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發動的所謂‘全球反恐戰爭’,帶來了越反越恐這樣一種局面。背后是美國這個國家缺少智慧。”“一個意圖毀滅伊斯蘭文明的元兇,居然在伊斯蘭世界反恐,號稱‘要啟蒙野蠻民族,建立新的天堂般的民主社會’,你覺得這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在東方衛視12月6日播出的《這就是中國》第124期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特邀研究員、上海社科院宗教學研究室主任邱文平老師,從歷史角度來分析伊斯蘭世界對所謂“恐怖主義”的心態,以及“美式反恐”以狼狽結局收場的原因等話題。
20年前發生了“9·11”事件,恐怖分子劫持了民航班機撞向紐約世界貿易中心雙子塔,造成將近3000人死亡。一個月后,美國以阿富汗塔利班政權庇護“9·11”策劃者“基地組織”為由,發動了阿富汗戰爭。美國推翻塔利班政權和2011年擊斃本·拉登后,美國軍隊還是繼續留在阿富汗,扶植親美傀儡政權,企圖永遠地控制阿富汗。2003年,美國又以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與“基地組織”有密切聯系等等捏造出來的借口,發動了伊拉克戰爭,推翻了薩達姆政權。美國還以鏟除恐怖主義的根源為名,推進所謂的“中東民主進程”,造成了利比亞、敘利亞等中東、北非國家的內戰。
【2003年,美國以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發動伊拉克戰爭。圖源:紐約時報】
從阿富汗戰爭爆發,到今年8月美國從阿富汗狼狽撤軍,美國的反恐戰爭造成了多少生靈涂炭,多少流離失所,真是罄竹難書。據公開統計,美軍入侵阿富汗后,當地3萬多平民百姓慘死,約1100萬人淪為難民。伊拉克戰爭中約20萬到25萬平民百姓死亡,伊拉克境內至今仍然有2500萬枚地雷以及其他爆炸物尚未移除。美國一手炮制的敘利亞危機,直接導致38.7萬人死亡,670萬人無家可歸。2021年8月31日,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發表聲明稱,今天1800萬的阿富汗人,也就是阿富汗人口將近一半需要人道主義援助才能夠幸存。美國的所謂“全球反恐戰爭”,還使國際恐怖主義有增無減,它不僅催生了一個新的國際恐怖主義組織——“伊斯蘭國”極端組織,而且使歐美國家頻繁發生“獨狼式”的恐怖襲擊事件,其中大部分“獨狼式”的恐怖分子都受到“伊斯蘭國”的這種意識形態的影響,“美式反恐”為什么越反越恐?我想主要是下面四個原因。
【阿富汗危機:2021年9月月,數百萬人的糧食供應可能告罄。圖源:聯合國】
第一,美國始終沒有認清恐怖主義問題的根源,它無法采取標本兼治的方法,恐怖主義具有多重根源,比方說宗教原教旨主義問題、失業問題、貧困問題、文盲問題,西方與伊斯蘭之間長期存在的宗教文化政治沖突等等問題。這也包括長期以來美國“一邊倒”地支持以色列中東政策,這是美國與伊斯蘭國家關系持續緊張和中東地區普遍存在著反美仇美情緒的一個主要原因。第二,美國錯誤地認為美式民主模式適用于所有國家,企圖在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等國家打造“民主樣本”,結果自然是嚴重水土不服。美國把民主簡單等同于多黨制加普選制,結果摧毀了這些國家內部的、部落之間、教派之間、族群之間這種敏感的平衡,結果造成了連綿不斷的內斗和內戰。第三,美國只知道以暴制暴,結果是無數生靈涂炭,使中東地區反美情緒更加高漲,使美國在中東失去民心,也使恐怖主義蔓延的土壤更加肥沃,恐怖活動更加猖獗。第四,美國一貫奉行雙重標準,謀求自己的一己私利,將反恐全面地“政治化”和“工具化”。