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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公司《“一帶一路”的黎明》報告封面。
今年,美國各大智庫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和建設項目有了比較集中的關注。3月4日,位于華府的“全球發(fā)展中心”發(fā)布《從政策角度檢視“一帶一路”倡議中債務的影響》報告。5月24日,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發(fā)布《債務外交》報告。10月16日,蘭德公司發(fā)布《“一帶一路”的黎明》報告。
美方的集中關注是美國重提“大國競爭”背景下的必然產(chǎn)物。在2017年12月發(fā)布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中,美國政府重新強調(diào)大國之間的競爭,并以中國和俄羅斯為對手。美方認為中國在世界各處以經(jīng)濟合作的名義,擴張自身軍事和政治影響力,輸出“中國模式”,與美國的發(fā)展模式相對立;中國影響力的擴大必然意味著美國影響力的削弱,中國的目的是建立自己主導的世界體系;這是兩種秩序、兩種道路的“路線之爭”。
《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中國和俄羅斯想要塑造違背美國價值觀和利益的世界。中國尋求在印度-太平洋地區(qū)取代美國,擴張其國家主導的經(jīng)濟模式,并以對中國有利的方式重新制定秩序。”
因此,各個智庫或受委托、或自主自覺研究起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為美國官方積極獻言獻策。
在美國陸軍太平洋司令部(隸屬于美國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的委托和資助下,蘭德公司開展了“中國在發(fā)展中國家”(China in the Developing World)研究項目。該項目的目標是考察中國在發(fā)展中國家的經(jīng)濟、政治和軍事活動,并為美國軍隊在該地區(qū)的存在和軍力部署提供咨詢建議。本文涉及的《“一帶一路”的黎明》報告就是該項目的成果。
美國陸軍太平洋司令部網(wǎng)站截圖。
報告的寫作單位是蘭德公司的阿羅約中心,該中心直接接受美國陸軍資助。在寫作過程中,美軍多位現(xiàn)役和前任高級軍官給予了幫助。從此可以看出軍方積極參與,對這個項目是十分重視的。
報告分析了從2000年到2015年,中國與東南亞、大洋洲、中亞、南亞、中東、非洲、拉美和加勒比地區(qū)諸國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方面的交流。報告以雙邊貿(mào)易總額、高層互訪次數(shù)、軍事演習次數(shù)、孔子學院數(shù)量等參數(shù),將中國與第三世界國家的交流劃分成不同的層次,再逐一進行分析。
該報告提出中國在世界范圍內(nèi)同美國競爭影響力,但并沒有如美國政府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那樣過度渲染中國的威脅,也沒有如其他媒體把中國視作“假想敵”,販賣中國圖謀不軌顛覆美國秩序的“焦慮情緒”。報告并沒有先定調(diào)子,把中國打成意圖顛覆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的“修正主義分子”,然后再以此為基調(diào)拿放大鏡檢查“一帶一路”的合作項目,找出其中的各種“陷阱”。相反,該報告以羅列資料和事實為主,最后得出結論稱中美之間互為“平行伙伴”,追求相似的目標,有合作的可能性。由此可以看出蘭德公司作為美國老牌智庫對中國的穩(wěn)健看法,也可以管窺背后的美國陸軍太平洋司令部,乃至美國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的赳赳武夫們對中國的態(tài)度。
中國的“不安全圈”
報告認為,在中國看來,第三世界國家的重要性是不均等的,有親疏遠近之別。報告將這種區(qū)別稱為中國的“不安全圈”(rings of insecurity):中國感到“不安全”,所以需要區(qū)分等級、維護安全穩(wěn)定。
