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中美關系究竟是怎樣的關系,不同視角之下,相關的評估與判定各有不同。站在對抗與合作二者關系的視角來看,目前的中美關系總體上仍然呈合作狀態。
做出這一判斷的理由根據有三:一是現如今兩國關系中確實存在相當份量的合作部分,譬如密切的經貿聯系。這一聯系被當成中美關系的“壓艙石”,被一些中國人視若珍寶而呵護備至;二是霸權當局還允許和認可中美之間的可以有一些合作,并且他們也還需要這些合作。失去中國的配合,一些事情還很不好辦,譬如俄烏戰爭問題、中東問題、朝鮮半島問題等;三是在中國有很多人矢志不移要同美國合作下去,為此十分執著、堅定,已經發展到山盟海誓、海枯石爛的程度。
但盡管如此,嚴酷的現實是,合作正日漸在中美關系中流失、淡化,其占比與份量不是越來越多的、越來越大,而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小了,這已經成為難以逆轉的趨勢。照此趨勢發展下去,終有一天中美之間會失去所有的合作而只剩下對抗與沖突。目前看,這樣的可能性正以加速度的狀態向中國逼近。帶來的拷問是,如果真到了這一刻,屆時將在中國造成怎樣的后果,會出現怎樣的局面?
當然,這完全是一個預測性的議題。既然是預測,我們就不妨本著“大膽設想、小心求證”的原則來加以探討。
所謂坍塌,具體表現為:一是精神上失去了家園。一些中國人以美西方為自己的精神祖國,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們身在中國,精神情感卻系于彼岸,這樣一種身心分割的狀態本來十分難看別扭,全靠中美密切關系來賦予活力與維持生機。簡單地說,中美合作就是精神依托,一旦中美關系中失去合作,則精神依托隨之湮滅,一個“形而上”的家園就此崩塌了;
二是利益上失去了樂園。國內撈足了就往美西方跑,國內攫取的利益放在西方以求得庇護,在國內犯事逃亡西方來躲避,這樣的故事在當今中國已經演繹得司空見慣,而且越是在精英階層、成功人士中越是普遍。因此,一些中國人同美西方之間建立起粗大強勁的利益紐帶,這條紐帶之所以成立并得以維持,中美兩國之間的“合作”關系必不可少、須臾不可離,一旦失去合作,這條紐帶就要崩折斷裂,從而使他們的切身利益成了水上的浮萍般漂泊不定、前途不明,失去了本來很理想的樂園;
三是政治上失去了靠山后援。相當一些中國人以美國為政治靠山和勢力后援,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但得以實現這種依靠的前提是渠道暢通,在中國面前美國的態度與話語管用、頂勁。簡單地說,就是美國幫得上他們。可一旦失去了“合作”,中美兩國彼此怒目相視、拔拳相向,則中國那些挾洋自重、倚美稱強的人就難以得到美國的庇護了,就要成為中國人民的打擊對象和目標,政治上就要完蛋。這樣一來,一度活躍在中國上層并且在中美兩國間左右橫跳的那些人就要破產失敗了。
其實,歷史上類似的破產案例屢見不鮮,中國有,國外更有。1949年中國的親美精英集團遭遇了一場大潰敗、大破產。當年南越政權滅亡前夕,南越親美精英階層也遭遇大破產。最近的案例是阿富汗,當侵阿美軍撤離的時候,喀布爾機場那些如螞蟻搬擁擠逃跑的人群,也是很好的演示。展望未來,新時代中國社會的親美精英們也將遭遇這一天。
中國社會一直處于漸變的演進過程中,目前看發生突變的可能性不大,相關的要點也不多。但有一件事確實一個例外,那就是由中美關系的劇變所引發的突變。這個劇變并不是指中美兩國之間兵戎相見爆發大規模全面戰爭,兩個戰略大國驟然間爆發這種戰爭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一夕之間失去“合作”而只剩下對抗與沖突的可能性,卻現實地擺在我們的面前。
一旦這樣的情形發生降臨,中國社會將遭遇強烈的沖擊和沉重的打擊,將在多重領域和多個要點上發生激烈的突變,具體表現就是幾個方面的裂變:
一是經濟上的裂變。不同所有制和不同資本屬性的經濟實體將展現出不同的傾向與立場,也就是所謂站隊的問題。屆時,現代中國龐大的經濟體系中相當一部分將不會站在中國的一邊,而將站在美國的一邊。由此將導致嚴重的利益沖突與體系裂變,目前所看到的那些跑路、轉移之類的把戲,屆時將被推進到浪潮的高度,由此將發生種種形式的“海嘯”與“地震”。俄羅斯因為俄烏戰爭而在經濟領域發生的分裂與分化可謂殷鑒。
