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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曹禺先生的《雷雨》成為熱搜詞,很多讀者在中學課本上就認識了周樸園一家,卻發現最新的劇本里少了一個重要人物:
簡單查了一下,諸多訂票網站都有新劇的詳細介紹,倒也不諱言修改原因:
目前這一版本 ,則是導演劉兵先生根據當今的時代精神和審美需求重新改編后的嶄新呈現。
讓老一代戲劇觀眾在重溫經典的同時, 發現原著作中穿越時代的情感與意蘊。
在戲份取舍上,劉兵導演的新版《雷雨》對原劇結構進行了大膽而巧妙的調整,將原著中的魯大海這條人物線索以及工人與資本家的對立斗爭情節全部刪除,化繁為簡使整個劇目顯得更加輕巧、集中,凸顯了曹禺先生的整體立意。
導演把劇中兩個最為純粹、干凈、圣潔、善良的理想化人物四鳳和周沖,作為全劇的首尾呼應,平衡了原劇中無處不在的閉悶與絕望氣息,就像沉悶的雷雨之夜偶然吹過的一縷清風,讓觀眾透一口氣領悟到對純真愛情的向往與追求、對美好生活的愿望與憧憬 ,是我們掙脫"狹之籠" 的可能途徑。
里面最亮的一句是:“凸顯了曹禺先生的整體立意”。可是曹老先生逝世于1996年,修改者如何揣度原作者的心思?
1事出有因
對于“原作者授權”問題,修改方的確有一番說辭,這次引發爭議的《雷雨》版本也不是第一次上演。早在2006年,這部《雷雨》已經將魯大海這條人物線索全部刪掉。當時的報道中對此做過解釋——這讓年輕的觀眾更易于接受。
至于修改的原因,有人翻出了20世紀90年代的一段回憶:
最讓我為難的是要就刪掉魯大海這個人物征得曹禺先生的同意,這關系到我對未來演出的整體解釋和整體處理,但這畢竟是在大師的傳世名篇上動土,而且動得還不小。當我吞吞吐吐地說出我的想法時,曹禺先生竟然沒有意外之感:“我在《雷雨》里寫一個魯大海就是為了要進步一點,要革命一點,其實我哪里知道什么工人啊!所以在整個戲里這個人物最嫩,最不成熟,刪掉他很好,很大膽,我贊同。不過有些人的腦袋瓜子可不像你我這么想,將來有批評罵你,你要沉得住氣,就說當時你和作家商量好的,作家同意的,就拿我來當擋箭牌。”
……
此時曹禺談興正濃,就像在課堂上一樣對我娓娓道來:“刪掉魯大海,罷工這條線就沒有了,這很好,道理就是罷工這個內容跟整個戲是不大諧調的,你細想一想他就不那么諧調,其他的沖突都和這個沒什么大關系,把這條線抽掉,對劇本沒有傷筋動骨的影響。這樣我覺得有味道點了,你說要有詩意,這也就容易出了。我由此有一個想法就是年輕人還是行啊,年輕人就是這點好,有新路子,敢于創新。”
自述者是現中國劇協副主席、當時在中央戲劇學院讀博的王曉鷹,同行的還有他的博士生導師徐曉鐘、時任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院長石維堅等人。
徐曉鐘甚至還在人民日報上做過旁證:
1993年2月我帶著博士生王曉鷹去看曹禺同志,曉鷹正在準備排演《雷雨》,他打算刪去魯大海這個人物,忐忑不安地想征求曹禺同志的意見。曉鷹結結巴巴不無緊張地說:“我有一個斗膽的想法,想把魯大海刪掉……”曹禺同志先是一愣,然后興奮地說:“刪掉,好,贊同!”他大笑地說:“我告訴你,有些人的腦袋瓜子可不像你我這么想,你刪掉后會有人批評你、罵你,你要沉住氣。你可以說‘當時我和作家商量過,作家同意了’,你可拿我做擋箭牌。好,我同意了!”(《人民日報》1997年3月19日第12版 )
曹禺女兒萬方的回憶沒有那么豐富,但至少說明曹禺是贊同的:
及至曹禺的晚年,初出茅廬的青年導演王曉鷹在人的引見下找到了北京醫院,提出想要重排《雷雨》。這個年輕人有個大膽的設想,要把魯大海這個角色拿掉。“我爸爸一聽,馬上說‘好呀’。我當時在場,想這多少實現了他未了卻的夙愿,有種自我否定的快感。”(《我的父親曹禺》 ——南都周刊2012年度第26期)
這個刪掉魯大海的版本1993年就上演了,曹禺還親自觀看過首演,給出了贊許的評價。
所以,最近為新版雷雨辯解的文章敢于聲稱這才是作者本意,字里行間還總要暗示曹禺當年增加罷工情節是被時代“裹挾”的結果,當代的修改則被賦予“撥亂反正”的意義。
2讓曹禺多說幾句
