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今天是:2025年-4月7日-星期一
理解中國道路,離不開理解馬克思主義。坦率地說,在今天的中國思想界、學術界,馬克思主義處在比較微妙的地位。一方面,馬克思主義是載入黨章和憲法的指導思想,但另一方面,在現實的工作中,馬克思主義卻面臨著種種質疑和挑戰。
——馬克思是200年前出生的人,《資本論》發表至今也快150年了,在這一百多年里,資本主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馬克思主義還能解釋今天的社會嗎?
——馬克思是德國人,長期生活在英國,他從來沒有來過中國,他的思想怎么能解決中國的問題呢?
——在學校里,一些講授政治課的教師,自己都不相信馬克思主義,有的教師為了不被“邊緣化”,便“先下手為強”,比西方經濟學者更加起勁地否認馬克思主義,以便遞交“投名狀”。
——在一些干部心里, “政治意識”缺乏必要的信仰支撐,“政治方向”僅僅是服從命令的結果,他們內心并沒有理論信仰,這樣的“政治意識”靠得住嗎?
出現這些現象,是特定歷史階段的產物。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但在一些場合卻處在邊緣化、虛無化的地位,這種“名實不副”的狀況,對一個大國來說,是不利于長治久安的。隨著中國模式的影響逐步增大,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是,在馬克思主義和中國模式之間建立聯系,認真思考如何對待馬克思主義這筆遺產,說清楚馬克思主義和當代中國模式的關系。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可能首先要搞清楚以下幾個認識:
第一,馬克思主義是否還能解釋今天的世界?馬克思主義誕生于19世紀,當時歐洲剛剛發生工業革命,還處在原始資本主義階段。而今天的資本主義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社會福利、公共事業、社會公平都比19世紀有很大改善,資本力量也受到一定的抑制。看起來,馬克思當年要解決的問題,當代資本主義國家已經解決了,今天的西方國家比中國更“社會主義”。所以,馬克思主義已經過時了。
第二,中國經濟發展的成功,是因為堅持了馬克思主義,還是因為放棄了馬克思主義(或者說“打左燈向右轉”)?這種觀點認為,馬克思主義本質上是一種革命理論,用來指導革命是可以的,但并不適用于搞建設。馬克思不是“市場經濟學”,世界上經濟最發達的國家,學的是西方經濟學,不是馬克思主義。相反,馬克思是反對市場經濟的,那些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國家,一天到晚斗來斗去,哪有功夫發展經濟。中國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獲得成功,就是因為放棄了馬克思主義,現在還在口頭上說馬克思主義,無非是因為政治需要或者歷史的慣性罷了,總有一天要把這個口號放棄的。
第三,還有一種觀點認為,即使承認馬克思主義是科學的,中國也沒有到搞社會主義的時候。這種觀點可以叫做“超前論”或者“補課論”。他們認為,馬克思說只有在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基礎上才能進入社會主義,所以中國搞社會主義搞早了,現在應該補資本主義的課,至于社會主義是什么樣,這“誰也說不清楚”。這種觀點,自建黨建國初期就一直存在,在今天也有很大影響。
如何看待這些觀點,不僅是理論問題,而且決定著中國下一步的方向。我們在解讀中國模式的基礎上,把歷史擴展到工業革命以來的世界歷史,就不難發現,人類依然生活在馬克思所揭示的規律中,中國的成功正是由于掌握和運用了這個規律,既充分利用和吸收、又努力超越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中國把馬克思對未來社會的設想,轉化為實現社會主義的路徑,這是中國道路成功的內核和根基。
1.人類仍然生活在馬克思揭示的規律中
中國現代化的實質,就是在資本主義全球體系已經形成的情況下,打破全球資本主義體系對中國的約束。那么,為什么中國必須走一條新道路,為什么按照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能實現中國的現代化?這些問題,正是由馬克思揭示的。
01
利潤率下降規律:資本主義的命門
馬克思主義能否解釋今天的世界?可以從這次金融危機說起。金融危機最顯著的表現是企業利潤率的下降,而“利潤率下降規律”正是《資本論》第三卷第三篇提出來的,而且是全書的核心結論。馬克思、恩格斯用“利潤率下降趨勢”這一規律,來解釋資本主義為什么會發生周期性經濟危機、從而最終將走向崩潰。
“利潤率下降趨勢”的內容并不復雜,其含義是,在剩余價值率不變或資本對勞動的剝削程度不變的情況下,一般利潤率會(隨著時間)逐漸下降。
從一般利潤率下降規律出發,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周期理論:資本對利潤的追逐,推動生產規模越來越大;同時,由于資本在分配中占有優勢,而勞動者的購買力相對下降(無產階級相對貧困化),產品賣不出去,資本周轉中斷,企業只能被迫閑置生產力,于是經濟危機就發生了。
歷史證明,馬克思的分析是正確的。資本主義周期性地出現生產過剩、消費不足、利潤下降的危機,每次危機出現,資本家以及資本主義國家都會通過上述手段彌補利潤率的下降,然而,這些手段并不是消除危機,而僅僅是拖延危機,一旦這些措施作用發揮到極限,就會發生大崩潰。經濟危機通過一種“創造性破壞”的方式,消除過剩的資本,從而為新的增長開辟道路,這就是資本主義的“歷史周期律”。
02
資本主義的“歷史周期律”
資本主義誕生以來,周期性地發生經濟危機,很多經濟學流派都對經濟危機做出了解釋。馬克思危機理論同其他學派最根本的區別是,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經濟周期并不是偶然發生的“失常”現象,不是對市場均衡狀態的暫時偏離,不是由于投機、政策失誤、外部沖擊等偶然因素導致的,而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必然導致的結果。
