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網絡時代的國防,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心”防。今天,在我國13億多人中,有多少仍是共產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追隨者,又有多少是西方“普世價值”的擁躉?本期《國防參考》獨家專訪戴旭,讓我們從思想信仰層面巡視政治隊伍,認真檢視我黨文化版圖。
發生在意識形態主陣地上的網絡輿論斗爭,其本質是敵對勢力與我黨、我國爭奪人心的生死博弈
記者:
戴教授,我們知道您是最早使用網絡維護黨、軍隊和國家利益,打擊敵對勢力的軍隊專家之一。您率先提出了“堅守網絡上甘嶺”的鏗鏘口號。今天,想請您談一談怎樣掌握網絡輿論斗爭主動權的問題。
戴旭:
輿論斗爭的背后是思想戰爭,其實就是爭奪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今天,世界已經進入網絡時代,原有的領土、領海、領空的國防概念早已不知不覺地被全面突破了。蘇軍就是前車之鑒。俄羅斯人現在正在更新他們的戰爭學說,他們說,近代沒有哪個國家使用武力完全戰勝過俄羅斯,但是,“顏色革命”式的軟進攻卻肢解了蘇聯。
網絡時代,世界上所有國家和民族,被全方位地鏈接成一個整體,“人民”成為繼陸地、海洋、天空、太空等之外,各網絡技術強國攻防、奪占的又一個公共資源。
以前,冷兵器、熱兵器和機械化時代,一個國家只需要守住山川、海洋和天空,就可以保住自己領地上的人和物;現在則完全不行了:一是資本世界流通,二是觀念世界流行。這兩種東西,都可以無孔不入、來去自如,它也可以給你帶來別國的人和財物,也可以卷走你的人和財物,讓你人財兩空,甚至奪去你的立足之地。看看近年來中東和中亞那些一夜之間垮臺的政權就明白了。
所以,網絡時代的國防,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心”防。這個時代,比拼的是文化,是思想,是信仰,也就是核心價值觀。
記者:
美國學界和戰略界認為,美國和西歐、日本是已經完成了現代化的國家,而中國、前蘇聯地區及中東伊斯蘭世界,是處于轉型中的國家,都處于不穩定狀態,是可以用西方價值觀改造,并按照美國的設計納入其領導體系的。要實現這一戰略,美國以文化帝國主義戰略為主,交替使用經濟帝國主義和軍事帝國主義。不過,它是以軟實力、巧實力和硬實力的名詞來表述的。對此,您怎么看?
戴旭:
2014年世界政治領域發生的最重大的事件,是烏克蘭危機和俄羅斯危機。這是20年前蘇聯解體的后續“雪崩效應”。對于蘇聯解體,中國人的印象都很深刻,但俄羅斯眼下的能源危機和金融危機,還沒有引起中國更深層次的思考。這是美國和西方對俄羅斯的釜底抽薪之舉。從“蘇聯之死”再到如今的“俄羅斯之困”,在中國身邊,20多年間上演了大國間和平絞殺最慘烈的一幕:那就是政治摧毀和經濟摧毀,取代了從前的軍事摧毀。其中,政治摧毀又是最主要的。
記者:
我們注意到,習主席在2013年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提出了“互聯網是意識形態斗爭的主陣地”的新論述,正是著眼于網絡時代的新特點。
戴旭:
習主席對網絡意識形態斗爭重要性的論述高屋建瓴。此后,習主席又提出三個“高度警惕”。要把習主席的指示落到實處,執行部門如何掌握網絡意識形態斗爭主動權十分關鍵。從互聯網進入中國,可以說我們的文宣部門和網絡管理部門,一直沒有完全掌握網絡意識形態斗爭的主動權,否則,網絡意識形態領域就不會亂象叢生。
外資和私營網站迅速坐大,事實上控制了中國的網絡話語權,一些商業網站和新媒體平臺成為西方敵對勢力反共、反政府和反華大本營,近年來連續掀起數起圍攻政府和正義人士、抹黑領袖和英模人物的輿論事件,掀起歷史虛無主義的狂潮,妄圖全盤否定新中國和中國共產黨的光輝歷史,十分明顯地顯露出顛覆中國的險惡圖謀,但遺憾的是,這些現象和問題一直都沒有得到有關部門的足夠重視。
(插圖:李宇陽)
記者:
您認為原因在哪里?
