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21世紀初,在中國社會廣泛流行和普遍存在一種用工形式——勞務派遣,并逐步成為一種用工制度。這一制度被廣大網民戲稱為中國現代版的“第五大發明”,并在各行各業普遍存在,即便是在黨政機關也不例外。誕生并廣泛使用十多年來,深挖勞務派遣背后的黑幕,其實則是現代版的勞動剝削工具,是合法化的貪腐和利益輸送暗道,是實現共同富裕的絆腳石和桎梏。
一、什么是勞務派遣?
勞務派遣就是指用人單位通過勞務派遣機構招用勞動者,然后將招募人員派遣到用工單位工作的一種用工形式。那么,為什么用人單位不直接從社會招聘用工人員呢?而要兜一大圈,通過第三方勞務派遣機構招聘用工人員,然后再由第三方勞務派遣機構將招聘人員派到用人單位。表面上看,這豈非是脫了褲子放屁多事?非也!恰恰是在這一看似脫了褲子放屁之間,完成了對勞動者的剝削,完成了用工單位和第三方機構之間相關人員的合法貪腐和利益輸送,以及更多深層次的問題。
為什么會產生勞務派遣?勞務派遣初始于用工單位為避免與聘用人員發生勞動糾紛,而陷入官司,甚至影響用工單位的聲譽等。特別是黨政機關事業單位更是如此,因黨政機關事業單位代表政府形象,更擔心出現諸如勞務糾紛等的負面新聞和輿論炒作。只要用人單位與用工人員不發生勞動關系(即不簽署勞動合同),此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但依照《勞動法》等相關法規以及用工人員的覺醒,這種做法既違法,又受到用工人員的普遍抵制。為此,有人腦洞大開,想出了通過第三方勞務派遣機構來規避這一風險。即通過第三方勞務派遣機構與用工人員簽訂勞動合同,并將其派遣到用人單位,既滿足了用工人員的勞動者利益權益保障需求,而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隨著勞務派遣的廣泛使用和實踐,勞務派遣由一舉兩得、升級成了一舉三得、然后衍生出了四得、五得……
(一)勞務派遣——成了用工單位推卸規避法律承擔諸多勞動風險責任冠冕堂皇的擋箭牌。通過勞務派遣,用工單位逃避了勞動法規定的各種責任和義務,如給勞動者支付工資、上“五險一金”等等。因為勞動派遣人員是跟勞務派遣公司簽訂合同的,這些勞動者就成為歸勞務派遣公司所有的“勞動力商品”,然后將其使用權出售給用工單位。用工單位花錢向勞務派遣公司買斷了這些勞動力的使用權,而不用對這些勞動力的報酬、待遇和風險等承擔任何法律責任。從一定意義上講,資本主義是勞動者自己出售自己的勞動力,勞務派遣制度則是勞動力被人家“二次出售”,類似于買賣“奴隸”而喪失了“等價交換”的權利。這是一種對勞動者極不人道的殘酷剝削制度。
(二)勞動派遣——讓用工單位逃避承擔用工人員勞動損傷和意外風險賠償。一旦用工派遣人員在法律規定的諸多情形下,出現了工傷或意外傷害,用工單位是不用負責的。不管出了什么事,用工單位都會說這個勞動派遣人員是屬于勞務派遣公司的,與我們單位無關,可以直截了當地推卸用工期間可能因意外事故、傷害造成的賠償等責任。
(三)勞動派遣——徹徹底底淪為了勞務派遣公司剝削勞動者的工具。通過勞務派遣公司招聘派出的用工人員不僅工作時間、強度高,且工資待遇都是最低的。不管用工人員干得再好,都沒有上升的空間,干一輩子都是勞動派遣,永無出頭之日。
(四)勞動派遣——讓勞動者合法權益受到肆意踐踏且維權舉步維艱。勞務派遣公司招聘人員時,常常打著用工單位的旗號,以各種理由延長用工人員的工作時間、增加工作強度,克扣、剝奪用工單位發給用工人員的福利。如果說用工人員出事了,想維權是很難的,加上用工單位與勞務派遣公司相關人員之間的利益輸送,他們相互打掩護推諉,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加上這些勞務公司基本都是私人開的,有完整的制度、機構和專業人員,從事維護企業權益工作,而勞務派遣人員大都勢單力薄,更非專業人員,面對意外事故和勞動侵權,大都難以找到突破點,只得被動接受勞務派遣公司的安排和調解。往往使得勞動者依法維權舉步維艱,最終大都被迫放棄維權,聽任擺布。