《資本論》發表一百多年來的歷史,完全印證了馬克思的危機理論。資本主義在創造繁榮的每時每刻,也都醞釀著隱患和危機,當資本主義社會自身不能解決這些危機的時候,危機就會以經濟崩潰或戰爭的方式爆發出來,并引發新的社會革命,進入新的經濟周期。這種“從繁榮到危機”的歷史周期律,是通過五個步驟進行的
第一步:社會革命和技術革命引起生產力增長,進入繁榮周期。這時市場還沒有飽和,大量土地、勞動力、自然資源處在閑置狀態,只要資本進入市場,就能夠獲得利潤,是資本主義生機勃勃的春天。
第二步:隨著資本不斷積累,利潤下降規律發揮作用,企業競爭加劇,出現產能和資本過剩。同時,無產階級相對貧困化,有效需求不足,醞釀著經濟危機,這時好比度過夏天,進入秋天。
第三步:面對經濟下行壓力,資本主義國家采取種種措施,延緩和對抗利潤率下降趨勢。途徑包括:
——加大對工人的剝削。這是維持資本利潤最直接的辦法,包括打擊工會、壓低工資、削減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等。這些措施,從短期和單個企業看,有利于降低勞動力成本、讓資本獲得更大利潤。但從全社會看,卻進一步加劇兩極分化,讓產能過剩和消費不足愈加嚴重。
——放松管制、鼓勵“金融創新”。實體經濟遇到困難,大量資金進入金融領域,靠攫取實體經濟的利潤而自我膨脹。1929年全球金融危機和2008年金融危機之前,都發生過金融部門過度膨脹的現象。金融行業過度膨脹還給人造成一種錯覺,認為以金融部門為代表的服務業就是產業升級的象征。金融過度膨脹,形成脫離實體經濟的體外循環,依靠虛假的信用來維持,一旦實體經濟發生波動,就會帶來雪崩式的崩潰。
——海外擴張。資本主義早期,歐洲國家通過奴隸貿易和對外殖民,克服歐洲本土資源、勞動力和市場的不足。20世紀全球殖民地獨立浪潮興起,西方國家轉而通過金融和軍事霸權,向第三世界輸出資本和產品、廉價占有資源。這樣雖然對西方國家暫時緩解危機有利,但后果是南北差距擴大、全球經濟失衡。
——貨幣或債務擴張。在經濟下行壓力下,通過發行貨幣、鼓勵政府和個人負債消費,制造虛幻的消費能力。這一辦法在20世紀20世紀80年代之后歐美國家普遍采用,最終導致國家成為債務國家,個人成為“負資產階級”,債臺高筑、甚至終身負債。
可見,上述幾種辦法,是資本主義國家在經濟危機到來時,在其制度范圍內對生產關系進行調整,從而緩解危機。但是,這種緩解是暫時的,這些趨勢好比給病人吃激素,只治標不治本,一方面能暫時緩解危機,但是從長期看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危機,而是僅僅把危機轉移、稀釋和延遲了。因此,一旦這些措施的效果發揮完畢之后,危機仍然會發生。
第四步:全面危機或戰爭的爆發。一旦上述手段窮盡,經濟危機就會爆發,并引發社會危機,表現為經濟下降、泡沫破裂、需求萎縮、社會兩極分化。資本主義為了救贖自身利潤所采取的那些手段,無一不是為危機的總爆發火上澆油——壓低工資和福利,擴大了社會兩極分化,更加制約了勞動者的購買力;通過經濟金融化(包括房地產化)消化過剩產能,做大了資產泡沫,大量資產的實際價格遠遠高于實際價值,僅僅是靠預期來維持虛高的價格,一旦其中一個環節出現資金鏈斷裂,就會傳導到整個體系,導致雪崩式的倒塌;通過發債和制造通貨膨脹來救市,實際上拯救的是大資產階級,反而擴大了利益集團的能量;通過對外擴張,反而加劇了國際上大國之間的矛盾和南北矛盾,也把發展中國家推向革命的邊緣。這些都不是拯救危機,而是讓瀕臨危機的資本主義戰車越跑越瘋狂,為最終的危機爆發創造條件。
第五步:危機和戰爭引起社會改革或革命,為新的繁榮創造條件,實現“創造性破壞”。世界大戰是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爆發的最高形式,危機和戰爭導致泡沫的破滅、產能的銷毀、資本的貶值、利益集團的削弱,同時,戰爭往往需要建立強有力的政府,能夠遏制利益集團、重新構建一個比較公平的社會基礎,相當于進行了新的社會革命。當然,這種革命伴隨著巨大的代價。而在全球體系中的“邊緣國家”,經濟危機和戰爭往往導致列寧所說的“戰爭引起革命、革命制止戰爭”的情況,兩次世界大戰都引發了殖民地國家的民族獨立運動,這正是一種歷史辯證法的體現。
03
資本主義已經自我拯救了嗎?
讀者會問,你上面說的這些,都是馬克思那個時代的情況。最近幾十年來,資本主義國家已經不存在尖銳的勞資矛盾了,兩極分化已經縮小,社會已經非常和諧。馬克思曾經預言“資本主義必然滅亡”,但現在資本主義還好好的呀!列寧在20世紀初期就提出,“帝國主義是腐朽的、垂死的資本主義”,但是為什么至今還“垂而不死”、還有強大生命力?
答案很簡單。西方國家并沒有解決危機,僅僅是把危機轉移到了廣大發展中國家。少數發達國家通過掠奪全世界的資源,在國內建設“福利社會”,緩解社會矛盾,其代價是大多數發展中國家仍然處在尖銳的兩極分化中,而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兩極分化,則從來沒有解決。
的確,二戰以來資本主義發達國家進行了改良,采取了一些措施限制資本特權、改善社會公平、提高勞動者的經濟和社會地位。比如,發達國家普遍建立社會保障制度,緩解了貧富兩極分化,實行宏觀調控和國家干預,使周期性經濟危機的波動幅度大為減小,還建立了一些國有企業。對此,20世紀20世紀50年代英國社會主義工黨的理論家麥克萊倫認為,二戰之后的資本主義同馬克思、恩格斯所批判的資本主義已經有了顯著差別,表現在資本不再具有支配一切的特權、知識經濟讓資本家和工人階級的界限模糊、政府職能擴大到社會生活的各方面、普遍建立了福利制度等,從而他認為,馬克思設想的社會主義已經在歐洲出現了。我國很多人也據此認為,馬克思主義已經成為拯救資本主義的“良藥”,并不需要通過社會主義革命、公有制和共產黨執政,就能夠解決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了。
那么能否據此就認定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評不再有效、現代資本主義已經解決了其內在的矛盾,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已經實現“趨同”了呢?事情沒有這么簡單。這是因為,資本主義社會能夠“改良”,是建立在一系列特殊的歷史條件下的。這些歷史條件包括:
首先,是“二戰”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多年來積累的過剩資本、資產泡沫進行了消耗,也削弱了過去的壟斷資本集團,從而讓二戰之后的政府有條件采取措施約束資本、改善社會公平。
