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6日，國家安全部微信號發表《隱秘的測繪 秘密的泄露》一文。文章通報，國家安全機關工作發現，某境外企業A公司通過與我國具有測繪資質的B公司合作，以開展汽車智能駕駛研究為掩護，在我國內非法開展地理信息測繪活動。案件具體內容為，A公司為某國重點敏感領域項目承包商，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測繪法》規定，并不具備在我國內單獨開展地理信息測繪活動的資質。為規避我國行業主管部門監管，該公司以汽車智能駕駛研究為由，將項目多次外包，最終委托具備測繪資質的國內B公司具體實施。在經濟利益的誘惑驅使下，B公司完全淪為A公司的牽線木偶，其所具有的測繪資質為A公司在我境內非法獲取測繪數據起到了掩護作用。文章進一步描述這一案件：為快速大量采集我國測繪數據，A公司購入多輛汽車并加裝高精度雷達、GPS及光學鏡頭等設備，企圖提高測繪效率，降低被主管部門發現的風險。此外，A公司測繪設備采集的數據格式特殊，常見軟件無法讀取分析，給行業主管部門有效監管帶來一定阻礙。為盡可能直接獲取原始測繪數據，A公司越過項目轉包的層層節點，全程主導測繪項目進展，直接指揮B公司人員在我國內多省份開展測繪，更是專門委派外籍技術專家對B公司的測繪人員開展實操指導，重點把控測繪數據的存儲、處理和流轉等環節。最后在A公司的操控指使下，B公司將測繪所得數據轉移出境。最后，文章分析了這一事件潛藏著的重大泄密風險。根據我國法律規定，測繪地理信息的原始數據由于可能涉及軍事重地、要害部門等高精度測量信息，存在被境外用于標記我關鍵核心部位的風險隱患。國家安全機關提示，在大數據時代，數據資源對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具有重要價值，測繪數據更與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生態安全、數據安全等國家安全領域息息相關。這一事件性質的嚴重性表現在，國外A公司通過國內B公司獲取大量國家重要測繪信息、測繪數據，并違法將這些數據轉移到國外，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國的國土、軍事、生態、數據安全，特別是一些涉及軍事重地、要害部門等高精度測量信息存在被境外用于標記我關鍵核心部位的風險隱患。現在我們應該能夠聯想到，三年前的2021年7月初，國家網信辦重拳出擊，嚴厲打擊滴滴“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一事，當年7月1日凌晨，滴滴在沒有發布任何文告、也沒有官宣、更沒有發布在紐交所敲鐘照片的情況下，悄然在紐交所上市。緊接著的7月2日，國家網信辦對“滴滴出行”實施網絡安全審查。7月4日，國家網信辦再次宣布，“滴滴出行”App存在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問題，通知應用商店下架“滴滴出行”App。按照網信辦通報內容，滴滴存在“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2022年7月21日，國家網信辦對滴滴公司作出處理決定：經查實，滴滴全球股份有限公司違反《網絡安全法》《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的違法違規行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情節嚴重、性質惡劣，對滴滴全球股份有限公司處人民幣80.26億元罰款，對滴滴全球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CEO程維、總裁柳青各處人民幣100萬元罰款。通報滴滴公司存在16項違法事實。