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終于看到《金剛川》上映,觀后大失所望!
總體感覺是,導演既沒有理解抗美援朝的偉大意義,也沒有具體而生動地展現志愿軍戰士的可愛之處!
《金剛川》將志愿軍戰士物化成了只會“發怒”的鋼鐵機器,而完全忽略了志愿軍戰士有血有肉的一面,他們思想在哪里?他們的情感在哪里?他們為什么要參加抗美援朝戰爭?他們為什么不怕死,而要去搭成“人橋”?電影是有意識地將這些細節忽略了。
他們的英雄事跡,豈是空喊一句“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口號就能概括的!
可以說,整部電影并沒有震撼到我的心靈,相比于魏巍的報告文學《誰是最可愛的人》和老電影《上甘嶺》《英雄兒女》《高山下的花環》,《金剛川》的思想性和藝術性簡直差得十萬八千里,只能算是一種簡單而機械的說教,這種說教又怎么能在靈魂深處打動群眾?
比如:電影中重點表現了戰士劉浩、班長關磊、排長張飛。
戰士劉浩是“替死去的戰友拿軍功章”,排長張飛與“喪門神”猶豬對決,是因為關磊被猶豬殺戮。以上種種相比于《英雄兒女》中高呼“為了勝利,向我開炮”的王成,烈火焚身卻一動不動的邱少云和用胸膛堵搶眼的黃繼光,簡直是對志愿軍精神的刻意矮化。
是不是說,如果志愿軍戰士沒有親眼看見美軍殺死自己的戰友,就不能激發他們的怒火?志愿軍戰士打美帝、拿獎章僅僅是為了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
好像我們之所以能夠勝利,靠的是封建社會里張翼德的蠻干、關云長義薄云天、和白馬銀槍趙子龍的忠心事主!
戰士劉浩希望得到獎章,并沒有問題,但是僅僅簡單的一句獨白“替死去的戰友拿軍功章”,這種表現形式哪里僅僅是小氣的問題?
關于想拿獎章這件事,魏巍的《誰是最可愛的人》里有一段描述——
【誰都知道,朝鮮戰場是艱苦的。但戰士們是怎樣想的呢?
有一次,我見到一個戰士,在防空洞里,吃一口炒面,就一口雪。我問他:“你不覺得苦嗎?”他把正送往嘴里的一勺雪收回來,笑了笑,說:“怎么能不覺得?我們革命軍隊又不是個怪物。不過我們的光榮也就在這里。”
他把小勺兒干脆放下,興奮地說,“就拿吃雪來說吧。我在這里吃雪,正是為了我們祖國的人民不吃雪。他們可以坐在挺豁亮的屋子里,泡上一壺茶,守住個小火爐子,想吃點什么就做點什么。”
他又指了指狹小潮濕的防空洞說,“再比如蹲防空洞吧,多憋悶得慌哩,眼看著外面好好的太陽不能曬,光光的馬路不能走。可是我在這里蹲防空洞,祖國的人民就可以不蹲防空洞啊,他們就可以在馬路上不慌不忙地走啊。他們想騎車子也行,想走路也行,邊遛達邊說話也行。只要能使人民得到幸福,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所以,”他又把雪放到嘴里,像總結似的說“我在這里流點血不算什么,吃這點苦又算什么哩!”
我又問:“你想不想祖國啊?”他笑起來:“誰不想哩,說不想,那是假話,可是我不愿意回去。如果回去,祖國的老百姓問,‘我們托付給你們的任務完成得怎么樣啦?’我怎么答對呢?我說‘朝鮮半邊紅,半邊黑’,這算什么話呢?”
我接著問:“你們經歷了這么多危險,吃了這么多苦,你們對祖國對朝鮮有什么要求嗎?”
他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我們什么也不要。可是說心里話,——我這話可不一定恰當啊,我們是想要這么大的一個東西……”他笑著,用手指比個銅子兒大小,怕我不明白,“一塊‘朝鮮解放紀念章’,我們愿意戴在胸脯上,回到咱們的祖國去。”】
魏巍所描述的獎章和《金剛川》所描述的獎章,是兩種概念,兩個層次。
在這里,我們必須弄清楚戰爭的意義,講清楚為誰打戰的問題。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解釋為什么中國人民志愿軍會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才能解釋為什么志愿軍愿意犧牲自己搭成“人橋”,才能解釋為什么志愿軍讓美軍發出“沒有人能阻止他們”的感慨。
否則,就不能說服人,就是填鴨式的說教,甚至會誤認為讓美軍畏懼的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江湖匪氣,讓美軍害怕的是不要命的發瘋發狂,總之志愿軍就不是人,而是被洗腦了的傻逼。
電影刻意忽略了這些,而真實的志愿軍戰士恰恰是有血有肉有理智有感情的。
人都懂得趨利避害,對死亡都有天然的恐懼。要讓戰士赴湯蹈火毫不猶豫,肝腦涂地毫不退縮,僅僅靠說教和欺騙是沒有用的。
只有當戰士是在保衛自己的勝利果實的時候,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的時候,才會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新中國成立以來,地主被打倒,近三億無地少地的農民分到了土地、農具、牲畜和房屋,還免除了地租,工人階級從深受剝削和被壓迫的階級一躍成為國家的領導階級,地位高、職業穩、收入好而自豪, 工人老大哥的稱呼響遍全國。
這樣一個社會,底層男子獲得結婚的機會,婦女能參加工作,有一份穩定地收入,能頂得半邊天,窮人的孩子也能夠進學堂,這樣的社會,前所未有地激發了中國人民的主人翁意識!他們在前線打戰就是在保衛自己的勝利果實,他們在后方搞各種生產競賽,各種破紀錄,各種戰天斗地,就覺得這個活是給自己干的!
