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策發表的彭水周《歲聿云暮 雪落無聲——對魏蔡民營經濟發展言論的評析》一文,篇幅比較長,但我還是認真地看完了全文。
在闡述我的核心訴求之前,先說點比較邊緣的話題。
彭水周文中引用了顧凌英同志發表在“昆侖策網”上的一篇文章——《透過‘56789’看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公有制經濟的真相》中的內容,說通過對我國政治經濟學專家何干強《論國家安全的經濟底線》一文的研讀,可得出如下幾點結論:一是在我國經濟體中,僅占10%的公有制企業,承擔著50%的稅收,而占90%以上的民營企業,也只承擔著50%的稅收;二是我國80%的勞動者在民營企業就業,說明當下我國80%的勞動者已經淪為雇傭勞動,只有20%的勞動者進入公有制企業;三是在經濟體中占90%以上的民營企業只提供了60%的國內生產總值,而僅占10%的公有制企業,卻提供了40%的國內生產總值;四是占整個經濟體90%以上的民營企業只提供了70%的技術創新成果,而10%的公有制企業卻提供了30%的技術創新成果。
這段話中,竊以為只有第二條----“我國80%的勞動者在民營企業就業,說明當下我國80%的勞動者已經淪為雇傭勞動,只有20%的勞動者進入公有制企業”-----最有說服力。而其他四條,撇開了企業規模、技術檔次、贏利能力等,以此證實公有制企業比民營企業更優越,就如同樣拿“56789”證實民營企業比公有制企業更優越一樣,終究沒有跳開雞生蛋蛋生雞的怪圈窠臼,缺乏科學嚴謹的經濟學意義上的雄辯說服力。關于這個話題,筆者刊發在昆侖策的題為《“56789”證明不了“民營經濟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已經論述過這個道理,不再贅述。更何況,我們不能不承認,中國石化中國石油等企業,確實明顯具有壟斷優勢。無視這一點,津津樂道沾沾自喜于“僅占10%的公有制企業,承擔著50%的稅收,而占90%以上的民營企業,也只承擔著50%的稅收;在經濟體中占90%以上的民營企業只提供了60%的國內生產總值,而僅占10%的公有制企業,卻提供了40%的國內生產總值”等成績,顯然難以服眾。
筆者說這些,不是存心為魏加寧、蔡繼明們站臺,恰恰相反,我是贊成彭水周觀點的。只是提醒大家,說話要盡量嚴謹,不要授人以柄,被人鉆了空子,結果有理反而變得貌似輸理。
習近平同志早就指出:我們講“公有制為主體”,這個“公有制”不是抽象的,是要有具體量化的,如果沒有量化,那就是“玩”概念。
“56789”證明不了“民營經濟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56789”也同樣證明不了公有制經濟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我們的經濟學家在用數字說話方面,還欠火候欠歷練,必須如習總書記所說,力避“玩”概念,要在科學量化方面狠下功夫。而除了“定量”問題外,我們在“定性”問題上,更有許多功夫不到家之處。
挑剔的才是真買家。只有當我們坦然承認我們說的某些話不夠嚴謹時,我們才能讓人真正信服我們說的那些足夠科學縝密的觀點。
統攬彭水周《歲聿云暮 雪落無聲——對魏蔡民營經濟發展言論的評析》一文,其核心焦點,其實是對于“剝削”概念的解釋。
蔡繼明說,自己領導的學術團隊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歷經數十年孜孜矻矻,創立了反映市場經濟一般規律的“廣義價值論”。“廣義價值論”的核心思想,就是承認非勞動生產要素同樣參與價值創造,為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提供了價值基礎。根據蔡繼明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理論,可以對“剝削”進行重新定義,即:所謂剝削,是(勞動者)在利用他人擁有的生產要素時所付的報酬低于其貢獻,其實質是對他人要素貢獻的無償占有。判斷剝削與否的標準是報酬與貢獻是否一致,如果一個人的報酬低于其貢獻就是被剝削了;如果其報酬高于其貢獻就是剝削了別人;如果報酬與貢獻一致就是按貢獻分配,既不存在剝削也不存在被剝削。因此,以要素貢獻為基礎的非勞動收入不應再被視為剝削,剝削與所有制沒有必然聯系。這樣,消滅剝削和發展非公經濟可以并行不悖,可以在旗幟鮮明地反對剝削的同時,理直氣壯地發展民營經濟,從而為發展壯大民營經濟、保護私有財產與合法的非勞動收入提供了堅實的理論依據。
蔡繼明的“廣義價值論”,話說得輕巧,甚至很有點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可事實上,一個人的貢獻究竟是多少,很難科學精準測算,因而也就很難判斷其貢獻究竟是高于、低于還是等于其報酬,進而,也便說不清其到底是被剝削了、剝削了別人還是“按貢獻分配”了。
而如果我們沉湎拘泥于“一個人的貢獻究竟是多少”這一需要定量才能說清,而事實上又確實難以廓清厘清的問題,我們不知不覺間其實就已被繞進了蔡繼明們有意無意間預設的“打死和尚要和尚”的話語陷阱。
按照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和剩余價值論,除了活的勞動創造價值外,非勞動收入都是生產資料占有者憑借非勞動要素所有權對勞動者創造的剩余價值的無償占有。“活勞動是創造價值的唯一源泉”是馬克思經濟理論基礎。而蔡繼明所謂“廣義價值論”貢獻的“要素貢獻”新理論,將價值創造的唯一源泉——“活的勞動”變成了包括資本、技術、管理等在內的多個源泉。
包括資本、技術、管理等在內的東西,究竟是不是創造價值的源泉?如何理解馬克思“非勞動收入都是生產資料占有者憑借非勞動要素所有權對勞動者創造的剩余價值的無償占有”、“活勞動是創造價值的唯一源泉”?