如果美國人被殺害了,那是恐怖主義行為,如果是中國人被殺害了,那和恐怖主義無關。美國還熱衷于利用恐怖組織來遏制他國,2020年,美國時任國務卿蓬佩奧,就把曾經被聯合國定性為恐怖組織的“東伊運”移出了恐怖組織名單。美國打著所謂“宗教自由”,“保護少數民族人權”的旗號,抹黑中國新疆地區的反恐和去極端化的行為,而且直接地間接地支持分裂中國的各種極端勢力。同樣為了推翻敘利亞的巴沙爾·阿薩德政權,美國又暗中支持“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包括向它提供武器,結果使“伊斯蘭國”組織迅速地壯大。
【恐怖組織“東伊運”被移出了恐怖組織名單。圖源:美國國務院】
不久前北約前秘書長索拉納也撰文反思美國反恐戰爭失敗的原因,指出美國本應該在反恐斗爭中與阿富汗周邊的中國和俄羅斯合作。但美國沒有這樣做,如果美國選擇與中國合作的話,至少可以在阿富汗做成一批發展項目,幫助阿富汗人民改善生活;如果美俄合作,至少可以讓更多的資源從北面通道進入阿富汗。兩年前,我和阿富汗前總統卡爾扎伊在廣州進行過一次比較深入的交談,他對我說他個人和塔利班的關系有時候好有時候壞,但他個人認為塔利班不是恐怖組織,不向外輸出宗教,他們完全致力于阿富汗國內的斗爭。卡爾扎伊說,他們不是瓦哈比教派(瓦哈比教派是伊斯蘭教中的一個極端主義教派,與許多極端主義恐怖主義活動聯系在一起),該教派傳入中國新疆后,也催生了新疆的一些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的行為。卡爾扎伊覺得美國人的戰略很混亂,一會把“基地組織”看做是恐怖主義組織,一會把塔利班看成恐怖主義組織,這表明美國對阿富汗內部的情況的了解是一種非常漫不經心的態度,一切都是圍繞美國自身利益。
卡爾扎伊曾多次公開譴責美國以反恐的名義殺死了許多阿富汗的平民,這種殺害不是用“誤傷”這個借口,這個措辭可以搪塞過去的,美國軍人不尊重生命,他呼吁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然而多次的呼吁惹怒了美國人。
【2009年至2019年,美軍殺害阿富汗平民數量高達10萬余人。圖源:聯合國駐阿富汗援助團】
當初,阿富汗為了反對蘇聯,美國在蘇聯周圍創造一個“危機圈”,今天美國對中國也如法炮制,也打造了一個遏制中國的“危機圈”,卡爾扎伊表示,印度是利用阿富汗來反對巴基斯坦,而美國則利用阿富汗來反對中國。美國這些年搞新疆、搞香港、搞緬甸,都反映了構建中國周邊“危機圈”的企圖。不過卡爾扎伊很肯定,中國是一個全球的大國,有足夠的智慧和力量來應對這種挑戰,今天回想起來,他兩年前的這番講話應該說還是有一定見地的。我還不由想起了十年前和“歷史終結論”提出者福山先生的辯論,那次辯論要結束的時候,我對他講了這么一段話,我說我有一個善意的建議,但估計您不會接受,因為您講現代政治秩序需要三個要素來維持,一個是國家,一個是問責制,一個是法治,我覺得在三個上面還應該加一項——“智慧”。我在觀察美國時發現,美國打了這么多的仗,從戰術上講可能是贏的,但從戰略上講,都是輸的,某種程度上這是個智慧的問題,越南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等等,都體現了智慧的重要性。十年前我就明確指出,美國發動的“全球反恐戰爭”以及帶來的越反越恐的局面,戰略上美國是失敗的,背后是美國缺少智慧。
一般人理解的“恐怖主義”定義實際上是西方主導的,這也是西方話語霸權的產物。
1972年,慕尼黑奧林匹克運動會上發生了11個以色列運動員被殺的恐怖事件,這一事件是現代恐怖主義興起的坐標,但對此西方國家和第三世界國家代表在聯合國關于“恐怖主義”的定義上產生一場激烈爭論。當時,聯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就提議說,對于世界上到處發生的恐怖主義者的暴力行為,聯合國不能再當“沉默的觀眾”,應當采取實際的步驟,以防止更多的流血。聯合國的多數西方國家是支持該建議的,但卻遭到了很多亞非拉國家代表的反對。
