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今天是:2025年-5月7日-星期三
我的父親是一九三六年二月參加革命的老紅軍,祖籍在山西省汾河畔的洪洞縣雄火鄉南王村,是一個被呂梁山、太岳山環繞的小村莊,居住的是窯洞。少年時因家境赤貧饑寒交迫且屢受地主欺壓而投身紅軍隊伍,經歷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烽火硝煙,從槍林彈雨、腥風血雨、拼死拼活中幸存下來,身上留下多處傷疤,而最重的是被炮彈炸壞雙眼,有半年多是用紗布纏住,后來傷雖逾但是成高度近視,有政府頒發的《革命軍人殘廢證》。因此不能隨新四軍三師主力部隊轉戰東北,而留在濱海縣糧食部門工作,一直到離休。回顧波瀾壯濶、驚天動地的百年黨史,堅持理想信念,傳承紅色基因,深情懷念我的父親,賡續精神血脈,牢牢把握前行方向,確葆共產黨員身份歷久彌新,永不褪色,在當前顯得尤為必要與可貴。
信念堅定且機智勇敢
我家祖上家境貧困,父親十個月時奶奶病世,三歲時爺爺亡故,我父親由大叔和姑母養育,幼時經常餓得啼哭不止,少年時給地主放牛羊掙口飯吃,被地主老財的欺凌虐待,經常忍饑挨餓。面對日冠侵占、官府無能,以及饑寒交迫的嚴峻現實,父親形成了敢于叛逆、勇于與現實和命運抗爭的血性,毅然走上了前途茫茫的抗日前線。
父親于1936年2月參加紅軍紅二師685團,次年整編歸八路軍115師,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平型關戰役。當時部隊裝備極其簡陋,用甚至連民間武裝都不如的武器,主動迎戰日軍主力師團,打破了日寇不可戰勝的神話,是了不起、值得永遠自豪的勝利啊。后隨黃克誠率領的老三師部隊轉戰到蘇北,解放戰爭中由四野后轉三野,參加了濟南戰役、淮海戰役,淮陰戰役等。在那個年代行軍打仗是隨時的,爬雪山過草地,吃草根啃樹皮,吞過棉絮和泥土來充饑。在山東為強占一個山頭,受傷后順著積雪滖到山洼里昏過去,被村民救活后立即抄近路趕上隊伍,部隊主力剛爬上山頭就與日本鬼子接上火,打了一天一夜,雖然消滅鬼子三個大隊和一個騎兵營,但我軍傷亡很大,有幾個連基本上打光了。在與日寇的交戰中,往往是天上飛機扔炸彈,后面有敵人追殺,倒下的戰友相互都來不及望一眼,等仗打結束找到時,因失血過多或饑餓而失去生命,無數革命先烈為民族解放獻出了寶貴的青春。
到紅軍隊伍中之后,在打仗之余父親才開始學習文化,脫了文盲,大概只能屬于小學文化程度,能看看文件、報紙而已。那時部隊里一個營甚至一個團,幾百、上千人都難得有幾個算得上有文化的。但父親的智商是不低的,可以想象,在戰爭年代,一個用真刀實槍、身經百戰的人,沒有一定的信念、機智、勇敢、能力乃至幸運,是難以幸存下來的。在蘇北建湖的一個村莊,他帶兩個人去領給養,在路上遭遇七個日本兵,雙方展開肉博,他憑著過硬臂力與技巧一個人刺倒了五個日本兵,還幫助司務長與炊事員干掉那兩個,每講到此父親感到十分高興,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在一次阻擊戰中,父親參加敢死隊,沖鋒在前,一個彈片從頭頂擦過昏死過去,醒來時已經是第九天,可是眼晴什么也看不見了,半年后才能看到微光,插在頭頂骨上的一塊小彈片受條件所限,一直未能取出,每到陰天下雨疼痛難忍。還記得他講過老家同一個村子出來參軍的有百十人,能夠活下來的也只有幾個,而他和我的表哥瑞璋(部隊離休干部)都能幸存,與命運相爭,走出苦海,實屬不易。
在那個年代,出來革命穿的是破土布做的軍服,粗茶淡飯尚難保證,吞糠咽野菜是常事,東奔西走、居無定所,每月少得可憐的“軍餉”也不一定能正常發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與真刀實槍的日本鬼子拼命、與反動派及土頑打仗。小時候有時曾問父親為何能這樣?是有什么理想或信念支撐著?老人家只是淡淡地說,那個時候除了這條路可走,別的是沒有任何法子的啊。參軍后,每天要與眼前的敵人周旋,要壯大自已的隊伍,只知道打好、打勝每一仗,戰斗間隙還要幫助群眾做農活、學習識字,別的什么也顧不上。試想,在那樣的情況下,成天拼老命,在生存線上掙扎,什么條件都不具備、也沒有,就是那樣的環境,能頑強的堅持十多年,不屈不撓、堅韌不拔、奮力拼博、出生入死,這是一種什么境界、韌性、執著與信念啊!