這里有個“戰略自由”和“戰術自由”的問題。法學上有“毒樹之果”的術語,意思是,如果樹是毒樹,那么其果實必然有毒。同理,如果失去了“戰略自由”,那任何所謂“戰術自由”其實都是被美化了的“強奸”。
不妨舉《白毛女》中楊白勞與黃世仁穆仁智的例子。按照蔡繼明的觀點,或許會認為,黃世仁穆仁智強迫楊白勞按手印賣喜兒抵債固然不甚體面人道,但畢竟這是發生在楊白勞告貸于黃世仁,又確實沒有償還能力之后,黃世仁恪守契約精神迫不得已而實施的無奈之舉-----畢竟黃世仁沒有逼迫楊白勞向他這個有錢的地主貸款。按照蔡繼明的觀點,楊白勞找誰告貸,與其賣豆腐為業一樣,都是其自由選擇。雖然楊白勞“賣豆腐賺不了幾個錢”,但馬克思認為,楊白勞的“活勞動”才是“創造價值的唯一源泉”。而蔡繼明認為,黃世仁擁有的資本、雇傭穆仁智熟練掌控高利貸技術并對放貸進行管理,也屬于生產要素,也參與了價值創造,實可謂橫空出世了“創造價值的多種源泉充分涌流”的喜人盛況。
誠然,至少理論上,楊白勞確實有不向黃世仁貸款,而選擇向藍世仁、黑世仁……告貸的自由,甚至,楊白勞也完全可以有選擇“賺不了幾個錢”的賣豆腐營生或像黃世仁一樣做一本萬利的放貸生意的自由。但請別忘了,這里有一個無可否認的大大的前提-----楊白勞在黃世仁們壟斷了資本、技術、管理等制高點后,迫于生計,他不但沒法學著黃世仁放貸,甚至已絕對沒有了選擇不貸款的自由,而縱然不賣豆腐,也頂多只有選擇打油熬糖之類苦力,所謂人生三樁苦,打油(也說撐船)熬糖磨豆腐。在這樣的背景下,楊白勞無論擁有多么遼闊富饒的“戰術自由”,也終究逃不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注定給他帶來的悲慘。如果不承認這一點,蔡繼明甚至可以進一步宣稱:楊白勞完全擁有是不是選擇自殺的自由,或者至少可以說,楊白勞還有選擇是喝鹵水還是上吊投河等一系列自殺方式的充分自由。
彭水周文章的倒數第三段說得好:
“魏加寧、蔡繼明們口中和筆下的民營經濟,名義上包括千百萬個體經營戶、各類小微企業等大小民營經濟實體,實則是指分布在經濟金融領域、處于民營經濟金字塔頂端的少數壟斷行業經營的資本大佬和買辦資本勢力。因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早就告訴我們,在以徹底私有化為制度奠基的弱肉強食的世界資本主義市場叢林里,所謂民營經濟體中的個體經濟、小微實體,乃至以民族良知、人民情懷劃出邊際線的民族產業,終將遵循‘大魚吃小魚’和資本無疆的制度性鐵律被消滅殆盡,最后剩下的所謂民營經濟必定是資本主義制度一統下的寡頭經濟、壟斷經濟和買辦經濟,與打著社會主義政治烙印的民營經濟再無半毛錢關系。”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還能認為資本、技術、管理等是與“活勞動”一樣的“一字并肩王”,都是“創造價值的源泉”?
(作者:陶余來 合肥市包河區總工會 ;來源:昆侖策網【原創】圖片來源網絡 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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