【聯合國秘書長瓦爾德海姆。圖源:維基百科】
他們說為了從外國壓迫和剝削下獲得自由而戰的人們,有權自己決定使用,包括暴力在內的一切方法。許多發展中國家代表認為“恐怖主義”一詞不能夠適用于那些反對外國占領的國家,和被剝奪了基本的人權、尊嚴、自由和獨立的人們。所以,“恐怖主義”定性其實是一個政治立場問題,而沒有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標準。根據定義來追究一下恐怖主義的話,就會發現最早的恐怖主義,其實是中世紀歐洲天主教世界對伊斯蘭世界發起的十字軍東征。它的口號就是從穆斯林這種異教徒手中解放圣地耶路撒冷,這種打著宗教旗號進行的意識形態戰爭,是一場延續300年的國家恐怖主義行為,我認為這才是恐怖主義最早的開端,因為它是以意識形態和宗教信仰為導向。當代西方認定的恐怖主義,一樣是發端于穆斯林極端分子對以色列的襲擊,“慕尼黑慘案”和諸多以色列飛機被劫持事件,其實完全改造了現代國際體系的安全觀,在這之前,乘客坐飛機是不需要安檢的。對于以色列和西方國家來說,對平民和民用交通工具的襲擊當然是徹頭徹尾的恐怖主義。
但對伊斯蘭世界的穆斯林來說,以色列就是西方現代版“十字軍東征”的產物,是帝國主義強加在伊斯蘭世界的霸權主義和殖民主義的產物。客觀地講,從伊斯蘭世界的角度如何定義恐怖主義,可以給我們一些反思的機會。從歷史角度來分析,伊斯蘭世界對所謂“恐怖主義”的心態,對美歐這種根深蒂固的仇恨和戒心,造就了恐怖主義強大的民意基礎。從19世紀以來,伊斯蘭世界進入衰退的過程,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伊斯蘭世界普遍變成了殖民地半殖民地,遭到了空前的失敗,導致廣大的穆斯林普遍懷有深刻的羞辱感和復仇欲望。對于沖突上千年的伊斯蘭教世界和基督教世界而言,基督教世界暫時處于優勢,但是廣大的伊斯蘭國家隨時準備卷土重來。無論是親美還是反美,伊斯蘭世界的“西化政府”實際上都對美國懷有深深的畏懼,這種以實力為基礎的叢林社會的法則,深深地烙在了一神教國際體系之中,造成了許多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被迫害者反而對美西方產生了崇拜和信賴。親美的伊斯蘭政府和民眾自然會將美國視為“天堂”和“燈塔”,會認為恐怖襲擊只會帶來美西方的報復,進而否定其合法性。而更大的威脅是,宗教極端主義恰恰反對這些“西化政府”,恐怖襲擊實際上是在和“西化政府”爭奪民心,他們的意圖是顛覆這些媚美親美的世俗政府。而對于操弄宗教極端主義、縱容恐怖襲擊的少數政府和群體,它其實也無異于在玩火自焚。因為宗教極端主義是高度危險的思潮,它的洗腦功能是異常強大的,行為只會越來越極端,最后的結果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阿富汗發生的清真寺大爆炸顯示,塔利班執政之后,“伊斯蘭國”就給一個更極端的回應,這表明只會有更加永無休止和極端的宗教極端主義和恐怖分子興起,直到只剩下一個人生存的世界。對恐怖主義的定義和認知,是一個多重標準博弈的過程,立場不同,定義可以完全相反。