戴旭:
一是對網絡輿論斗爭性質的嚴重性還認識不足,沒有主動為黨而戰、為國分憂的意識;二是目前網絡管理部門的有些做法只治標,不治本,還沒有抓住問題的要害;三是主力軍還沒有上場。習主席說,互聯網是意識形態斗爭的主戰場。主戰場要有主力軍。這個主力軍,就是黨和國家、軍隊的政治工作系統,以及廣大的民間愛國力量組成的“網絡愛國義勇軍”。這些網絡意識形態斗爭體系要盡快形成,發揮作用。
本刊記者:
在您看來,網絡輿論戰的本質是什么?
戴旭:
網絡輿論戰從政治話語體系講是“斗爭”,從軍事角度看其實是網絡時代的一種新的戰爭樣式,我稱之為網絡時代的“心”戰。表面上是網絡輿論戰,實質上是信息思想戰。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但它的毀滅性甚至超過核武器,更不用說機械化武器了。
記者:
從殺傷效果看嗎?
戴旭:
從整體毀滅效果看。蘇聯解體、華約組織瓦解,用核武器能做到嗎?僅蘇聯就有3萬多枚核彈頭,可以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炸成粉末。它還有399萬裝備著先進武器的正規軍,也能把歐洲攪個天翻地覆。
但是,最后蘇聯就像《水滸傳》里的秦明一樣“可憐霹靂火,落地竟無聲”!突尼斯國家政權被推翻,從起事到完成只有幾天,什么樣的機械化戰爭能達到這個速度?更觸目驚心的是,進攻方居然兵不血刃,不費一槍一彈。真正的不戰而勝,收益率無窮大。
我把這種通過網絡輿論直接攻心的信息思想戰,稱之為“非金屬戰爭”,以強調其與以往戰爭外觀和本質的根本不同。我認為,世界已經進入非金屬戰爭時代,這是一場最新的軍事革命。
記者:
1991年的海灣戰爭,被稱為世界新軍事變革的開啟之戰。中國軍隊關于軍事革命的提法是從那時才開始的。您認為那場軍事革命已經過時了嗎?
戴旭:
2013的烏克蘭戰爭包含的新戰爭特點,足以對現行的以精確制導、自動化指揮為內核的信息化軍事革命的含義,帶來顛覆性的革新。
記者:
烏克蘭戰爭?世界普遍稱之為“烏克蘭危機”。
戴旭:
烏克蘭國家被肢解,全國陷入內戰,世界上最大的政治和軍事力量集團因此展開對峙,這僅僅是危機嗎?古巴導彈危機時是兩個超級大國在外交層面上角力解決,并沒有直接交手。但烏克蘭的情況僅僅是在外交層面進行的嗎?北約的軍事專家已經在總結這場戰爭的新特點了。我也在思考這場戰爭對我軍軍事改革有哪些啟迪意義。
記者:
如您所說,這場烏克蘭戰爭有何新特點?
戴旭:
這是最新爆發的一場“顏色革命”,時間之短暫、動蕩之激烈,影響之深遠是前幾年中東、中亞“顏色革命”以來前所未有的。這場危機包含了最新的軍事變化。
在烏克蘭危機中,美國采取的戰略戰術是以“文化戰略”作指導,長期布局,以“第五縱隊”突然發難,掀起政變和社會動亂,然后美國、歐盟和北約立即進行政治、經濟、軍事全面干預,同時還派出了特工、特種部隊和雇傭軍等進入烏克蘭。
美歐沒有想到的是,普京“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多年來,普京一直在烏克蘭進行“反顏色革命”,就是在可能對自己不友好的國家,秘密扶持親近自己的組織。這是一種文化戰略,是新時代具有重大意義的國策。
依靠烏克蘭境內的親俄羅斯力量,俄羅斯突然之間就把克里米亞收回了,只一招就改變了戰略博弈的不利態勢,嚴厲地懲罰了對手,警告了美歐,同時激起了俄羅斯民眾巨大的愛國熱情。這個收益太大了。