報告截圖:中國的“不安全”圈。
如圖所示,圈子一共有4層。核心紅色部分是中國大陸和港澳臺,這是中國核心區(qū)域。第二層橘色部分是中國的鄰國。第三層綠色部分是廣義的“亞太地區(qū)”,最外層藍色區(qū)域是“域外領域”。
第一層是中國本土,是中國核心利益所在。第二層屬于“緩沖區(qū)”,中國希望限制美國的進入。第三層是影響區(qū),中國的目的是增加自己的影響。第四層屬于域外的競爭地區(qū),中國在這里同美國競爭影響力。
筆者認為,蘭德報告所把握到的這種層級序列,有些類似中國夏代以王畿為中心的“五服”之分。所謂親疏有別,中國的外交由內(nèi)到外,依次展開,倒也符合中國古典智慧的對“天下”秩序的政治想像與安排。“一帶一路”倡議恰恰打通了其中的4個層次,將除了拉丁美洲和大洋洲之外的發(fā)展中國家串聯(lián)了起來。
報告正是以“不安全圈”這一核心概念作為框架,理解中國圍繞“一帶一路”所作的外交布局與經(jīng)貿(mào)外來,并以此研判與美國可能的遭遇與競爭能力。
報告中的“一帶一路”地圖。
“分而治之”的東南亞
東南亞位于第二層到第三層,對中國來說是最重要的地區(qū)。這個重要性首先體現(xiàn)在政治上。東南亞國家聯(lián)盟有10個國家,其中緬甸、老撾、越南是中國的陸上鄰國,菲律賓、馬來西亞、文萊在南海沿線,是中國的海上鄰國。因此,這些國家的國內(nèi)政局穩(wěn)定與否決定了中國周邊是否穩(wěn)定,它們與域外大國的關系直接影響中國的國家安全。
報告截圖:東南亞地區(qū)。
上圖中橘色表示“關鍵國家”(keys states),即對中國來說是很重要的國家。這一報告將某一區(qū)域中國在政治、經(jīng)濟方面都很重視的國家稱為“樞紐國家”(pivotal states),但報告認為,中國在東南亞找不到“樞紐國家”,只有在某一方面突出重要的“關鍵國家”。
東南亞的“關鍵國家”有越南、泰國、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上述幾個“關鍵”都有各自的側重點。印尼的重要性體現(xiàn)在政治友好上,馬來西亞的重要性體現(xiàn)在經(jīng)濟上,泰國政壇親美,但是在軍事上跟中國有較多合作,越南跟中國有較深的歷史聯(lián)系,但是因為南海問題摩擦不斷,因此中國擔心“失去”越南。
東南亞是中國領導人訪問最頻繁的地區(qū)。從2003年到2014年,中國高層(主席、總理、外長、分管外交的國務委員)出訪東南亞國家多達94次(第二名非洲91次,但是非洲有54個國家)。截止2014年,在當?shù)卦O有25座孔子學院。這足以說明中國領導人希望與東南亞各國建立友好且深入的政治聯(lián)系。
中國產(chǎn)VT-4型坦克出口到泰國。
中國與東南亞的軍事交流也很頻繁。1992年,柬埔寨政權更替,中國派出維和部隊,這是中國首次參加國際維和行動。2002年到2014年,中國在東盟參與了26次軍演。2015年9月,中國與馬來西亞在馬六甲海峽舉行海上軍演。2015年11月,中國空軍與泰國空軍舉行聯(lián)合訓練。泰國、緬甸是中國軍工的第三大和第四大出口市場。
該地區(qū)的重要性還表現(xiàn)在經(jīng)濟上。2009年,中國超過美國、日本,成為東盟最大貿(mào)易伙伴。2011年以來,東盟是中國的第三大貿(mào)易伙伴。2010年1月1日,中國-東盟自由貿(mào)易區(qū)全面啟動。
報告截圖:中國超過美國成為東盟第一大貿(mào)易伙伴。
2013年,中國同東盟的貿(mào)易額為4436億美元,占中國對外貿(mào)易總額的15%。進口額1996億美元,出口額2440億美元。中國從2012年起有微小的順差,最大的順差來源是越南,2013年有320億美元。最大的逆差產(chǎn)地是馬來,2013年有142億美元。
一般來說,中國同發(fā)展中國家的貿(mào)易,是中國用工業(yè)品交換對方的礦產(chǎn)和能源。但是,中國同東盟貿(mào)易的一大特點是工業(yè)制成品在進口和出口產(chǎn)品中都占有重要位置。2013年,中國出口產(chǎn)品中83%是工業(yè)品(Manufactured goods and machinery),而進口的工業(yè)品也有近55%。這是因為中國和東南亞各國都在同一條工業(yè)產(chǎn)業(yè)鏈上,所以會有互相出口零部件,在各自的國家組裝,然后再出口到各個國家的局面。2007年到2008年,中國進口中64%是零部件,而出口的40%是零部件。這說明雙邊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是十分緊密的。
