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死都是一個赤化分子——宮崎駿
俗話說得好:“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小豬佩奇。”屠龍術要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大年初一也要講。今天就為大家講解一部杰出的左翼影視作品,宮崎駿的《紅豬》。
“紅”豬,代表著共產主義理想,共產主義革命者,據宮崎駿和加藤登紀子共著的回憶錄《偶爾聊聊過去的》一文中提及,“紅豬”這個詞來自于二戰前意大利法西斯分子對于共產黨人的污蔑,于是宮崎駿便以這個形象作為了革命者的象征。
經典臺詞:與其變成法西斯分子,我寧愿當只豬。
《紅豬》創作于1990年前后,于1992年正式公映,正是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社會主義運動遭受巨大挫折的時刻,宮崎駿的老鄉福山提出了“歷史終結論”——認為資本主義永久戰勝了社會主義、歷史終結了——一時風頭無兩。
而宮崎駿則用這一部《紅豬》,用最瑰麗的色彩為自己的理想涂上了顏色,用最優美的音符為那個火紅的時代譜曲,用最溫柔的撫拭去珍藏那一段歷史,同時也用一個童話般溫暖的故事告訴大家:歷史并未終結,未來育有希望。
當年宮崎駿是一個“革命小將”,在日本文化大革命期間也是舉著毛主席語錄上街鬧革命的那種,加入了知名左翼組織“全共斗”——“全學共斗會議”的簡稱,還出任了出任東映動畫公司工會總書記。宮崎駿有一句名言就是:“我到死都是赤化分子。”
《紅豬》中重要的女性角色吉娜的配音,是上文中提到的跟宮崎駿合著回憶錄的加藤登紀子。
加藤登紀子是日本知名音樂家、歌唱家、國民級偶像,中島美雪的樂壇引路人,同樣也是知名的共產主義戰士。在劇中她用最優美動人的聲音演唱了革命歌曲《櫻桃時節》,就算不知道這首法語歌的背景,也會被吉娜如天籟般的歌聲所打動。
《櫻桃時節》是巴黎公社時代的歌曲,歌詞出自于公社領導人、著名詩人讓·克萊芒的同名詩篇。在巴黎公社運動中,克萊芒結識了一位勇敢的女性志愿者——護士路易斯。那是在戰斗的最后一天,在楓丹白露最后的路障下,克萊芒遇到了正在搶救傷員的路易斯。克萊芒勸她趕快回家——因為她不是正式的公社成員或戰士,只是一位志愿者,但是路易斯卻無所畏懼表示要堅持戰斗到最后一刻。
就在這一天,在拉雪茲神父公墓前,最后的公社戰士們打光了最后一發子彈。
克萊芒受傷后化妝逃出了巴黎。從此之后,再也沒有護士路易斯的消息,她究竟是犧牲在了戰場上,亦或是如詩人一樣僥幸逃脫,已經成為了歷史的秘密。為了紀念路易斯,克萊芒創作了《櫻桃時節》這首詩,并在題記中寫下“獻給一八七一年五月二十八日(星期天)在楓丹白露街壘勇敢戰斗的女護士路易絲公民”。
法國是革命與浪漫的國度,巴黎公社雖然失敗了,但是留下了大量的故事、詩歌、繪畫、歌曲,永遠激勵著后來的革命者。其中最有名的,是由同樣受傷后化妝離開巴黎歐仁·鮑狄埃所創作的國際歌。而《櫻桃時節》則選擇了一種凄婉哀傷的風格,用愛情來隱喻革命,用少女的美好來隱喻巴黎公社,用“櫻桃時節”的短暫,雙關了稍縱即逝的愛情和僅有七十一天生命的巴黎公社。
櫻桃時節_二十世紀中華歌壇名人百集珍藏版—樓乾貴 (Single Version),樓乾貴
愛情的櫻桃 一串串交結
從葉間跌落 若滴滴鮮血
但多么短暫 那櫻桃時節
在夢里攀摘 珊瑚的歲月
待你進入到 那櫻桃時節
如果你害怕 愛情的痛覺
就避開麗眼……
加藤登紀子不僅僅是日本一代國民級音樂家,也是一位如護士路易斯一樣英勇的共產主義戰士。她是宮崎駿和坂本龍一在藝術和政治上共同的“親密戰友”,是當年日本學生革命浪潮中全共斗的核心力量。
她甚至比這二位更進一步,一度成為了日本“赤軍”的一員。“全共斗”是領導日本文革的最重要組織,其中的更為激進的成員成立了“赤軍”組織,他們認為:“文斗”已經不夠了,要進行武裝革命,暴力推翻日本反動政府和世家財閥,成立社會主義國家。不過赤軍后來也很快分裂了,一些成員不能接受進行無差別的恐怖襲擊,于是武裝斗爭這條路線也分道揚鑣。
加藤登紀子和她未來的丈夫藤本敏夫都是赤軍成員,藤本敏夫因為暴力行動被日本反動政府關進了監獄。而加藤登紀子已經是一個名聲赫赫的大明星了,她做了一件最浪漫的決定——與藤本敏夫舉辦了一場“監獄婚禮”,一時間傳為佳話。
后來中島美雪就以這段壯麗的愛情為背景,為加藤登紀子創作了經典歌曲《如果能在這片天空飛翔》。
藤本敏夫也是一代風流人物,他與加藤登紀子進行監獄婚禮時,雙方約定女方保留自己的姓氏,這即便在現在的日本也是一個非常離經叛道的舉動。
藤本敏夫在監獄服刑期間,因是當時鳳毛麟角的大學生,本可以選擇進行輕松的文案工作,但是他卻要求下放到最艱苦、最勞累的農村中去服勞役,理由就是要實踐毛主席的號召——“知識分子要到農村去”,來了一場個人的“上山下鄉”運動,在艱苦的勞動中認識世界、改造世界。
出獄后的藤本敏夫和加藤登紀子就定居在了農村,成為了著名的農業活動家。
在電影中讓前赤軍成員演唱前巴黎公社成員的歌曲,這就是宮崎駿最極致的浪漫!
