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的行賄史

點擊：作者：劉春城來源：“劉春城律師說法”微信公眾號發布時間:2022-11-27 19:55:20

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長期行賄國家工作人員，在疫苗審批等事項上提供幫助，十數項公開判決顯示，行賄各地衛生局、醫院、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相關負責人甚至護士長，致眾多人員落馬。

犯罪行為帶有明顯主觀故意，蓄意把一批人員拉下水為其所用，行賄犯罪行為算不算猖狂？

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的行賄史

作者：劉春城

行賄罪是指為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的，是行賄罪。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數額較大的，或者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的，以行賄論處。行賄罪是故意犯罪，且須具有謀取不正當利益的目的，侵犯的客體是國家機關的正常管理和公職人員的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

但是就有這樣一家企業，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自2001年成立后，其總經理尹×乙就開始通過行賄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和藥品審評中心副主任尹紅章在藥品申報審批事宜上提供幫助，共計向尹紅章夫妻行賄55萬元。

在公司日常經營、銷售過程中，其業務員也通過行賄全國各地的衛生局、醫院、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相關負責人甚至醫院護士長，拓展業務，每支疫苗給予提成2-5元，導致眾多官員落馬。

雖然目前只查到了北京科興相關的18件行賄判決，但上網的判決僅僅是一部分，特別是近幾年刑事判決上網的越來越少，實際上被查被抓的行賄案能有多大比例呢？

以下摘錄于中國裁判文書網相關判決：

1、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7）京刑終15號刑事裁定書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尹紅章，男，59歲。2002年至2015年間，擔任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和藥品審評中心副主任。

經審理查明：

……五、被告人尹紅章于2002年至2014年間，利用擔任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和藥品審評中心副主任的職務便利，接受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總經理尹×乙的請托，為該公司在藥品申報審批事宜上提供幫助，單獨非法收受尹×乙給予的錢款共計20萬元，伙同其妻郭×甲共同非法收受、索取尹×乙錢款共計35萬元。

被告人尹紅章的供述：其于1995年前后與尹×乙相識，因工作關系，經常一起開會，所以比較熟悉。2000年，尹×乙成立了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2002年，其調任藥品注冊司生物制品處處長后，尹×乙的公司申報過甲肝疫苗、SARS疫苗、禽流感疫苗、手足口病疫苗、甲流疫苗等項目，其為了能夠在藥品審批上獲得尹紅章的照顧，其與尹×乙之間一直有經濟來往。2002年，其曾向尹×乙提到過想買一輛車，后尹×乙給其現金10萬元，其回家后將該筆錢款交給郭×甲保管。2006年上半年，在其分得的廣泉小區的房屋裝修之前，其和郭×甲到尹×乙剛裝修完的住處參觀時，尹×乙給其一個裝有現金5萬元的信封，其直接給了郭×甲。同年，在其房屋裝修完成后請尹×乙做客，尹×乙給其現金10萬元，其將上述款項交予郭×甲保管。2011年，在其購買小產權別墅期間，其以借款為名向尹×乙索要30萬元，當時其家中有錢，但都是由郭×甲保管，她不愿意拿出來用，就讓其想辦法，于是其找尹×乙要了30萬元。尹×乙通過另外一個人與郭×甲找的另一個人簽訂了借款協議，郭×甲拿到了該筆30萬元。尹×乙之所以給其送錢，是為了通過其擔任生物制品處處長、藥品評審中心副主任的職權為他公司藥品審批提供幫助，其也確實幫助他公司推動審批進程。

……證人尹×乙的證言證明：其與尹紅章在1995年相識。其所在的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生產的疫苗屬于生物制品，而尹紅章在國家食藥監總局一直是負責生物制品審批的領導，所以與尹紅章的來往較多，其一共送給尹紅章55萬元。在尹紅章剛擔任生物制品處處長時，曾提到過想購買一輛汽車，其認為自己應該表示一下，于是從家中拿了現金10萬元交給尹紅章。2006年其所在的房屋剛剛裝修好，尹紅章和郭×甲到其家中參觀，其給了尹紅章或者郭×甲現金5萬元。同年，在尹紅章的房屋裝修好后，他邀請其去家里做客，其又準備了現金10萬元，給了尹紅章作為喬遷之喜的賀禮。上述款項，其均從財務報銷。2011年的一天，尹紅章當面對其說，他想在懷柔買一套房屋，想借其30萬元。因為尹紅章當時是藥品審評中心副主任，對其公司存在監管關系，所以，他向其張口借錢，其不能不同意。其也知道，尹紅章雖然口頭上說是借錢，但其實就是要錢，由于擔心給尹紅章錢會存在麻煩，于是其與其妻子陳×商量，如何既不傷害尹紅章的面子，又能保護自己不受連累。最終商定由劉×乙出面將30萬元借給郭×甲，并簽一份借款協議。其之所以給尹紅章送錢，是為了讓尹紅章在藥品審批方面能夠關照其公司。