美國一直以來都是煽動“顏色革命”對別國發起進攻,沒想到俄羅斯也使用“顏色革命”式的手段進行反攻,這種情形類似于“以火滅火”的原理,或者說,如同中國兵法中的“以戰止戰”。
在這種文化戰略的博弈中,呈現出軍事層面的戰爭新特點。北約和中亞一些國家的學者認為:烏克蘭戰爭證明,在現代戰爭中,戰斗的主要空間存在于頭腦之中,由信息和心理行為所主導。
他們認為,這種新戰爭形式已不能用傳統意義上的新軍事行動來定義了,俄羅斯將影響力置于操作計劃的核心,將會在其未來的變革(2020年俄羅斯軍隊現代化計劃)中包含這樣的元素,重大軍事部署將縮減到必要的最小限度,對傳統軍事力量的運用已不再像從前那樣了。
這是唯一一次兩個大國之間都沒有動用傳統軍事力量,只使用編制外的“第五縱隊”就結束了的一場戰爭。所以說,文化戰略的重要性;“第五縱隊”的戰略性、長期使用;傳統軍事力量的威懾性使用;核武器的暗示性使用,以上幾個方面才是烏克蘭戰爭給我們的重要啟示。
由此,讓人不能不聯想到美國對中國網絡意見領袖的戰略性重視現象,早已展現出美國對華戰略及大國博弈的新特點。美國和西方早就把微博(西方的推特)稱之為“革命的推特”,不僅利用本土的社交網站對要顛覆的目標國民眾進行煽動,還以商業資本注入的方式,在對象國開設網站,然后在網站上設立各種文史時政欄目,對對象國的意識形態領域進行攻擊。
這不僅是一種巧妙的滲透,也是一種隱蔽的入侵。利用資本運營的手段不斷發展壯大,最后“因糧于敵”,成為攻克對方政權的“文化炮臺”。他們用這類網站,培養出大批與對象國政府唱對臺戲的“意見領袖”,在思想領域誤導民眾,而它則在幕后以美國的文化價值觀和巨額資金,掌控著這些“意見領袖”。在中國,這些“意見領袖”被稱為大“V”。
克里于2014年2月訪問中國時,曾專門抽時間會見了中國的部分網絡“意見領袖”。這個事情看上去很小,但如果結合前面的一些事情看,就不能不引起重視。在克里訪華前后,中國正在進行大規模的網絡整治,抓了一批散布謠言的網絡大“V”和網絡犯罪分子。這里在中國互聯網上粉絲量排名靠前的大“V”,很多人背景復雜。
期間,臺灣、香港也出現了亂局。香港的非法“占中”活動,喊出了“港獨”的口號,打出了“港英”殖民時期的旗幟。這實際上就是“顏色革命”的變種,或者說是“顏色革命”的一種路演。
由此觀之,美國準備重建其對華“第五縱隊”(它培植的這股勢力在2014年被中國民間“網絡義勇軍”和國家網絡執法部門清剿了),重新開始通過網絡在中國制造社會動亂,以此顛覆中國。《戰國策》中有言,“綿綿不絕,縵縵奈何;毫毛不拔,將成斧柯”。
當前,中國網絡意識形態領域的斗爭已不是見微知著、防患于未然的問題,而是到了“顏色革命”已兵臨城下,我們必須備戰的嚴峻態勢!當然,這種網絡輿論戰爭和傳統的常規戰爭不一樣,這是一種“心”的戰爭,我方備戰也主要是在思想領域展開。
當今世界正進入“第四次戰國時代”,非金屬的“心”戰爭已
記者:
您怎么看當今的國際國內形勢?
戴旭:
一言以蔽之:我認為,當今世界已進入大國博弈短兵相接、美國帶頭重返冷戰的時期,而博弈的主戰場在歐亞大陸。
記者:
此話怎講?
戴旭:
奧巴馬說,美國還要領導世界一百年;普京說,西方已經在俄羅斯周邊降下鐵幕。他們說的那些充滿火藥味的話我就不引述了。
美俄兩國圍繞烏克蘭危機進行的直接較量,比古巴導彈危機時的較量力度還大,那時美蘇只是裝裝樣子,這次,雙方不僅同樣劍拔弩張,還有秘密力量直接參與其中。有人還自欺欺人地說要防止冷戰重演,其實現在的形勢與冷戰期間并無不同。
記者:
您認為美俄兩國現在的情形是冷戰嗎?