美國反恐為什么會以如此狼狽的結局收場?主要是美國反恐完全用錯了方法。第一點,美國僥幸獲得“冷戰”勝利之后,他們要將“民主”普及到全世界,這種“普世主義”的擴張其實沿襲了十字軍東征的宗教戰爭的思路,差別只在于用更加具有迷惑性的“民主”新瓶代替了“上帝”老梗,其手法依然是武力傳教的模式。美歐一直有居高臨下的殖民者心態,老歐洲殖民主義者曾經把整個世界都變成它的殖民地,它有一句名言,You cannot speak on behalf of yourself,你不能夠代表你自己,而下半句是,你只能被我所代表,這是一種非常深刻的傲慢的種族主義和優勢文明的心理。而美西方這種極其傲慢的傳教方式,必然被所在國人民認為是侵略者。一個意圖毀滅伊斯蘭文明的元兇,一個催生了宗教極端主義的始作俑者,居然在伊斯蘭世界反恐,號稱“要啟蒙野蠻民族,建立新的天堂般的民主社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現代國際體系在美西方主導下建立,它本質內核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是弱肉強食的叢林社會,所以說無論美西方如何舌燦蓮花,巧言令色,吹噓著多少“民主人權和自由”。其本質,還是秉承了基督教排斥其他文明,只承認自己文明神圣性的弊病,是一種傲慢的唯我獨尊,非此即彼的帝國主義精神。他們從來沒有中國傳統上所謂的“遠人不服,修文德以來之”的精神,所以不可能有合作共榮,共同發展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種概念。他們所擅長的只有“強則盜寇,弱則卑伏”強權即真理的弱肉強食和所謂“分而治之”之類的離岸平衡權術。“普世主義”只是帝國擴張的借口和侵略掠奪的手段罷了,這樣的世界觀必然導致他們絕不會反思自己的問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是最大的恐怖主義制造者,甚至是恐怖主義本身,其反恐思路和路徑也必然是反人類的。美西方在阿富汗犯下的反人類罪、戰爭罪和屠殺罪就是最充分的證明,他們在阿富汗恥辱的失敗,也證明了這種打著反恐旗號對其他種族其他文明進行侵略、“改造”是一種非正義的荒誕行為,注定是徒勞無功的。在美國狼狽逃離阿富汗的同時,新疆已經近5年沒有發生任何暴恐事件,這其實是中國文明和制度的巨大勝利。從民族宗教的學術研究領域來看,面對許多具體的民族宗教問題和暴恐襲擊的困局時,才發現西方的理論只是看上去很美,這些“完美”理論遇到千差萬別的現實問題時,是比玻璃還要脆弱的花瓶。這些理論不僅不能夠解決問題,反而加劇了民族地區宗教思維的混亂,讓各種民族宗教問題更加嚴重了。我們在實踐中發現,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用實踐檢驗理論的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而美西方后現代社會的一種狂亂的理論,其實只適合叢林社會,美西方用殖民主義理論來看待中國時候,對新疆進行污名化是自然而然的結果。因為在他們看來少數民族就像美國的印第安人一樣,就應該是動物園里的動物,保持他們原始的生存狀態,讓“高貴的”WASP(美國白人新教徒)參觀就行了。
【好萊塢影星安吉麗娜·朱莉表示,他們一無所有,但是他們“自由”了。圖源:聯合國難民署】
用西方一位很著名的女影星對敘利亞難民說的話,就是說他們一無所有,但是他們“自由”了,原來人是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的。而新疆的反恐事業和民族融合的雙重偉大成功,居然被污名化為“種族滅絕”,足見西方話語霸權之強勁,而很少人反思美西方在阿富汗的徹底失敗其實是其文明的失敗,人類命運共同體才是人間的正道。