報告截圖:中國自東南亞進口構成,可見工業(yè)品占很大部分。
另一個能夠體現(xiàn)東南亞重要性的因素就是南海,似乎這兩個字本身就能體現(xiàn)極大的經(jīng)濟和政治重要性。中國39條海上貿(mào)易航線中的21條要經(jīng)過南海,60%的貿(mào)易要經(jīng)過南沙群島,85%的石油進口經(jīng)過南海。因此“南海在中國國防安全戰(zhàn)略中獨具重要地位”。
也正是因為南海,中國同越南、菲律賓有領土爭端。越南與中國意識形態(tài)接近,卻因為南海問題成了南部國門的“不穩(wěn)定因素”。報告認為中國的策略是“分而治之”,即拉攏跟中國沒有領土爭端的印尼、泰國等國,避免東盟作為整體在南海問題上與中國對立。
因為這一系列因素,東南亞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提法開始的地方。2013年10月,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訪問東盟時提出該戰(zhàn)略構想。
非洲是“淘金”之地
對中國來說第二重要的區(qū)域是非洲。和東南亞不同,非洲有一個對中國來說政治、經(jīng)濟都很重要的“樞紐國家”即南非。2014年,這個國家的GDP占非洲大陸GDP的14%,不僅份額大,而且相比于其他非洲國家也“足夠負責和多元化”。
海信在南非的工業(yè)園。
南非掌握了一些現(xiàn)代經(jīng)濟部門,比如金融服務業(yè),而不是一個只提供原材料的地方。因此兩國的合作不限于礦產(chǎn)方面,比如2007年,中國工商銀行購買南非標準銀行20%的股份;1997年,海信在南非開設工廠,后來擴大成工業(yè)園,為整個非洲生產(chǎn)家電產(chǎn)品。這些因素讓南非受到中國重視。
報告截圖:非洲地區(qū)。
被標注黃色的阿爾及利亞、尼日尼亞、埃塞俄比亞、科尼亞、坦桑尼亞、安哥拉、剛果(布)和赤道幾內(nèi)亞是中國的“主要伙伴國家”(major partners)。2003年到2014年,中國領導人出訪非洲53國共91次。中國在非洲26國設有34所孔子學院。大約100萬中國人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活動。
2003年以來,中央軍委成員訪問非洲9次,排在東南亞(27)和中亞(20)之后。中國軍隊參與的演習只有3次。從2000年到2014年,中國海軍訪問非洲國家港口35次,28次和反海盜行動有關。
2013年,價值817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出口到非洲,相比2000年的水平增長19倍,以工業(yè)品為主。中國自非洲的進口絕大部分都是礦產(chǎn),2011年的進口中64%是石油,16%是鐵礦石,6%為銅礦石。由于中國對自然資源的需求太大,竟然出現(xiàn)了貿(mào)易逆差。
報告截圖:中國自非洲進口構成,注意紫色的礦物燃料和綠色的原材料占了絕大部分份額。
報告將中國描述成“淘金者”,似乎中國只關心在非洲獲取的經(jīng)濟利益。中國積極將非洲整合進“一帶一路”,修筑不少工程項目,不過也遇到不少困難。比如越來越多的民營企業(yè)和中國人到非洲“淘金”,由于不遵守當?shù)刂刃颍l(fā)多國當?shù)孛癖姷哪娣辞榫w。而在非洲民眾看來,中國的建設項目太過“高端”,似乎和平民的生活沒有關系。
在中東,跟所有人交朋友
報告截圖:中東地區(qū)。
第三重要的地區(qū)是中東,中國在當?shù)氐?ldquo;樞紐國家”是伊朗,主要伙伴包括沙特、阿曼、阿聯(lián)酋、卡塔爾、科威特、埃及和以色列。
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中東是“一帶一路”沿線重要樞紐,8個中東國家是亞投行的創(chuàng)始國。報告稱,中國與該地區(qū)所有國家都建立了比較友好的關系。這一點是很不容易的,因為中東各國矛盾不斷、派系復雜。國家和國家集團之間的矛盾有以色列和穆斯林國家之間的矛盾,信仰什葉派伊斯蘭教的伊朗同沙特等遜尼派國家之間的矛盾,沙特等國與卡塔爾之間的矛盾等。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中國與各國在政治上保持友好關系,卻無法深入發(fā)展,因為怕“捅馬蜂窩”。中國不希望因為深入發(fā)展與某個國家或國家集團的關系而得罪另外的國家。2003年到2014年,中國高層訪問中東15國40次。2011年到2015年沒有國家領導人(主席和總理)訪問中東。
