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4月下旬,國內一份內部刊物摘要刊登了時任蘇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庫西寧在4月22日,在莫斯科召開的紀念列寧誕辰九十周年會議上的報告的主要觀點。看到這份材料,毛主席是這樣批示的:“此文須批評”。后面寫了一些具體的意見:“要寫一篇《同庫西寧同志商榷》的文章,有根據地有說服力地批評庫西寧文章中的錯誤觀點,先給中央少數同志看看,加以修改,然后考慮是否可以公開發表,或只在黨內高級干部中閱讀。”
庫西寧的主要觀點是:一、只是重復帝國主義具有侵略性這樣一個老的真理是不夠的,教條主義的立場是落后的立場。二、新式的戰爭武器開始使戰爭成為不可能。三、帝國主義內部出現了頭腦清醒的國際活動家,他們也意識到進行大規模毀滅性戰爭是不理智的。
后來,這樣一篇商榷文章是不是寫出來了,我不了解。或許寫了,或許沒有寫,即使寫了,也沒有公開發表。在此之前的1960年4月16日,《紅旗》雜志已經發表了紀念列寧誕辰九十周年的文章《列寧主義萬歲》。這篇文章是比較系統地闡述了列寧主義關于帝國主義的論述,關于無產階級革命與無產階級專政的論述,并且強調指出,列寧主義是帝國主義和無產階級革命時代的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今天沒有過時。這篇文章還有一些其他論述,這里就不詳細介紹了。
對于庫西寧報告中的觀點,中共中央肯定是不贊同的。他的第一個觀點,說只是重復帝國主義具有侵略性這樣一個老的真理是不夠的。這個觀點的意思是,帝國主義具有侵略性是肯定的了。但是帝國主義到了今天,這種所謂侵略性是不是還繼續存在,或者是不是有了什么變化。庫西寧沒有說,但似乎隱晦地有所暗示。他所謂的這些變化可能意味著帝國主義的侵略性是有可能有所減弱,有所緩和的。而對所謂教條主義立場的批評應該是針對中國共產黨的。教條主義也是當時蘇共批評中國共產黨經常扣上的一頂帽子。因為中國共產黨從來就沒有放棄認為,帝國主義本身就一直具有侵略性的觀點。
從這個問題看來,當時的蘇聯共產黨,或許要與美國緩和兩國間因為冷戰而產生的緊張關系,所以要在理論上找到一些根據。而這個根據現在看起來,只是蘇聯黨的一種主觀設想,而并非客觀實際。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特別是在非洲,大批的原殖民地國家通過各種斗爭,開始獲得民族獨立,擺脫了老牌殖民主義國家的統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現了這樣的局面就會讓蘇聯黨認為帝國主義不一定再具有侵略性了。這樣的觀點顯然是短視的。
中國共產黨畢竟領導中國人民進行了反對帝國主義的革命斗爭,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共產黨對帝國主義的本性的認識,比起當時的蘇共來,要更為深刻得多。在二戰之后,美國在朝鮮發動了一場侵略戰爭,而后又繼法國在越南發動了一場侵略戰爭。而在1958年,美國與英國先后出兵侵略了黎巴嫩和約旦。雖然其中有些戰爭的規模并不大,但帝國主義用軍事力量侵略他國,特別是侵略第三世界小國的行為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從這一點來看,蘇聯黨的這種主觀臆斷顯然是缺乏依據。
庫西寧報告中的第二個觀點說,新式武器已經使戰爭成為不可能。這個觀點同樣也是出于蘇聯黨的主觀臆斷,而且這種臆斷甚至少不了西方包括美國在內的媒體的忽悠和洗腦。西方媒體說,現在美國還有英國與法國都有了核武器,現在蘇聯也有了核武器。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如果打起了核大戰,整個地球就一定會毀滅,所以大家都已經認為到,在當今的世界上,發動戰爭是不明智的,也是很危險的。
然而,我們從歷史中看到,世界上并不因為這些在冷戰中各處一方的國家有了核武器,全世界就不會發生任何戰爭了。帝國主義可能不會輕易使用核武器,但他們依然會通過使用常規武器來發動戰爭,來進行對其他國家的侵略行為。這里不就重復敘述歷史了,今天的人們已經看得非常清楚了。然而,那時的蘇聯似乎除了相信西方媒體的洗腦之外,也頗為相信自己的主觀推斷。蘇聯黨的領導層也有人說過,只有瘋子才會想到發動戰爭,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制止這個瘋子。
庫西寧的報告顯然是為了蘇共當時政策上的需要,而有意篡改和歪曲列寧主義的觀點。即使在今天,似乎所有的媒體都在認為,世界上不可能打得成核大戰。因為任何一方都很清楚地認為,核大戰是對全世界的毀滅,任何一方都無法幸存。這樣的可能性當然存在。但是,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戰略核武器使用的可能性或許不會非常之大,但這種可能性沒有人能夠絕對排除。但是戰術核武器使用概率就有可能要高一些。即使在很多情況下,不會輕易使用戰術核武器,但美國在伊拉克就使用過一種類似于擦邊球式的貧鈾彈。它或許算不上正規的核武器,但它是具有放射性污染的。至少說這是一種會帶來核污染的武器。這樣的說法不會有問題吧?
況且,將來有一天,當美國或者西方帝國主義真到了走頭無路的時候,誰能確定,帝國主義就一定不會使用核武器,一定不會發動核戰爭? 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寫這樣的包票。全世界人民必須要保持這樣的警惕性,絕對不能對帝國主義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庫西寧的第三個觀點與他說的第二個觀點也是有聯系的。他說,帝國主義內部出現了頭腦清醒的國際活動家,他們也意識到進行大規模毀滅性戰爭是不理智的。這個論斷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當然,帝國主義內部是不是也產生了頭腦清醒的國際活動家,這不能靠我們的推理和想象。所謂頭腦清醒,是不是就是指他們也會出現希望通過談判,或者非戰爭的方式來解決各種問題的人物? 或者,就是不會使用核武器的帝國主義政客就算是頭腦清醒了? 但是我們已經知道,如果帝國主義中有人開始要講理了,那么他們一定是認為通過他們強硬和霸道的方式是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的。正如毛主席說過,帝國主義在能不講理的時候一定不會講理。不知道所謂頭腦清醒的國際活動家,就是指準備用談判的方式或者講理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帝國主義頭面人物。而他們會以這樣的面貌出現,一定是他們在世界人民面前有可能是輸了理,有可能是通過霸道的手段也無法達到他們的目的。這不是他們具有了頭腦清醒的國際活動家,而只可能是這些人無法再用霸道和武力的方式來橫行天下了。
今天的美國政客們,按照庫西寧的標準,在面對中國時,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是頭腦清醒的嗎? 頭腦或許略有清醒的如基辛格,在美國政治領域里已經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了。何況今天的基辛格是不是真的頭腦清醒,也不好說了。咱們也不能說,美國現在的各種精英、政客都是頭腦不清醒的吧? 可是他們所言所行,能說是有理智的嗎?
或許,正是因為赫魯曉夫以及庫西寧這樣的人,在蘇聯黨內傳播著這樣似是而非的觀點,以至于后來在勃列日涅夫時代,以及最后的戈爾巴喬夫時代都在不斷地泛濫和傳播,同時散發著巨量的毒性,最終才導致蘇聯的解體和蘇共的垮臺吧?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修訂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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