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是西南政法大學特聘教授、西南民族大學國家民委國別區域研究東南亞研究中心研究員、樂山師范學院跨喜馬拉雅研究中心研究員成錫忠12月19日在西南政法大學非傳統安全研究所舉辦的“2022年非傳統安全與全球治理論壇”上的發言。現經作者授權首發,以供研究參考。
看到這次論壇要對環喜馬拉雅地區非傳統安全威脅進行評估,我首先想到的是巴基斯坦因素。
因為,不管在地區層面,還是在全球層面,巴基斯坦對我們來說都太重要了,我們在巴基斯坦的投入太大了,中巴經濟走廊是“一帶一路”的旗艦項目、示范工程,我們在源源不斷地注入大量資金。
斯里蘭卡,國家已經破產,現在有不少人擔心,巴基斯坦會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我認為,這種擔心不是多余的。
中巴經濟走廊建設已經9年,大家都為此唱贊歌,碩果累累,成績巨大,創造了多少就業機會,培養了多少當地人才,改變了當地面貌,等等,但權威機構的統計數據顯示,巴基斯坦社會經濟幾十年來走下坡路的局面絲毫沒有改變。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印度和孟加拉國大多數發展指標都不如巴基斯坦,然而現在都已經大幅反超。印度每年外國直接投資是巴基斯坦的40倍,外匯儲備超過5800億美元,而巴基斯坦頻繁出現外儲危機,也就是低于100億美元的警戒線。孟加拉國的面積與巴基斯坦信德省相當,獨立時人均收入只有巴一半,現在收入、出口、教育、預期壽命等各方面都領先于巴。巴基斯坦人均收入低于除尼泊爾以外的所有南亞國家,甚至低于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的平均水平。
從人口控制到降低文盲率,再到應對極端主義,再到預算和貿易赤字,再到地方自治,再到私有化,再到經濟發展,再到收入差距——巴基斯坦政府一直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歷屆政府都缺乏直面問題、致力于解決問題的決心和能力。
以循環債務為例,穆沙拉夫政府時期為250億盧比,人民黨政府時期增加到5000億盧比,穆盟(謝)政府時期增至1.1萬億盧比,正義運動黨政府時期增至2.5萬億盧比。
我們在巴基斯坦建那么多電廠,建成投入運營后的一個突出問題,就是回款困難。有些巴基斯坦人總想著享受福利,希望中國建的發電廠是“福利工程”,這樣發電越多,虧損就越大,為維持運營狀態,這些中國公司的國內總部還得持續不斷注入資金。
巴基斯坦現在有一半學齡兒童甚至沒有上學。巴是全球人口增長率最快的國家之一,每年新增約550萬人。然而,無論是聯邦政府還是省政府,沒有任何一個政府能夠或愿意采取行動控制人口增長。西巴和東巴分離時,東巴基斯坦的人口比西巴基斯坦多17%,現在孟加拉國的人口比巴基斯坦少22%。孟加拉國的人口控制導致了兩國經濟表現上的差異。巴基斯坦安全形勢堪憂,犯罪猖獗,沒有人有安全感。除中國外的外國投資者不敢到巴投資建廠,也沒有多少外國游客到巴旅游。
現在,40%巴人希望離開巴基斯坦。巴銀行機構發現,部分國內投資者正試圖處理資產并將資金撤離巴。巴移民局數據顯示,受不斷惡化的經濟形勢以及政局動蕩影響,2022年巴基斯坦有76.5萬人離國前往國外就業,是2021年的3倍,包括9.2萬名受過高等教育的醫生、工程師、信息技術專家和會計師。
我們不干涉巴基斯坦內政,但巴基斯坦的內政確實令人擔憂。幾十年來,現政府把幾乎所有問題都歸咎于上屆政府的無能,而自己又拿不出新招來解決這些問題。
政黨之間相互惡搞,歷史上前領導人沒有多少有好下場的,有的甚至被處以極刑,從而導致社會長期動蕩。
現在,以夏巴茲為總理的多黨聯合政府與以前總理伊姆蘭·汗為主席的正義運動黨之間的政治斗爭進入白熱化程度。
本來,正義運動黨作為議會第一大黨,完全可以開展議會斗爭,但在它看來,議會斗爭是胡扯,不起作用,因此伊姆蘭·汗下臺半年來一直在搞聲勢浩大的街頭政治,要求夏巴茲總理的聯合政府立即下臺,要求提前舉行全國大選。
即使明年舉行大選,巴基斯坦也不會走向穩定,大選結果,落選的政黨不會承認,肯定會說是操縱的結果,這樣這派上臺,那派就會街頭造反。
不管是正義運動黨,還是穆盟(謝),還是巴基斯坦人民黨,或者其他小黨,他們感興趣并不是國家的穩定、經濟的發展、人民的生活,更不是中巴經濟走廊建設,而是他們各自政黨的利益以及他們個人的利益。
但是,有一點,巴基斯坦各黨的立場是高度一致的,認為通過中巴經濟走廊合作,可以從中國源源不斷地獲得好處,即使走廊失敗中國也不會坐視不管,仍會持續不斷給巴輸入資金,因為這是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示范工程。
數十年來,巴基斯坦一直是靠借新債還舊債過日子,這個國家有兩個錢袋子,一個是中國,一個是沙特。伊姆蘭·汗執政時曾一年三度訪華。截至今年6月,巴基斯坦的多邊、雙邊和商業賬戶應償還的債務總額達210億美元,現在正四處借錢還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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