下決心，徹底放棄多年打拼的客戶資源市場資源，不顧每年巨大的經(jīng)濟損失，到國外去看一看。經(jīng)過將近一年的英文惡補，和幾次申請留學的挫折，我踏上了到英國留學的道路。我愛人把我送上飛機時，我默默地想著：英國等待我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我已經(jīng)年近五十，能熬得下來嗎？！

留學是一段刻骨銘心  孤獨艱苦的生活。每天學習觀察，寫下數(shù)十萬字日記，學習英語到深夜。血壓高了，心臟不舒服，一個人躺在床上，不敢閉眼睡覺，生怕半夜犯病，第二天醒不過來了。那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但我硬是一天一天一堂課一堂課地堅持下來。

我用一個普通百姓的視角零距離觀察西方社會：每一天，學習英文到深夜，臨睡前，再將每一天的所見所聞記錄在日記中。一年下來，日記寫了三十多萬字。在英國最后一天，我突然對自己的留學生活戀戀不舍，離開自己居住了一年的房子時，我突然想到，自己一年留學經(jīng)歷，最大的收獲是什么？我靈光閃現(xiàn)，抓起紙筆，匆匆寫下幾個字：“山外青山樓外樓”。

二十年前的英國，物質(zhì)發(fā)達，精神文明，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我也認識到，西方文明有三大缺陷：殖民文化、種族文化、虛偽文化。【《西方文明中的三大缺陷》（2001年7月7日）】從此，西方社會對我不再陌生。我牢牢號住了西方社會的脈搏。

《圣經(jīng)》是一座需要永遠探索的思想寶庫。我學習儒家學說，天然接受，毫無窒礙。我學習《道德經(jīng)》《法華經(jīng)》，常常柳暗花明，拍案叫絕。我讀《壇經(jīng)》《金剛經(jīng)》，雖晦澀難懂，僅涉皮毛，卻多有會心之處。然而《圣經(jīng)》，我開始只是作為成人童話來看。啟蒙是《圣經(jīng)故事》。無可置疑，《圣經(jīng)》是西方文明的發(fā)源，是西方文明的根基。但離我遠矣。只是我在英國留學期間，電視上播放了“死海古卷”的節(jié)目，引起我對《圣經(jīng)》的極大興趣。我用了大量時間閱讀《圣經(jīng)》，特別是中英文對照本。即為了熟悉《圣經(jīng)》，也為了學習英文。《圣經(jīng)》有大量古英文，艱澀難懂。《圣經(jīng)》從《摩西五經(jīng)》開端，基本完成于公元前一世紀左右。前后跨越數(shù)個世紀。幾乎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文化。結(jié)果直至現(xiàn)在，我對《圣經(jīng)》的理解，仍然是一知半解。《圣經(jīng)》作為西方世界文明的源泉，是一座需要永遠探索的思想寶庫。寫下這段文字，是對我用很多時間探索西方文化的記錄。

留學的豐碩成果：《只有社會主義才能使中國富強——一個留學生的報告》，是我嘔心瀝血的一篇文章。包括一個總論，十九個具體問題。全文六萬余字，基本對社會上蔓延的“社會主義失敗了”，“改革開放就是在共產(chǎn)黨領導下走資本主義道路”等一系列思潮逐一做出了回應。特別對人類社會雙主線基本發(fā)展規(guī)律，中國堅持走自己的社會主義道路，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兩種社會制度和東西方兩種文化的比較，對中國的社會主義的歷史命運，“雙經(jīng)濟循環(huán)圈”的萌發(fā)和完善，做出了自己的分析。最終得出了“只有社會主義才能使中國富強”的結(jié)論。現(xiàn)在讀來，依然很有價值。但是，我卻選擇了這篇短文【我為什么在回國三年后，要寫《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05.10,2005）】。主要是想說明，最終決定將留英體會涉及社會敏感話題的內(nèi)容，最終發(fā)表出來，需要多么大的決心和勇氣。以下是部分摘要。

“1、我在香港工作和到英國留學的這三年，形成了我在思想上的第三次飛躍。第一次，是十五歲至二十一歲；第二次是上大學；第三次是1998至2001年。而第三次飛躍的主要成果，集中體現(xiàn)在《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這篇文章中。我很自信地認為，這篇文章中的一些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其重要性將會越來越為人們所認識。

