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圍繞著日本的“馬桶蓋”,從“央媒”“黨報”,到各類“有態度”的報刊網站,到微信、微博,中國媒體掀起了一場大合唱:“日本制造”了不得,“中國制造”糟透了,“已踏在萬劫不復的深淵邊緣”。該合唱自年初起頭,就響徹南北,似乎至今不衰。
筆者一直強調“觀念與現實嚴重脫節是當代中國的一大特征或矛盾”。日本馬桶蓋被神化一事,不過是這一脫節的最新例證。
安倍,還不快推出“馬桶蓋外交”?
三十年多來,夸大甚至神化美歐日科技對中國的領先優勢,一直是中國知識界、媒體界的傳統。在過去,這樣的觀念有其合理之處,畢竟中國跟西方的技術差距確實很大,而且幾乎是全方位的。如今,此消彼長,天翻地覆,中國在產業鏈的各個環節大都追上了西方,有很多領域已經開始領先。但是,知識界對這一變化卻缺乏感知,或者說,知識界的觀念還停留在過去,難免一見到馬桶蓋就會搬來做例子。
聽說中國掀起日本馬桶蓋熱潮呢
過去稱日本制造遠超中國,是無需舉證的,材料比比皆是,如今卻比較難了。從船舶到機車,從光伏、風電到水電、火電、核電機組,從重型數控機床到全自動沖壓生產線,從挖掘機、推土機、起重機、水泥泵車、自卸車到盾構機、港口設備、煤炭開采設備,從煉鐵高爐到燃氣輪機,從乙烯裝置、鉀鹽成套設備到煤制烯烴成套設備,等等,中國制造都已在業內享有盛譽。也許是宣傳力度不夠,很多普通人和普通文化人對此知之甚少,情有可原。
世界跨度最大超重型數控機床XKA28105300數控橋式龍門車銑復合機床
目前,有不少文章已經指出“馬桶蓋論”的不實與荒謬之處:第一,這些馬桶蓋的性能其實遠沒有媒體吹噓得那樣也沒有那么先進;第二,中國企業也早已生產了同類產品;第三,尤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被媒體人視若神明的那些日本的馬桶蓋與電飯煲等,其實大都是在中國生產的。
姑且不管這些,我們再讓一步,假定日本的馬桶蓋的確是duang、duang、duang天下無雙,可是即便如此,馬桶蓋一花獨香一枝獨秀,或再加上相機等三兩枝,就能掩蓋得住包括家電業在內的日本工業近乎全線告退的大趨勢嗎?中國如今能與日本齊頭并進的就不講了,讓我們看看日本已經明顯落后于中國的領域:
以高鐵為代表的軌道交通裝備、通信設備(全球五大通信商中國占兩家)、智能手機(現在誰還用日本手機?)、電網(中國有全球最好的特高壓與智能電網技術)、4G以及即將到來的5G技術(中國自主制定了4G標準TD-LTE,追上了西方,5G時代有可能開始占據領先地位)、水電(中國有全球最大的80萬千瓦水輪機制造技術)、火電(全球最高效的超超臨界火電機組在中國)、四代核電(山東榮成石島灣四代核電已經開建)、工程建設(從全球最大的都大壩、最大的高速鐵路網到港珠澳大橋)、飛機(隱形戰機與大型運輸機)、成熟的煤制烯烴(即用煤代替石油作為化工原料,先用煤制成甲醇,再用甲醇制成乙烯和丙烯,現在中國已經率先在全球實現了產業化,該技術也剛剛獲得了2014年國家科技發明一等獎)、量子通信、高性能計算機、北斗定位系統、頁巖氣開采、(中國已成為北美以外唯一實現頁巖氣商業開采的國家)……
寧波禾元公司180萬噸甲醇制烯烴項目
那么問題來了,是馬桶蓋更能代表工業科技的水平,還是上述領域更能體現?安倍晉三的外交很有些與中國針鋒相對的意思,在中國政府領導人忙著滿世界推銷高鐵、動力設備、工程機械、通信設備時,筆者覺得安倍應該在某些中國文化人的啟發之下,在世界各國推銷馬桶蓋,一較高下。(細究起來,安倍的貨幣貶值政策,還真是中國人赴日掃貨的主要原因之一,日元對人民幣匯率在最近兩年內貶值了35%。)