主持人:美國發動了漫長的“美式反恐戰爭”,美國不光是反恐,所謂的“美式反恐戰爭”里,是不是夾雜著很多的目標?張維為:美國主要是地緣政治的考量,其他都是借口,它鎖定的目標基本上這幾類,一類就是地緣政治上非常重要的地點。阿富汗和敘利亞就是典型,他們的位置太重要了,美國控制住,對美國有利,另外能夠遏制對美國有挑戰的中國和俄羅斯,包括“一帶一路”的沿線國家。如果講得更廣一點的話,它的目的是非常明確的,它名義上講都是“反恐”,有時候顯得非常牽強附會,美國入侵伊拉克時,硬要說伊拉克也跟“基地組織”有關系,這是強行編造的理由,所以美國就越來越沒有信譽。主持人:動機不純,美國發動的“美式反恐戰爭”夾雜著很多的意圖在里面,而且這個意圖在不同的歷史時間里面,可能還會發生一些變化,所以會看到忽而這個意圖占上風,忽而那個意圖占上風,您的觀點?邱文平:美國是一個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結合的國家,它其實是一個相當宗教化的國家,具有非常強勁的基督教文明所代表的價值觀和“普世價值”推廣全世界。過去的幾十年,美國已經顛覆伊拉克,如果美國把阿富汗也做成“民主的樣板”,最后就剩下一個伊朗,除它之外,整個地區就是所謂的“民主世界”了。
【70%的美國人人認為自己是基督徒。圖源:美國公共宗教研究所】
我經常會代入美國去思考這個問題,如果從美國戰略家的角度上,美國白花了2萬億美元花費,美國當年的布局是從阿富汗和伊拉克夾擊攻擊伊朗的,20年來,這個任務并沒有成功。如果美國成功了,把伊朗打垮了,那么在軍事上伊朗不是美國對手,我認為那樣的形勢對美國是有利的。但是美國在20年間,因為左右黨爭,民主主義、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之間的沖突,導致這個任務沒有完成。所以2萬億美元花下去,只殺掉一個本·拉登,所以說是徹徹底底的失敗。張維為:這兩場戰爭,阿富汗戰爭就是從推翻塔利班到塔利班又回來,然后伊拉克戰爭也是推翻了薩達姆政權,美國更大的敵人是伊朗,結果現在的伊拉克政權跟伊朗關系更好,美國的目的都沒有達到,這是毫無智慧的表現,的確,美國在戰術上贏了不少戰斗,但是在戰略上是徹底的失敗。主持人:而承受戰爭的另一方,那些目標國和普通老百姓,其實對美國的這種做法是相當不認同、相當反對的。
張維為:這當中不少國家我都去過,上世紀90年代時,我去過敘利亞,敘利亞給我的感覺就是初步繁榮的發展中國家,不是像西方媒體描寫得那么黑暗的。你看得出來的,人民的生活,市場的繁榮,孩子受到教育,但現在變成人間地獄,城市幾乎都給摧毀掉了。美國這些做法,包括幫助以色列的做法,在那個地區其實是非常不得人心的,激起很多很多的民憤。邱文平:我見的更多是穆斯林,無論哪個民族的穆斯林談到美國,它都是發自內心的一種仇恨和厭惡。為什么?因為美國對伊斯蘭世界的侵略、屠殺、侮辱,站在穆斯林的角度上,是一種非常絕望和無奈的反抗和掙扎,這是一個絕望民族的體現,所以,我們當然不認同美國殃及平民非常殘暴的行為。
【穆斯林焚燒美國國旗。圖源:美聯社】
張維為:當時聯合國內部辯論什么是恐怖主義,很多發展中國家提出一個觀點叫做“國家恐怖主義”,其實就是指美國的,還指一些其他的國家,我覺得這個概念是很有價值的。美國搞了多少暗殺,卡斯特羅在日內瓦演講時就表示,他至少被刺殺了20多次,背后的主謀其實就是美國中央情報局,這就是恐怖主義。我認為隨著中國的崛起,我們需要把這個概念進一步地加強,讓世界都知道美國這樣做是不允許的,要受到懲罰的。主持人:在“美式反恐”20年歷史中,發現美國好像不知道尊重一個國家的歷史文化,為什么會“不知”?張維為:美國是“上帝選民”,它覺得它做的都是合理的,英文叫做American Exceptionalism,美國例外主義,意思是美國做的事情全是例外的,絕對權力、絕對腐敗,在美國可以為所欲為、沒有人可以阻攔的時候,美國例外主義就登場了。這就是為什么孟晚舟事件能夠得到高度評價,這是首次有主權國家擊敗了美國的長臂管轄,明確告訴美國,對中國不能做例外主義,如果做了,中國就要采取各種措施反制,這就是力量上的不同。很多國家由于種種原因,還是害怕美國的,中國的例子對他們來說是個鼓舞,而且中國的國家分量可以幫助國際社會,這需要一種平衡。主持人:在這20年的“美式反恐,越反越恐”,最后只留下了一地雞毛、千瘡百孔,想要真正地解決恐怖主義的話,還是要在“發展”這兩個字上下功夫,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張維為:新疆的做法真的是一個經典的成功的案例,將近5年沒有出現暴恐案件,而且我們做的教培中心取得的成績遠遠好于西方的教培中心,西方的罪犯累犯率是很高的,甚至超過70%至80%。
