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面對特朗普這樣的鷹派主導的政府,我們必須從最壞的可能性,而不是最好的可能性,從現實主義的態度,而不是從理想主義的態度和原則出發,來審視和考慮我們的安全戰略、國防戰略和國家統一戰略。
一、美國瓦解前蘇聯的慘痛歷史教訓
回顧20世紀50年代以來美國全球戰略目標,除了其它局部和區域目標以外,其核心戰略構想主要集中在兩條戰線:一是在西線瓦解前蘇聯,這一目標26年前即已兵不血刃得到解決(其戰略和策略運用之高明令人驚嘆);二是在東線亞太地區遏制中國和防范日本。然而到了前蘇聯解體后尤其是今天,對美國來說,如何戰略圍堵、戰略遏制乃至戰略剿殺其所謂的“東亞沿海地區的一個具有破壞性能力”并“具備先進的反介入和區域拒止能力”的“戰略競爭者”——中國已經越來越凸現了。其險惡目的就是試圖“將中國崛起的神話扼殺在搖籃里”。關于這一點,個人曾在15年前就在《對中美關系的戰略背景及其發展趨勢與對策之研究》中斷言:美國今后世界戰略和外交的關注重點,在東線將主要集中在中國問題上,并且指出美國的戰略重心已經開始東移。
事實上,只要注意觀察一下現時美國的戰略動向,其戰略重心東移的框架已經清晰明確。中美戰略博弈的重頭戲,不管我們想不想、愿不愿意、面不面對,不久的將來都即將上演。尤其是自2008年開始趨勢愈加明顯。有理由相信,隨著“流氓加賭徒”的特朗普“的橫空出世”,中美之間的戰略博弈,勢將愈加嚴峻并富有挑戰性。對此,我們必須有一個清醒的認識。當前這一全新的世界戰略格局的出現,絕非偶然,它是美國全球戰略實施的結果,但也是美國的主要對手戰略上嚴重失誤的結果。在20世紀50至70年代,美國當時兩面受敵,曾經處于極其被動和處處挨打的境地:一是正面面臨前蘇聯集團的進攻。當時整個世界戰略博弈的焦點,集中在歐洲(美國陣營的前沿地帶)和中東(西方的要害和能源基地)。美國最薄弱的軟腹部在南美洲(美國的后院),而古巴則是美國的心腹之患。當時前蘇聯集團處于全面攻勢地位,咄咄逼人,美國則江河日下,捉襟見肘。二是東線亞太地區幾乎美國的所有盟國,都面臨著以中國為后方的游擊戰威脅。越柬老抗美救國戰爭,則是這一條戰線的焦點。新興的中國當時雖然國力尚弱,但在一代戰略大師毛澤東的運籌帷幄和縱橫捭闔之下,對美國卻處于極其凌厲的戰略攻勢地位。正是由于兩面受敵,戰線太長,美國經濟不堪重負,所以,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起,以越南戰爭失敗為標志,美國不得不開始在全世界實行戰略收縮。但在越戰后的15年中,美國卻巧妙地把握和利用了中美和解的時機,迅速改變了兩面受敵的戰略地位。美國施行了拉攏籠絡中國,以便集中目標瓦解前蘇聯陣營的策略。美國更是進一步抓住社會主義國家由于經濟停滯、探索改革的歷史性契機,從政治、經濟、軍事、意識形態、民族宗教等各個方面,適時展開全面的戰略攻勢。
縱觀美國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世界戰略,確實深謀遠慮,也著實對我們今天有著極為深遠的借鑒和啟示。諸如:鞏固加強與日韓、西歐等發達國家(當時的七國聯盟)攻守同步的戰略同盟;結好中國,借以擺脫兩面作戰的不利態勢,卻迫使前蘇聯陷于這一境地;在政治、經濟、技術上全面孤立、封鎖前蘇聯,其目的就是要把前蘇聯逼入經濟崩潰的死胡同,而且在戰略上或“圍而不打”(在歐洲),或“談談打打”(裁軍問題),或“邊談邊打”(在中東)。同時以巨額軍備和航天競賽,力求在經濟上拖垮前蘇聯;分化瓦解亞非拉民族運動,在政治上支持各國擺脫舊宗主國獨立,卻在經濟上將其紛紛拖入巨額債務陷阱;策反瓦解東歐陣營,以意識形態為誘導,蓄意進行經濟政策的錯誤導向,巧施貸款誘餌和債務壓力,多管齊下,組合出牌;扶植以色列,在中東和阿富汗寸土必爭地正面抗擊前蘇聯軍事威脅。20世紀90年代后的世界戰略形勢表明,美國的這一系列戰略確已取得相當的成功,難怪后來有美國戰略家稱“這是美國世界戰略的杰作”。我對美國戰略家的這一系列戰略圖謀,能否同樣應用于我們今天的中國,并最終能否得逞而深感憂慮。
二、對當今中國如何應對特朗普政府的戰略圍堵和遏制的現實分析與啟示
20世紀50至70年代的中國,國力遠不如當今中國。但當時之所以能抗衡美國,是由于當時的世界形勢和戰略格局與當今完全不同。當時在人民革命新生的中國,挾強勁的亞非拉民族運動陣營,對美國居于戰略攻勢和戰略主動地位。而今日美國則對于中國卻在政治、外交、軍事和輿論等各個方面處于咄咄逼人的攻勢地位,即所謂的“攻守易形”。