戴旭:
俄羅斯戰略轟炸機逼近美國關島,逼近日本,逼近歐洲。北約派兵進入烏克蘭。美俄雙方軍備競賽暗中較勁。美國率西方國家制裁俄羅斯,打壓石油價格,對俄釜底抽薪。哪一點不像冷戰?只是時空變了,冷戰也不完全是原來的樣子了。而且,在中國、俄羅斯、中東伊斯蘭世界周邊,都發生了意義深遠、形式不同以往的“戰爭”。在2015年全世界都在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的時候,奧巴馬和日本居然針對中國搞了那么多小動作。種種情形聯系起來看,“山雨欲來風滿樓”。
記者:
俄羅斯周邊出現了烏克蘭危機,烏克蘭國內爆發內戰,俄烏對峙,俄與北約對峙;中東爆發了以美國為首的“新聯軍”與“伊斯蘭國”極端武裝的戰爭,這些都好理解。但中國周邊的戰爭是什么?
戴旭:
臺灣學運、香港的非法“占中”;美國戰略東移圍堵中國,日本借此解禁集體自衛權,并沿著當年軍國主義的危險道路越走越遠。前者是“顏色革命”深入中國境內,后者是日本軍國主義死灰復燃。
時代不同了,戰爭的內涵和外延也不同于以往。我們不能把戰爭固定地理解為“鐵血”。網絡時代,大國博弈的主戰樣式已經轉為信息思想戰,戰略目標是爭奪人心。這是一種典型的非金屬戰爭。這種戰爭的基本特點是:通過外部滲透,進行內部瓦解、爆破。然后里應外合、放倒對手,如庖丁解牛一般,輕松獵食對方。
其實,金屬戰爭并不可怕,“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我們的力量在于“團結”,黨政軍民的團結,我們的對手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千方百計地破壞我們力量的源泉。按照避實擊虛、以長擊短的兵法原則,它們主要對當下的中國展開非金屬戰爭。內憂外患,內外夾擊,這就不能掉以輕心了。
記者:
究竟何為非金屬戰爭?
戴旭:
其實就是《孫子兵法》中講的“攻心為上”。在歷史上,這種攻心戰往往是貫穿于戰爭的一種瓦解敵人的手段,在20世紀,這種手段被美國放大為大國決戰的主要樣式,最終實現了不戰而勝——眾所周知,這就是蘇聯解體和華沙集團的消亡。
蘇聯解體后,時任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羅伯特·蓋茨飛到莫斯科,驕傲地在紅場散步。他記述自己當時的感慨:“我們知道,(對蘇聯)無論施加經濟壓力還是進行軍備競賽,甚至用武力也拿不下來,只能通過內部爆炸來毀滅它。”
這是世界戰爭史上的一個里程碑。一貫以強力對撞為特點的西方戰爭觀,從此發生了根本性逆轉。美國把這種“全國為上,破國次之”的戰爭,定位為戰略心理戰。蓋茨在莫斯科紅場的這段內心獨白對我觸動很大:美國難道不會對中國進行“內部爆炸”嗎?為什么不呢?對照一下現實,有無數的事實可以證明,美國早已不舍晝夜地實施著對中國的內部爆破。
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世界被網絡鏈接成一個整體。美國借助其網絡硬件和軟件的絕對優勢,把一國對一國或一個集團對另一個集團的戰略心理戰,延伸為一國對世界的“信息思想戰”。
信息思想戰是我對美國網絡時代戰略體系的命名。
美國信息思想戰的完備體系和《征服東方戰略》
記者:
美國“信息思想戰”的體系已經成型了嗎?
戴旭:
是的。二戰后,美國的戰爭觀發生了根本變化:以文化帝國主義為主,以經濟和軍事帝國主義為輔。
第二次世界大戰,機械化戰爭的巨大毀滅力,特別是核武器的問世,讓美國認識到大國間博弈如果再靠軍事手段,最終只有同歸于盡。
于是,美國另尋建立世界霸權的方式,這就是心理戰。關于這一點,杜勒斯的講話和美國中情局的《十條誡令》中已說得十分清楚,其核心是不惜一切代價,爭奪對方的民眾;從青少年抓起;“俘虜”和利用對方的學者、藝術家等,通過他們瓦解對象國社會的思想防線;通過接觸和經濟合作,在對方的領導層培養代理人。
之后,美國歷屆政府都奉行這一戰略。蘇聯只看到了美國的核武器和北約軍隊在歐洲虎視眈眈,沒有防備美國的“內部爆破”。蘇聯那么多核彈頭,那么多正規軍,那么多先進武器,都沒有保衛住蘇聯。蘇聯就像一個準備上臺決戰的“拳擊手”,還沒有登上拳擊臺,就感染了無名病毒突然癱瘓,倒在拳臺下了。
(插圖:李宇陽)
記者:
一般常規性的戰爭或戰役,都有具體的戰略指導和戰役計劃。美國搞垮蘇聯,只是一種模糊的、籠統的戰略呢,還是也有著具體的計劃?