……企業營業執照、任職證明等證據證明：尹×乙自2001年起擔任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總經理，尹×乙為唐山怡安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

……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注冊批件、藥物臨床試驗批件等證據證明：2010年4月，科興（大連）疫苗技術有限公司申請腮腺炎減毒活疫苗注射劑的境內注冊，尹紅章于2010年12月16日簽發藥品審評中心對該藥品的綜合審評意見，該藥品于2011年12月19日被批準注冊生產。2009年5月，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申請大流行流感病毒裂解疫苗注射液的新藥注冊，尹紅章于2011年4月27日簽發對該藥品的綜合審評意見，該藥品于2011年12月19日被批準用于國家儲備。2011年，科興（大連）疫苗技術有限公司申請風疹減毒活疫苗（人二倍體細胞）注射劑的新藥注冊，尹紅章于2014年12月29日簽發對該藥品的綜合審評意見，該藥品于2014年12月30日被批準進行臨床試驗。

判決如下：一、被告人尹紅章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十萬元。二、在案扣押的人民幣3382000元、象牙一根，依法予以沒收。

2、廣東省湛江市霞山區人民法院（2017）粵0803刑初315號刑事判決書

被告人楊某1，女，中共黨員，湛江市第X人民醫院XXX。

經審理查明：

2008年開始至今，被告人楊某1在湛江市第X人民醫院擔任XXX一職，主要負責分管傳染病防控、健康教育、對外宣傳以及預防接種門診的全面工作（預防接種門診全面工作包括預防接種門診的管理、疫苗采購計劃的審批等等）。期間，楊某1同意護士長梁某4非法收受業務員楊某2、潘某送的疫苗回扣共計人民幣12萬3164元。具體事實如下：

（一）2011年開始，業務員楊某2到梁某4的辦公室向其推銷北京科興的甲肝疫苗，并在推銷的過程中主動提出給梁某4有疫苗回扣提成作為好處費，梁某4請示科長楊某1得到其同意后就與楊某2達成一定比例支付疫苗回扣費的共識。2011年至2015年期間，湛江市第X人民醫院由梁某4經手向楊某2采購北京科興甲肝疫苗5351支，按照每支3元的比例提成，楊某2一共送疫苗回扣款16053元給梁某4。

（1）證人楊某2的證言：我在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工作，主要職責是負責湛江地區甲肝疫苗的銷售業務。我從2011年開始向湛江市第X人民醫院銷售甲肝疫苗，主要是和負責人梁某4接觸。我們做疫苗的行業，為了促使他們使用我們的疫苗，一般都會向他們的負責人送回扣，我以每支3元的比例送回扣給梁某4。自2011年到2015年我公司一共向湛江市第X人民醫院銷售甲肝疫苗5351支，我一共向梁某4送回扣款共計人民幣16053元。我不認識楊某1，我一般是每個季度就到梁某4的辦公室進行結算，都是用信封裝好現金給梁某4。

（2）同案人梁某4的供述和辯解：潘某是廣東仁興藥業有限公司銷售經理，他除了IPV以及五聯疫苗分別按照每支1元、每支5元給我回扣外，其他都是按照采購金額百分之五的比例給予我回扣；楊某2主要是負責銷售北京科興的甲肝疫苗（每支3元）比例給我回扣；

判決：被告人楊某1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緩刑一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十萬元。

3、廣東省湛江市赤坎區人民法院（2017）粵0802刑初201號刑事判決書

被告人楊軍威，男，1980年4月7日出生，漢族，大學本科文化，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下稱科興公司）高級銷售代表。

經審理查明：

被告人楊軍威在擔任科興公司高級銷售代表期間，為了在湛江地區推廣、拓展科興公司疫苗銷量，用其業務提成送給相關人員好處費共14.16萬元人民幣，具體犯罪事實如下：

1、2011年初，楊軍威通過科興公司前任業務員介紹認識湛江農墾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下稱農墾疾控中心）主任曹某，楊軍威為了繼續維持農墾疾控中心的疫苗銷售業務，找到曹某協調關系，希望曹某在安排采購疫苗時優先選用科興公司的疫苗，表示事后會感謝，曹某表示同意，之后農墾疾控中心一直采購科興公司的疫苗產品。楊軍威為了感謝曹某，從2011年第3季度開始至2014年底，每年的第個季度（五一節、中秋節、春節前后）去曹某的辦公室送好處費。其中：2011年第三季度送1500元、第四季度2次送1500元和2000元，合計5000元；2012年至2014年，每年的五一節、中秋節、春節前后，分別送2000元，3年9次共送1.8萬元；2016年8月，科興公司新推出EV71疫苗，農墾疾控中心采購了第一劑，這了爭取農墾疾控中心采購第二劑，楊軍威在2016年中秋節前到曹某辦公室送1萬元給曹某。綜上，楊軍威送給曹某的好處費共計3.3萬元。

