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世界上,有多個民族共存于一個文明體內,而且作為一個統一的國家,且在世界上不間斷地存在于兩千年以上的國家,似乎只有中國一個。
關于中國,張維為教授稱之為文明型國家,即有別于世界其他地方的民族國家。而英國學者則稱中國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種文明。這樣的說法都是可以討論的。不過,在今天的世界上,有多個民族共存于一個文明體內,而且作為一個統一的國家,且在世界上不間斷地存在于兩千年以上的國家,似乎只有中國一個。
世界上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是俄羅斯。然而俄羅斯的文化主要還是來自于西方,是彼得大帝從西方引進的。雖然在蘇聯時期,蘇聯有十多個加盟共和國,而且在這些加盟共和國里也有不少非俄羅斯民族,但在總體上,俄羅斯的文化依然是占主導地位的。俄羅斯的東正教也是從基督教分出來的,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俄羅斯文化總體還是歐洲文化。
問題在于,在今天的俄羅斯之前,曾經存在過一個相當強大的統一的蘇聯。但蘇聯只生存了不到七十年,這是很讓人惋惜的。如果今天的人們能夠認真總結蘇聯存在時的各方面的經驗教訓,或許也是人類文明中的一個重要的寶庫。只是現在無論是俄羅斯,或者還是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們,都似乎沒有時間來深度挖掘這個巨大的寶庫。
美國也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有三億多人口,國土面積也不算小。而且從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方面,美國都處于世界的前列。美國的文化是多樣性的,或者用時尚的話來說,是多元的。只是這個多元是被分割開來的,彼此之間能融合進來的元素不是太多,可以說是各行其是,各自成為一個獨立的體系。歐洲移民、非洲人的后裔、拉美移民、亞洲移民等民族文化,相互之間似乎都是以各自的方式存在著。當然亞洲移民文化也不統一,華夏、日、韓等有聯系,但也有區別。而在西亞民族中的文化,有印度民族的,也有波斯民族的,也有阿拉伯民族的。看起來,這此不同民族的文化都共處于這塊北美大陸上,但他們之間真正的交流并不多。美國作為一個看起來很強大的國家,但其內部的這種裂痕似乎從來就沒有消失過。當然,因為歐洲特別是盎格魯撒克遜文化在美國的主導性,其他民族的文化都被這種主導性文化所抑制住了。
美國的統一,是經過了南北戰爭的。如果在南北戰爭中,北方沒有獲勝,那么當時的美國必然分裂,也就不存在今天的這個美國了。美國的統一,為美國資本主義工業化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基礎,為美國后來成為世界強國提供了非常優質的條件。
然而今天的美國,其內部分裂的因素有增無減。我們無法斷言美國一定會分裂,但這樣的美國想要恢復當年的強大,看起來是不那么容易的。
其他國土面積也很大的國家,如加拿大或者澳大利亞,因其人口太少,且文化與美國、英國也是同質的,所以這一類國家在文明發展方面并沒有特別更為獨特的方面。
對于印度,了解得不多,不好做深入的評論。只是從歷史上看,今天印度的文明成分實在是太復雜了,看一下印度國內語言的種類就可以知道其復雜程度。而且印度各邦都有較大的獨立性,很多事只能靠各邦來解決,中央政府似乎能做的并不太多。印度很想成為世界的一個強國,但是如果無法在內部形成一個較強的凝聚力,這個強國之夢什么時候能夠實現,也實在是難以確定。
再一個需要觀察的就是歐洲。二戰以后,歐洲一些主要大國太想實現歐洲的統一了。歐盟的道路走到今天,也經歷了七十多年。從文化上說,歐洲各國之間的差異并不很大。無論是東歐還是西歐,一些城市的古典建筑,其風格都大同小異。但這樣的歐洲就是不容易捏到一塊。除了其間存在過冷戰,導致東歐與西歐之間存在著很多方面的差異,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同國家在歐盟這個共同體內,大家的利益與訴求都并不完全一致。還有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文化方面的原因,歐盟內每個國家都非常看重自身的利益,這本身倒也不是什么問題,但對于歐盟來說,缺乏一個總體的協調與整合。一個議題,如果有一個國家不同意,這個議題就無法往下進行了,更不能說能夠形成決議了。各國的利益感很強,但責任感與義務感似乎不太夠。每個國家都只想得,而不想舍。這里就很麻煩了。
這樣的一個歐洲,或者歐盟,就像在中國的戰國時期,七雄并立。不過是在秦國統一六國后,中國建立了郡縣制。而目前的歐洲,表面看起來有了一個歐盟,但它不是郡縣制,而仍然像是分封制。表面上,歐洲是統一的,但在實際上,這個在所謂統一歐洲下面的各個國家依然是各路諸侯。每一路諸侯都有自己獨立的一整套管理國家的制度和體系。雖然在貨幣上,算是統一了,這在當年秦始皇統一中國后所實行的貨幣統一倒是一致的。只是除了貨幣的統一之外,其他方面的統一就總有點搞不起來。
當然,貨幣能夠統一,其意義也是很大的。但是如果其他領域里應該統一的卻總也統不起來,那么貨幣統一的意義也會得到削弱。將來的歐洲聯盟,能不能實行郡縣制,而消除分封制,這也是歐洲能否真正走上統一道路的關鍵因素。現在看起來,這條路不太好走。但是如果這條路走不下去,那么歐洲的真正統一也就無法實現。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北航老胡之閑話”微信公眾號;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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