我始終認為,對30多年來的中國的外交戰略,有必要進行全面的反思和調整。這一點我們從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的一系列對外戰略的規劃與實施中看到了希望和曙光。必須坦率地說,中國絕不能再做任何有利于美國實現其全球戰略,特別是絕不能再做任何有利于美國戰略圍堵、戰略遏制直至戰略剿殺中國的事情,否則,就是自殺。我們知道,前蘇聯解體后,中國在世界上就已經失去了最后一道戰略屏障。在戰略上堅持走獨立自主道路的中國,從而直接暴露在美國全球戰略的最前沿。盡管隨著世界經濟的全球化,中美兩個大國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就整個世界戰略格局上講,這一點始終沒有改變。所以,現在看來,從美國發動海灣戰爭、打擊南聯盟、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再到打擊利比亞、出兵敘利亞,從直接角度上看,是在打壓俄羅斯的戰略空間,但從間接角度上觀察,美國是從東西兩翼對中國實施戰略包抄。尤其是近一個時期,美國圍繞中國周邊策動“三海一島聯動”效應,千方百計采取戰略圍堵、戰略遏制步驟,更是幾近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而且下一步,我們更有理由相信,隨著具有商人“狡詐”與“精明”性格的特朗普的上臺和極具軍方鷹派色彩的閣僚的浮出,美國戰略家的“將中國崛起的神話扼殺在搖籃里”的戰略與實踐,將更加富有極具戲劇性和危險性挑戰的實際步驟。這一點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警覺??梢灶A料,不久的將來,美國必將在進行一系列戰略調整和加速戰略布勢前提下,進一步加強對中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外交、金融、輿論、意識形態、網絡空間等各個方面的全方位的戰略攻勢。切切不要因為特朗普是一個商人出身,而商人重利,就幻想著美國會稍微放緩一下當前的圍繞中國的戰略圍堵、戰略遏制步驟。須知,特朗普不僅是商人,更是“狂人”和“賭徒”,尤其是在其整個競選期間,一直是以“使美國再次強大”和“美國優先”為最重要的競選口號的,加之作為共和黨的特朗普代表的是軍工集團和石油大鱷們的利益,所以,我始終期望不能天真幼稚地以為特朗普會采取孤立主義政策,并將主要精力集中在發展美國國內經濟上,從而使中美之間可能通過商業性質的談判達到合作共贏的局面。這很可能是一種盲目樂觀和極其危險的戰略誤判!事實上,我有一種預感,作風彪悍而又極具鷹派色彩的特朗普政府,極有可能“毫不掩飾地拋開各種面紗,大膽地集中火力,采取各種政治經濟手段,對中國經濟尤其是中國制造業力量實施精準打擊”,并且在軍事戰略上,還會圍繞中國周邊的“三海一島”、圍繞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展開更為精確、更為具體、甚至更具挑戰性的圍堵遏制直至分進合圍行動。如果本人的上述分析不幸言中,那么,當今的每一個中國人,都應該具有巨大的危機感和使命感,因為今日和未來中國的根本戰略目標,是能否不惜一切代價,以最智慧、最勇敢的方式維護國家統一、主權安全和領土完整,最終實現國家崛起、民族復興的偉大“中國夢”!
坦率地講,從當前整個世界戰略形勢和亞太地區的戰略格局來看,對中國而言,實現這一目標是艱苦的。因此,對于當今中國,最重要并關系生死存亡的挑戰,是必須擺脫在國際上孤立的沒有任何戰略盟友的處境。在美國已經將中國列為主要戰略對手和威脅,而俄羅斯雖然國力有所恢復,但還不足以與美國抗衡的情況下,中俄必須背靠背抱團取暖,尤其要審時度勢,預變在前,以非常之地緣戰略手段,全力維護并發展好中俄戰略安全協作伙伴關系,這不僅是確保東北亞和平與安全的現實需要,也是維護全球戰略穩定的需要。有鑒于此,中國有必要重新審視今天乃至21世紀中葉的國際戰略和外交策略,著力點是盡早打破目前的相對被動的戰略態勢,確實穩定國際局勢,抑制美國鋌而走險,捍衛國家國家統一、主權安全和領土完整,在此基礎上,為早日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奠定堅實的基礎!