然而,曹禺活了86歲,留下的言論不少,抓住他老人家去世前3年的一句“好呀”當憑據,就說這是作者本意,證據鏈還是太弱了一點,最好還是看看曹禺這一生對自己的代表作都說過什么話。
《雷雨》劇本首次發表于在1934年第1卷第3期的《文學季刊》,首次演出則由中華話劇同好會1935年4月在東京完成。演出前,導演吳天、杜宜等人寫信給曹禺,說因為太長把序幕和尾聲刪去了。曹禺為此回信,信件后以《< 雷雨> 的寫作》為題發表在《雜文》月刊上,這是他第一次公開談《雷雨》創作。
曹禺說:
我寫的是一首詩一首敘事詩,……這詩不一定是美麗的, 但是必須給讀詩的一個不斷的新的感覺。這固然有些實際的東西在內(如罷工等), 但決非一個社會問題劇。因為幾時曾有人說“我要寫一首問題詩”,因為這是詩,我可以隨便應用我的幻想, 因為同時又是劇的形式, 所以在許多幻想不能叫實際的觀眾接受的時候,……我的方法乃不能不把這件事推翻, 到非常遼遠的時候, 叫觀眾如聽神話似的, 聽故事似的, 來看我這個劇, 所以我不得已用了“序幕”和“尾聲”。
曹禺認為《雷雨》雖然涉及到了像工人罷工之類的社會問題, 但并非社會問題劇。從另一個角度看,“罷工”情節被特意拿出來說,似乎也不是想刪就刪的枝節內容。
1936年1月《雷雨》單行本出版, 曹禺寫了序言。明確指出劇本的總色調是表達全社會(階層)的絕望:
《雷雨》所顯示的, 并不是因果, 并不是報應, 而是我所覺得的天地間的“殘忍”。這篇戲…… 連綿不斷地若有若無地閃示這一點隱秘——這種種宇宙里斗爭的“殘忍”和“冷酷”。
在《雷雨》里, 宇宙正像一口殘酷的井, 落在里面, 怎樣呼號也難逃脫這黑暗的坑。
但《雷雨》一登舞臺,客觀效果與作者的主觀意圖出現了偏差。觀眾、導演、演員、評論家幾乎都把它當作社會問題劇。《雜文》在刊登《< 雷雨> 的寫作》時,編者按說“就這回東京演出情形上看,觀眾的印象卻似乎完全與作者的本意相距太遠了。我們從演出上所感覺到的,是對于現實的一個極好的暴露,對于沒落者一個極好的諷刺。”
之后,郭沫若、茅盾、巴金、沈從文都把《雷雨》定義為社會劇,魯迅把曹禺列為左翼作家,并因此對曹禺及《雷雨》給予較高評價。
面對一片贊揚,曹禺老老實實地說:
現在回憶起三年前提筆的光景,我以為我不應該用欺騙來炫雄自己的見地, 我并沒有明顯地意識著我是要匡正、諷刺或攻擊什么。也許寫到末了,隱隱仿佛有一種情感的洶涌的流來推動我,我在發泄著被抑壓的憤慈,毀謗著中國的家庭和社會。
而當許多人認為《雷雨》的主題在“暴露大家庭的罪惡”時,曹禺表示對這種觀點可以追認——文學界當著原作者的面做閱讀理解,被認為是正確的。
1977年出版《曹禺選集》時, 他聲稱到《雷雨》“是我第一聲呻吟, 或許是一聲呼喊,《日出》是“想求得一線希望,一線光明”。1979年應《收獲》之約談,提到《雷雨》時曹禺說“來在文學界引起的反響是我當初沒有想到的”,“評論家們說我寫這個劇本有比較進步的思想在指導著我, 我當時還不大領會”。他說“說實在的, 那時候我對階級呀,半殖民地的社會性質呀這樣一些概念并不很清楚”。可見,雖然《雷雨》上演后得到左翼文化圈的好評,但寫作時原作者完全是處于個人經驗來創作,絕無被“裹挾”的可能。
說到被“裹挾”,歷史上倒是也有實例。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迎合新時代,突出階段斗爭,1951年開明書店要求原作者修改《雷雨》《日出》《北京人》。曹禺領會時代精神,增強了人物的階級特征:侍萍由原來忍辱負重、呼天搶地的宿命論者改為敢于同周樸園直面斗爭的勞動婦女;魯大海成了一個“有團結有組織的”有著“應有的工人階級的品質”的罷工領導人。
但強行拔高的結果不是“比原來接近于真實”,而是相反。周恩來后來曾評價, 《雷雨》之所以“站得住”,就是因為“作品反映的生活合乎那個時代”,也“合乎那個時代進步作家的認識水平”,“這樣的戲,現在站得住,將來也站得住”。他說“我在重慶時對曹禺說過,我欣賞你的,就是你的劇本是合乎你的思想水平的”。
總理都這么評價,50年代的修改算是費力不討好。實際上,解放以后歷次上演《雷雨》,從未采用過1951年修改本。以“撥亂反正”的名義去刪除罷工戲分,這靶子豎的很虛。