我是二零零一年四月下旬從英國留學回國的。而《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這篇文章寫于二零零四年四月，即在我回國三年之后。而這篇文章的主要觀點，實際形成于一九九八年至二零零一年這三年間。為什么我在回國三年之后，才寫這篇文章？在香港和英國期間，特別是在英國留學期間，基本是從境外或國外（特區(qū)或英國）看中國。這種視覺角度，對人的思維方式會有很大影響。這是在國內(nèi)看中國所很難體會到的。第一，在國外看中國，會有非常強烈的愛國情結(jié)；思鄉(xiāng)情結(jié)；第二、從國外看中國，對中國存在的問題感受會更敏感；甚至經(jīng)常有在鮮血淋淋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的感覺；對國內(nèi)存在的問題，不僅感覺更敏銳，而且更加不可忍受；第三、從國外看中國，會從一個更大的視野，從國際社會的視野，從人類社會發(fā)展的角度，從世界多元化的角度，來分析問題；第四、從國外看中國，會因不同文化的碰撞，使多年思考的問題產(chǎn)生思想的火花，達到思想的升華。我在英國留學時，特別是在最后幾個月，真正感到自己的思想認識有了一個非常大的飛躍。并寫了一系列文章。其實后來我回國后陸續(xù)寫的文章，包括《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一文，基本上是以那些文章為基礎，而且在理論高度上基本沒有新的超越。

但是我在回國后并沒有著手對留學期間的思想認識進行系統(tǒng)的整理。主要原因是：回國后我面臨著一個十分困難的局面。第一，需要趕快掙錢，以解決家庭生存問題。我雖然執(zhí)業(yè)多年，而且多年業(yè)務頗豐，但自己并沒有先富起來。在香港工作，主要是類似薪金收入，加之生活費用很高，比起在內(nèi)地做律師，經(jīng)濟上不但并不寬裕，反而有所下降。而在英國留學期間，經(jīng)濟上更是“只出不進”，“坐吃山空”。中國律師真正迎來業(yè)務大發(fā)展，經(jīng)濟上可能掙些錢的時候，其實是從二零零年開始，而那時我正好不在國內(nèi)，錯過了掙錢的好機會。以致自己回國后，除了給孩子積攢的學費不敢動用外，已經(jīng)“囊中羞澀”，經(jīng)濟上十分困難。一度連“打的”、“請客”的錢都沒有。第二，我需要重新開拓業(yè)務。出國前，老客戶都已經(jīng)移交給了其他律師；回國后，要重新建立新的客戶關系。雖然自己多年積累了十分豐富的業(yè)務經(jīng)驗，但要取得客戶的認可，畢竟要有一個過程。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在開始的多半年中，我基本是白給一些重要客戶提供咨詢，白干活，一點一滴地取得了客戶信任。這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過程。如果考慮到我畢竟是一個有相當知名度的資深律師，畢竟已經(jīng)不再年輕，已經(jīng)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就可以想象出，這一重新開拓市場的過程不僅艱苦，而且心理上也要承受非常大的壓力。當時面對各種困難，經(jīng)常感到“孤立無援”，“背水一戰(zhàn)”，凡事只有依靠自己，在許多問題面前，真的是“打脫牙齒和血吞”。但我始終不敢忘記的是，在這一過程中，我的一些多年的朋友，給了我十分重要的幫助。真是“雪中送炭”。我對此至今心存萬分感激。第三，我需要和大地所的同仁溝通思想，研究如何發(fā)揚大地傳統(tǒng)，在中國入世，律師業(yè)面臨新的洗牌局面時，抓住機遇，迎接挑戰(zhàn)，實現(xiàn)大地所“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問題。第四，我對社會主義制度的許多認識，都涉及到政治領域中的敏感問題。是否應當寫出來，我也心存疑慮。而且，在中國歷史上，很多志士仁人，從國外留學回國后，對國家民族命運深感憂慮，僅憑借一腔愛國熱血，大聲疾呼，最后反而得不到國人理解，最終沒有好下場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不能不有所顧慮。