而中國的做法是標本兼治,這是中醫經常使用的理念,一個教培中心里邊不僅僅是進行思想方面、法律方面的教育,還能夠學習一至三門的技能,一個可以掌握、可以謀生的技術。而西方沒有這個概念,這也是文化上的差別,我們有一種文化優越感,就是我們看問題是看它的互相關聯,然后是標本兼治,西方都是單獨的。邱文平:美國反恐是哪痛切哪,恐怖主義是源自內心深處的一種意識形態運動,美國以為把冰山頭切了就沒事了,而中醫的治法就是標本兼治,所以說這是中式文明和西式文明的差別。就和新疆反恐和美國反恐的區別一樣,我們有三大的優勢,在經濟層面,中國巨大的扶貧工程,我們有9000萬人脫貧。同時,還有各個民族之間進行非常充分的融合和交融,這是非常難得的一種模式,這就是制度和文明的勝利。美國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今年初時,得克薩斯州遭遇雪災,市民向市長申請救援,市長來一句,不要搞社會主義的模式,沒錢就別用電。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美國對人民的看法就是弱肉強食,是毫無任何道理可講的,美國在整個世界范圍內進行一種掠奪式的侵略模式,而中國模式是真正在實踐大同社會的一種思想。提問一:謝謝主持人,兩位老師好,我是來自上海師范大學的本科學生,我叫羅旭浩。中國在巴基斯坦的工作人員遭受到了多次恐怖襲擊,這在之前還從未有過,之前我國主要的反恐斗爭都是集中在國內的,像諸如上合組織這種有反恐職能的國際組織,也還沒有囊括所有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那么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中國如何為未來可能出現的國際反恐來做準備呢?張維為:中巴關系非常好,從“一帶一路”和中巴經濟走廊就能夠體現出來,但背后有美國的破壞,有印度的破壞,這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實際上,國際社會是有反恐合作機制的,比方說,國際刑警組織、切斷給恐怖主義的資金鏈等一系列的國際合作做法。問題就出現在美國這種國家,出于本身的政治利益而不提供合作,當然這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認為這需要超前研究。今年3月初,緬甸的反對者們涌上街頭,開始燒毀許多中資企業的工廠、生產車間、庫房、宿舍和車輛,并且導致多名工廠值班人員被打傷。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有些甚至會更嚴重,這些問題我們現在正在研究,需要逐步落實。
【緬甸流血事件不斷,中資廠遭縱火打砸多人受傷。圖源:封面新聞】
邱文平:我想起了習總書記講過一句話:“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這句話當年說給美國的。恐怖主義如何誕生的?是美西方強力輸出自己的意識形態,和對別國進行剝削壓迫和屠殺而誕生的。我認為最重要的第一點,就是對其他國家和文明充分地尊重,要以他們能夠接受的方式進行合作,這是一切的根基。第二點,李鴻章講過“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這句話對美帝國主義最貼切,美國不遠萬里到阿富汗,結果是什么?