毛澤東時代結束后, 1979年到1980年,思想理論界被要求集中批判了封建主義,同時在事實上放松了對資本主義的批判。這時曹禺對《雷雨》主題的解釋也變了,1980年10月他在杭州講學時,說“寫《雷雨》是為了反封建”,構思時“只有一個反封建的思想”,“我心中反封建主題思想是十分明確、清晰的”。
這一說法又和曹禺自陳的當年構思《雷雨》時只是想表現天地間的“殘忍”相矛盾,因為他“暴露大家庭的罪惡”(反封建)是朦朧的。”可見曹老先生是個不和時代力量作對的聰明人。
時隔一年多,風頭過去,曹禺又換了個說法,他對中青年話劇作者說:“我寫《雷雨》時, 并沒有明確要通過這個戲去反封建, 評論家后來說這里有反封建的深刻主題,我承認他們說得很對, 但我寫作時不是從反封建主題出發的。”
轉了一圈,曹禺又回到了1936年《雷雨·序》中的立場。
所謂“不忘初心”,我私下揣度一下,無論是誰,如果在26歲就寫出影響整個華語世界的名作,最初的寫作動機一定是他最看重的東西,是他一有機會就要反復強調的東西。
3悲劇源于現實
“合乎那個時代進步作家的認識水平”,這是周恩來對《雷雨》的定性。進步作家是怎樣成長起來的呢?
曹禺本名萬家寶,他的父親萬德尊在清末曾留學日本東京士官學校,是閻錫山的同學,1909年初回國,當過黎元洪的秘書。民國成立后,萬德尊獲中將軍銜,曾任宣化府鎮守使、察哈爾都統。論出身,曹禺怎么也算得上二等權貴。
不過,曹禺的生母薛氏是妾,出身商人家庭,生下曹禺后三天因患產褥熱病逝。薛氏的胞妹薛泳南為了照顧曹禺來到萬家,后來也被萬德尊收入房中。姨母兼養母變成了繼母,但她和萬德尊感情不錯,也始終把曹禺看作自己的親生骨肉,終身未生育。曹禺喜歡戲劇,很大程度上是受繼母的影響。
曹禺6歲的時候,萬德尊把和原配妻子生的一兒一女接到身邊來。曹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兄弟姐妹,這讓他覺得有哥哥姐姐作伴是件很開心的事。
原本父親和繼母都將出生三天就喪母這件事瞞著曹禺,準備等他長大后再說。但萬德尊一個隨身馬弁的妻子,同時也是家里的奶媽,因受到薛詠南的教訓懷恨在心,將曹禺生母去世的情況告訴了他,挑撥曹禺母子關系。
這對曹禺造成了難以彌合的精神創傷。成年后每當他同別人談起自己生下三天便喪母這件事,便極其悲痛。他說:“我從小失去自己的母親,心靈上是十分孤單而寂寞的。”
曹禺回憶過家庭對自己的影響:
我出身在一個官僚家庭里,看到過許多高級惡棍和流氓;《雷雨》、《日出》、《北就人》里出現的那些人物,我看得很多了,有一段時期甚至可以說明和他們朝夕相處。因此,我寫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那時我對階級,半殖民地的社會性質,這樣一些概念并不清楚。比較準確地反映我的思想,是這樣一句話“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舊社會制度和統治者,我痛恨,什么時候你們滅亡了,我跟著一起死掉都心甘情愿。統治者,是周樸園、金八、潘經理,甚至曾皓,這樣一些腐敗、專制的人物和寄生蟲們。這三部作品里寫的,幾乎都是這些人,很少有正面人物。當時我很少接觸正面人物;不是完全沒有接觸,但的確了解很少。
知道點資產階級的生活、歷史,是必要的,它可以幫助人了解,舊社會是一種如何復雜的社會。《雷雨》我寫得出,因為我對這種生活熟悉了。
生活在類似《雷雨》中周公館的封建家庭中,曹禺認為“整個家沉靜得像墳墓, 十分可怕”。類似劇中的人和事他也見了不少。“我初次有了《雷雨》一個模糊的影象的時候,逗起我的興趣的,只是一兩段情節,幾個人物,一種復雜而又原始的情緒。” 最先浮現在作者頭腦中是繁漪的形象,她的原型是曹禺同學的堂嫂。這個女人漂亮聰明,會唱昆曲,然而丈夫比她大十多歲,又呆板,于是她與丈夫的堂弟關系暖昧。從封建倫理看,她是不規矩的, 然而曹禺同情她、了解她,經過塑造, 讓她成為《雷雨》中最先定型的人物。
總之,曹禺的創作沖動源于他耳聞目睹的封建大家庭,源于封建家庭的罪惡。但他在塑造人物形象,表達個人感受時,表達的是單純的個人觀感,并非受到某種思潮的“裹挾”。
4魯大海從何而來
《雷雨》是一部家庭劇,并沒有直接反應社會階層斗爭,曹禺為什么要塑造魯大海,為什么要談勞資斗爭?