其次,是以蘇聯為代表的社會主義國家制度競爭的外部壓力。蘇聯建立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全民就業、勞動者有保障的國家,工人階級有很高的社會地位。西方國家為了應對蘇聯的競爭,防止社會主義思想的傳播,不得不也發展社會福利事業。蘇聯和中國等社會主義國家支持資本主義國家內部的工人運動,支持殖民地國家的反帝、反殖、反霸斗爭,也給資本主義國家造成了壓力。但是,到20世紀20世紀80年代之后,這種外部壓力逐步減弱和消失,西方國家的資本特權迅速膨脹,資本的力量大大超越制約資本的力量,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危機就再度出現了。這就證明,西方國家20世紀50-20世紀70年代短暫出現的資本和勞動處于均勢的局面(被一些學者稱為“凱恩斯妥協”),只是一系列條件下出現的偶然現象,而不說明資本主義社會自身能夠解決其內在的矛盾。
再就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高福利”模式,是建立在剝奪發展中國家的基礎上的。這樣做,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有著歷史形成的得天獨厚的條件,但是廣大發展中國家走這條路沒有條件。資本主義制度解決了少數國家發達的問題,但是沒有解決大多數國家如何實現發展的問題。資本主義并沒有消滅危機,而僅僅是轉移了危機。如果沒有中國這樣的“世界工廠”,西方的福利國家是不可能建成的。正如一句流行語所說——
從來就沒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上面的分析證明,資本主義以來200多年的發展,并沒有超出馬克思的預料。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揭示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將導致利潤率周期性下降的規律,迄今為止并未改變。
20世紀20世紀80年代以來,歐美國家繼續向外擴張,形成了全球“三足鼎立”的分工格局:非洲和南美提供原料,東亞提供勞動力,歐美靠信貸擴張消費,這是一種典型的全球資本主義體系。這種全球分工的不平等,引爆了全球經濟危機。這再一次證明,資本主義本身不能消除周期性的生產過剩、需求不足,以及由此帶來的兩極分化、經濟泡沫,因此必須向邊緣國家轉嫁危機。這也決定了,“邊緣國家”要實現現代化,不僅要像西方發達國家當年那樣,突破本國傳統社會結構(如封建土地制度)等的突破,而且還要突破帝國主義對現代化的抑制,也就是“反帝、反封建”,這是一個比少數發達國家實現現代化艱巨得多的課題。這就是中國革命的合法性來源,這就是革命和建設不可割裂的道理。
有網友問道:“為什么沒有一個發達國家用馬克思主義指導建設呢”?這個問題問得不錯,也很有挑戰性。我們的答案是——今天的發達國家之所以發達,是以對第三世界的剝削為代價的。廣大不發達國家已經不可能走西方的道路實現現代化,必須走一條新路。找到這條新路,就離不開馬克思主義。
2.“中等收入陷阱”就是資本主義陷阱
從1825年英國確立資本主義制度到1914年“一戰”爆發,資本主義經歷了“百年和平”,誕生了第一批資本主義強國,這些國家也是今天發達國家的主體。
但是,這些國家的人口只占全球不到1/6,當剩下5/6的人口開始追求現代化時,難度要遠遠大于先行的那些國家。一方面,落后國家不再有遍布世界的殖民地,可以利用全球資源緩解資本主義發展帶來的矛盾。另一方面,現有的強國總要用各種辦法,維護不公平的政治經濟秩序,從而維持自己在全球格局中的金字塔地位。
在這種背景下,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必須回答這樣的問題:如何在一個被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統治的全球體系中,突破中心國家對邊緣國家的抑制,走出一條和西方不同的現代化道路,這就是“中國道路”的世界意義。
01
資本主義全球化陷阱
2016年,是列寧發表《帝國主義論》100周年,《帝國主義論》是馬克思主義第一次系統地提出全球化理論,主要觀點是:帝國主義是腐朽的、寄生的資本主義;資本輸出是帝國主義解決國內矛盾的手段,在帝國主義時代,世界分成了少數高利貸國和極大多數債務國。在列寧的時代,英國是資本主義世界的中心,
“英國逐漸由工業國變成債權國……利息、股息、投機方面的收入在整個國民經濟中的相對意義越來越大了”。
我們看到這句話就會想到,今天的美國和當年的英國多么相像。對外擴張不僅破壞了落后國家的經濟,而且破壞了他們的政治、社會和文化。“帝國主義完成了極少數人對多數人的統治”,而由于殖民地的是有限的,所以對外擴張必然引起戰爭,
“帝國主義加強了民族壓迫,輸入的資本加深了各種矛盾,引起了…愈來愈強烈的反抗。這種反抗很容易發展成為反對外國資本的危險行動”。
列寧還指出了無產階級應對金融資本的策略:“無產階級對金融資本的經濟政策的回答,對帝國主義的回答,不可能是貿易自由,而只能是社會主義”。
歷史的回顧告訴我們,馬克思發現的規律仍然頑強地起著作用,而且越是遇到危機、越是接近歷史的重大轉折點,馬克思主義的解釋力就越強。
二戰之后,資本主義的剝削改變了形式,從直接的軍事占領變成了依靠金融、跨國公司、意識形態輸出以及仍然為數不少的軍事侵略,這導致了全球經濟的失衡。歐美經濟走向金融化、債務化,而主要依靠資源輸出和勞動密集型產品輸出的那些第三世界國家,要么喪失經濟收益和經濟主權,民族產業被摧毀,要么因為過度依賴勞動密集型產業,背負上了沉重的社會負擔、透支了資源和環境,這就是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形成全球分工的結果。
20世紀80年代,當中國決定打開國門、融入世界經濟時,鄧小平同志及時提醒,不要盲目樂觀,他說:
“現在世界上真正大的問題,帶全球性的戰略問題,一個是和平問題,一個是經濟問題。和平問題是東西問題,經濟問題是南北問題。概括起來,就是東西南北四個字。南北問題是核心問題。”“總之,南方得不到適當的發展,北方的資本和商品出路就有限得很,如果南方繼續貧困下去,北方可能就沒有出路。”[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56.]