中國與中東的交往側重點是經(jīng)濟合作。中國自中東進口產(chǎn)品80%是石油,13%是石油制品。中國出口產(chǎn)品90%為工業(yè)制成品。
上合組織是“空城計”
報告截圖:俄羅斯和蒙古被算進中亞。
第四重要的地區(qū)是中亞。俄羅斯雖然不是中亞國家,但是屬于中國在當?shù)氐?ldquo;樞紐國家”,哈薩克斯坦和蒙古是“重要伙伴”。
不過,報告認為,中國與中亞的交往其實并不多,只是宣傳上熱熱鬧鬧。比如上合每年都有演習,中國在哈薩克斯坦又開辟了新的能源管道。但報告稱,這其實是中國在唱“空城計”(empty fortress strategy),希望掩飾自己在西部方面實際上的投入不足。一方面,中國擔心過多的交往會刺激俄羅斯,另一方面,中國的戰(zhàn)略重心在東方,對西部投入資源有限。
和平使命-2014演習畫面,主戰(zhàn)坦克和機械化步兵是反恐利器。
這種相對的“不重視”首先表現(xiàn)在領導人訪問次數(shù)較少。2003年到2014年,中國高層訪問中亞55次。上合組織自2002年以來每年都有演習,但是規(guī)模都不大。中國在當?shù)氐能娛劭梢院雎圆挥嫛V袊谥衼?國僅有11處孔子學院。
2012年釣魚島爭端過后,中國有專家提出“向西看”,中國政府也確實希望加大這個方向的資源投入。2013年9月,習近平在訪問哈薩克斯坦時提出整合“絲綢之路經(jīng)濟帶”的戰(zhàn)略構想,因此中亞是“一帶一路”倡議提法開始的地方,也是向西的重要通道。但是因為“空城計”的關系,報告不太看好“一帶一路”在中亞的前景。
這出“空城計”的核心就是上合組織。在報告看來,上合是一個“謎”。它組織結構比較松散,似乎僅僅負擔起反恐這樣一個具體但是不那么宏大的任務。雖然以中國為主導,但是中國不是領導,不具備美國在北約的地位,上合也不是軍事同盟。“上合既不是中國的寵物,也不是中國的武器”,最重要的是,上合不是“反美”的工具,當然也不“親美”。
報告認為,中國只是憑借這個組織維持和中亞各國的關系,并同時保持距離;“上合”存在的主要目的是反恐,但是卻對恐怖主義的最大源頭阿富汗無動于衷。這種“不作為”也能說明中國的“空城計”策略。
“對美國沒有威脅”
報告截圖:南亞地區(qū)。
第五重要的地區(qū)是南亞。本地區(qū)僅僅排第五?南亞難道不是中國唯一的“全天候戰(zhàn)略伙伴關系”“巴鐵”所在地嗎?這似乎與我們的直覺相反。報告認為,從政治上來講,巴基斯坦是重要的,但是中巴經(jīng)濟往來規(guī)模很小,2013年雙邊貿(mào)易額僅130億美元。中國在南亞最大的貿(mào)易伙伴其實是印度,2013年貿(mào)易額650億美元,但是兩國因為領土爭端摩擦不斷。
中國在當?shù)氐?ldquo;樞紐國家”的確是巴基斯坦。2013年,中國提出構建“中巴經(jīng)濟走廊”。2015年,中國計劃投入460億美元用于“走廊”的基礎設施建設,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希望建成瓜達爾港,以及聯(lián)通該港到中國的陸上交通通道,這就相當于把印度洋同中國本土連接起來。
報告截圖:中國在南亞的軍貿(mào)。
作為“樞紐國家”的一大特征就是頻繁的軍火貿(mào)易。從2000年到2014年,中國出口的常規(guī)武器中多達42%進入巴基斯坦,這讓該國成為中國軍火的第一大出口市場。不過,中國軍火的第二大出口市場也在南亞,就是曾經(jīng)的“東巴基斯坦”,現(xiàn)在的孟加拉,2000年到2014年買走了中國出口常規(guī)武器的11%。
報告截圖:過度炒作的“珍珠鏈”。
也正因為如此,特別是印度媒體喜歡炒作所謂的“珍珠鏈”,稱中國在南亞的布局不利于局勢穩(wěn)定。但報告認為,媒體炒作“珍珠鏈”有失偏頗,中國在巴基斯坦的項目和建設對美國沒有威脅,對印度也沒有威脅。即使瓜達爾港真的軍事化,也不能跟美國在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亞軍事基地相比。美國在當?shù)刂饕膶κ质撬噙@種“非國家實體”,而不是中國。中美之間在反恐方面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中巴經(jīng)濟走廊”重點項目,白沙瓦至卡拉奇高速公路的蘇庫爾至木爾坦段施工現(xiàn)場。