首先要看時代背景,曹禺寫作的1933年,國共合作的大革命雖然失敗了,但革命斗爭還在,“勞工神圣”仍然是響亮的口號。劇中周樸園就嘲笑周沖:“現在一般青年人, 跟工人談談, 說兩三句不關痛癢、同情的話,像是一件很時髦的事情!”
另外是曹禺參加過五卅運動(1925年)。當時曹禺是初中生,加入南開新劇團不久,參與了大戲《織工》的演出。這個戲是19世紀劇作家霍普曼以西里西亞紡織工人起義為原型創作的。劇中工人同政府派來鎮壓的軍隊搏斗,結尾是最后一個不愿參加斗爭的老織工被流彈打死,織工們終于擊退了敵人、歡呼勝利,這給曹禺留下深刻印象。
還有一個原因是英國劇作家高爾斯華綏的戲劇《爭強》,那個戲就是寫了一個資本家和一個罷工代表的斗爭。
歸根結底,魯大海出場的原因還得聽作者自己說:
舊的必然要滅亡, 新的會是什么樣子? 誰又代表著新生的力量呢? 我當時不能回答得很好。但一也并非全然沒有希望, 沒有寄托。在《雷雨》里我寫了一個魯大海, 這是一個工人,當然寫得很不象樣子、很不成熟, 但我是同情這個人, 甚至佩服這個人的。
5同人到底不是原著
縱觀曹禺一生,八十六年間,他從來不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物,行動上始終不與時代的“主流”唱反調。解放前幾十年,盡管左翼文化圈對他評價極高,曹禺卻并不積極“接近組織”;解放后當了北京人藝院長,曹禺也不堅守“民主人士”的身份,于1956年順理成章地入黨。上面提到,1977年,組織要他談反封建,他就說自己的作品反封建。等風頭過了,他再把自己原來的說法拿出來。
理解曹禺的行事方式后,再看“贊同刪掉魯大海”的說法,別有一番滋味——1993年的王曉鷹固然只是個博士生,但他上門“請教”,一同前往的還有自己的導師——中央戲劇學院院長徐曉鐘和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院長石維堅。看在這兩個人壓陣的份上,曹禺無論真實想法是什么,都不太可能駁面子說“不行”,當然會做一個積極的表態“年輕人加油!”。
所謂“曹禺支持刪掉魯大海”,其實不過如此。
歸根結底,曹禺寫作《雷雨》時只是個在校大學生,如果不寫他身邊的真實社會,不塑造他耳濡目染的真實人物,怎么可能打動整個文化圈,影響全中國?而每當政治壓力有所放松,曹禺總會重申《雷雨》的基本色調是絕望,唯一得到“希望”評價的角色就是魯大海。
當然,《雷雨》是屬于20世紀中國的時代劇,中國人為了迎合21世紀的需求做一番修改并無不可。但是,一面刪掉原作者唯一賦予“希望”的人物,一面聲稱自己在絕望中發掘了希望,這和原作者的設定是不是差的有點大?
善良的理想化人物四鳳和周沖,作為全劇的首尾呼應,平衡了原劇中無處不在的閉悶與絕望氣息,就像沉悶的雷雨之夜偶然吹過的一縷清風,讓觀眾透一口氣領悟到對純真愛情的向往與追求、對美好生活的愿望與憧憬 ,是我們掙脫"狹之籠" 的可能途徑。
寫同人作品是你的愛好,但自稱比作者更理解作者意圖,實在有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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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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