2、2011年3月份，楊軍威為了繼續維持吳某控中心的疫苗銷售業務并開拓新業務，找到吳某控中心主任梁某協調關系，希望梁某支持并表示按照行規感謝，梁某表示同意。在梁某的支持下，吳某控中心從2011年第3季度至2015年底一直采購科興公司的疫苗。為了感謝梁某，楊軍威從2011年第3季度至2015年第4季度，每個季度都送給梁某好處費。其中：2011年9月份（第3季度）的一天在梁某辦公室送4000元；2011年第4季度至2015年第4季度共17個季度，每個季度送3000元，共送5.1萬元；2016年3－6月份，因山東疫苗事件爆發，全國疾控部門整改，吳某控中心暫停了疫苗采購工作。同年9月的一天，楊軍威為了讓吳某控中心繼續采購科興公司的疫苗以及推廣新研制的EV71疫苗，請梁某在吳川客運站附近的七一飯店吃飯，并送給梁某5000元。綜上，楊軍威送給梁某的好處費共計6元。

3、2011年3月份，楊軍威為了在吳某控中心開展疫苗銷售業務，找到吳某控中心免疫規劃股股長朱某，希望得到朱某關照，并表示以后按照行規感謝，朱某表示會支持。吳某控中心從2011年第3季度至2015年第4季度一直采購科興公司的疫苗。為了感謝朱某，楊軍威每個季度都送給朱某好處費。其中：2011年第3、第4季度分別送2000元共4000元；2012年至2015年，每年的第一、第二季度分別送2000元，第3、第4季度分別送3000元，四年共送4萬元；2016年3月份，因山東疫苗事件爆發，全省暫停二類疫苗采購工作。楊軍威擔心受事件影響，于同年7月至9月分別送給朱某1000元、1800元、1800元，共4600元。綜上，楊軍威送給朱某的好處費共計4.86萬元。

判決如下：被告人楊軍威犯行賄罪，免予刑事處罰。

4、四川省廣元市利州區人民法院（2015）廣利州刑初字第468號刑事判決書

被告人孫德君，男，生于1974年2月20日，大學文化，原系廣元市朝天區衛生和計劃生育局副局長。

經審理查明：

2009年至2014年，被告人孫德君擔任朝天區疾控中心副主任（主持工作）及主任期間，在采購各類季節性或大面積流行疫苗及試劑過程中，利用職務之便，多次收受……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疫苗推銷員鐘某某給予的銷售疫苗回扣款共計人民幣106.3萬元。

3、……2011年5、6月，朝天疾控中心從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鐘某某處采購了9885支甲乙肝聯合疫苗。2011年中秋節前，被告人孫德君在其辦公室收受了北京科興公司的業務員鐘某某所送甲乙肝聯合疫苗（倍爾來福）回扣款人民幣5萬元。2011年被告人孫德君共收受疫苗回扣款人民幣18.5萬元。

4、鐘某某的證言，證實的事實與起訴書指控的相關事實一致，證實2011年5、6月，朝天疾控中心從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鐘某某處采購了9885支甲乙肝聯合疫苗。2011年中秋節前，其給被告人孫德君回扣款人民幣5萬元。

判決如下：一、被告人孫德君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50萬元。二、令被告人孫德君退賠下余未退贓款人民幣91.3萬元，上繳國庫；將被告人已退賠的贓款人民幣15萬元，上繳國庫。

【以上內容節選自“劉春城律師說法”微信公眾號】

北京科興生物政府事務高級經理曹某某，年僅45歲逝世。他畢業于疾控中心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專業，博士研究生學歷。

一篇網文曾用企查查追尋過科興生物的股權，揭露中國人打疫苗最終受益人以日本軟銀為首（見下截圖）

穿過復雜的股權關系，其中疫苗生產商科興中維第二股東香港俊領實控人“中國生物制藥”十分蹊蹺，該企業注冊2020年6月這個關鍵時間點注冊，打國字號派頭（見下截圖），五大股東皆為法資等外資。投資如此精準，與國資形成鮮明對照！

把服務國計民生需要這個嚴肅問題，變成資本玩家，結果國資普遍缺位。

很多人還記得2018年長春長生疫苗案，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和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依法對長春長生非法生產狂犬疫苗行為實施行政處罰。行政處罰決定書載明長春長生公司有八項違法事實。

根據行政處罰管轄的有關規定，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和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分別對長春長生公司實施了多項行政處罰。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吊銷長春長生公司狂犬病疫苗(國家藥品標準)藥品批準證書；吊銷該批涉案生物制品出具的證明，并處1203萬元罰款。

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撤銷其《藥品生產許可證》；沒收非法生產的疫苗和違法所得18.9億元，對非法生產、銷售價值三倍罰款72.1億元，罰款、罰金合計91億元；此外，涉案的高、等14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法被給予不得從事藥品生產經營活動的行政處分。涉嫌犯罪的，由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以上內容節選自“灰產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