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東出現重大變局之前,作為美國的主要對手,俄羅斯和東方大國其實有一個共同的煩惱:美國可以威懾到己方的核心戰略區,傷害己方的核心利益,而無法威懾到美國的核心戰略區和美國的核心利益。這就好比大家同時拔劍,發現只能刺中美國的四肢末端,自己卻能被美國的劍刺到要害。這就是戰略被動。大國為什么需要戰略緩沖空間?就是為了保證自己的要害部位不被對手輕易傷害到。因此,大國對于必須要有的戰略緩沖空間是高度敏感的。朝鮮之于中國,烏克蘭對于俄羅斯的重要性,就體現在這里。美國很懂這個道理,經常在這方面大做文章,包括在歐洲進行北約東擴,在亞太鞏固第一島鏈。但美國有時候也會低估對手的反擊決心。比如,當年為了干預朝鮮戰爭,美國不理會中國的警告,越過北緯38°線,還要兵鋒指向鴨綠江邊。中國為了保家衛國,決定抗美援朝,給美國人上課,教美國做人。教學效果相當不錯,美國不但同意以北緯38°作為分界線簽訂停戰協定,而且在后來的越戰中嚴格恪守不越過北緯17°線,甚至比遵守美國憲法還要自覺。經過抗美援朝和抗美援越,美國從陸地上威脅中國戰略核心區的努力是失敗了,所以就重點從海上威脅我國的東部地區。中美博弈無論是發生在黃海、東海還是南海,對我們來說,都靠近我們的經濟核心區,都是內線防御,都不是理想的戰略態勢。即便我們解決統一問題,打掉第一島鏈的重要環節,將中美博弈的前線向外推,但依然有一個日本問題橫亙在前面。所以,為我們的東部沿海建立與我們大國地位相稱的戰略緩沖區,并不容易,需要跳出常規,另辟蹊徑。否則,在亞太面對美國的一個個代理人,一個個拔釘子是很難的,代價又會很大。俄羅斯的問題也差不多。美國不顧俄羅斯的一再警告,配合烏克蘭,做出有意把烏克蘭納入北約的姿態。所以,俄羅斯也不忍了,俄烏沖突由此爆發。但即便俄羅斯取得了俄烏沖突的軍事勝利,把烏克蘭東南部四個州從烏克蘭獨立出來,俄羅斯在歐洲的戰略緩沖空間狹窄的問題還是無法根本解決。甚至和俄烏沖突爆發前相比,連改善都做不到,因為芬蘭和瑞典都加入北約了。所以,俄羅斯和東方大國都需要重新找到合適的戰場,足以牽制美國,可以從根本上解決美國的威脅。
中東通達三洲五海,僅此一項,中東的重要性就不次于亞太和歐洲。美國要繼續維持世界霸權,就必須控制中東,失去中東,世界霸權就會喪失。美國把美元錨定在中東的石油美元結算權上,這就給中東的重要性進一步賦權。美國是資本立國,由資本控制國家,金融資本居于金字塔頂端,美元利益高于一切。美國最大的股東又是猶太資本,猶太資本里面的復國主義者和盎薩資本里面的福音派為了支持以色列,也不在乎犧牲美國。所以,在中東有美國實控人的至高利益,當中東局勢發展到美元或者以色列面臨著重大危機時,美國就可能變成犧牲的棋子。這一次是以色列和石油美元都可能遇到危機,現在中東的局勢已經開始發展到美國不下場石油美元的安全基礎就會動搖,不犧牲美國就無法守住以色列的程度。而且,對美國來說,如果不能維護住美元的地位,美國的內部危機會演化到多嚴重,誰也心里沒底,甚至合眾國變成幾個到幾十個獨立國家都有可能。這就是被資本控制國家的結果,美國說到底也是個工具。所以,美國現在極不情愿,但也沒辦法阻止一步步深陷中東。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國家,包括以色列,還有以色列背后的力量,都在想辦法讓美國兩只腳都踏進中東的泥潭里面。對俄羅斯和東方大國來說,在中東設局就是攻美國之必救,變內線防守為外線進攻的最好區域,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如果中俄有了機會在中東與美國展開博弈,把中東作為地緣政治的主戰場,牽制美國的注意力,迫使美國為了維護中東利益而不得不重返中東,就能夠減輕中俄各自正面的壓力。對以色列來說,把美國拖進中東是給自己解困的最好方式,也是唯一的辦法。對控制美國的資本老爺來說,為了美元利益和他們的精神母國以色列,讓美國做點犧牲,又怎么了?美國老百姓只有選票又說了不算,只能在資本提供的候選人里面選一個,他們下個四年就是把特朗普選上臺又如何?特朗普比拜登更支持以色列。你看,如果現在設局在中東終結美國霸權,甚至可以得到以色列和美國方面的配合。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是不可能有看到這樣的機會的。美國牢牢把住中東安全事務的主導權,從蘇聯后期就無人能夠撼動。蘇聯解體之后的一段時間,美國更是幾乎獨霸中東安全事務。要不是有伊朗,美國差點就實現了對中東的完全一統。當然,中東局勢發展到今天,同樣是各種勢力博弈出來的結果,期間有幾個重要事件起了推動作用。一是中國的GDP超過日本,工業增加值超過美國之后,牽制了美國更多的力量,美國搞亞太再平衡,中東力量出現真空。二是美國打掉了伊拉克的遜尼派政權,幫伊朗剪除了在中東的主要對手,伊朗夢寐以求的“什葉派之弧”開始成型。