我想更為嚴重的問題是網信辦接著通報的內容：此前，網絡安全審查還發現，滴滴公司存在嚴重影響國家安全的數據處理活動，以及拒不履行監管部門的明確要求，陽奉陰違、惡意逃避監管等其他違法違規問題。滴滴公司違法違規運營給國家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安全和數據安全帶來嚴重安全風險隱患，因涉及國家安全，依法不公開。這一事件發生后，我曾連續撰寫多篇文章分析這一案件性質的嚴重性，希望國家重視對國家數據、信息、測繪信息安全的重視。其實我們還應該重視下面這個信息。2018年發布的《2018版外商投資準入特別管理措施（負面清單）》中在取消管制的多個領域清單中就有：取消小麥、玉米之外農作物新品種選育和種子生產須由中方控股的限制、取消特殊和稀缺煤類勘查、開采須由中方控股的限制、取消石墨勘查、開采的外資準入限制、取消稀土冶煉、分離限于合資、合作的限制，取消鎢冶煉的外資準入限制、武器彈藥制造不列入負面清單、取消測繪公司須由中方控股的限制。這里面被取消限制的就有“取消測繪公司須由中方控股的限制”。當時我對2018年版的負面清單有諸多不解和擔憂。當時我就寫文章提出了我的十點疑慮和擔憂：一是此次負面清單中列出的中國對外資全面開放的產業和行業均為我國關系國家安全和國計民生的基礎性領域如農業及種子，關系國家經濟安全和國民經濟控制力的戰略性產業如電網、鐵路，關系國家金融安全和國家命脈的領域如金融保險，關系國家稀缺資源安全的產業如稀土，關系國土安全的領域如測繪等等等等。如此大幅度、如此徹底地對外資開放是否會危及國家政治、經濟、金融、糧食等方面的安全以及影響人民生活？二是此次負面清單發布者為國家發改委，發改委是否有權作出如此重大的關系到國家安全的對外開放決定？是否有更高權力機構、更高政府機構授權？將來出了問題誰來承擔責任？發改委能否承擔這一責任？三是這個負面清單中的每一個產業的全面開放是否經過了上上下下、反復多次調研、征求意見、風險論證、方案比較？是否有過大眾廣泛參與、社會多方參與、相關領域和相關產業專家參與討論、論證的過程？四是這個負面清單中的每一個產業的全面開放是否有詳細的風險評估報告、是否有風險應對手段？有沒有做過對中國相關產業發展的負面影響評估報告？比如農業及種子全面開放對中國農業、農產品的負面影響評估報告？比如金融全面開放對我國金融風險的負面影響評估報告？五是這個負面清單的出臺，是否有對中國國民經濟主導權、控制力負面影響的分析和評估？中國是一個以公有制為主體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個負面清單中全面開放的產業對社會主義性質、對人民大眾的主人公地位是否有重大影響？六是在此清單出臺前，是否有對中國經濟實力、中國金融實力、中國科技實力等等方面的全面綜合評估？中國是否有強大的實力抵御由此開放造成的各種重大風險？中國金融是否已經強大到足夠抵御單方面對外開放造成的金融風險？中國農業是否已經強大到不懼國際上敵對國家對我國農業的安全威脅？七是在美國搞單邊貿易保護主義、全面關閉國門、阻止中國資本進入美國金融領域、對中國實施高科技禁運、全面打擊中國高端制造業的時候，中國卻全面開放金融、重要戰略性支柱產業，有沒有對中美關系、對中美經濟實力進行過戰略性和策略性比較評估？八是我對開放給中國帶來的巨大變化給以高度肯定，但開放到底是手段還是目的？什么是我們開放的初衷？是否會為開放而開放？這次公布的負面清單的初衷和目的是什么？九是這次公布的負面清單能使國民經濟更穩固更持久的發展嗎？能使我國農業更健康的發展嗎，能確保我國糧食安全嗎？能夠讓我國更有效地應對和避免金融風險嗎？能使我國人民有更多獲得感嗎？十是當前中美關系正處在極為敏感時期，美國將中國視為戰略競爭對手已經是美國社會的共識，中美貿易戰即將爆發，伊朗問題正在成為中美博弈的新焦點，在臺灣問題上“一個中國”的底線一再被美國突破，值此敏感時刻出臺負面清單，對外資全面開放這些戰略性、事關國家安全和國計民生的產業會不會給中國崛起和中國經濟發展帶來更大的風險？