在父親身上我看到了信念、堅韌、頑強、亮劍、創新、必勝的精神,它凝聚了共產黨人以天下為大業,舍身取義,甘于奉獻,勇于擔當的優秀品質。在整個烽火連天的戰爭年代,一直都是依靠群眾、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以小勝大,靠靈活機動、獨立自主的戰略戰術,一步步的壯大。共產黨人好比種子,人民就是土地,到了哪里都能生根、開花、結果。共產黨人堅強不屈,視死如歸,拋頭顱、灑熱血,前赴后繼,一次次挫折,一次次奮起,一次次絕境重生,歷經艱險而百折不撓,創造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人間奇跡,奪取全國勝利是多么的來之不易。父親反復不斷地對我們講,沒有共產黨的英明領導、沒有無數的革命先烈流血犧牲,那來的新中國,更談不上有我們這個家啊!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紅色江山,把國家和群眾事做好才能對得起良心。
初心如磐且重情重義
改革開放初期,有一天我回家看望父親,被當面指責。起因是前幾天他在電視里看到縣里有的領導在與日本商人談什么招商項目,惹得他上了火,大聲對我講:日本鬼子在抗戰時搞“三光”罪惡滔天,是被我們一刀一槍打敗的,我們那時是什么條件啊,就是憑著一股拼的精神,拼死拼活的打了八年,我們終于贏了,他們是不會死心認輸的。現在你們條件這么好,小日本能安的是什么心,無論如何不能掉以輕心,時刻都要提防著。你還在宣傳部門工作,連這個都看不清,立場在哪里啊?國恨家仇、刻骨銘心的大事怎能糊涂。樸素的、真實的、堅定的愛國之情,由此可見一斑。
在糧食部門工作,當時糧油緊張,找上門求助的人很多,每當見到那些有困難的農民、病人要求調劑糧油品種時,父親總是不厭其煩地盡力幫助,時常講:我們拼著性命打天下,坐上江山,不就是為的老百姓能吃得飽、過好日子,幫助群眾渡難關是頭等大事,濃厚的感情、善良的同情心溢于言表。因此糧管所常出現糧油計劃上的缺口,他為此多次到縣里去爭取,在那個年代里使得多少人的困難能夠緩解,得到所在公社和社員們尊重和愛戴,真的是有口皆碑的啊。那種可是出自人們內心的感情,與現在一些人嘴上經常講的那個“口碑”是根本無法相提并論的。群眾只要一提到“老侯爹爹”,都說是一個大好人,時至今日凡遇到當時的人還均贊不絕口,令人體味著那德高望重的深刻內蘊。
父親平時話語不多,也難得見到發脾氣。對于所經歷的戰斗除非在特定的會上、場合講過,平時很少聽到他擺功評好,更不事張揚,即使政府和社會各界非常尊重,他也從未自恃傲強。小時候我們經常被抗日電影《地道戰》、《地雷戰》、《鐵道游擊隊》等抗日影片中打日本鬼子的鏡頭所感動,回家問父親是如何打鬼子的,他講:經歷過八年抗戰的都知道打仗的艱苦與殘酷,有對日本鬼子的仇恨和憤怒,對戰友、親人、同胞逝去的悲痛,也有對打勝仗繳獲多的喜悅,但都表情凝重,不愿細說。在職時,我曾負責全市戰爭年代《群英譜》的編寫工作,因公務瑣事卻把自已父親的事跡未能全部留下,是個無法挽回的損失啊。
同時期留在濱海的老紅軍有三十多人,經歷過血與火考驗的這一輩先驅們,情同手足、兄弟相呼。凡相見,我們這些晚輩均尊稱“大爺大媽”,到誰家是遇到什么就吃什么,有什么事馬上相助,不分彼此。當時由于一些政策上的原因,經常有家庭困難的老紅軍戰士到我家吃飯、求助,父親總是盡力幫助,在所不惜,這遠非現在那些未經歷戰爭的戰友們的情誼所能同日而語的了。但先輩們在對子女教育成長問題上,有的限于水平、能力,或郁于見識,出現了明顯的差異,這也是被事實所說明的。
