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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有個案子如果繼續發展可能會和中國的醫療反腐發生關聯，以下案件新聞翻譯自Fierce Biotech的新聞：輝瑞面臨前合規經理的舉報人訴訟，該經理稱他指出了在中國可能存在的欺詐行為。

輝瑞公司前全球合規分析總監Frank Han對輝瑞提起民事訴訟。在訴訟中，Han聲稱他因發現公司內部潛在的《反海外腐敗法》(FCPA) 問題而被解雇。

法庭文件顯示，Han于2017年5月至2022年11月期間在輝瑞工作。文件稱，2021年，Han發現輝瑞在中國的潛在有影響力的政府官員 (Potentially Influential Government Officials，PIGO) 上花費的資金是該公司在其他國家花費的“十倍以上”。

Han的研究發現，輝瑞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2021年第三季度期間在中國的PIGO上花費了1.68億美元。相比之下，美國為1200萬美元，加拿大為1100萬美元，俄羅斯為750萬美元，英國為710萬美元

Han將數據提供給他的主管后，他聲稱沒有看到任何證據表明輝瑞發起調查。相反，Han表示他在隨后的員工績效評估中得到了較低的評價，訴訟稱，他的主管“毫無根據地批評他的工作，斥責他，并阻礙他履行工作”。

訴訟稱，在Han的上司據稱對他大喊大叫后，Han很清楚輝瑞的“聲明和行動是為了報復他對他所發現的欺詐活動的投訴”。2022年5月，他收到了幾條負面的績效評價，同年8月3日收到了公司發來的“業績不佳最終通知”，最終于2022年11月4日被解雇。

輝瑞沒有立即對這項今年夏天早些時候向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縣高等法院提起的訴訟發表評論。最近，該案被移交給加州聯邦法院。

這不是輝瑞第一次在海外出現潛在的欺詐活動。2012年，輝瑞就其在保加利亞、克羅地亞、俄羅斯和其他幾個國家（包括中國）涉嫌的行為簽署了6000萬美元的FCPA和解協議。

輝瑞還披露了2019年和2020年遇到更多FCPA審查。

以上為Fierce Biotech報道，我另外找了點這個案子的材料。Han據稱是搞了一個算法，可以統計分析輝瑞針對PIGO（Potentially Influential Government Officials，潛在有影響力的政府官員）的全球對外資金（global external fund），從而發現潛在的欺詐問題。根據他的算法，2019年Q2到2021年Q3，輝瑞的全球對外資金，在中國PIGO上使用了1.68億，遠高于其它國家，例如美國是1200萬美元。

在中國PIGO使用的1.68億美元里，1.38億美元用于企業贊助活動，而美國同期僅200萬美元。

如今這個案子有兩個關注方向，一是輝瑞解雇Han是否屬于報復或掩蓋，這是勞務糾紛；更重要的一個方向是Han的發現能否被驗證，這個算法找到的問題是否真實。如果真實，中國地區的金額為何如此巨大？是正常的投入，還是有盜用資金，或是欺詐，特別是有沒有違反美國《反海外腐敗法》。

注意在起訴內容里，Han明確說輝瑞是為了掩蓋涉嫌違反《反海外腐敗法》的問題，對他報復。如果違反了《反海外腐敗法》，那么會引來DOJ（美國司法部）與SEC（美國證監會）調查，可能會曝光很多細節。

像新聞里提到的2012年輝瑞罰款6千萬美元，就是《反海外腐敗法》。其中也有兩條涉及到中國。對當時違法行為的描述來看，應該能引起當下不少人共鳴。

SEC指控：“至少從2003年到2007年，輝瑞中國通過其員工和代理商，向中國政府醫療機構雇用的醫生提供現金、招待、禮品和國際旅行支持。支付現金和其他有價物品的目的是影響這些政府官員開出輝瑞產品處方、提供醫院處方列表，并以其他方式利用其影響力給予輝瑞中國不公平的優勢。”

 “輝瑞中國員工采取措施，通過未能準確記錄交易來隱瞞向中國政府醫生支付的現金、禮物和旅行支持的真實性質。”

輝瑞于2009年并購了惠氏，所以另一條涉及中國的指控來自惠氏：“至少從2005年到2010年，直到輝瑞停止該行為之前，惠氏中國（惠氏間接控股的子公司）通過其員工和代理人，向中國國有醫院提供現金支付，并中國政府雇用的醫療保健提供者（包括醫生、護士和助產士），旨在影響醫療保健提供者向患者推薦惠氏營養產品，以確保醫院的新媽媽能夠獲得惠氏產品，以及獲取可用于營銷目的的新生兒信息。”

另外，輝瑞最近披露的2019-2020年更多《反海外腐敗法》調查也有一條是中國的。來源是輝瑞2023年4月公布的財報，其中中國部分如下：“2020年6月，我們收到美國司法部FCPA（反海外腐敗法）部門的非正式要求，要求提供與我們在中國業務相關的文件。2020年8月，我們收到了SEC FCPA部門發來的類似請求。我們已根據這些要求制作了記錄。”

美國的反海外腐敗法經常牽涉到藥企，強生等都被罰過。原因是很多國家的醫療體系是公有的，醫生就職于公立醫院，根據《反海外腐敗法》這些醫生身份與公務員類似，因此藥企行賄他們就等同于向政府官員、政府行賄，屬于《反海外腐敗法》管轄范疇。這也是為什么SEC指控中說的都是國有醫院、政府雇傭的醫務人員。

2013年震驚中外的GSK行賄案曝光后，美國SEC也對GSK發起《反海外腐敗法》調查，最終罰款2000萬美元。而SEC指控的內容包括GSK中國分部在2010-2013年間花了2.25億美元在旅行服務上，抽查的發票記錄有44%存在虛報，12%純屬虛構。另一個叫冷鏈計劃的市場推廣活動，本應為中國醫療機構提供保存疫苗所需的冷柜、冰箱，成了為醫生等醫療工作者贈送電腦等電子產品，共計花銷230萬美元。

伴隨著中國醫療反腐如火如荼，醫藥企業送回扣、濫用學術會議交流又是震中，不知最后是美國的《反海外腐敗法》隨后跟進，還是國外先曝光的問題被中國跟進。這或許也是另一種first in class和fast follow吧。

作者：Y博的科普園；來源： 一個生物狗的科普小園微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