這個道理很好懂,且早已被歷史證明。
【戰國諸國變法中,秦國商鞅變法最為徹底,沉重打擊了舊貴族勢力,尤其是廢除了世卿世祿制,按軍功授爵,大大激發了地主階級的積極性,秦國統一六國也是自然之理;英國在光榮革命之后,蕩滌了封建舊貴族的種種阻礙,讓大批資產階級覺得我只要敢拼、干敢就一定會有回報(就算去當海盜,當好了也能混個海軍中將、授皇家爵位。)】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在“資本壟斷化、住房商品化、醫療市場化、教育產業化”的今天,如果我們能節制資本,讓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醫,縮小貧富差距,逐步實現共同富裕,那么這一定是一次新的變革,必然極大地激發人民的積極性!
以上是社會大背景。
那么具體到軍隊中,非常重要一條就是官兵平等,領導帶頭。
這部電影沒有絲毫體現!既沒有體現當年共產黨員的覺悟,也沒有體現官兵一致、官兵平等,更沒有體現“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的國際主義精神,這樣部隊的精神,甚至不如美帝國主義“喪門神”的猶豬的個人英雄主義!
整部電影,對美帝國主義倒是正面描寫不少,真是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而老電影《高山下的花環》就講的比較徹底。
連長梁三喜罵來參軍“鍍金”的官二代趙蒙生:奶奶的,知識青年下放的時候,你們怕下鄉,都涌到部隊里頭來。現在感到吃苦了,又削尖了腦袋要回大城市。撈功勞了,都是你們有關系的,打戰上前線送死的,都是我們工農的兒子!
如果,整個部隊是這樣的風氣,那么哪還會有士氣!如果軍官都是這樣的,志愿軍還愿意搭人橋的話,那真就是被洗腦了!
恰恰相反,鄧芳芝犧牲了兒子黃繼光,毛澤東也犧牲了兒子毛岸英;梁大娘犧牲了兒子梁三喜,雷軍長犧牲了兒子“小北京”!
那時的中國,如果要說共產黨員有特權,那是上前線扛炸藥包炸碉堡的特權,也正是這種“特權”激勵了千千萬萬中國人不計較個人得失,不爭功,不搶勞,創造了空前絕后的“人橋”。要是像改開后某些領導的兒子,大搞特權,搞投機倒把、享樂縱欲,那么人民子弟兵還會無私無畏地上前線嗎?
雷軍長在戰前動員講話:“奶奶滴!我雷某今天要罵娘!我的大炮就要萬炮轟鳴,我的鐵甲就要隆隆開進!我的千軍萬馬正要去殺敵!去拼命!去流血!可就在剛才,我的軍里發生了一件奇聞怪事。我也打了幾十年的仗了,稱得起是身經百戰了吧,啊?!在百戰中遇上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所以今天我的老毛病可能又要犯,可能又要摔帽子、罵娘!......有這么一位神通廣大的貴婦人,了不起啊,很了不起呦!她竟有本事從千里之外把電話要到我的前沿指揮所。我想同志們都會知道的啊,在這種關鍵時刻,我的電話分分秒秒千金難買呀!......她來電話干什么呀?讓我關照她的兒子,要我把她的兒子調回后方,把我的指揮所當作交易所了。他奶奶的,走后門竟走到我流血犧牲的戰場上。(欲摔帽,強忍住)她的兒子何許人也?此人原是軍機關的一個干事,眼下就在你們師、某連當指導員。我不管它是天老爺的夫人還是地老爺的太太,誰敢把后門走到我這流血犧牲的戰場上,沒二話,我雷某要讓她的兒子第一個扛上炸藥包,去炸碉堡!(摔帽)”
這樣就說明白了:
一個是為誰打戰?
舊中國的軍隊是為統治階級打戰的,舊中國的士兵往往是重金募集的流氓無產者,或是抓來的壯丁。他們并不是為自己的利益而戰,或是為軍餉而戰,或是被殘酷的軍法押上前線。這也是毛順生大罵毛澤東“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原因。
如果說,統治階級是少數利益集團的精英分子,大多數人民生活的水深火熱,那么,我們又是為誰而戰?
1904年的日俄戰爭,東北的老百姓為什么看熱鬧?為什么“麻木”?
因為,諾達一個東北,滿清政府統治下,老百姓水深火熱;日本鬼子來了,我們還是水深火熱;沙俄來了依舊水深火熱。不管誰來統治,百姓的日子依舊是食不果腹、衣不裹體,只有做牛做馬做奴隸的分,那么兩條狗爭骨頭,骨頭有必要參與戰斗嗎?兩個游牧部落爭斗,牛馬有必要參與戰斗嗎?!
再一個是誰來帶頭?
戰士的士氣哪里來?看看毛時代的共產黨干部。司令員王震帶頭進洞打風槍,毛岸英第一個參加志愿軍,縣委書記親自帶頭挑土方,這些都是紅軍時的作風,雪皚皚,夜茫茫,高原寒,炊斷糧。紅軍都是鋼鐵漢,千錘百煉不怕難。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
要說中國精神,要說中國脊梁,這里就是中國精神的發源之處,這里就是中國脊梁的錚錚鐵骨。
如果只是空喊口號,中國人牛逼,中國人不怕死,這樣的教條是令人反感的,而電影《金剛川》恰恰是這樣一種教條的電影!
所以說,這么好的題材,抗美援朝70周年這么重要的時刻,《金剛川》拍成這樣,如果要我談感受:就像是被管虎喂了一只蒼蠅,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難受。如果要我打分:意識形態不及格,藝術表達不及格,除了張譯的表演,只能給零分。
來源: 新青年2050 作者:新青年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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