順便說一句,小平同志在這里說的是:和平與經濟發展是“世界上真正大的問題”,問題者,困難和挑戰也,是尚未實現的、要為之追求和努力的目標,而絕對不是像今天一些人所理解的那樣,今天的時代已經成為“和平與發展的世界”,可以主動放棄武裝,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前安哥拉總統多斯桑托斯表達過同樣的意思,他說:“要建立一種能夠達到今天已是發達國家所達到的那種發展階段的社會,這在現在的歷史條件下是絕不可能的”。因為,“造成不發達狀態的正是造成經濟發達(資本主義本身的發展)的同一個歷史進程”這其中的邏輯,正是馬克思早已揭示過的資本追逐利潤的本性而導致的資本主義歷史周期律,這才是大多數發展中大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真正謎底。
02
邊緣國家的逆襲
有壓迫就有反抗。20世紀以來,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存在著工人階級反抗資本主義的斗爭。而落后國家的情況則更加復雜,一方面要突破本國傳統社會的約束、發展資本主義,但另一方面又要避免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的壓迫、維護民族利益。這兩方面的任務。如果第一方面的任務完不成,就不可能啟動現代化,但如果在啟動現代化的同時,不能在資本主義全球體系中堅持獨立自主,那么發展就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20世紀以來,廣大落后國家在現代化道路上,大致走出了四種道路:依附式資本主義、民族主義的資本主義、蘇聯式社會主義和中國式社會主義。目前前三種道路都已經被實踐證明并不成功。
依附式資本主義和民族主義的資本主義的共同點都是,在經濟制度上采取私有制為主和市場經濟,在政治制度上實行多黨制民主。其不同點則在于,民族主義的資本主義往往采取一些維護民族利益的措施,包括實施貿易保護、建立一定范圍的國有經濟、優先發展基礎工業、限制外國投資等,這些實行民族主義的資本主義國家,在20世紀50-20世紀70年代的期間,經濟增長取得一定的成效,建立了一定的工業基礎,也使得南北差距略有縮小。
依附式資本主義的典型是“亞洲四小龍”,但亞洲四小龍的崛起有著特殊的地緣環境,對大型發展中國家并沒有適用性。到了20世紀20世紀70年代之后,在新自由主義沖擊下,原來采取民族主義資本主義政策的國家,也往往走向了依附式資本主義,紛紛遭遇“中等收入陷阱”,出現經濟增長停滯、兩極分化、民粹主義、社會動蕩甚至國家分裂等問題。這些現象表明,迄今為止,無論是民族主義的還是依附性資本主義,邊緣國家都還沒有走出一條成功的現代化道路。
首先,“邊緣國家”的資本主義制度,往往不是自發演化出來的,而是在殖民地條件下由外部強加的,這些國家往往沒有經過徹底的社會革命,封建制度的約束并沒有完全打破,傳統的經濟結構、社會結構、宗族勢力、等級文化等的影響還廣泛存在。印度建國初期的起點優于我國,耕地資源也比我國優越,但是由于長期是殖民地國家,并未經過徹底的反帝反封建革命,封建土地制度和等級文化成為現代化的制約。即使能夠啟動現代化,也會在現代化的過程中產生裙帶資本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從而在經濟發展初期就形成較大的分利集團,導致社會兩極分化,中斷現代化的進程。
其次,“邊緣國家”既然實行資本主義制度,除非不對外開放,只要對外開放,就必然要加入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特別是20世紀70年代之后,這些國家普遍接受了新自由主義理念,取消了過去的貿易保護,實行私有化,吸引發達國家的資本大量進入。這種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必然在國家之間導致兩極分化。而外部資本壟斷和擠壓本國產業,國民經濟命脈被國際壟斷資本所操縱,失去獨立發展的能力。
第三,在政治上,這些國家往往在現代化還沒有實現時就引進了西方的競爭性選舉民主,本質上是資本主導的民主。西方國家資產階級主導的政權已經非常穩固,選舉結果對政策影響不大。但對發展中國家則不同,競爭性選舉帶來的后果就是短期行為、社會割裂和民粹主義。政黨的行為是短期的,難以產生強有力而穩定的執政黨,從而不會對國家建設進行長遠性的規劃和投入。再加上私有制條件下,很容易形成經濟上的兩極分化,競爭性選舉制度則會加劇兩極分化,形成社會割裂和對立,典型的就是泰國近年來多次出現的以“紅衫軍”和“黃衫軍”代表的城鄉階層對立,你方唱罷我登場,難以形成具有長遠目標的穩定的政權。
可見,在資本主義強國主導的世界體系下,“邊緣國家”走資本主義道路,可能對于少數小國來說是有效果的(這就是實現了“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十幾個小經濟體),但是對于大部分國家來說,并沒有這種特殊的資源和地緣條件,改變不了對大國的依附地位,也無法從根本上扭轉本國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結構,成為現代化的障礙。
“邊緣國家”的失敗,具體就表現為“中等收入陷阱”。世界銀行2007年的一份報告認為,雖然不少國家能夠打破最初的貧困陷阱、實現起飛并非常迅速地達到中等收入階段,但只有很少的國家能夠跨越這個階段,而是常常落入“中等收入陷阱”之中(Gill and Kharas,2007)。經常用來描述“中等收入陷阱”現象的是拉美等國家的情景,它們大都有過快速增長、又長期處于停滯的經歷。例如阿根廷的人均收入從20世紀20世紀50年代初的5000元左右一路上升到20世紀70年代初的8000元左右,然而從1974年到1996年,其人均收入起起落落、跌跌撞撞,在長達20多年時間內一直處于6000~8000元的區間之中。類似的情況有巴西的1980~1995年(5195元)、墨西哥的1981~1998年(6717元)和智利1971~1988年(5597元)。
近年來,“中等收入陷阱”成為我國各界關注的問題。以上分析表明,“中等收入陷阱”并不能形而上學地看,并不是說經濟發展到中等收入(人均GDP10000美元左右)就必然會出現的陷阱,今天的發達國家在當年并沒有出現中等收入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的實質是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在中等收入國家的表現。之所以形成這個陷阱,根本原因就在于這些國家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無法避免經濟的依附性和國內的兩極分化,對外沒有解決獨立自主發展的問題,對內沒有解決公平分享發展成果的問題。一些發展中大國的現代化道路曾經取得過輝煌的成績,但正是沒有解決好上述兩個問題,現代化道路遭遇挫折。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拉美國家。“中等收入陷阱”的出現,說明今天的落后國家已經不可能再通過資本主義的道路實現現代化。占世界5/6的人口,需要一條新的現代化道路。
03
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擺脫依附與危機
“中等收入陷阱”的存在,落后國家走資本主義現代化道路的失敗,都說明了一個道理——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擺脫依附與危機。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切斷與資本主義聯系,才是一切落后國家擺脫剝削、實現自主發展的根本。