戴旭:
當然有。據蘇聯解體后雙方解密的資料顯示,美國當時成立了一個瓦解蘇聯的戰略小組,由時任中央情報局局長威廉·凱西、國家安全顧問理查德·艾倫、國防部長卡斯帕爾·溫伯格集體負責,在里根總統的支持下,哈佛大學歷史學家理查德·帕普斯草擬了美國對付蘇聯的最新戰略,代號為NSDD-75。這一戰略是美國全球戰略布局中的“革命性轉折”。
勃列日涅夫逝世當天,美國反蘇經濟戰就開始了,代號為NSDD-66。里根的蘇聯經濟顧問亨利·羅恩說:“我們應擁有高水平的軍事裝備,使莫斯科想趕超我們。在此同時,我們停止供應他們生存所必需的物資,我們就會在10年內看到蘇聯制度將如何垮臺。”
毀滅蘇聯的辦法很簡單,“通過利用蘇聯內部的弱點來動搖蘇聯制度”。早在1947年,時任美國駐蘇聯大使喬治·凱南就在他著名的長電報中說,他發現了共產黨和社會主義國家的“死穴”,那就是“當權力從某個人或某一批人手中轉移到另一個人或者另一批人手中時,會出現難以預測的局面”,這就是美國和西方國家戰略性的機會。
美國不需要進行大規模的國家間軍事戰爭,就能搞垮共產主義國家,方法就是在共產黨內部扶持自己的代理人,在社會主義國家培養政治同盟軍。美國和西方曾開列過600億美元的宣傳費對別國進行和平演變,基辛格就曾直言不諱地說:“為什么要花這么多錢?!不如在蘇共內部建立我們的‘第五縱隊’!”
美國一方面通過打壓石油價格從經濟上抽空蘇聯,一方面通過軍備競賽消耗蘇聯的經濟。“明修棧道”吸引蘇聯的注意力,“暗度陳倉”在蘇共高層培養向往西方生活方式的人,并把他們推到領導崗位上,同時用物質誘惑和各種獎項——如諾貝爾文學獎等,吸引、俘虜蘇聯的作家、藝術家等,使他們攻擊本國體制,詆毀自己的軍隊。文化攻心,經濟纏身,軍事進逼,美國將三種帝國主義形式交替使用,蘇聯最終如期倒下。
劉伯承說:軍人靠判斷行事。我推測美國也有針對中國的類似“NSDD”的計劃,只是目前屬于絕密,人們無從知曉。新中國為什么一直重視反和平演變,就是從美國的這一戰略轉變著眼的。蘇聯共產黨沒有這個眼光,所以,先是出了試圖和美國和平共處的赫魯曉夫,后來又出了在思想上完全投降的戈爾巴喬夫,一個大黨,一個超級大國,一支超級軍隊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完蛋了。
中國的改革開放被美國視為對中國實施文化帝國主義和經濟帝國主義的天賜良機。中國想的是發展經濟,融入世界;美國想的是趁機從文化上、經濟上征服或顛覆中國。
但是,新中國領導人由于有先見之明,長期給黨和人民打防止和平演變的“預防針”,所以在20世紀末第一波“顏色革命”的狂潮中,中國雖然也遭遇了空前的社會動亂,但政權沒有被顛覆。美國在中國扶持的那一批學者、學生,在美國大使館的協助下都跑到美國去了。
美國接著如風卷殘云一般橫掃前蘇聯在東歐和中東的勢力范圍,以狂飆突進之勢,為建立全球帝國布局。冷戰后,美國大肆“屠殺”小國,更換反美政權。所謂“顏色革命”,就是美國在輸出革命。美軍、美元都肩負著這個使命。
經過冷戰后一系列“顏色革命”的實踐,美國已經形成系統完備的新型戰爭體系,這就是:
第一層級以全球傳播辦公室為世界輿論戰的總指揮部;
第二層級以中情局、美國國家安全局、美軍網絡司令部、美國駐外使館為基本力量體系,以美國的大型網絡公司、社交媒體、新聞機構為本土支援力量;