自從出了家門,父親便與家里失去了聯系,那時也沒有條件能夠傳遞信息,直到建國后十多年才有老家至親的消息,曾兩次回鄉省親。第一次的時候交通不便,父母曾著帶年幼的我一同回老家探親的,可因我暈車嘔吐難挨,到了縣城后把我放下來了,是件很遺憾的事。后來的一次是由大哥陪伴,回來后和我們講到了老家的情況:窯洞周圍都是山坡,是崎嶇小路,還在老家的火炕上住了一宿。是時父親雖然七十多了,但走起闊別幾十年的山路,依然步履穩健,精神也特別的愉悅,心情是難以想象的激動。雖然老家僅有的至親家庭經濟不夠富裕,但那輩人對現狀是滿足的。老家洪洞縣的大槐樹現已成了著名的旅游景點,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游子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回鄉省親、尋根祭祖,是晉南地區的旅游熱點。在外只要提到是洪洞籍貫的,同籍的馬上就親切起來,確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有的到現在與我們還保持著問候。
樂于奉獻且清廉儉樸
建國后,父親一直在基層糧食部門工作,那個年代可是個熱點單位。糧油計劃供應,農村糧食代購調劑差補量大,一個公社每年都有幾百萬斤糧食進出,單調度運輸就是個麻煩事,每年冬春,他都要為此在縣里、糧庫、車隊等之間奔波不息。憑著老紅軍的身份和一股拼命精神,有關方面見到他到場都很敬重,從領導、調度計劃、班組長到駕駛員、甚至搬運工都是大開“綠燈”,優先安排和及時裝運,沒有因為這些而影響到農民生活和社會安定,這在當時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啊。
記得,有時我乘運糧順車去縣城,看到老人家一天之間在四十多公里的鄉村公路竟兩三次往返,全身上下是灰,吃飯也顧不上。他經常擔心計劃不落實,不少是在現場押車調運,從縣城東坎到小街的公路真的是來回不息。那時人們工資都很低,外出調糧的開銷較多,根本沒有像如今的招待費什么的了,連“楷油”的事都無從談起,每一分錢全是自已開支,而且毫不計較,這靠的完全是自律,那股干勁、精神一點也不減當年,受到當地群眾發自內心的愛戴。平時,經常見到父親拿著大掃帚在掃糧場,一掃就是半天,非常珍惜散落的糧食,有時也要我們幫助一起掃,要達到顆粒歸倉的標準;逢刮風下雨首先是關注糧食安全,檢查防護措施是否到位,這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習慣。這種把工作和事業放在首位,勤奮、儉樸、律已、奉獻的精神,同樣也影響著我們這一輩,乃至形成家風在傳承。
轉業到濱海后,父親定為行政十八級,月工資大約是八十元,雖說是在整個公社是最多的,但因家庭人口多,經濟上一直不寬裕。老人家一生儉樸,地道的農民本色,從不講究吃穿,逢事隨遇而安,一生兩袖清風,在整理遺物時也不過就是那么簡單可數的幾樣而已。相比之下,我們的貢獻有限而待遇并不低,流血的與出力的比,確實令我感到有些汗顏!在工作期間父親身體也常有毛病,傷口遇陰雨天氣經常復發,頭也常常不舒服,但精神始終可以。后期病痛不斷,但狀態不錯,在八十高齡時還參加老年運動跑步,曾高興地告訴我在縣里比賽還拿了個什么鼓勵獎。
盡管在后來有不少留在濱海的老紅軍們對待遇、照顧等問題多次找政府,或是在節日慰問時屢屢提出。對此,父親基本上不摻和、不支持,總是講能夠幸存已很不易,“黨和政府是不會忘記和虧待我們這些人的,就是現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不知比過去要好多少倍了,對待遇這些事我們要知足,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下一代的路要靠他們自已走。”在工作期間有時我遇到縣領導時,他們多次講到老人家能夠體諒政府困難,識大體,通情達理,真的是頗有口碑,得到官方和民間的尊重。在市委辦公室工作時無意中翻查檔案,還見到縣政府批給我父親一件棉大衣的便函,所能照顧的也不過就是一件棉大衣而已,此函可能至今還收存在市檔案館。
鼓勵上進且包容寬厚