以前我曾講過,當今世界的政治格局,與中國戰國時期的形勢有些類似,當然就規模、復雜性和時代特質上看,這種類比并不合適。但盡管如此,溫故卻可以知新。當時的六國外交戰略面臨兩種抉擇:一種是選擇“連橫”的方針,即受秦國吞并威脅的國家相互結盟,抱團取暖;一種是選擇“合縱”的方針,即與秦國結盟,向其獻媚冀求保全。六國時期“連橫”,在數十年內有效抗擊了強秦威脅。但后期卻紛紛接受強秦的保護,而甘當其“衛星國”。結果10年之內土崩瓦解,被秦帝國各個擊破。
我認為,如果要減殺并削弱美國阻止中國崛起勢頭的進攻態勢,漸次并徹底打破美國戰略圍堵、戰略遏制的圖謀,當務之急就是必須抓緊實施現代版的“合縱”戰略。時下應當密切關注那些與美國國家利益對立,或是其潛在的戰略競爭對手的國家和民族,諸如俄朝巴伊敘古委等以及其它亞非拉國家,須知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盟友。應當設法告誡并幫助這些國家,防止再像前蘇聯和東歐陣營一樣被美國各個擊破。應當在反對強權政治的旗幟下,盡可能多地將世界上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凝聚起來。當前尤其要切實采取進一步的措施和手段,繼續穩固和強化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切忌不被特朗普政府離間分化。要以非常的地緣戰略手段,確實在維護中朝、中緬、中伊、中馬、中斯等戰略合作甚至相互依存關系上,邁出實質性步驟。要適時適機、堅決果斷地重點突破,力求主動。
當前尤其在臺灣這個主要戰略方向和主要戰役進攻方向上,盡早尋求突破,宜早不宜遲,這是打破美日戰略圍堵、戰略遏制,粉碎美日“三海一島”聯動圖謀的現實選擇。而且必須立足于武力,立足于干涉,立足于早打,立足于大打。只有這樣,才能有和平統一的可能,才能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可能,才能有美日因為忌憚而不敢干涉的可能,才能有中打乃至于小打而完成統一的可能。
而在南海方向上,則宜取島礁建設與軍事建設并舉,自主開發與合作開發并重,威懾與反應適度,懲戒與分化并進,巡防與駐守并行的總方略。目前,美國在“南海仲裁案”后,如今還沒有鬧出什么新花樣來,特朗普上臺后還會有什么陰謀陽謀不好說,我們只能以靜制動,并且宜取“蘑菇戰術”、“零敲牛皮糖戰術”等,巧用“十年老山”之妙,同美日打一場持久戰和消耗戰。
在東海釣魚島方向,我們也宜未雨綢繆,審時度勢,有效戰略預置,有效封控掌控,力避勢態失控。具體可實施“五化方略”——即主權漸進化,巡防常態化,軍演例行化,靶場固定化,戰備經常化。
再次,在朝鮮半島方向,戰略上要有效預置,有效封控,有效震懾,有效反擊;當前尤其在策略上,要乘樸槿惠“閨密干政門”事件導致其即將下臺之東風,進一步燒上一把火,迫使韓國最終不得不放棄部署薩德系統的選項,并且要讓韓國從上到下、從官方到民間,都真正痛切地感受到:其部署薩德系統所要付出的安全與經濟上的沉重代價要遠遠比將要獲得的安全收益大得多。與此同時,還要昭告美韓,在韓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必將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任何突發事件均可重啟半島戰爭,都必然導致中國在戰略反擊前先行摧毀韓國的一切軍事設施包括“薩德”反導系統。
要知道,美國在世界其它地方遇到的麻煩越多,就越難以集中力量對付中國,中國生存和發展直至崛起的機會就越大。為此,中國應當在一切可能成為美國今日或未來潛在戰略對手的國家中尋找盟友。特別是對以下諸國家和地區尤其值得注意: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巴伊柬朝緬等我國在亞太現在與未來潛在的戰略盟友;俄德法意等美國在歐洲未來潛在的戰略性對手;東南亞、中南半島、南亞次大陸等對中國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國家和地區。對以上諸國家和地區的戰略和策略,有必要提高到關系中國未來生存和發展直至崛起的的戰略高度來全面審視和考量。目前,東南亞、南亞次大陸和南海周邊諸聲索國,有被美國各個擊破乃至拉攏并結成統一戰線之虞。
既然現在我們所面臨的安全形勢,是被美國這樣的超級大國作為主要戰略對手,而不是次要的對手,而且這種趨勢已經越來越突顯了。面對這樣的一種嚴峻形勢,特別是在即將面對特朗普這樣的鷹派主導的政府,我們必須從最壞的可能性,而不是最好的可能性,從現實主義的態度,而不是從理想主義的態度和原則出發,來審視和考慮我們的安全戰略、國防戰略和國家統一戰略。
(作者樸扣東系民間軍事戰略理論家,著有《國防與安全戰略問題研究》和《孫子兵學大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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