(五)勞動派遣——淪為貪腐和利益輸送的合法暗道。1. 勞務使用單位負責人與勞務派遣公司負責人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利益關系。在現實社會中,勞務使用單位與勞務派遣公司并不僅僅是單純而簡單的商業合作關系,其實他們之間大都有著相關合作聯系甚至長此以來形成的利益共同體,特別是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更是如此。其關聯性在于勞務使用單位的負責人與勞務派遣公司法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要么勞務使用單位負責人與勞務派遣公司負責之間是親朋好友關系,要么勞務使用單位負責人實則就是勞務派遣公司的實際掌控者,要么勞務使用單位負責人是勞務派遣公司的股東之一,或是影子股東、或是干股東等等,都是實際利益的關聯者。尤其是在黨政機關企事業的負責人與勞務派遣公司負責人之間大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利益關系。2. 如何通過勞務派遣合法途徑實現貪腐、利益輸送和對勞動者的剝削呢?主要是勞務用工單位和勞務派遣方之間通過簽訂協議實現的。第一個是勞務用工單位與勞務派遣公司簽訂用工派遣協議(以下簡稱《派遣協議》),《派遣協議》大抵包括用工單位所需派遣用工人員招聘基本條件以及數量和待遇等,特別是待遇方面,包括基本工資、績效考核、加班補貼和“五險一金”等福利保障經費;第二個是勞務派遣公司與具體派遣人員之間簽訂的《用工協議》,《用工協議》中,重點在于對于支付派遣人員的薪資等待遇往往是按當地政府出臺的最低工資標準核發的,即便是享有“五險一金”福利,都是按當地最基本、最低標準購買核發的。還有更多《協議》明確規定是勞務派遣公司只對具體人員核發基本工資,沒有加班費、沒有其他福利待遇等,正是通過這兩個協議所涉及勞務派遣人員薪資福利等保障經費“高進低出”形成的巨大差額。通常用工單位往往通過《派遣協議》支付用工人員的薪資和福利等待遇,大都按照國家規定的項目和基本標準按人頭核發的保障經費,當這些保障經費經過勞務派遣公司之后,真正到勞務派遣人員中后,經費被大幅縮減、降低,有關福利甚至被取消,使得真正的勞動者未能依法享受到應有的報酬和福利。這些勞務派遣人員保障經費在用工單位與勞務派遣公司一來二去之間順利實現了合法貪腐、利益交換以及對勞務派遣人員的勞動剝削,其間勞務保障經費“一進一出”的巨大差額卻被用工單位和勞務派遣公司相關人員所分食了。
之所以勞務派遣制度能被廣泛運用和接受,就社會而言,源于經濟基礎的普遍私有化;就被雇傭的勞動者而言,則是因生活所迫,不得不作此無奈的選擇!
或許深受私有化唯利是圖思想的誘惑和驅動,以對付雇傭勞動者為共同目標,勞務派遣制度在中國竟然被戴上“改革”桂冠而得以推廣。在國內,包括黨政軍在內的眾多行業和領域普遍接受和使用,并衍生出從大貪到蠅貪蟻腐等各種形式的輕則損害勞動者合法勞動權益,重則坑騙國家乃至危及國家安全、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重大安全事件和安全隱患。我們可以從以下一些事件、事故、現實社會現象中窺斑見豹。
(一)早已變味的政府采購招投標制度。政府采購招投標制度曾作為黨委政府預防和減少在社會公共事務和內部事務或工程建設中(從內部辦公用品的采購、內部后勤安保、職工食堂經營以及內部房屋維護基建工程等,到黨委政府規劃建設的市政工程等項目)發生貪腐的機制,被廣泛采用并逐步完善。建立這一制度和機制的初衷是好的,建立之初也在預防和減少貪腐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其實,在后來的具體實踐中,其已經為更多人參與、更多環節、更廣范圍、更加隱蔽的巨貪、蠅貪和蟻腐等貪腐行為披上了合法的外衣。這些大大小小的貪腐行為始終貫穿于從招投標信息的公告、參與競標的公司的選擇以及招投標標的的設置等全過程,其中有泄露競標標的、數家虛假公司與真實公司共同參與競標出現的“圍標”“假標”“阻標”等,在貌似風平浪靜一片祥和公開、公平的招投標過程,實則早已是暗流涌動、大局已定。這一制度實則是將過去曾經公開的貪腐、利益交換和輸入轉入地下使之更加隱蔽,并為之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讓過去曾經由個別人或少數人獲得的貪腐利益,在更多環節、被更多的人所分食了。其中2015年“8·12”天津濱海新區爆炸事故,經國務院調查組認定是一起特別重大生產安全責任事故。