基于以上原因，我雖然在回國以后，結(jié)合律師行業(yè)的改革和發(fā)展，提出了許多具體見解和建議，但始終有意識回避了公開談論許多我認為對國家民族的發(fā)展都十分重要，但在政治上比較敏感的問題。其中的核心問題，是如何看待社會主義制度的前途和歷史命運問題。盡管我早已有了一個十分明確的結(jié)論：“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但其中許多對我國政治思想領域的批評和獨到的見解，使我不敢輕易公開涉足仍然十分敏感的政治思想領域。  但自己在回國以后的一連串感受，使我的小心謹慎態(tài)度起了變化。第一，國內(nèi)在很多方面仍然充斥著因循守舊、麻木不仁、目光短淺，居危思安，一次次使我不安、無奈、氣憤、憂慮。我內(nèi)心一次次涌動著大聲疾呼的沖動；第二，在回國一年左右，我的困難，包括業(yè)務上的、經(jīng)濟上的、等等，開始得到克服，困難局面大為改觀，使我能夠騰出手來，再次思考我甚為關心和憂慮的政治思想領域中的問題。第三，使我擔心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對國內(nèi)很多方面仍然充斥著因循守舊、麻木不仁、目光短淺，居危思安的習慣氛圍，一次次使我不安、無奈、氣憤、憂慮的同時，我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習慣于這種氛圍。這種思想變化，開始在我內(nèi)心引起警覺：如果我在自己還沒有和大家一起變得麻木不仁之前，及時寫出我?guī)啄陙碓趪馑伎嫉母惺埽铱赡茏罱K會習慣于國內(nèi)的因循守舊、麻木不仁、目光短淺，居危思安，喪失對問題的敏感和敏銳，永遠也不可能再寫出自己的感受。如此一來，在過去幾年中，我以經(jīng)濟上做出巨大犧牲為代價，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地不斷思考中，得出的思想成果，將形同白費，化為烏有。這絕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損失。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一種對國家和民族前途、命運的關心和憂慮，日夜燒灼著我的思想和神經(jīng)，促使我在繁忙的律師工作之余，下決心重新回顧、整理自己在國外的思考和心得體會。大約在二零零四年初，我開始著手整理自己在英國的各種日記、文章和零散的思想紀錄。對其中很多問題所涉背景資料，開始一一查考，并買了二千多元的參考書。經(jīng)過大約三個月的準備，在二零零四年四月初正式動筆，連續(xù)幾天，一氣呵成，寫出了六萬多字的《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一文。為了慎重起見，我又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先后做了五次修改。《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一文，恰恰不是一篇標語口號式的文章，它涉及到對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在發(fā)展過程中多方面需要認識、進一步認識和重新認識的問題。（06.10,2005）”

在我的生命中，生命之火燃燒最旺盛的時候，就是成功義務代理了捍衛(wèi)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和呼吁推動了《英雄烈士保護法》的立法工作。雖然因為辛勞成疾，在《英雄烈士保護法》生效第二天，就重病住院，腦部手術(shù)，半年方愈。但這是我一生中最輝煌的日子。摘錄《天佑我中華——承辦《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致委托人的結(jié)案報告》（2016年9月3日）的一段文字：

“ 三、不辱使命

我和王立華同志作為委托人，一年來，三百多個日夜，只干了一件事，廢寢忘食，只想了一件事，就是要揭露歷史虛無主義的丑惡嘴臉，還歷史本來面目，為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沉冤昭雪，以勝訴判決告慰革命英雄在天英靈。自2015年7月24日授權(quán)儀式，至2016年8月15日二審終審宣判，一年零二十二天，無日無夜，殫精竭慮，深感責任重大。無數(shù)革命先烈的在天英靈，無數(shù)革命后代和廣大人民群眾的信任囑托，“勝訴大勝完勝，經(jīng)受歷史檢驗”的目標，民族情感和歷史責任，日夜燒灼著我的每一根神經(jīng)，使我深感肩頭責任重大，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我的一個小筆記本，忠實記載了我一年零二十二天的工作。筆記本大不盈掌，累計不過萬字，但隨處可見“凌晨一點摘記”；“凌晨二點摘記”，“凌晨三點摘記”，“凌晨四點摘記”的字樣。日記寫得字跡歪斜，有時潦草幾不可辨。我經(jīng)常半夜起身，在床頭燈下，匆匆記下十數(shù)個字，甚至數(shù)字，隨后即整理成文。甚至一夕數(shù)起。無數(shù)個夜晚，經(jīng)常在夢中靈光乍現(xiàn)，激靈醒來，即披衣而起，伏案疾書，直至天明。