19世紀,資本主義進入成熟階段,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覆蓋了全世界,同時也引起了“南方國家”的民族獨立運動。1917年爆發的蘇聯十月革命,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中國等社會主義國家的成立,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民族解放運動,都是這一浪潮的組成部分。馬克思主義學者薩米爾·阿明將其稱為“南方的覺醒”,認為從二十世紀起,“邊緣國家”已經走上了歷史舞臺。他特別贊賞毛澤東主席提出的“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已成為不可抗拒的歷史潮流”的口號,認為中國通過這一口號,讓社會主義運動和民族解放運動形成了統一戰線,實現了人民解放和民族解放的統一。
對于全球體系中的發展中國家來說,爭取社會主義和爭取民族利益是統一的,只有走社會主義道路才能打破資本主義體系對落后國家的剝削,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中國用“全世界無產階級和被壓迫人民聯合起來”這個更包容的口號,取代了“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的口號,落后國家只有實現人民的團結、民族的解放以及國家的獨立自主,才能在資本主義體系中維護自己的發展權利。
[薩米爾·阿明的上述言論,見丁曄. 只有社會主義道路才能擺脫依附與危機--訪埃及著名經濟學家薩米爾·阿明[J]. 馬克思主義研究, 2016(3):16-24.]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創造了經濟奇跡。如果缺乏歷史視野,往往會從表相出發,認為中國經濟奇跡是因為放棄(至少是削弱了)馬克思主義的地位,擺脫了馬克思主義的“教條”。其實并不是這樣。
下面,我們從馬克思三本最具代表性的著作《資本論》、《法蘭西內戰》和《哥達綱領批判》的解讀中看到,中國在生產方式、國家理論和社會公平這幾個最主要的問題上,都同馬克思的思想有著穿越時空的呼應。
3、社會主義如何對待資本
01
蘇聯模式的成敗
在突破資本主義全球體系的過程中,首先出現的是蘇聯模式。蘇聯的成功在于,她是資本主義工業革命之后,第一個突破資本主義全球化一統天下的局面、沿著一條完全不同于西方模式的道路實現現代化的國家,讓社會主義從理論變成了現實。
蘇聯鼎盛時期的GDP達到美國的80%,軍事和科技力量和美國勢均力敵,人類發展也取得了超過西方國家相應階段的成績。蘇聯擺脫了資本主義國家的依附性地位,甚至一度形成可以和資本主義世界分庭抗禮的貿易體系。在尖端科技、社會保障等方面,蘇聯也做到了西方國家經過幾百年才達到的高度,成為和美國平起平坐的超級大國。在國際上,通過制度競爭,促使資本主義改良,也支持了第三世界的反殖民地獨立運動,為世界格局的再平衡做出了貢獻。
盡管有這么大的成就,但是蘇聯模式也不能說是一條成功的道路,因為她雖然解決了啟動現代化以及超越中等收入階段的問題,但卻沒有可持續性,沒有找到一條長治久安的道路。在經濟方面,蘇聯雖然實行了形式上的公有制,但是并沒有真正建立社會主義的生產關系,也就是沒有通過建立合理的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解決激勵的問題,窒息了地方和基層的積極性。從政治上,蘇聯是沒有解決政治上如何真正實現社會主義民主,實現社會主義國家長治久安的問題,具體地說,就是沒有解決社會主義政權如何防止異化的問題。
02
蘇聯之失“在于政、不在制”
在吸取蘇聯的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中國初步走出了一條在全球體系中發展自己的道路。這是中國道路在世界歷史意義上的突破。而這種突破,并沒有脫離馬克思主義的軌道。
從經濟上,中國道路同西方道路最大的不同在于,把人和資本的關系顛倒了過來,把“資本統治人”變成了“人統治資本”。
表面上看,馬克思是反對資本主義的,所以也反對資本,要消滅資本。這種看法不準確。
首先,馬克思并沒有抽象地反對資本主義,而是首先高度肯定資本主義的歷史進步性,他說“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
然而,馬克思不同于西方庸俗經濟學之處在于,他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沒有把資本主義看作是永恒不變的東西,而是認為一切社會制度都是歷史的產物,要一分為二地看待資本主義。資本創造了很大的生產力,但不受約束的資本擴張,則將導致資本的集聚、生產的無政府主義擴張、無產階級相對貧困化,最終導致經濟危機。資本享有不受約束的特權,把一切事物都變成了商品,把人間的一切關系變成商品和交易的關系。隨著這種生產方式的深化,社會生產將日益偏離其目的,生產目的不是滿足人的真實需要,而是滿足資本增值的需要。而發達國家還會把危機轉移到落后國家。當資本主義解決不了這種危機的時候,就是資本主義的終結。
馬克思不僅分析了問題,而且提出了解決問題的方向,那就是改變私有制,建立真正的社會所有制,由勞動者共同掌握生產資料,以便避免資本的特權。在資源配置方式上,進行有計劃的生產,也就是說,為了社會需要而生產,而不是為了利潤而生產,避免私有制下盲目追求利潤帶來的無政府競爭。但是,如何具體實現“社會所有制”和“有計劃的生產”,馬克思還沒有條件來回答。
蘇聯是第一個全面實行公有制和計劃經濟的國家,并且依靠這種體制迅速實現了工業化,這一成就超出所有實行私有制的落后國家,這已經充分說明了公有制的優越性。但是,蘇聯并沒有完成對新道路的探索,而是解體了。蘇聯的公有制雖然取得很大成就,但是后來發生了異化,掌握資本的蘇共站到了人民利益的對立面,這就違背了公有制的本意。
然而,蘇聯的失敗,并不能說明“勞動者掌握生產資料”這一目標錯了。蘇聯的失敗,正如中國歷史上秦朝的失敗一樣。柳宗元在《封建論》里評價“秦之失,在于政,不在制”。也就是說,秦朝的失敗,是政策的失敗,而不是制度的失敗。相反,秦朝雖然僅統治了14年,但秦朝改分封制為郡縣制,為漢朝所沿用,一直持續至今。隋朝僅統治37年,但確立的三省六部制、科舉制度為唐朝所沿用,直至20世紀。這兩個短命王朝之后,都緊接著是一個開創盛世的王朝。蘇聯式社會主義,與此有類似之處。新制度總會有不完善,同舊制度的沖突,可能需要許多代人才能解決。在失敗的教訓中不斷完善,是新制度生長的必經之路。
03
中國社會主義:既發展資本、又節制資本
在蘇聯教訓的基礎上,新中國更好地解決了人和資本的關系,建立了一種有利于人民掌握資本的制度。新中國通過沒收官僚資本和買辦資本,建立計劃經濟、人民公社、基本生活物資統購統銷等制度,實現了主要依靠國內積累資本,這個資本是來自人民、服務于人民的,所以資本積累的成本由全體人民公平分擔,而資本積累的成果由全體人民共同分享。這就是社會主義的資本積累方式,這種積累方式不同于西方早期依靠剝奪本國和外圍國家的資本積累方式。
在資本運行的過程中,中國通過以公有制為主體和國家積極履行經濟職能,實現了對資本的節制,讓人民成為了資本的主人、讓資本為人民服務,而不是凌駕于社會之上、讓人民為資本服務、成為資本的附庸。正是由于組織起來的人民駕馭了資本,所以中國能夠集中有限的剩余,轉化為資本,來建設具有長遠性和公共性、滿足人民迫切需求的部門。也正是由于實行以人民為中心,所以在資本和技術缺乏的情況下,中國能夠用共產黨的組織力量,把人民組織起來,彌補資本的不足。這是“人來組織資本”,而不是“資本組織人”,消除了發展中國家由于資本稀缺而普遍存在的失業、流民現象,讓全體人民都能參與社會主義建設,并分享成果。
更重要的是,中國共產黨認識到,人民管理國家是最大的權利。為了避免像蘇聯那樣的公有制異化,中國通過擴大經濟民主、提高普通工人和農民的政治地位,在國有企業和農村基層實行了民主管理的試點,在走向真正的公有制的道路上,比蘇聯走了一大步。當然,這方面的探索還遠遠沒有結束,還會出現反復,需要長期持之以恒的努力。