2016年11月9日,對案件涉及的被告單位及24名直接責任人員和25名相關職務犯罪被告人進行了公開宣判,天津市交通運輸委員會主任武岱等25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分別被以玩忽職守罪或濫用職權罪判處三年到七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其中李志剛等8人同時犯受賄罪,予以數罪并罰。2017年3月13日被陜西奧凱電纜公司知情員工網友舉報的西安地鐵三號線“奧凱問題電纜事件”。2017年6月,國務院決定依法依紀對西安地鐵“問題電纜”事件嚴厲問責,依法依紀問責處理相關地方職能部門122名責任人,包括廳級16人、處級58人。這兩起事故和事件中安全隱患的產生和形成與其中重要人員的參與、袒護縱容密切相關,而絕非是所謂的“玩忽職守”等造成的,一切都是為了追逐金錢和利益的最大化。
(二)隱患叢生的工程層層外包現象。在政府采購制度實施的同時,出現了招投標工程建設項目層層外包的現象。在政府工程招投標過程中,最終能夠獲得工程中標的公司,常常并不是該工程的建設公司,中標公司大都僅在政府工程建設項目資金提取若干成后,然后再將工程進一步拆解后,下包給若干個其他公司,而這些二包公司或許也非工程建設方。往往如此操作幾次后,工程到了真正建設公司,經過層層抽取后的工程項目資金,早已大幅縮水。真正建設公司如何完成工程建設呢?唯有偷工減料、選用低質材料、假材料等。在工程驗收環節,驗收人員要么走馬觀花、流于形式,要么在金錢美色糖衣炮彈攻擊下倒下,睜只眼閉只眼,淪為“豆腐渣工程”建設的幫兇。如截止2024年8月,工信部公布國內5G基站總數達404.2萬個。據曾參與過國內5G基站施工建設專業工程技術人員稱,他們參與過的不少5G基站建設大都是在工程層層外包的情形下建成的,這些基站性能究竟如何著實令人擔憂。另外我們還可以從自己所在的城市城區日常時斷時續的5G手機通訊信號以及不少農村地區根本沒有5G信號而是4G信號等一些現象中得到印證。假如說對新建的5G基站進行隨機突擊抽查,其結果會比“西安地鐵三號線問題電纜”抽查結果更好嗎?關鍵只是這一問題沒有知情人員舉報,恐怕唯有在將來某一天一旦國內發生重大災難(類似汶川地震)或陷入戰爭狀態時,這一隱患必將成為禍國殃民威脅國家安全的重大隱患。這正是某些人敢篤定這些極端事件或類似1998年特大洪水致使長江決堤“豆腐渣堤壩工程”暴雷事件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敢肆意妄為欺上瞞下弄虛作假大造“豆腐渣工程”!2024年6月美國星際客機將兩名宇航員送入國際空間站,而隨后因星際客機頻頻發生故障致使兩名宇航員長時間駐留國際空間站,而造成星際客機頻頻發生故障的原因在于星際客機頻繁出現故障的零部件是由印度外包公司生產制造的。近年來美國波音公司頻頻發生事故,什么原因呢?其中使用外包公司生產的零部件就是原因之一。這些事故既是曾半世紀前首次登月航天航空強國美國航天航空工業的重重一擊,更是對當下流行的“工程外包”產生問題、隱患和風險的揭露,同時告誡世界“工程外包”務必須慎之又慎!
勞務派遣制度的建立出發點本身就是針對勞動者,助力用工單位為規避自身用工風險,逃避責任的權宜制度。其實質在于通過第三方來實現:既要想違法貪腐,又要想規避風險逃避打擊,還給自己留下公平公正的好名聲,也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這一制度在社會以及眾多行業領域的廣泛使用,是嚴重違反《勞動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精神,損害勞動者合法權益,嚴重背離依法治國方略。該制度讓真正的勞動者得不到應有的勞動報酬和合法的勞動權益,卻讓那些權貴關系階層成為不勞而獲的當代新型剝削者,成為利益輸送、貪腐利益共同體形成的合法保護傘。如同“招投標”制度和“層層外包”現象一樣,勞務派遣制度早已成為深化反腐不得不面對藏污納垢的重災區,已成為實現共同富裕的死敵!
廢除勞務派遣制度勢在必行!
(工作單位:四川省樂山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來源:昆侖策網【原創】修訂稿,作者授權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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