日本先進無敵、中國只能膜拜的神話,早就應該破滅了,一大標志就是2011年的福島核電事故。該事故不僅反映出日本企業的惰性與無能,還反映出日本的實質腐敗:東電由于自己管理、應對不善,引發如此重大事故,竟然不遭受任何懲處(假如中核、中廣核闖出這種禍來,無疑會對其領導追責)。
還有一個許多人已經忘卻或從不知道的細節,當時日方依賴中國三一重工的臂長超長的水泥泵車來完成工程救援。這一幕應該成為中國工業趕超日本的、具有歷史意義的象征。
舉世皆知九十年代以來對日本來說是“失去的二十年”,經濟增長近乎停滯,原有的產業優勢領域被韓國、中國等快速追上甚至超越,新的優勢領域卻鮮有發展,可為什么,獨獨在中國媒體人眼里,日本工業竟然因為一個馬桶蓋就由徐娘半老變為紅顏永駐了呢?
三一重工超長臂泵車在福島
青島沒有德國“油紙包”,但有CIT500
大家都知道,在中國廣為流傳的,不只有日本神話,還流傳著很多有關其它西方國家的工業科技的神話,其中最多的是有關德國的神話(美國的也很多,只是多涉及政治領域)。在有關德國的神話里面,近年來最有名的就是被媒體屢屢傳頌的“油紙包”神話。這與馬桶蓋的故事不同,的的確確已經屬于事實意義上的神話了。“青島下水道存百年德國油紙包”,“蘭州鐵橋百歲時收到來自德國的提醒信和維修配件郵包”,這個被中國媒體當作事實廣泛傳播的神話盡管無比荒唐卻影響巨大,最后連德國人都不能聽之任之了。德國《南德意志報》2015年1月1日刊登一篇文章,題為《德國的完美神話》,指出目前中國媒體流傳的以“油紙包”神話為代表的的各種吹捧德國的報道的都是無稽之談。
筆者絲毫沒有小看“德國制造”的念頭,對德國工業技術的先進性有著充分的認識。2014年中國無錫透平葉片公司(上海電氣旗下企業)先后獲得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發動機渦輪盤鍛件與遄達XWB 發動機的壓氣機轉子葉片的十年訂單。能為羅羅公司的發動機加工部件,無疑證明無錫透平葉片已接近或達到該領域的頂尖技術水平。據報道,無錫透平葉片的加工能力,很大程度上要依賴從德國西馬克(SMS)公司定制的全球最大噸位與最高水平的3.55萬噸螺旋壓力機。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將德國制造神化。第一,德國制造也曾有粗鄙不堪的時期,也曾有靠假冒偽劣闖天下的時期;第二,即使相比于德國制造,今天的中國制造的實力也已不容小覷,對于德國技術,今天也沒必要一味仰慕,更不該用油紙包神話來自我欺騙。
我們來看看油紙包神話涉及到的地區:青島。
2013年,青島港集裝箱吞吐量、貨物吞吐量,同為全球第七,而德國第一大港漢堡港則跌落到全球第15(集裝箱)。青島港目前保持著集裝箱、鐵礦石、大豆等港口裝卸的世界紀錄。在中國有一大批像青島港這樣的港口,老的像上海、天津、秦皇島、大連、深圳等,異軍突起的像唐山、蘇州、洋山、營口等,全球前十五位的港口,中國占十家。青島不僅是世界一流的港口,它還是一個發達的工業城市,這里有全球最好的高鐵制造商之一中國南車的四方機車廠,2014年初,四方廠的最新式高鐵CIT500型曾創下時速605公里的全球最高試驗速度。青島還建有全球最長的跨海大橋——膠州灣大橋。
人們常說,德國不光產品性能優異,而且工人的技藝也舉世無雙,中國同行只能望塵莫及。我承認,德國工人的確非常優秀,不過,中國工人當中的優秀群體,其技藝一點也不比他們的德國同行差。比如,在青島港從事碼頭作業的工人當中,雖然好多都是山東農民出身,面孔粗糙,講話土氣,但這些其貌不揚的“土鱉”,卻能屢屢打破港口裝卸世界紀錄。
