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吳波:莫讓社會達爾文主義帶走溫度
從現代化的視角看,農民大規模地脫離土地并走向城市是一個自然的歷史過程,中國正在進行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也不例外。這一分化不僅賦予中國發展以持續強勁的動力,而且也塑造出城市越來越充分的繁榮。值得注意的是,隨著現代化的深度展開,社會分化在城市空間結構中也有了相應的反映。由于經濟上的相對弱勢在導致低層次生存條件的同時,也衍生出較高的安全風險地位。“財富-分配”和“風險-分配”的相關性逐步強化,獲得感的強弱直接與安全感的強弱有機聯系在了一起。
諸如低端、底層等稱謂大量浮現于大眾、媒介、學術研究的話語框架之中,大致形象地表達了對這一實際存在狀況的理解。與之相聯系,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身影也忽隱忽現地在思想空間中游蕩。在不少人看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有史以來人類社會的普遍法則。在這一點上,人類社會和自然界沒有什么不同。由此而來且讓人憂慮的是,“要么被狼吃,要么成為狼”,在中國社會不少人心中扎下根,成為競爭和奮斗的動力與口號。越來越多的人認同并擁護這一主張表明,社會達爾文主義已經拓展出相當普遍的思想市場,有了較為廣泛的社會基礎。
當下社會存在和社會意識出現的這種狀況并不難解釋。當我們選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將市場和資本作為加速中國現代化的工具時,它們創造財富和創造不平等的兩重性就不可避免地釋放出來。但是,對于市場和資本,我們必須始終保持批判性反思和規范性矯正的基本態度和立場。恩格斯說過,達爾文并不知道,當他證明經濟學家們當作最高的歷史成就加以頌揚的自由競爭、生存斗爭是動物界的正常狀態的時候,他對人們,特別是對他的同胞作了多么辛辣的諷刺。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結合起來這一偉大創舉,必然性地包含有執政黨和政府抵御、削弱市場和資本消極性后果的現實任務。
所謂“底層或低端人群”,是中國社會勞動群體的一部分。正是這個人群,不僅構成歷史上中國革命的主體,也承擔起今天維持這個社會運行的基礎性分工。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從所謂低端走來,都曾經歷所謂低端的焦慮與痛苦。今天,對于這個人群,除了賦予兄弟般溫暖的目光之外,絕不能容許任何力量哪怕一絲的不屑和輕視!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首先就要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勞動,是我們大家別無選擇的共同身份。勞動至上,是我們大家別無選擇的共同呼吁。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在為現實差異性提供合理性解釋的同時,也相應提出了消解這一差異性的實踐要求。這一實踐要求正隨著民族復興步伐的加速在強化。只有從思維方式和實踐方式上去除末端治理,把人文關懷和制度完善結合起來,實現生命安全和就業安全等各方面安全的統一,以人民為中心才不會淪為空洞和抽象的口號。社會主義本身就是一個有溫度的概念。如果城市中每一個群體都覺得冷暖有相知,那么冬天也就沒那么寒冷。(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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