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下午,金燦榮教授對中美戰略博弈問題作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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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年多,美方始終是進攻方,中國是防守方
元首會晤一直是引領中美兩國關系的風向標,尤其是去年12月APEC阿根廷峰會期間的元首會談,給了全世界明確的信號。
如果要展望前景,首先要清晰地知曉美國對中國的定位。2017年底至2018年初,美國公布了五份報告,包括四年一度的《2018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國防戰略報告》《核態勢評估報告》,《國情咨文》和《世界威脅評估報告》。
這五份報告的共同特點是,將中國定位為美國的主要戰略競爭對手。美國認為,過去十幾年以打擊恐怖主義為主,現在應以大國競爭為第一要務。美國視俄羅斯和中國為兩個大國競爭對手,其中,俄羅斯并非其長期對手,因為從長遠看,俄國經濟已經掉到資源陷阱中。2015年,石油、天然氣出口量占俄羅斯對外出口總量的81%,占國家財政收入的51%。因此,美國眼中的長期對手只有中國。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去年3月美國發起了對華經貿戰,今年5月,美國單方面升級了經貿摩擦。接著如大家所看到的,開始向中國打“組合拳”,重點開始打擊中興、華為等中國科技企業。
美國還從金融、臺灣問題、香港問題、南海問題等多方面打擊中國,甚至搗亂中國的“一帶一路”。例如,美國得知緬甸與中國簽訂了許多合同,特意派遣律師團前往緬甸,假借免費幫助緬甸審查合同的名義,意圖破壞中緬合作關系。預計美國明年還會利用其完善的金融體系打擊中國。
彭博社報道截圖:美國政府考慮將5家中國企業列入與華為類似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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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戰略博弈,中國具有18個現實和潛在戰術優勢
我認為,中美之間既不要熱戰,也不要冷戰,中國要明確告訴對方中國的現實和潛在實力,幫助美國衡量利害關系后,促成談判恢復。
中國現在是防守方,過去一年,中國對美國非常禮貌,但這并非軟弱。如果仔細梳理,我們有諸多潛在的戰術優勢點,重點體現在18個方面。
第一是轉口貿易。海關數據顯示,中國對美直接出口額4300億美元,但是美方堅持說中國對美出口5700多億,美方將通過港澳臺轉口的1400多億美元算到大陸名下了,而美國計算對華出口是只算1300億美元的直接出口,通過港澳臺等過來的數百億不計算在內。因此對美國對華轉口貿易部分可以列入潛在加稅清單。
第二是服務貿易。美國在這方面是順差。美國在中國賺近1000億美元,中國僅獲取美國300億美元。
第三是澳門博彩業。一張澳門博彩業許可證就意味著一年近100億美元的收入。1999年前,兩張澳門博彩業許可證在華人手上,之后,兩張變成六張,其中三張由美國人掌握。如果收回轉給其他企業經營呢?