平時,經常見到老人家在躺椅上在看當時的《參考消息》之類的報紙,高度近視加僅有的一點文化,看書看報確實是很勉強、吃力。偶爾也和我們下下象棋。那個年代作為老紅軍子女、貧農出身、革命干部家庭,我們還是挺自豪的,但在同輩中也是比較爭氣的。父親對我們的學習沒有提過什么具體要求,也就是每個學期結束看一下學校發的《學生家庭報告書》,知道一下功課的分數也就行了。平時關注著我們的成長,聽到我們幾個學習成績是比較好的,老人家對此很高興,常說的就是“要把書念好”,要有志向,跟黨走,聽黨話,要學好本事,服從組織和領導,做好自已工作。時常提起他在小時候溫飽不濟、還受欺負的情況,要我們學習有本事,將來能有出息,為老百姓多做實事。有時我們幾個淘氣、惹事生非,父親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回想起來,雖然父親對兒女成長寄托著希望,要有出息,但更多的是鼓勵各人要走好自已的路,要求政治上進步,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努力做好工作,圓滿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不管怎樣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不能忘本變質,懂得感恩,多為人民辦好事,確是平凡而實在,大愛在其中。小時侯我生病住院,父親連續幾天幾夜在醫院看護。剛參加工作時,囑咐我聽從領導安排,努力工作,要不怕累多吃苦,積極向黨組織靠攏。父親教育我們不是具體指令、嚴格限制,而是指明方向與準則,讓我們去判斷、去把握,與現在我們對下輩的要求是在不一樣了。
經歷過戰爭、多次從生死線上活下來的父親,對什么事都能看得開、放得下,為人忠厚,光明磊落,盡管在工作中也出現過不順或煩惱的事情,總能泰然處之。文革期間,一個公社糧管所算是一個基層單位,但作為負責人的他也或多或少的帶來了不少的煩心事,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好在根正、誠實、資格老和深厚的群眾基礎,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沖擊。這期間也正是我們成長和世界觀形成的重要階段,政局動蕩、人世紛爭、世態炎涼、社會萬象過早的給我上了生動的大課,盡管當時蒙蒙憧憧,但促成心里底線的確立,信義、爭先、堅韌、勤奮、儉樸、寬容、正直、擔當、奉獻等,這些都是父親對我的影響確是無時不在的。
歲月悠悠,往事如煙,轉眼間父親離開我們已經有二十五年了,老人家的音容笑貌、言行舉止我是一直記憶猶新,深深地根植在腦中,懷念之情常油然而起,感覺是既遙遠又清晰,確是風范猶存,永遠活在我的心中,永遠是家族的驕傲。 每年清明、春節后輩們到墓前祭掃,緬懷舊事,以慰心靈。在父親誕辰百年時,我們家族三代、二十多人從北京、上海、深圳、南京、蘇州、鹽城聚集在墓前,緬懷父輩業績,永志不忘養育之恩,繼承傳統美德,世代傳承家風。晚輩們在國防、科研、金融、新聞、教育、衛生、公安、公務、經營等部門的各自崗位積極進取奮發向上,不斷以新的業績來告慰英靈,光大榮耀。民族復興的時代重任,正由一代又一代新人在接續奮斗,砥礪前行。
不忘來時路,走好腳下路,堅定未來路,鑄就信念之魂,點亮忠誠坐標,方能行穩致遠。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之際,講好先輩的故事,發揚革命傳統,讓紅色基因代代傳承,才能把個人、家庭、家族理想融入到國家富強、民族振興的偉業之中。如今我雖然在工作上退休,但共產黨員沒有退休。作為黨的細胞,要自覺推動黨史學習教育走深走實,努力從百年黨史中汲取精神的力量,宣揚紅色傳統,傳承紅色基因,為中華民族復興立心鑄魂作不懈的努力。
我的父親侯振邦生平簡介:【1914年6月~~1997年2月】
作者:侯瑞嶺 中共黨員(40年黨齡),退休干部,現為江蘇省鹽城市老新聞工作者委員會秘書長 來源:昆侖策網【作者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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