繼續分析《紅豬》這部作品中的其他形象。《紅豬》中一大特點就是女性不再是花瓶,而是成為了推動劇情的主要力量:
比如女主人公菲兒一己之力設計了紅豬的新飛機,比爺爺還要厲害——
比如吉娜,可不僅僅是只會唱歌的老板娘,她家里還有戰時電臺呢,妥妥的女戰士形象。
還有紅豬飛機的建造,全部都是由各個年齡段的女性來完成的。
這就是我在《<讓子彈飛>三部曲:從革命到后革命時代的嘆詠調》中所分析的,這是一個革命題材作品中的“圣女想象”。
就類似于圣女貞德、花木蘭、穆桂英——男人不愛國,女人愛國;男人不殺敵,女人殺敵;男人不革命,那么女人去革命。
姜文的電影《一步之遙》中的圣女就是完顏,完顏跟紅豬有著相同的象征——就是“革命理想”的化身。張麻子要把錢都發給窮人,完顏英要把獎金都捐出去,這就是非常鮮明的“革命”符號,化身成為圣人/圣女/圣豬。后文還會展開分析。
菲兒這個形象值得好好說一說。我看過很多影評人批評,《紅豬》這部電影是老男人的惡臭意淫,因為一個17歲的少女,對紅豬一見鐘情,不管不顧就要跟著她去冒險。這不就是老男人專門意淫一個未成年少女,莫名其妙就對自己愛得發狂這類“油膩情節”嗎。
現在影評人和媒體的門檻很低,我們不能被表面現象誤導,就如同紅豬本身就不是一頭豬,那么少女本身也不是少女。
首先這個17歲硬卡著未成年的批評就不成立,因為日本長久以來的成年年齡都在20歲,最近剛剛才改到18歲,不存在宮崎駿一定要設定個差1年成年的少女來滿足所謂的惡趣味。
那么菲兒是誰呢?我們來看宮崎駿的簡歷:17歲那年宮崎駿看到了日本第一部彩色動畫長篇《白蛇傳》,開始對動畫產生興趣;同年考入了學習院大學政治經濟系,接觸了社會主義思想,加入了學校的左翼社團,確立了人生的理想與奮斗目標。所以菲兒就是宮崎駿自己啊!
已知,《紅豬》是一部宮崎駿與同志們對革命理想的緬懷和致敬之作,又知紅豬的形象是共產主義隱喻,吉娜的原型是加藤登紀子,那么宮崎駿自己是誰呢?當然是另一個最重要的角色啦。
一見紅豬誤終生,當如是也。
但這僅僅是第一層象征,菲兒的形象還有第二層象征,這后文中再說。
類似隱喻象征的還有另一位日本大師今敏的作品《千年女優》,同樣是把自己比作少女,并以少女最真摯的愛情來隱喻共產主義理想的。相比“紅豬”這個形象,《千年女優》中則是毫不掩蓋地明示給觀眾——追求的“愛人”就是共產黨。
在日本國民級動畫中,能夠出現當年東北抗聯的形象,著實不易。所以就像《櫻桃時節》和《紅豬》一樣,這是用愛情來象征革命理想。
再說回《紅豬》。簡而言之,這部片子完全就不能當愛情片去看,因為各種情節元素跟“愛情”都沒有任何關系,你要當愛情片看壓根就找不到這感情線是怎么符合邏輯的,最后只能暗自說服自己“這大概就是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老宅男對愛情的意淫吧”。
這是一部講理想的片子,這是一部講信念的片子,這是一部講畢生追求的片子,這是一部革命浪漫主義作品。
當然,除了確實看不出這么隱晦表達的人之外,有些人一聽“革命”兩個字就嚇得尿了一褲子,他們拼死都要把這部片子的主題往“愛情”上面去靠,還要三角戀,還要狗血——兩男爭一女、兩女爭一豬,是不是?