現在我對國安部通報“境外企業以汽車智駕為由非法測繪”案件談幾點我的看法。第一，當前國際形勢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關鍵敏感時期，這個時期也正是以美國為首的舊殖民體系衰落和新世界秩序形成、新舊秩序更替、轉換的關鍵時期，國際局勢十分復雜嚴峻，大國競爭、沖突甚至戰爭不斷爆發。這個時期，敵對國家、敵對勢力對我國的滲透、顛覆、破壞活動十分猖獗，國家安全形勢異常嚴峻。在這種形勢下，國家安全領域的較量、斗爭十分激烈，稍不注意，國家安全和重大利益就可能遭受重大損失。第二，最近正在發生的俄烏戰爭、巴以戰爭中都有激烈的情報安全戰，以色列和美國情報機構對黎巴嫩、伊朗等國進行了深度滲透，使黎巴嫩真主黨和伊朗政府、安全部隊、重要人物的情報被美以情報機構大量掌握，最終給黎巴嫩真主黨和伊朗造成重大損失。最近一段時間，我國國安部也公開發布和披露了一些被國外情報機構滲透并給國家造成重大損失的案件，我們面臨的國家安全形勢仍然十分嚴峻，最近美國議會通過撥款16億美元用于抹黑污蔑中國的法案、美國中情局在網上公開招聘反華人員等。前不久國家安全部門剛剛要進行打擊間諜工作，就有某大V跳出來說，不能把打擊間諜工作搞成運動，極力反對打擊間諜工作，這些都應引起我們的高度警覺。第三，當前世界科技迅猛發展，特別是由衛星、互聯網、AI人工智能引發的社會、經濟、軍事、金融、信息數據等諸多領域的變革，對我們的國家安全提出了新挑戰，構成了新威脅。我們必須創新應對安全威脅的新思維、新手段，特別是在以色列利用對講機、尋呼機遠程對平民實施爆炸事件發生后，我們更應該對敵對國家、敵對勢力的邪惡程度有新的認識，全面建設我們國家安全城墻，特別是在互聯網、AI人工智能、汽車智駕、地理測繪數據信息、軍事、機構及個人信息方面嚴防死守。第四，我們需要重新審查我國對外開放的項目和領域，對一些涉及國家戰略、安全、秘密的重要領域應該重新設為禁止區，不能為開放而開放。當前美國視中國為最大戰略對手，全面遏制、打壓、絞殺中國，不擇手段地攻擊中國，其目的就是要阻止中國崛起、阻止中華民族復興。在這種形勢下，在一些關鍵、核心、敏感領域設置禁區是非常必要的。否則，由于敵對勢力無孔不入的滲透，我們國家將無密可保，無險可守。第五，當前我們很有必要進行一次汽車產業領域的涉密安全檢查，特別是所有涉及數據收集、整理、分析、使用方面的汽車領域里的檢查，包括是否依法規收集使用數據，是否嚴格將所收集使用的數據存儲于國內，是否有通過與第三方合作曲線將數據轉移到國外的情況，還有那些與國外公司合作研發智能駕駛系統用于國產智駕汽車的情況。隨著低空經濟迅猛發展，下一步還要對整個低空產業的涉密安全問題進行專項管理。第六，從現在起，我們要在政府機關、金融機構、企事業單位全面更新使用國外廠商生產的芯片、操作系統制造的電腦、工業系統、辦公系統，確保從物理層面切斷敵對勢力通過后門、病毒控制和竊取我國信息情報的可能。同時我們還要加強對重要機構、關鍵崗位人員的政治審查，還有那些將家屬子女移民國外自己仍在關鍵重要崗位上的人員要堅決清理，確保所有涉密人員政治合格。國安部通報“境外企業以汽車智駕為由非法測繪”案件非常及時。在當前這樣一個國內外形勢十分復雜、嚴峻的時刻，在當前互聯網、AI人工智能高速發展給我們國家安全提出新挑戰的狀態下，我們更需要做好國家安全工作，不斷加大反間諜、反泄密工作力度。我們需要時刻牢記，蟻穴會形成管涌，管涌可以沖垮大壩。對國家安全而言，我們要從反滲透開始，從堵管涌開始，從清理隊伍開始，從強化防范細節開始，持之以恒，確保國家安全長城永固不倒。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李光滿說”微信公眾號，本文為作者在國盛戰略智庫會議第71期會議上的發言，修訂發布；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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