三是俄羅斯幫助敘利亞的阿薩德政府穩住了陣腳,收復了大片失地,挫敗了美國對敘利亞的行動。四是中國斡旋伊朗沙特恢復正常關系,開啟中東大和解進程,美國”拉一派打一派“的中東基本策略開始失靈。有了前面這些因素鋪墊,2023年10月7日哈馬斯的“阿克薩洪水”行動引發的連鎖反應,才能這么快就讓美國在中東處于被動。現在世界幾乎所有的目光每天都要對準紅海,因為胡塞武裝在這里大戰美軍。美國能否重建在中東的安全主導權,要看美國能不能先過胡塞武裝這一關。美國光用空襲顯然是不夠的,而以色列對加沙的地面行動,正在失敗的路上,敢不敢對胡塞武裝發動地面進攻,這是美國現在最頭疼的抉擇。胡塞武裝正規軍就好幾十萬,加上預備役,有百萬之眾,而且,很多都是經歷過長期戰爭的考驗,作戰經驗異常豐富。胡塞控制的地形又是美國最頭疼的山地和高原,地面部隊進去之后,能不能出來,是個很大的問題。
美國真敢下場發動地面進攻,對手就可以用代理人戰爭不斷在也門消耗美國。而美國在中東找到代理人難如登天,只能靠自己,最多加幾個出工不出力的小弟。美國要是不敢下場攻打胡塞武裝,美國就拿不回紅海的通航控制權。長期如此,美國的中東利益以及美國的海洋霸權就立不住了。即使美國真能贏了胡塞武裝,美國也要被消耗成半死不活。甚至不用到那時候,中東就會出來第二、第三支力量跟美國對打。只要美國的主要對手高興,理論上可以有多種辦法,利用代理人戰爭,把美國耗廢耗殘為止。地點的選擇,除了紅海,還可以在戈蘭高地再開一局,也不是不行,那里已經有瓦格納。這樣的話,以色列要面對哈馬斯、黎巴嫩真主黨、敘利亞政府軍、瓦格納,還有伊朗在敘利亞的軍事力量,已經在加沙狼狽不堪的以軍還能挺多久?這又是美國之必救。到時候,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美軍,也要做好被圍毆的準備。第一階段,可以先把什葉派之弧的美軍清理出去。驅趕美軍在中東遜尼派國家的軍事基地,就可以成為下一階段的目標。如果局面發展至此,遜尼派對美軍的信心還能不動搖嗎?在中東大國夾縫中生存的他們可沒那么遲鈍。我們寫過文章,說巴以沖突一爆發,美國就迎來生死局,一旦美國應對不利,生死局就會變成死局。
巴以沖突比俄烏沖突對世界格局巨變的推動力更大,更直接。俄烏沖突的最大意義就是打掉俄羅斯對西方的幻想,讓俄羅斯正式確立“向東看”,俄羅斯只能和中國形成更密切的合作,從而在世界大三角博弈中,正式形成二打一的局面。因為《三國演義》家喻戶曉,幾乎是個中國人就知道,一旦形成二打一,落單的那個就容易陷入戰略上的被動。中俄的這種戰略協作關系一確立,還不僅僅是形成孫劉聯手抗曹的局面,布熱津斯基曾經警告的對美國霸權形成最大壓力的中俄伊聯合也就具備了形成的條件,這樣中俄才有能力經略中東。哈馬斯和胡塞武裝在最前面,伊朗在后面支持,俄羅斯在伊朗后面,這是最理想的開局。東方大國的角色呢?這似乎是個“薛定諤現象”,好像哪里都沒有,又好像哪里都在。不管未來如何演化,至少現在,中俄與美國都有了對轟對方核心利益的機會。與本文開頭談的那種局面相比,主動與被動、攻勢與守勢,已經有了革命性的變化。本來按美國自己的設計,是上半場解決俄羅斯,下半場解決中國。但現在,美國正在失去主動規劃別人的資格,變成被規劃的一方。美國顯然不甘心局面走成這個樣子,最近在朝鮮半島、臺海和南海還在搞動作,美國最近更是把三艘航母搞到了亞太,給人以陣勢很大的樣子。北約也正在針對俄羅斯搞幾十年未見的大規模軍事演習,這些都是為了牽制中俄,防止對手在中東布更大的局。但這樣就能改變美國的被動嗎?很難,除非中俄故意放他一馬。如果美國繼續把主要兵力放在中國周邊,美國在中東的力量就不足以改變被動,胡塞武裝就可以繼續把握主動,慢慢消耗美軍,對美國的海洋霸權和中東安全主導權,用小刀子慢慢割。如果美國開始調集力量重返中東了,那亞太的力量就開始空虛了, 我們可以在東海(包括臺海)、南海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美國在戰略上的被動,不是戰術上的掙扎能夠彌補的。作為中國人,可以用相對比較放松的心情繼續看百年變局如何演繹。當然,我們很多人肯定不滿足只當觀眾。因為最近已經有人在中文互聯網把美國在紅海的危機說成是中國的危機,把中國說成是紅海危機的最大受害者。一些人又跟在俄烏沖突中的表現一樣,與我們玩起了輿論戰。我們也多次提醒過,美國想通過各種各樣的精神美國人影響中國的決策,成為美國被動中實現翻盤的最大希望。輿論戰事關現代立體戰的制空權。為中國撐起制空權,我們每個有覺悟的普通網民都是能征善戰的戰士和當然的主力一分子。(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明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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