這樣的工人遍布全中國,讓德國人也贊嘆不已。
2014年夏天,筆者參觀了鎮海煉化——中石化在寧波鎮海的大型生產基地。鎮海煉化的領導親口對我講:“巴斯夫高層參觀完鎮海煉化后,稱鎮海煉化的管理水平與工人的技術素養絲毫不亞于巴斯夫最好的工廠。”要知道,德國是全球現代化工工業的開山鼻祖,巴斯夫等化工巨頭至今是國際化工行業的領頭兵,
蒂森-克虜伯公司更是大名鼎鼎,是德國乃至全球的傳統工業巨頭。2000年,因為虧損,蒂森-克虜伯關閉了自己位于魯爾區多特蒙德的現代化鋼廠。2002年江蘇張家港由集體企業改制而來的私營鋼鐵企業沙鋼集團(目前該企業擁有5860立方米的全球最大煉鐵高爐),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該廠的全套熱卷板生產線。一家巨大的工廠、重達25萬噸的設備被沙鋼工人全部拆除,裝運回中國,重新組裝起來進行生產。
煉鋼需要焦炭。蒂森-克虜伯鋼廠原來由緊鄰的魯爾煤業凱澤斯圖爾焦化廠為其提供焦炭,鋼廠關停后焦化廠也步其后塵。2003年,山東兗州煤礦集團以近乎廢品收購的價格買下了該廠。隨后,中國工人將設備全部拆運回國,并經重新改造后快速投產。焦爐技術水平的高低的一個重要參數是炭化室的高度,此前,中國最大的是寶鋼上世紀八十年代引進的日本新日鐵的焦爐,其炭化室高度為6米,而凱澤斯圖爾的則高達7.63米。這一“引進”,令中國的焦爐技術前進20年,一下子跨入了世界先進行列。
有讀者可能會問,這不就是拆了德國的東西來造自己的神話而已,歸根結底還不是德國神話?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巨大的工廠被整體拆走”,德國工人如此評價。中國工人令德國工人震驚的不僅僅是他們超長的工作時間、不一樣的操作程序,同時還有他們精湛的技藝。中國工人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就完成了全部工作,比德國同行預計的時間整整少了一半。2006年,德國導演根據凱澤斯圖爾工廠的拆遷拍攝了一部紀錄片《輸家贏家?》,獲得了多項國際大獎。在片中,當一個德國工程師對中國工程師說他的技術方案不合適時,中國工程師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這種活兒我干的比你多得多,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德國紀錄片《輸家贏家》
十多年過去了,中國的知識界對中國工人堪與德國同行爭鋒的勢頭依然毫無覺察,甚至專業人士也不例外。
有一位學者,出身書香世家,滿門鴻儒,在中國頂尖的大學里面教授與工業、技術相關的專業課程,參與“國家中長期科技發展戰略規劃”某專題組。她曾在微博上,指著一個視頻說德國的鐵路自動化鋪軌技術真是了不起,中國差遠了。我告訴她,現在中國在鐵路建設領域世界領先,鋪軌技術比視頻中的德國技術高效得多。與那些被指出錯誤后百般狡辯者不同,她在大吃一驚后坦率地承認,對中國鋪軌技術的了解,主要來自于上世紀七十年代剛畢業時,在鐵路系統工作的經歷。當然,鐵路建設技術畢竟只是工業中的一個小方面,可能恰好不在她本人的研究范圍之內,但如果媒體和教育系統能夠加強自己的工作,類似的錯誤或許就能避免。