在國際上,中國和廣大亞非拉國家一起,通過壯大民族資本的力量,并在現代化早期實行一定的貿易保護,為國內產業的發展贏得時間。在具備了比較完整的工業基礎之后,再循序漸進地對外開放,而在開放過程中,又不是無原則地全面開放,對那些關系國家安全的領域,謹慎地實施開放。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私營部門也迅速發展起來,并成為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中國的私營經濟同舊中國的私營經濟、西方國家的私營經濟有著顯著的區別。這種區別的核心就是,中國的私營部門是具有一定的社會主義因素的私營經濟,從而可以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組成部分。
中國的私營經濟在政治上必須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制度。因此,黨和政府可以通過政治領導、宏觀調控等手段,限制資本過度逐利而導致經濟社會發展的不平衡現象。
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道路的勝利是馬克思主義的勝利,因為馬克思幫助中國人認識了資本主義,既認識到資本主義的力量,也認識到資本主義的弊病,從而可以主動地、能動地,既利用資本主義,又限制和超越資本主義;馬克思指出了將來消除資本主義的弊端的方向,但是沒有給出具體的路徑。這條路徑則是中國共產黨自己探索出來的。
4、“限制資產階級法權”和共同富裕
公平是人類永恒的追求,也是社會主義最為吸引人的口號。但是,什么是公平,怎樣實現公平,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馬克思主義和之前其他學派平等觀的最大區別在于,馬克思主義不僅關注形式上的平等,更關注實質上的平等。
一
形式的平等和實質的平等
馬克思關于社會公平的認識,主要集中在他的《哥達綱領批判》等著作中。這篇著作很大的貢獻是,提出了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存在“形式上的平等、但實質上的不平等”現象。相對封建社會,資本主義在社會公平方面有進步性,讓勞動者擺脫了封建社會的人身依附關系,在等價交換的價值規律面前,看起來是人人平等的,這就是形式上的平等。
同時馬克思又認為,這種形式上的平等,掩蓋著實質上的不平等。雖然資本家和勞動者表面上平等,但他們享用這種“平等”的機會是不一樣的。隨著資本的積累,由先天稟賦、自然條件和偶然因素而導致的不平等將會不斷擴大,后來的學者將其概括為“貧者愈貧,富者愈富”的馬太效應。之所以資本有這種魔力,就是因為剩余價值的存在,資本的所有者可以無償占有他人的勞動,而且資本越集中,這種占有的能力就越強。因而,由資本占有的不平等而帶來的不平等,是一切不平等的根源。
馬克思舉了這樣一個例子:
“在社會條件的逼迫下,按照自己的日常生活資料的價格,出賣自己一生的全部能動時間,出賣自己的勞動能力本身,為了一碗紅豆湯,出賣自己的長子繼承權”。[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5):312-313.]
工人和資本家之間的“公平交易”,看起來是雙方自愿,但是由于一方掌握資本,另一方只能出賣勞動,實際上雙方是不平等的。一句話“私有制+等價交換”是資本主義能夠達到的最公平的分配方式,但是這種形式上的公平掩蓋著實質上的不公平。
我們從《哥達綱領批判》中讀出的是馬克思的平等觀,也就是說要關注那些由形式上的平等所掩蓋的實際的不平等。例如,高考是一種平等的規則,但是由于受教育機會的不同,在平等規則的面前,不同地域、不同家庭出身的學生,實際上進入高等學校的機會是不平等的。這就是形式上的平等所掩蓋的實際的不平等。社會主義就是要消除這種不平等。
二
不能脫離生產講分配
那么,靠什么手段來實現公平呢?馬克思認為,分配方式由生產方式決定,不能脫離生產方式講分配,特別是不能脫離生產資料所有制講分配。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包括在我國,不斷有觀點把分配和所有制分開,認為實現公平的分配不一定需要通過公有制,而是通過稅收、社會福利等辦法就能夠實現。
馬克思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不能脫離生產談分配,只有生產資料的平等占有才能實現人和人真正的平等。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生產資料公有制的建立,使得誰也不能憑借生產資料參與分配,這就消除了資本的占有者依靠資本剝奪他人勞動成果的可能性,為真正的平等開辟了道路。
馬克思之所以寫《哥達綱領批判》,原因就是認為哥達綱領把生產和分配這兩個問題割裂開了。馬克思批評了這種觀點,即只要爭取到普選權,把工人的代表選到議會里去,就可以實現社會主義了。馬克思指出: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礎是。生產的物質條件以資本的形式掌握在非勞動者手中,而人民大眾所有的只是生產的人身條件,即勞動力。既然生產的要素是這樣分配的,那么自然就產生現在這樣的消費資料的分配。如果生產的物質條件是勞動者自己的集體財產,那么同樣要產生一種和現在不同的消費資料的分配”。
不改變私有制就實現不了真正的公平分配,這在今天世界各國的實踐中已經給出了清晰的表現。20世紀50-20世紀70年代是西方各國分配差距縮小的時代,但這個時代同時也是資本力量受到約束、公有制比重提高、特別是在國際上受到社會主義制度競爭的時代,而20世紀80年代之后,資本的力量重新占據優勢,歐美國家和拉美等實施新自由主義的國家,收入分配狀況都惡化了,并且成為這次金融危機的原因之一。
三
社會主義國家還實現不了真正的平等
不過,雖然社會主義為消除不平等開辟了道路,因為社會主義實行按勞分配,避免了資本和勞動者之間的不平等,所有勞動成果(除了必要的公共事業的扣除等)都由勞動者享有,這比資本主義前進了一大步。但是,社會主義還沒有實現真正的平等,因為每個人的勞動能力有強有弱,贍養的人口不一樣,因而形式上的平等(按勞分配)掩蓋了事實上的不平等,馬克思將這種不平等叫做“資產階級法權”。
認為在社會主義社會,還不能實現真正的平等,還要承認并接受“資產階級法權”。用我們通俗的話說,就是在社會主義階段,生產力不夠發達,還不能搞“平均主義”和“按需分配”,否則就會導致人們積極性的喪失。
用馬克思自己的話說,當生產力還沒有發展到一定的高度,勞動還占去社會大多數成員的全部或幾乎全部活動時間,以致沒有多余的時間來從事社會的公共事務,例如勞動管理、國家事務、法律事務、藝術,科學等等的時候,必然有一個脫離實際勞動的特殊階級來從事這些事務;而且這個階級為了它自己的利益,永遠不會錯過機會把愈來愈沉重的勞動負擔加到勞動群眾的肩上。也就是說,消滅剝削和壓迫需要一定的經濟條件。
馬克思主義反對剝削不是從道德角度上說的,而是認為剝削是一種歷史現象,這種歷史現象的存在,是和生產力發展水平還不高分不開的,是合乎歷史發展的規律的,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還能夠促進經濟的發展;但另一方面,如果放任資本壓迫勞動者,不僅不利于勞動者,而且不利于提高經濟效率。所以,社會主義階段可以更好地解決公平的問題。可以做到限制兩極分化,并逐步消滅兩極分化。
四
中國:從“限制資產階級法權”到“共同富裕”
毛澤東深受馬克思“資產階級法權”思想的影響,把建設一個平等社會作為畢生的追求。新中國建立了中國有史以來最平等的社會,以公有制和按勞分配為主體,避免了惡性的兩極分化。同時毛澤東也認識到,公平是受到時代條件約束的,“資產階級法權”只能“在社會主義的條件下加以限制”,而不能夠完全消滅。這一認識表現在他在1958年面對那些取消商品交換、取消貨幣、實行完全的供給制的觀點時,給予制止,強調“價值規律是一個大學校”。