我逾花甲之年，每每深夜，苦思冥想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也不時回憶起自己大半生經(jīng)歷。十五歲開始系統(tǒng)學習馬克思主義，披星戴月，研讀馬列原著百余部，數(shù)十年不懈不怠；十八歲樹立共產(chǎn)主義信仰，連續(xù)申請入黨十三年，雖屢受挫折，但無怨無悔；人生事業(yè)，起承轉(zhuǎn)合，五次大舍大得；海外留學，尋求真理，堅信“只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使中國富強”；律師執(zhí)業(yè)三十三年，承辦指導疑難案件數(shù)千件，無一例工作失誤；心中常燃“法律良心”明燈，無一日一案不堅守依法誠信。十六年以解惑傳道為己任，多年研究社會主義律師政治學，聽課律師逾八千人。出版專著三部，累積文稿四百萬字，皆為國家社會現(xiàn)實和律師行業(yè)發(fā)展有感而作。“身處江湖之遠，心系廟堂之憂”，數(shù)十年向中央和有關部門提出各種建議幾二百件，多有采納，并為歷史所印證。理想信念，人生歷練，理論修養(yǎng)，律師經(jīng)驗，似乎都在準備著，都在準備著，為了維護中華民族英雄和革命先烈名譽而斗爭。我命中注定，天生就是為了這一天！

狼牙山五壯士名譽立案后，網(wǎng)絡上一些文章，認為歷史虛無主義研究歷史，即使結(jié)論錯了，也不可能構(gòu)成名譽侵權(quán)。一時輿論洶涌。我們頂住壓力，堅信歷史虛無主義違反天理人情，抹黑英雄，法律上一定會受到懲罰。我們下死力氣，對歷史虛無主義的所謂歷史研究和歷史證據(jù)，做了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敲骨吸髓的分析。

我們在起訴書中提出了審理案件的五大原則：“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基本方略，提出了在司法領域和法學理論方面深化改革的任務。原告認為，應當以以下原則作為裁判被告侮辱誹謗狼牙山五壯士名譽的指導性原則：  第一，以憲法原則和憲法精神指導法律適用；第二，以社會公平正義旗幟下的政治價值追求、道德價值追求和法律價值追求三統(tǒng)一原則指導法律適用；第三，以社會主義法學理論和立法精神指導法律適用；第四，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大局觀指導法律適用；第五，以全面辯證分析事實的思想方法指導法律適用”。

我們提出了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要勝訴大勝和完勝，經(jīng)受歷史檢驗”的斗爭目標（見《問答錄》）。勝訴，是法院勝訴判決；大勝，是在法律法理的理解適用上，有重大突破和建樹，以社會主義法治理論指導，打贏這場官司。完勝，就是要將法律勝訴的成果，轉(zhuǎn)化為和歷史虛無主義斗爭的有力思想武器。意識形態(tài)斗爭法律化，將是敵對勢力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和我們斗爭的最新形式。

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以廣東網(wǎng)民張廣紅散布謠言污蔑狼牙山五壯士為發(fā)端，洪振快兩篇文章為張姓網(wǎng)民漢奸言論撐腰張目為繼起，洪振快起訴郭松民梅新育為囂張，狼牙山紅色文化發(fā)展研究會和五壯士后人葛長生宋福保起訴洪振快為反擊，以西城法院和北京市第二中院兩審判決為勝訴，我們終于打贏了反擊歷史虛無主義的這場“遼沈戰(zhàn)役”！“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凡悖逆天理人情，污蔑民族英雄者，不論何等巧言令色，終究不能逃脫法律制裁，被釘死在法律的恥辱柱上。

我們分析了數(shù)十萬字的歷史資料和一百多份證據(jù)；并提出確立審查證據(jù)，除了合法性、真實性和關聯(lián)性，還要有證據(jù)的完整性原則，僅此原則，即使洪振快抹黑詆毀否定狼牙山五壯士的真實意圖無所遁形。