在德國人日益為中國的競爭而憂心重重的時候,中國知識界、媒體界對德國技術的神化卻一如往常,這種現象令不少德國人都不解或無法忍受。弗蘭克·澤林,是德國《商報》駐華記者、作家、紀錄片制作人。他的多部有關中國的著作,如《中國沖擊:看中國如何改變世界》《慌恐與偏見:西方世界對一個崛起大國的》,還有根據對德國前總理赫爾穆特·施密特的采訪整理而成的《理解中國》,在我看來是水平出眾且富有前瞻性的(順便說一下,澤林在中國不受關注,不知是語言問題,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呢?)。
2013年6月,弗蘭克·澤林參加了在柏林舉行的第四屆中德媒體論壇。當中國媒體人在會議上大談特談德國的能源、環境技術多么先進,中國應該向德國學習時,弗蘭克·澤林忍不住當場予以反駁:“中國沒必要等待德國技術,可以自己去發明。比如在環境領域……中國擁有相當強的實力,不要總等西方國家傳遞技術。”。弗蘭克·澤林比中國媒體人更了解中國:中國的能源工業,核能、火電、水電、風能、太陽能等,目前已全部處于世界先進行列。
“馬桶蓋”“油紙包”的群眾基礎
當然,筆者老是提知識分子和媒體人,他們沒臉紅,我都快不好意思了。也該提一下各種神話“深入人心”的群眾基礎——中國普通人民的日常勞動與生活經驗(以下論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在微博上與一些沒有實名認證的網友們的交流,不敢掠人之美,特此申明)。
首先,如四代核電、百萬火電、八十萬水電、工程機械、重型機床、量子通信、天河一號、萬噸起重船、煤取代石油等等,大都屬于非日用消費品領域,與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沒有直接的關系,也就很難產生中國制造在上述領域已經處于世界一流或領先水平的直觀印象。
中國人民能夠廣泛接觸到的、且有切身體會的堪稱“世界第一”的中國制造,最明顯的恐怕就是高鐵了。億萬人民通過自己的出行,深切認識到中國制造已經非同凡響。智能手機領域也逐漸有了類似的效果,尤其是受中國獨立制定3G與4G標準的推動,中國手機的研發水平正快速提高(比如手機芯片)。中國手機性能優越價格公道,固然還有人為蘋果手機而癡狂,但未來果粉群體很可能越來越少。
除此之外,為了降低成本賺取利潤而不惜“粗制濫造”“偷工減料”之類的現象,目前在中國依舊大量存在,在面向大眾的中低端日用消費品領域尤其如此。這一現象的存在,使普通人民容易接受各種日德神話。
從八十年代溫州盛產的“七天鞋”,到九十年代“倒爺”們坑俄羅斯人的偽劣羽絨服,到今天各種各樣的“節能燈”(雖然節能,但是壽命太短常需更換),讀者們對此應該不會感到陌生。人們常說,市場競爭質量為王,遺憾的是,相反的事實也并非罕見。傅里葉老人家早就說過,商家常常不愿生產質量過硬的產品,一方面這樣成本就高了,賺的就少了;另一方面,質量好的產品不容易壞,這將影響產品的總銷量。
同樣的一家企業,接受國外與內銷訂單,產品價格相近卻常常質量差距很大。根據日常經驗,這一現象起碼在制鞋服裝業是比較明顯的。比如,全國各地都有不少專門經營外貿服裝尾貨的商店,里面的商品,不光款式,而且質量也大都比內銷貨要好。為了與國外同行競爭,企業不得不更看重質量標準,而面對本國人民時,似乎就沒有太多顧慮了。
當然,這一現象并非“中國特色”。據說,工業革命時期的英國也有類似的現象。英國出口到世界各國的產品,大都質量過硬,而在本國銷售的同類產品,則等而下之。