報告還認為,雖然媒體對“中巴經(jīng)濟走廊”的負面報道有很多,但這些基礎設施建設對巴基斯坦是有益的,即使只有部分落地。巴基斯坦的基礎設施水平因此提升,經(jīng)濟得到發(fā)展,對美國也是有利的。
此外,報告認為,在大洋洲和拉丁美洲,中國也一樣,對美國未構成威脅。中國同大洋洲的經(jīng)濟交往主要集中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這兩個國家是發(fā)達國家,不是本報告考察對象。而且這兩國都是美國的盟友,不可能與中國有太深入的關系。拉丁美洲不在“一帶一路”沿線上,與中國經(jīng)濟、政治往來有限,且至今仍有十多個國家不承認大陸政府。
重大判斷:中美是“平行伙伴”
如果說今年美國政界、學界、媒體對“一帶一路”的關注有一個總體特征的話,那就是“咄咄逼人”。8月7日,川普和一眾高官、大企業(yè)老總在貝德敏斯特的川普高爾夫球場共進晚餐。酒過三巡之后,美國總統(tǒng)說出了對“一帶一路”的看法。他認為中國是一個攪局者,會“顛覆”世界貿(mào)易秩序,是對美國的“侮辱”。
《南華早報》8月8日報道:川普與企業(yè)高管共進晚餐時向中國開火。
美國媒體和智庫主要針對“一帶一路”項目落地國家的所謂債務問題大做文章,從年初就開始跟進報道。在他們的筆下,中國成了新式“帝國主義國家”,通過推動基礎設施建設項目,讓“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欠下巨額債務,然后趁機控制該國重要基礎設施,甚至影響政府決策。
《華盛頓郵報》8月27日評論文章:中國在世界各處的債務陷阱是其帝國主義野心的標志。
相比于這股風氣,蘭德公司的報道有自己的鮮明特點。報告并沒有扣帽子、打棍子,宣布中國為某種反派角色。報告最后指出,中美之間在東南亞因為南海問題會有所沖突,但在其他地區(qū),中美是“沒有真正合作,僅追求相似的目標”的“平行合作伙伴”。報告希望能為中美關系的發(fā)展提供一點啟示。
報告截圖:“除了在東南亞,中美兩國似乎是平行伙伴。”。
“平行”的一方面是目標和利益相似。報告坦言,面對廣大發(fā)展中國家,中美兩國的核心利益并沒有真正的沖突。美國希望維護戰(zhàn)后所謂“以規(guī)則為基礎”的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而中國主要關注經(jīng)濟方面,重點在于“貿(mào)易與投資”。中美兩國的目標都不是“征服領土……建立枝蔓叢生的帝國”。雖然中美之間存在競爭,但雙方“都不想要戰(zhàn)爭”。
報告稱,在中亞,這里“并不存在大棋局”,沒有“大國競爭”。中國現(xiàn)在不是,在可見的未來也不會成為美國的威脅;在南亞,中美在反恐上有共同利益;在中東,中國的首要目標是“和平與穩(wěn)定”,與美國的“有所重合,雖然不是完全相同”。中國并沒有尋求“顛覆或取代美國在中東的地位”。亞丁灣護航“已經(jīng)展示出”中國可以“與美國和其他想法相似的國家”合作;在非洲,“美國和中國都在尋求當?shù)氐陌踩c穩(wěn)定”,雖然“手段不盡相同”。
《外交官》:亞丁灣需要中美兩國海上合作。
“平行”的另一方面就是差異了。報告批判中國,稱中國在與第三世界國家交往時太過關注經(jīng)濟利益,而忽略了其他方面。比如,中國與非洲交往時,不會關注政府的形式是什么,“獨裁者”也能得到中國的援助與貸款。美國在非洲的政策目標除了維持安全與穩(wěn)定,就是推動“良善治理”。因此,如果某國體制不符合美國的標準,是得不到美國援助的。報告因此稱中國的舉動是在挖美國的墻腳。
報告結論:要么“朝著沖突的方向收斂”,要么“分道揚鑣”。
中國在第三世界國家影響力的擴大,意味著美國影響力的縮小。報告雖然談到這一點,但是并未跟隨其他媒體,給中國扣上一頂“帝國主義”的帽子,渲染“狼來了”。但報告同時指出,所謂“平行伙伴”的現(xiàn)狀是不可持續(xù)的。在美國官方日益強調(diào)“大國競爭”的背景下,報告對中美兩國未來的關系發(fā)展持負面態(tài)度。中美兩國或將不再是“平行線”,要么發(fā)生沖突,要么分道揚鑣。
然而,筆者認為,事在人為,人們對中美兩國關系,還是應該從戰(zhàn)略層次有所積極期待。畢竟,中美關系的發(fā)展牽動的將是全球格局的變化。
(來源:經(jīng)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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