我和立華兩審累計寫下了二十萬多字的代理意見。而多次修改，已經(jīng)記憶不及。大略說，第一審第一輪，我寫了三萬九千字代理詞，九易其稿；第一審第二輪，我寫了一萬六千字代理詞（十三個問題）；立華寫了一萬余字代理詞和一萬余字最后陳述；整理了七萬字和歷史虛無主義斗爭的證據(jù)資料；第二審，我寫了答辯狀九千余字，代理詞八萬余字（三十個問題）；立華寫了一萬余字答辯意見和最后陳述。我們整理了上百份證據(jù)，僅僅需要向法庭出示的證據(jù)，就裝滿了兩個行李箱。我雖承辦數(shù)百件重大疑難案件，案件卷宗經(jīng)常以數(shù)十上百本計，但就撰寫代理詞而言，最多一兩萬字。一氣撰寫十數(shù)萬字代理詞，執(zhí)業(yè)三十三年，無出其右。可見，和歷史虛無主義的法律斗爭，需要在浩如煙海的無數(shù)史料中逐一揭露其真面目，非下死力氣不可。

我們系統(tǒng)總結(jié)分析了歷史虛無主義的十一種抹黑詆毀英雄的詭辯手法和新形勢下的侵權(quán)行為新方式；在法理上法律上詳盡分析了洪振快侵犯狼牙山五壯士名譽的法律構(gòu)成要件。包括主觀故意的認定，侵權(quán)新的行為方式，引發(fā)的嚴重社會后果，以及行為和后果的因果關系。我們分析了洪振快侵犯狼牙山五壯士名譽的累計十幾個具體問題。大到狼牙山五壯士名譽和民族精神問題，小到吃蘿卜問題，事無巨細，凡繆必究。

我們重點系統(tǒng)駁斥了歷史虛無主義大約三十個觀點謬論。包括，關于憲法原則指導法律適用問題；言論自由和保護名譽權(quán)的邊界問題；認定侵權(quán)人主觀故意的原則問題；確立審查證據(jù)的第四個原則，證據(jù)完整性問題；法律和政治的關系問題；歷史研究的基本原則問題；捍衛(wèi)英雄名譽和振奮民族精神的問題；等等。在法律法理上，形成了社會主義法治理論指導下的系統(tǒng)代理意見。 我們的代理意見，全部為法院所采納，終于將歷史虛無主義者釘死在法律的恥辱柱上。

我和立華，因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而相識，志同道合，引為同志。在反擊歷史虛無主義的斗爭中，結(jié)下深厚戰(zhàn)斗友誼。無數(shù)個日子，我們一起研究案情，互為對手，正反辯論，以致在一二審開庭時，對方所有問題，均在我們預料之中。我和立華，各有所長，相得益彰，為最終取得勝利，做出了共同努力。

和我共同戰(zhàn)斗的，還有趙曉魯律師事務所的《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律師組》的數(shù)位律師同仁。從始至終，無私奉獻，集體研究，群策群力，共商對策。他們是：馬建洪律師、屈煒律師、李偉律師、馬玉芬律師和袁慧律師。我們的律師組十數(shù)次集體研究案件的寶貴歷史資料，將一并歸入律師卷宗，成為歷史見證。

解放軍始終是我們的堅強后盾。解放軍報始終旗幟鮮明，和我們并肩戰(zhàn)斗。紅一團全體指戰(zhàn)員，給予我們堅決支持，并發(fā)表了聲討歷史虛無主義的《嚴正聲明》。紅一團，是秋收起義失敗后，毛主席帶上井岡山的英雄部隊；是解放戰(zhàn)爭中毛主席拒絕過黃河，身邊只有一個警衛(wèi)連，中央軍委特意調(diào)來保衛(wèi)毛主席的英雄部隊；是九三閱兵，第一個通過天安門廣場，接受黨中央、習主席和全國人民檢閱的英模部隊。紅一團的《嚴正聲明》，給予我們極大的支持和鼓舞。

在我們身后，是井岡山革命后代趙珈珈大姐等無數(shù)支持我們的同志和無數(shù)社會群眾。很多群眾，一次次守候在法院門口，等候開庭的消息。這就是人民，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人間正義。 我和立華常以“過河卒”自勵。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們不辱使命。”