還有另一重要因素是,中國制造所賴以興旺發達橫掃全球的中國工人,其生存狀況一直不佳,其付出與收入回報不相匹配。如在《輸家贏家?》一片中看到的,在多特蒙德進行拆遷作業的中國技術工人,他們工作的技術難度與勞動強度都很高,可每月僅拿四百歐元,而給德國技術工人四千歐元他們都不愿干。“希望將來我兒子不要像他老爹這么沒出息、這么辛苦”,片中一個中國技術工人——也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技術工人——如此評價自己的工作與能力。一個人拿著世界三流或四流的工資,你能讓他相信自己在生產世界一流的產品嗎?他自認為“沒出息”,連自己都看不起,怎么可能以自己的產品或勞動成果為榮呢?這一幕發生在2002年,十多年過去了,中國工人生存狀況的改善仍進展遲緩。
前面筆者提到的鎮海煉化,他們的生產效率與巴斯夫最好的工廠不相上下。參觀該廠時,我詢問身旁的煉化職工的收入情況,得知:生產一線職工,工齡十年,每月拿到手的也就五千來塊;十年之前,煉化人穿著工作服逛街很驕傲,現在多年來收入沒怎么提高,都不好意思穿著工作服上街了;可就是這樣,媒體還天天指責“壟斷央企”職工收入過高。在中國,不論私企國企,一線工人的待遇偏低是普遍現象。
多年前,中國最出色的私營工程裝備企業三一重工的總裁向文波就撰文要求提高工人的收入,并在此后堅決支持通過《勞動合同法》,遺憾的是,這樣的企業家在中國并不多見。尤其令人不安的是,中國媒體近年來一直在變相地或隱蔽地鼓吹壓制工人收入的提高,比如,近年來媒體大肆呼吁要求降低社保費用,最后落實為減少企業繳納的比重,這對于企業來說固然減少了支出,但對于工人來說則是減少了退休收入。
只有勞動者對自己的收入感到滿意的時候,他們才能對自己的產品——中國制造——感到驕傲吧。
“忽忽悠悠就瘸了”?——“中國制造”的前景
最后,筆者要指出,中國制造的前途并非一片光明。
媒體上流傳的神話,固然可笑,但我們并不能一笑置之。媒體的偏頗可能對中國經濟決策與社會輿論造成不容低估的影響。
當以前德國總理施密特為代表的西方人士越來越看重中國的科技優勢的時候,中國制造卻在某些人眼里成了粗制濫造的同義詞,對TDD-LTE4G、天河二號等視而不見;當全球都在羨慕中國的長期的高增長的時候,某些人卻慫恿別看GDP;當中國高鐵不斷創下世界紀錄的時候,某些人卻全力詆毀,甚至借事故逼迫政府降低高鐵的運行速度;當中國成為世界工廠,發達國家正為如何重新工業化而絞盡腦汁的時候,某些人卻單純將工業比重下降、服務業比重上升視為經濟質量提高、產業快速升級的表現,而不顧具體內容;當英國首相與教育大臣坦言“國際競爭主要依靠數學與科學,而中國做的最好,要向中國學習”的時候,某些人卻將中國教育批得一無是處,要求數學退出高考的反智主義竟然也有人吹捧……
而且,某些人的言論往往自相矛盾,令人無所適從。一面將五千立方米高爐視為落后產能,現在已不重要,應該轉型升級,大力發展服務業、金融業,一面又鼓噪“外資制造業加快撤離中國”,以此為證稱中國經濟完蛋了;一面說中國工人收入低,中國制造全是血汗工廠生產的低劣產品,一面又說因為中國最低工資提高了,企業就活不下去了,中國制造垮臺指日可待;一面說高增長不重要、不可取,中國應該放棄高增長目標,一面等經濟降速后,他們又說印度增速馬上要超過中國了,中國經濟即將崩潰;一面要求中國去工業化,一面又將美國并不存在的“再工業化”吹上了天;一面贊美美聯儲的量化寬松是英明之舉,一面又將中國的降息降準政策攻擊為反市場、反改革……
中國制造往何處去?在如此強大的輿論“忽悠”面前,目前恐怕還很難得出確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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