《紅豬》中還有一個形象值得一提,就是這位美國飛行員唐納德,他的原型就是美國總統羅納德·里根。同樣是演員出身,同樣想競選總統,而且連姓氏都一樣,這就已經算是明示了。
為什么是里根?因為里根是新自由主義時代的開啟人,普遍認為是他正面擊敗了蘇聯,導致了蘇聯解體。所以在劇中成為了除法西斯秘密警察之外,紅豬最大的敵人。
縱觀整個20世紀,共產主義最大的兩個敵人,一個是法西斯主義,一個是新自由主義,非常合理。
有趣的是電影中美國飛行員真的把紅豬擊落了,但劇情也有鋪墊——紅豬自己的飛機出了故障。
所以這個“嘴硬”的情節也可以看出創作者的態度:蘇聯是因為自己內部問題解體的,而并不是美國擊敗了蘇聯。
下面就涉及到電影中最最重要的一個隱喻和象征:人被詛咒成為了豬。
紅豬是一位英俊帥氣的飛行員,但是電影也沒有交待到底是什么魔法之類的把他詛咒成為了豬。但結合開頭宮崎駿中回憶錄的說法,“紅豬”是法西斯分子對共產黨人的污蔑性稱呼,這個象征就代表著對革命的污名化運動。
在電影《一步之遙》中也有同樣的情節,革命死了之后是什么呢,是特權階層與輿論特權階層(文人、知識分子)聯合進行的“污名化運動”——槍斃馬走日。
無論是對毛主席本人還是對“革命”的文藝污名化運動,我們十數年來屢見不鮮。戴錦華教授就說過,她發現北大學生中就普遍存在著一種權力的內在的尊重,以及對革命非理性的恐懼,她把這稱之為“告別革命的共識”。
戴錦華教授所講的結果,就是多年以來對革命的文藝污名化運動潛移默化洗腦的結果,就仿佛《茶館》中松二爺那句如條件反射一般的:“你這是大逆不道啊”。
而為紅豬提供了新飛機的菲兒,不僅僅讓紅豬重新翱翔在天空,更用一個浪漫的吻,讓紅豬變成了人類。
這就是菲兒的第二重象征,不僅僅是宮崎駿自己,更是千千萬萬廣大革命青年;不僅僅是過去,更是未來——這是我們所肩負的使命,要把革命的污名洗干凈,要把顛倒的歷史正過來,要讓紅豬變成人類。
自1976年偉大導師逝世之后,全世界國際共運陷入了低潮,在文藝作品中涌現出一個主題就是——“告別革命”,這個告別既有左翼同志的依依不舍,也有右翼妖魔的彈冠相慶。
宮崎駿對于“告別革命”的表達在于未來——年輕人會用一個深情的“吻”,破除紅豬身上的詛咒,把污名化運動洗干凈。
今敏對于“告別革命”的表達在于自身——重要的是我的信仰,我的堅定,我的追尋,我知道我自己的選擇沒有錯,這個追尋在我有生之年不需要有結果。
相比于兩位日本大師浪漫主義、理想主義對“告別革命”的表達和希望,姜文的《一步之遙》則是一部現實主義“告別革命”作品,電影中一個核心主線就是——革命是被革命青年自己拋棄了——最后馬走日也意識到了“我沒殺完顏,但完顏因我而死”。姜文自己當年也拍了一部“傷痕文學”經典之作《芙蓉鎮》,于是他在這一部中用“馬走日親自去演《槍斃馬走日》”調侃了一把自己。
革命青年(考慮到馬走日的身份,就是特定的第二代革命青年,而不是最廣大的工農兵)主動放棄了革命,試圖走進花花世界十里洋場的“繁花”之中,結果只發現了兩個字——吃人。當青年們吃了二茬苦、受了二茬罪之后,又想起了張麻子的道路、李師父的教誨,結果發現舊閥和新貴已經結為了婚姻,改寫歷史的兩根柱子也已經完成了。
于是青年們為自己親手放棄了革命付出了代價,他們的結局只有一躍而下,粉身碎骨。
這就是黃四郎的兩步走——殺人和誅心。革命者都離開了,革命的歷史被顛倒了,革命的記憶被封印了。對于宮崎駿、坂本龍一、加藤登紀子這樣的行業泰斗,沒有辦法用污名化去全面否定,只能采用“記憶封印術”。在看到我這篇文章之前,絕大多數人恐怕都不知道宮崎駿是“全共斗”成員,加藤登紀子加入過赤軍,坂本龍一第一部專輯就是為“毛主席詩詞”譜曲。
這就是革命的記憶被封印了,一切歷史都是從八十年代開始的。然后在找一些像王家衛這樣的文藝走狗,拍一部為先富階級資本原始積累洗白白的《繁花》,“改寫歷史的兩根柱子”就這樣完成了。
但越是如此,我們越不能忘記先輩交于我們的使命——我們要把“豬”變回成“人”。如果我們這一代青年無法完成這樣的使命,那么就不是歷史拋棄了我們,而是我們拋棄了歷史,就像上一代放棄革命的青年必須要承受代價一樣。因為“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這就是為什么,我要在大年初一寫下這篇文章。毛詩有云: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作者:趙皓陽;來源: 大浪淘沙微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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