鄧小平提出“社會主義本質論”,也是對馬克思平等觀的繼承。鄧小平說的“黑貓白貓”,是指具體的方法和手段,但是在原則層面,鄧小平絲毫沒有動搖過,他把社會主義本質概括為“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滅兩極分化、最終實現共同富裕”。
其中,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雖然這兩句話中出現兩個“生產力”,但這句話說的恰恰不是生產力,而是生產關系,因為生產力自己不能解放自己,能夠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恰恰是生產關系,而生產力最核心的因素是人。解放生產力,根本就是發揮人的積極性。
人的積極性如何發揮,那就要反過來回答是什么制約了人的積極性。在資本主義條件下,是資本制約了人的積極性,在蘇聯式社會主義條件下,是官僚主義制約了人的積極性。所以,“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背后的制度解讀就是,讓人實現全面自由發展,既反對資本對人的奴役,也反對官僚主義對人積極性的壓制。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實現共同富裕,作為社會主義的本質,正是社會主義要優越于資本主義的地方。
前幾年,是否堅持“共同富裕”,居然在一些人那里成了爭論不休的問題,這種現象令人深思。實際上,堅持共同富裕,是從毛澤東、鄧小平到習近平,始終一以貫之的。
中國致力于建設一個平等的社會,這不僅是社會制度的要求,本身也是經濟增長的動力。建國初期,正是由于進行了社會革命、才為經濟現代化的啟動和低成本積累資源創造了條件。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正是形成了人和人之間的平等關系,才在物質條件匱乏的情況下調動了人們的積極性。在改革開放之后,正是由于改革前奠定的比較公平的社會基礎以及基礎教育、基本以來的普及,經濟增長才產生了強勁動力。
中國并沒有違背馬克思主義對平等的追求,而是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既不超越階段,也不是無所作為,在歷史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努力縮小著社會差距,一步步邁向共同富裕的彼岸。
5. 從《法蘭西內戰》到國家治理現代化
中國道路成功的另一個要素是,建立了一個代表大多數人利益,而不是代表少數利益集團的國家,從而避免了大部分發展中國家出現的利益集團攫取發展成果或者一盤散沙等問題。這樣的國家,也是符合馬克思對未來國家設想的。
列寧曾說過,“國家問題是一個最復雜最難弄清的問題,也可說是一個被資產階級的學者、作家和哲學家弄得最混亂的問題”。
01
馬克思是“國家主義”者嗎?
有人認為,馬克思主義就是主張“大政府”、“國家主義”、“專制”,實際上恰恰相反,馬克思的著作同樣充滿對國家的批判。在這一點上,和主張“看不見的手”的亞當•斯密是一樣的。亞當•斯密(1723-1790)生活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的時代,他在《國富論》中痛斥資本家通過操縱和賄賂政客來剝削工人,呼吁結束這種官商勾結,讓“看不見的手”發揮作用 。可見,斯密不是抽象地反對政府干預,而是反對那種“同資產階級勾結起來壓迫工人的腐敗政府”,這一點同馬克思是高度一致的。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資產階級的政府是如何同資本家一起剝削工人的,有著生動描述:他們“欺騙性地出讓國有土地,盜竊公有地 ”,“把工人剛剛爭奪到的結社權剝奪掉”,“使領工資的工人陷入……奴隸般的依賴狀態” 。在講到勞動時間時,馬克思也指出,
“資本在它的萌芽時期,由于剛剛出世,不能單純依靠經濟關系的力量,還要依靠國家政權的幫助,才能確保自己吮吸足夠數量的剩余勞動的權力 。”
可見,馬克思和亞當•斯密對資本主義國家壓迫性的認識是一致的。不過,他們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很不一樣。
亞當•斯密認為,既然國家有壓迫性,那么就不要國家算了,讓“看不見的手”發揮作用。而馬克思比亞當•斯密看得更深,他認為,在私有制條件下,即使取消國家,勞動者還是要受資本的壓迫。只有到將來實現了共產主義,不存在階級和階級壓迫的時候,國家才能消亡,整個社會由全體社會成員進行自治。但是,在這個階段實現之前,必須努力建立勞動者自己的國家,才能夠糾正國家的壓迫性。也就是說,不同于斯密“不要國家”的主張,馬克思主張對國家進行改造,讓國家成為勞動者的國家。
如何建立這樣的國家?馬克思只是在理論上做出了預測。而1871年的巴黎公社運動,讓馬克思的設想變成了現實。1871年的法國巴黎公社,是歷史上第一次由工人階級建立的政權。3月28日,巴黎的工人階級在巴黎市政廳廣場宣告巴黎公社成立。公社經過3月26日、4月16日兩次選舉,到4月下旬,到任就職的公社委員有80人,其中工人34名、職員12名、知識分子34名,工人和職員占委員中的多數。
馬克思雖然事先認為歐洲建立工人政權的條件還沒有成熟,但巴黎公社出現之后,他立即給予了熱情支持。巴黎公社失敗之后,馬克思立即寫下了著作《法蘭西內戰》,總結巴黎公社失敗的教訓,指出,“公社的真正秘密就在于:它實質上是工人階級的政府”。“工人階級不能簡單地掌握現成的國家機器,并運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公社是帝國的直接對立物 ”,其全部目的就是防止國家和國家的權力機關由“社會的公仆變為社會的主宰 ”。在具體形式上,馬克思提出公社是議行合一的工作機構,公社委員由選舉產生,公社任命的公職人員,隨時可以撤換,和公社委員一樣只領相當于工人工資的薪金。全民皆兵,廢除雇傭軍。
1917年十月革命后,蘇聯建立了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但并沒有解決長治久安的問題。
20世紀50年代末,中蘇兩個開展了理論大論戰,論戰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中國共產黨發現并提出了一個蘇聯并未注意到的問題,那就是共產黨奪取政權執政之后,如何防止執政黨和國家的異化、走到人民的對立面、“由社會的公仆變為社會的主宰”。蘇聯從1950年代之后,各級官員和企業負責人的特權逐步擴大和固化,形成一個新的特權階層,企業內部仍是等級森嚴,同資本主義的企業沒什么兩樣。最后,也正是這個特權階層,在蘇聯全民公決同意保留蘇聯的情況下,違背民意瓦解了蘇聯,把龐大的國有資產化為己有,變成了新的寡頭,“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
02
毛澤東讀《封建論》的深意
毛澤東注意到蘇聯國家政權的異化,并且設法讓中國避免犯同樣的錯誤。在這個過程中,《法蘭西內戰》給他很大的影響。人們都知道毛澤東熟悉中國歷史,但毛澤東對西方歷史也很熟悉,特別是法國近代史。對法國,他最感興趣的又是法國大革命和巴黎公社。
1968年法國發生“五月運動”,毛澤東在當年6月3日的一次談話中,還曾表示:法國是巴黎公社的傳統,你們搞點參考資料看看 。巴黎公社一直是毛澤東反對官僚主義、擴大人民民主的重要思想來源。在當時的報刊上,就有許多按照巴黎公社的原則反對官僚主義和特權的論述,如“防止國家和國家機關由社會公仆變為社會主人 ”;無產階級國家政權要把“特權制、‘長官制’的殘余鏟除干凈”。干部要當好“社會公仆”,自覺限制資產階級法權,把自己置于人民群眾的監督之下,不要高居于群眾之上,做官當老爺,這是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等等。雖然在“文革”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對巴黎公社的理解出現了偏差,但是巴黎公社體現的人民主權原則,卻始終是新中國政權建設的主題。