下筆到此，浮想聯(lián)翩。我作為一名老共產(chǎn)黨員，成功捍衛(wèi)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捍衛(wèi)了解放軍的軍魂，又積極呼吁推動《英雄烈士保護法》的立法工作，做出積極貢獻。捍衛(wèi)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被最高法院列為全國司法指導案例；被黨中央列為全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活動的必學經(jīng)典案例。習近平總書記在多次會議上一再講到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我因此受到我黨老一代領導人的接見，稱贊我說：“小魯是共產(chǎn)黨的戰(zhàn)士”。我盡到了一個共產(chǎn)黨員的責任，沒有辜負共產(chǎn)黨員的光榮稱號。

成功代理捍衛(wèi)狼牙山五壯士名譽案，遠未完成任務。在訴訟過程中，我和很多同志就一直呼吁要通過立法保護英雄名譽。我對此有深刻體會。一個國家要長治久安，一個民族要長久不衰，都必須保護自己的歷史和文化。清代龔自珍說：“欲要亡其國,必先滅其史,欲滅其族,必先滅其文化”。一個民族的歷史，是由英雄事跡，英雄史詩構(gòu)成的。世界著名的五大史詩，就是各民族通過游吟詩人世代傳唱，傳承自己民族的歷史。美國是保護英雄立法最完善的國家。俄羅斯也在大力用法律，包括刑法，保護自己的英雄名譽。以色列以一部《舊約》維系民族命脈兩千年。中國是唯一五千年文化延綿傳承的國家。靠的是英雄輩出，文化傳承，“古道照顏色”。所以，歷史文化傳承，核心是英雄精神傳承。呼吁制定《英雄烈士保護法》，為無數(shù)革命英雄用法律建造一座英雄殿堂，將我們的革命英雄供奉其中，讓中華民族子子孫孫頂禮膜拜，學習追隨，讓英雄精神代代相傳，是關乎民族命脈的根本大事，關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事。

但是當時，一批公知大V，不斷發(fā)表文章，反對用立法保護英雄名譽的輿論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此起彼伏，甚囂塵上。我為之氣結(jié)。一口氣寫了七篇文章，十萬余字。大聲疾呼，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經(jīng)濟是基礎，精神是靈魂。中華民族精神的振興，關鍵是樹立英雄信仰，英雄情懷。我們必須要用立法，為革命英雄建造一座英雄殿堂，讓英雄精神代代相傳。一天，一個核心媒體負責同志告訴我，我的文章，決定全文轉(zhuǎn)發(fā)《內(nèi)參》；并決定專發(fā)一個《專送件》，直送中央領導。這家核心媒體立場鮮明，我永不能忘。

大約四天以后，我接到全國人大立法機關緊急通知：召開一個小型座談會。研究是否有必要英雄立法。我如約而至。座談會規(guī)模很小，但立法機關有多人參加。完全沒有想到，座談會持不同意見的雙方觀點鮮明，甚至唇槍舌劍。反對英雄立法的人，一連舉了多個反對理由：如果用法律保護英雄名譽，就是對全體公民的不公平；就是違反公平正義的憲法原則；就是撕裂社會輿論；就是損害中國的國際形象；就是破壞社會民主氛圍，也不會為世界法治發(fā)達國家所接受。我非常氣憤。本來，我準備了一份發(fā)言稿。這時，我把發(fā)言稿一扔，做了即興發(fā)言。一口氣講了四十分鐘。后來，又連續(xù)撰文闡述我的意見。全國人大立法機關同志，專門要求我把全部文章直接送給他們參考。我深深感受到，有一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在宣傳西方先進文化，其實他們所宣傳的，是西方的殖民文化。

一天，我正要到律協(xié)開會，接到一個來自體制內(nèi)的電話：“報告趙主任，經(jīng)中央正式?jīng)Q定，已經(jīng)啟動《英雄烈士保護法》的立法工作。感謝趙主任對推動《英雄烈士保護法》所做的努力”。我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兩顆熱淚滾出眼眶。那一段實在太難了！我當即將電話內(nèi)容的喜訊向有關領導作了匯報。

二零一八年五月一日，《英雄烈士保護法》正式生效。第二天，我因長期辛勞成疾，重病住院，腦部動了手術(shù)，半年痊愈。

趙小魯：信仰和使命 ——和年輕朋友談心錄（四）

（未完待續(xù)；作者系北京市趙曉魯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昆侖策研究院首席法律顧問；來源：昆侖策網(wǎng)【原創(chuàng)】，修訂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