第四是對等列出美國不可靠企業負面清單。
第五是供應鏈。中國同樣也有壟斷的產品,例如稀土。多年前,中國科學院院士就已研制出新工藝,從稀土中一次性提煉出17種稀有金屬的方法。中國在稀土提煉工藝方面領先世界。另外,美國醫藥業85%的基礎原料由中國提供。美國國防部的評估表明,19種常規金屬對中國的依賴超過50%,有14種超過30%。
位于內蒙古包頭市達茂旗的“稀土之鄉”標志,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生產、出口國
第六是中國市場。2018年,美國在華分企業的銷售額為3800多億美元,中國在美國的分公司銷售額為300多億。如果其旗艦產業蘋果和通用銷售額受到影響,就必然會影響股市。美國企業80%的融資依靠股市,20%依靠銀行(中國企業90%的融資依靠銀行,只有10%依靠股市)。
按照美國人的說法,中國股市崩盤相當于從二樓跳樓,可能會崴腳,但沒生命危險;而美國股市崩盤等于從五十樓跳樓,必死無疑。另外,美國的化妝品主要根據歐美女性設計,不像上海蜂花等中國本土化妝品,既符合中國女性需要,價格又實惠。如果經貿摩擦繼續升級,必然影響這些美國企業的所在華利益。
第七是加速推動互聯網協議第六版(IPV6)。目前基本框架是第四版(IPV4),完全由美國主導,而IPV6是中美歐三方均衡主導。
第八是5G提速。
第九是擴大期貨市場。去年,上海開辟了石油期貨市場,大連開通了鐵礦石期貨,運作一年,結果非常出眾。現在,煤炭、天然氣、銅、鋁等貨物也可開辟期貨市場。
第十是加快中國和一些國家的自貿區談判(FTA)。中國目前已與17個國家和集團進行FTA洽談,可以加快進程,大幅增加貿易伙伴。
第十一是加快中日韓自貿區談判。今年,中國GDP總量接近15萬億美元,日本5萬億,韓國2萬億,總和超過美國。
第十二是加速建立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目前有東盟十國加上中、日、韓、印度、澳大利亞、新西蘭等。
第十三是中國可以與日本商議,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原本TPP是美日用于對抗中國的舉措,但特朗普總統上臺后第二天就退出了這一協議,日本主導了11國加入的CPTPP,2018年12月30日已經生效。這對中國未嘗不是機會。
第十四是加速湄公河區域開發。
6月10日,2019年大湄公河次區域經濟走廊省長論壇在昆明舉行
第十五是加速人民幣貨幣互換。目前,人民幣與外幣互換總額為三萬多億美元,還有許多國家想同中國互換,因為人民幣比較穩定,吸引力上升。
第十六是要求與石油國家在未來的結算中,適用一定比例的人民幣。過去,美元與石油掛鉤,用石油來穩定美元。需要注意的是,美國不再是石油進口國,目前只有中國是石油進口大國。中國可以利用壟斷性地位與之談判。我個人建議從沙特阿拉伯開始商談,1%用人民幣支付。同樣,他們也可以用人民幣購買中國產品。
第十七是在結算方面,加速跳出美元結算體系。當前,全世界貿易的85%左右還是用美元結算,現在歐洲、中國、俄羅斯都在考慮建立一個新的結算系統。中國應當聯合這三方,并把印度納入其中。
第十八是我們有巨量的美國國債和公司債券,具有影響美國股市和債市的能力。
當然,中國潛在優勢還有不少,以上18個方面是比較成熟的潛在優勢,雖然未必都會啟用,但必須讓美國人清晰地知曉它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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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恢復中美經貿商談,中國有7個潛在戰略優勢
戰略上至少也有7方面潛在優勢。
第一、擴大國內市場。目前我們依賴國際市場的比重較高,要提高國內市場一次分配中勞動所占的份額。我們在第一次分配中,資本獲得58%,勞動收入獲得42%。因此,我們可以計劃在三年時間內,將第一次分配中勞動所占比例從42%提高至50%,之后根據條件提高至55%。今年,中國國內零售總額超過美國,位居世界第一,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國內市場。我建議,借此機會擴大國內市場。
第二、改革進入深水區,需要調整利益結構。美國的外來壓力正好成為改革的動力。
第三、進一步推動中國正在實行的擴大開放。美國高通最新的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對美關稅增加至20%多,但對別的國家已經大幅降至6.5%,是發展中國家中最低的。降到5%就和發達國家標準相同了,6.5%已經很接近發達國家了,遠遠低于印度、巴西等金磚國家。現在雖然處于貿易摩擦時期,但中國的外商直接投資(FDI)仍然在增加。
第四、提升產業等級。盡管中國也有自己的半導體產業,也能開發出一些芯片,但是過去中國企業大量購買進口產品。當下,在美國限制出售芯片的情況下,中國可以借此大力提升產業等級,未來實現擺脫對美國的芯片依賴,這必將重創美國芯片制造企業。
第五、適當減少與美國在某些地區和全球問題上的戰略合作。
第六、優化戰略組合。經過中美經貿摩擦,我們非常清楚各國的態度和立場,明白哪些對中國友好,哪些是機會分子。
第七、加速軍事建設(準備)。現在看來,美國對中國的打擊是恒定的,除貿易問題外,也會從其他方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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