第三層級是美國在世界各地的顛覆對象國以資本注入的方式建立或掌控親美網站,扶持對象國反政府人士并掌握盡可能多的媒體資源;
第四層級是通過美資和西方思想同盟軍掌握的媒體,滲透對象國的智囊機構、高校,培植親美、親西方的“意見領袖”,以抵消對象國的官方文宣體系;
第五層級是以資本的力量組織網絡推手即“水軍”,在網絡上配合其控制的門戶網站,精心制造所謂的“民意”,擾亂對方決策層和民心,抹黑對方的英雄和歷史,讓對象國的人民感到自卑和苦悶,從而不知不覺地接受美國的政治和宗教“布道”。
(2014年2月15日,來華訪問的美國國務卿克里與中國博客家舉行座談會)
記者:
由此細想一下,很多網絡謎團都可以得到合理解釋。
戴旭:
美國是最早得風氣之先的國家。網絡就是它發明的,它用起來得心應手,其他國家突然遭受這種新式的進攻,自然就手忙腳亂。這種情形就像鴉片戰爭中清軍大刀長矛初次對陣歐洲列強的大炮、火槍一樣。
應當說,美國最善于打不對稱的戰爭,總是利用自己的絕對戰略優勢,以最小的代價獲取預期的利益。擴張、掠取,這是美國這個國家的本能。美國一個學者寫的《危險的國家》一書,把美國的這一民族特性揭示的淋漓盡致。
全世界的軍隊都在關注美國的太空武器、激光武器和超高速武器,關注美國一小時打遍全球戰略,而對美國的另一套暗戰型的新戰爭體系,尚未引起足夠的注意。
其實,美國征服全球的戰略是一明一暗,一正一奇的。明的、正的,是傳統軍事力量在升級換代;暗的、奇的,是信息思想戰的巨大力量。前者佯攻,后者主攻,一虛一實。
靠著這兩套戰略系統的整體推進,美國在冷戰后直接殺死、肢解和間接干涉的國家有幾十個,其中大部分是蘇聯社會主義陣營國家,主要分布在東歐、中亞、中東、東南亞等歐亞大陸。
歐洲的社會主義國家已經被美國的信息思想戰全部消滅了,中東國家現在只剩下敘利亞,被美國和以色列以及美國的阿拉伯地區聯軍折磨得奄奄一息;中亞從蘇聯獨立出去的一些國家親俄政權被換掉,中國周邊的一些國家,美國也正在進行著大力滲透,如緬甸和越南。緬甸政府和民間政治力量的親美姿態比較明顯。越南也有借助美國制衡中國的想法,但它也提防著美國會顛覆它。同時,美國還打著朝鮮和古巴的主意。美國對它所有的對手都是軟硬兼施的。
總之,沿著美國戰略“導師”布熱津斯基所說的攸關美國全球利益的三條戰線:即歐洲戰線,斗爭的焦點是東歐,最關鍵國家是波蘭和西德;遠東戰線,斗爭焦點分別在日本、中國、朝鮮半島,其中最關鍵區域是韓國、菲律賓、臺灣;遠西戰線,戰略焦點是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美國一邊進行著金屬硬戰爭,一邊進行著非金屬的軟戰爭。
其最后的目標,是把歐亞大陸具有悠久歷史文化的三大政治力量——伊斯蘭世界、俄羅斯、中國,進行地理割裂,歷史虛無,文化扭曲,思想瓦解,說白了就是用西方那一套價值觀對歐亞大陸的主要國家進行改造,同時用龐大的軍事體系進行壓制,用美元等金融、經濟體系進行控制,從而實現美國的霸權統治。
美國已經在20世紀完成了對日本的軍事征服和對歐洲的控制,在21世紀,它主要的任務是取得三條戰線的合龍,把中國、俄羅斯、中東地區碎片化。
(本報記者 陸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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