二是政治上裂變。現如今的中國政治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但不客氣地說,這其實是嚴重的假象。事實上當今中國政治領域潛在的分裂與分化相當嚴重,距離突變之際,所差只是一根導火索。而失去美國的合作則很有可能成為其引線,可能就此引發當代中國政治發生一場不大不小的爆炸。在這場爆炸中,不排除有些人會揮舞著星條旗而猛烈地沖出來,以此綁架中國的政治走向,也有一些人仍將從思想上理論上站在美國一邊,這樣的事情在中美關系的目前階段已經發生,屆時將演繹得十分激烈。這里不能不特別提到專家學者隊伍,與中國社會分成不同類別群體的情形一樣,面對美國,他們這支隊伍也分成幾個不同的型別,包括跪舔皈依型、討好取悅型、拉關系套近乎型、抗擊抗拒型、積極斗爭型等。屆時,各個不同的型別也將分別站到不同的位置,空前清晰地分化起來,各自找到各自的歸宿。
三是軍事上裂變。長期生活在和平狀態的軍隊很容易養成各種病癥,任何武裝力量都是這樣,中國也不例外。現在,對于今日中國的武裝力量,其腐敗的嚴峻性已經有目共睹,一大批高級軍官受到查處,很多時候都弄得沸沸揚揚。但這其實只是顯性的腐敗,而那種隱形看不見的腐敗更加恐怖,這其中包括劣幣驅逐良幣那種小人上位問題,也包括被敵對勢力勾引收買問題。中美之間一旦失去合作而只剩下對抗沖突,武裝力量即刻被置于風口浪尖上,屆時哪個人行,哪個人不行;誰是斷頭將軍,誰是逃跑將軍;誰英雄誰狗熊;什么東西管用,什么東西不管用,等等,一概都要發生裂變現出原型。當年海灣戰爭時薩達姆的軍隊就是很好的案例。
上述坍塌與裂變必然要對中國社會的走向、進程與節奏發生重大影響,具體表現就是在幾個重要方面發生顯著的轉折與轉型。概括地說,包括如下若干方面:
一是經濟社會發展的方案與路線發生適應性轉型。當下中國已經喊出了經濟和科技上要“自主自立”的口號,但實際距離卻相當巨大。真實的情況是,現如今中國對美西方的各種依賴依然十分嚴重,總體上依然要接受他們的擺布與支配。不敢同俄羅斯過分靠近就是明證。原因在于主客觀各個方面,但其中不可忽視的一點,是現在還存在有同美西方大量的“合作”,構成強有力的羈絆,使中國欲罷不能、欲進不得,相當程度地“卡”在這里。一旦這些“合作”化為烏有,屆時中國只有另謀出路,想不“自主自立”都不可能,只能如同嚴冬降臨一般不得不都換季換裝,被動與被強制性地改變現有的經濟社會發展方案與路線,加以適應性的轉變。
二是對外開放的屬性與內涵發生轉折性變化。任何事情都具有其歷史的階段性特征,當代中國的對外開放也是這樣。從對外開放開始的那一天起,這個當代中國最著名的政治項目其戰略屬性與基本內涵就十分清楚,那就是要搞好同美西方關系,以獲得他們的認可認同,在此基礎上加強同他們的合作,在合作中學習借鑒其先進技術、管理經驗和治理方案,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但是,一旦失去同美國的“合作”,對外開放的上述內涵與屬性就一下子被抽走了,在相當程度上只剩下一具空殼。但中國注定還要繼續對外開放,只不過要給這具空殼注入新的內涵,重新塑造其戰略屬性,這將構成一場重大的轉變,現在已經開啟了相關的進程,已經起步開篇。實現這一轉變當然非朝夕之功,但這樣的漸變終究要有發生突變的那一天,這一刻將同中美失去“合作”的那一刻高度吻合。
三是敵我友認知出現歷史性的跨越。長期以來,當代中國國際政治領域的話語體系很少談起敵我問題,好像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似的。但實際情況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實際上,現如今全球世界可謂陣線對壘、敵我分明,只是一些人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已。到了中美失去“合作”的那一天,同時也就是這個問題在中國終于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屆時,敵我友問題將十分突出地擺在中國所有人面前,不容回避也無法回避,而必須給出清晰的答案,由此將推動當代中國的政治認知邁上新的歷史臺階。
當然,必須承認,直到今天,一些中國人對來自美國的“合作”依然充滿希望。他們依然希望有朝一日霸權集團能幡然醒悟,認識到他們錯了,從而改弦更張、立地成佛,回到同中國合作共贏的軌道上來。對此,我們可以毫不客氣地告訴這些人,霸權本質是不可能改變的,這種希望一定會變成絕望。屆時,那些將自己價值理念和利益紐帶寄托于美西方的中國人難免將處境維艱,甚至可能命運多舛。時間不會很遠了。這并非危言聳聽,而是中國一種不可忽視的前景。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原創】修訂稿,作者授權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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