如果美國能夠充分體現出,中國的平等觀念、外交和諧的原則的話,就不會有恐怖主義來襲擊。第三點,舉湄公河多國巡航的案例,聯合巡航和中巴的聯合反恐,其實這些國家都是發自內心地想幫助反恐,他們認為,如果襲擊中國人,等于襲擊我自己。像“巴鐵”一樣,這些國家發自內心地要維護中國人,如果道路走對了,方式用對了,就沒有那么多恐怖主義來襲擊我們。毫無疑問,背后美帝國主義絕對會煽動情緒,但它不是主流,就是我們的勝利。張維為:美國還沒有開始反思,但整個世界都看得清清楚楚,美國通過支持一部分恐怖勢力來達到戰略目的,“基地組織”是反蘇聯時支持發展起來的,結果導致“9·11”事件,整個“伊斯蘭國”組織也是美國在反敘利亞時發展起來的。結果養虎為患,最后反噬美國,我希望美國有識之士能夠認識到這一點。
最近,聯合國反恐論壇討論了幫助非洲國家加強反恐能力建設,有一些國家的反恐能力非常弱、政府的能力弱、警察以及反恐部隊受的訓練很少,裝備短缺,這些都屬于能力建設的一部分,現在恐怖主義越來越利用信息化、大數據高科技的手段,非洲很多國家在這方面非常薄弱。
【聯合國反恐論壇討論了幫助非洲國家加強反恐能力建設。圖源:聯合國】
提問二:各位老師好,我叫張喆,是來自華東師范大學的一名博士研究生。美國從阿富汗撤軍后,拜登提出通過加強外交或者針對性的軍事反恐能力,可能是美國接下來維護全球利益的更好的途徑。但目前美國在全球仍部署有二十萬軍隊,在數十個國家,仍有八百個軍事基地,那么美國是否會放棄它武裝干涉他國的這種霸權反恐思維?另外美國防部長奧斯汀表示,美軍可能無法按時發放軍餉,以此來呼吁美國國會提高債務上限,那么如果美軍真的失去財力支持,會對美國反恐產生怎樣的影響?張維為:如同保羅·肯尼迪說的,美國今天面臨的困境英文叫overreach,意思是手伸得太長了而力不從心。美國的國家實力已經無法支持在全球范圍內進行這么多的軍事活動,所以,特朗普和拜登都在減少軍事活動,阿富汗撤軍也是一個例子。美國的一切抉擇背后一個非常重要的利益集團就是軍工復合體,毫無疑問,他們一直保持著唯恐天下不亂的想法,他們可以賣武器,可以發展軍備,可以一直要軍餉和軍費。有時候故意制造危機,包括在南海,即使沒有威脅,他們也要強調有威脅,把中國這個崛起看作“最大的威脅”,主要是為了搞更多錢。實際上,這是害了美國自己,在過去30年間,70%到80%的美國普通百姓的實際收入沒有增長過。從預防戰爭,特別是預防美國對中國可能采取的軍事冒險來說,我想美國還沒有這個膽子,因為,美國軍工利益集團和華爾街利益集團不是傻子,如果對中國進行軍事挑釁的話,美國付出的成本要比收益要大3倍、5倍、10倍、甚至是100倍。
【美國應屆大學畢業生的工資自2000年以來一直在下降。圖源:EPI analysis】
主持人:美國社會被軍工復合體等很多利益集團所綁架,這種情況會不會發生改變?邱文平:現在,西方整個形成了現代國際體系中的民主制度體系,是和現代西方的金融和經濟制度捆綁在一塊的,因為以金融和美元霸權為主的話,美國的民主體制和運行的經濟體制其實是在向全世界“抽血”,來供養這個超級的剝削體制,美軍主要扮演維護角色。美國將要“翻牌”了,美國認為已經吸不到“血”了,所以軍費問題捉襟見肘是很正常的。美國對中國處于舉棋不定的狀態,他們對中國敢不敢進行戰略冒險?所以,臺灣和南海問題成為焦點。問題是美國敢來嗎?所以美國只好拿著海狼去撞海底的山了。(主講嘉賓:張維為,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邱文平,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特邀研究員、上海社科院宗教學研究室主任。來源:昆侖策網【授權】,轉編自“觀察者網”“東方衛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