毛澤東的探索,是要找到一條公有制和經濟民主結合起來的道路,防止本是代表廣大勞動大眾的黨和政府異化為具有特殊利益的集團。他給出的辦法,就是實行廣泛的政治參與,黨實行群眾路線,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人民自己必須管理上層建筑”,而不僅僅是“國家只由一部分人管理,人民在這些人的管理下享受勞動、教育、社會保險等等權利。”否則“無產階級專政就會變成資產階級專政” ,和蘇聯對比就可以發現,中國在社會主義國家建設中,堅持人民主權原則,對長治久安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然而,毛澤東對社會主義國家治理的探索,并沒有完全成功,這有許多復雜原因:中國處在嚴峻的國際環境中,經濟追趕和維護安全的壓力大,客觀上必須高度集中權力。封建殘余、自由散漫的小農意識尚未根本改造,在具體工作中有不少失誤,等等。中國在他身后能否堅持社會主義方向、能否防止中國共產黨腐化變質,是毛澤東晚年最為擔憂的問題。
他于1973年創作的詩作《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寫道: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
祖龍魂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
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秦始皇力排眾議改分封制為郡縣制,使中央政權深入地方,強化了國家能力,減少了對地方豪強大族的依靠。
而毛澤東贊揚秦始皇,并非就事論事,而是要表達他對中國社會主義發展方向的思考。自秦始皇以來,郡縣制就成為中國政治體制的重要特征,一直延續到今天。郡縣制同以前的分封制相比,最主要的區別就是,避免了地方豪強和貴族形成利益集團,攫取社會財富。
兩千多年來,凡是郡縣制實行得比較好、豪強和貴族集團受到抑制的時代,就是歷史上政治清明、經濟發展的時代。漢初為了安撫支持劉邦的貴族集團,實行“郡國并行(郡縣制和分封制并行)”,最終導致“八王之亂”,平亂之后恢復了郡縣制。東漢后期實行察舉制,逐步形成了著名的大家族,壟斷了政治和經濟資源,地方官員和豪強大族形成了共同利益的集團,導致東漢衰弱和滅亡。唐朝也出現過藩鎮割據的現象。柳宗元所寫的《封建論》,就是討論分封制和郡縣制的優劣,認為在分封制下,“諸侯之盛強,末大不掉”,“大凡亂國多,理國寡”,郡縣制優于分封制。
毛澤東在晚年贊揚秦始皇和柳宗元的《封建論》,就是表明共產黨不允許官僚機構形成新的“藩鎮割據”,這里所指的“藩鎮割據”,不僅僅是指和中國歷史上那樣的地方勢力,而是還有要借鑒蘇聯教訓,避免共產黨發生異化、成為特殊利益組織的含義。
03
中國式的民主體制
在長期探索的基礎上,新中國構建了一種新型的國家-社會關系。這種關系的基石就是群眾路線。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戰爭中形成和人民的血肉聯系,這是新中國建國的合法性基礎的來源,新中國成立之后,黨的領袖也始終強調要保持這種聯系。這種聯系體現在國家和社會的關系上,可以叫做“人民社會”,不同于西方“市民社會”條件下國家和社會的對立關系,而是國家和人民有著共同的目標、共同的理想信念,是一種合作的關系。
西方國家和社會的博弈關系,往往關注短期利益,國家和社會是對抗關系,容易走到兩個極端。一個極端就是強勢集團控制了政權和社會,造成兩極分化;但也有可能造成另一個極端,那就是片面強調底層群眾的短期利益、局部利益,從而形成極端的民粹主義,工會等本來旨在保護工人的組織也有可能形成利益集團,妨礙國家競爭力。
而新中國的國家-社會一體化格局,國家和人民具有共同利益和目標,國家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人民則主動響應國家號召,為長遠利益而做出暫時犧牲,這超出了奧爾森的所謂“集體合作的困境”,可謂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合作。
中國的“人民社會”超越了西方的“市民社會”。之所以中國能夠做到國家和社會之間的高層次的合作關系,就在于黨通過群眾路線,注重保持這種血肉聯系,避免社會主義的國家政權走到人民利益的對立面。
群眾路線和協商民主,已經成為中國式民主的主要特點,超越了西方“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資本主義國家早期曾經為他們的民主制度所自豪,但是現在又出現一股“否定民主”的思潮,這兩種思潮都不是我們所需要的。西方民主之所以陷入這種困境,就是因為其政治制度的代表性不強。“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下,選民表面上有很大權力,但是選擇范圍很有限。在經濟好的時候,民主是作為資本主義制度的裝點,用來說明其合法性的點綴。而一旦經濟不好,社會矛盾突出,民主就變成了礙事的東西,老百姓要運用民主制度來限制和約束資本的時候,就會露出真面目,來宣揚“民主無用論”。對中國來說,既要反對照搬西方民主,但是也要反對“民主無用論”因為這兩種論調本質上是一致的,都是代表資本的利益,而忽視公眾利益的。
德國埃森高級人文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斯拉沃熱·齊澤克認為,今天的中國,權力固然不是一人一票選出來的,但也不是任命的,更不是世襲的。最高領導人的產生一是要取決于是否經過長期的基層一步步的鍛煉和檢驗,二是取決于黨內上層的投票評議,三是元老推薦,是個人能力、黨內民主、元老經驗和智慧三方的綜合。更重要的是,中國還有權力退出機制。顯然,這樣的制度模式人類歷史上過去就沒有存在過,它既不符合專制的定義,但西方又不承認中國是民主國家,這正反映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形成的、以群眾路線、協商民主為核心的民主政治制度的創新性,實踐證明,這套體制是符合中國國情、具有強大生命力,而且相對西方的選舉式民主有著優越性。如果說,中國的政治體制是不民主的,那么就無法解釋60年來如此快速的經濟社會發展。
述往事,思來者,盡管我國發展階段性特征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但是如何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仍然是黨執政的一個核心課題。1992年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說,“恐怕再有30年的時間,我們才會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習近平同志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是對馬克思、列寧到毛澤東、鄧小平的探索的延續,就是要在新時期回答“如何治理社會主義國家”的歷史課題,而這也是對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中提出問題的回答。
(作者單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來源:昆侖策網【綜合】,原分篇刊于“共和國經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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