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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兩畝地,別的一切都在債務(wù)中失去,
王爺吩咐我:知道嗎?巫賓,我要買你的這地。
我說:王爺呀,你是大地的主人,你的土地?zé)o邊無際,我呢,我只剩下了這小小的一塊站腳地。
王爺聽了說:孩子,你知道我正在修建花園,
加上這兩畝地,就會(huì)長寬相等,四四方方的,
別啰嗦,你只有把這塊地給了我才合道理。
我含淚哀求:請保留下窮人家這一小塊土地,
那是我家的一塊金子,七代相傳,在這里成了家,立了業(yè),我不能因?yàn)樨毨В闳铔]祖先,把大地母親賣去。
王爺一聽紅了眼,半晌兒沒言語,
最后才獰笑一聲:好!我等著你。
一個(gè)半月過后,我從自己的家里被趕了出去,
法庭判決了。我賣光了一切,償還那假造的借據(jù)。
王爺?shù)碾p手偷去了窮人的所有,
唉!在這個(gè)世界里,誰越貪得無厭,誰就越富裕。
我知道,在欺詐貪婪的面前,上帝是無法保護(hù)我的,我只好畫了押,把我的整個(gè)世界——兩畝地捧了出去。
我換上苦行者的衣履,變成了出家人的徒弟,
走遍了高山、海洋、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
看見過多少驚人的豪華,多少美麗的景致,
日日夜夜忘不了的還是那兩畝地,
在市場、在曠野、在路上度過了十五年、十六年,終于有一天在渴望中回到了家鄉(xiāng)的園地。
頂禮,頂禮、頂禮!美麗的母親孟加拉大地,
恒河岸邊柔和的涼風(fēng),是你輕輕的呼吸。
你腳下的塵土,那蒼天低吻著的原野一望無際,濃陰下靜謐的小村莊,像鳥巢般地躺在你的懷里。
枝葉茂密的芒果林,牧牛童子在那兒游戲,
靜止無底的譚水,涼夜一般的深黑、碧綠,
胸脯豐滿的孟加拉婦女,汲了水正走回家去,
心里多么渴望叫她一聲“孩子”啊,我眼睛里滾落了淚滴。
兩天過后,正午時(shí)分,
我走進(jìn)自己的村莊,
經(jīng)過燒陶工人的家,車棚,谷倉,走近廟宇——來到了自家的門旁,終止了多年的牽掛。
可恥,可恥,一千個(gè)可恥啊,你這不貞的土地!
一會(huì)兒是這個(gè)人的,一會(huì)兒又聽?wèi){別人作主。
曾經(jīng)有過那一天,你是窮人家的主婦,
衣襟里兜滿了鮮花、水果和蔬菜。
如今你去蠱惑誰呢? 你穿了華麗的衣服,
裙裾上繡滿了絢爛的枝葉,頭發(fā)上插戴著花朵。
我為你到處流浪,丟掉了家,失去了歡樂,
你卻在那里笑容滿面,悠閑地把時(shí)光虛度,
為了贏得富人的寵愛,你失去了自尊,
多大的改變啊,一點(diǎn)過去的影子也找不出。
啊!你也曾是幸福、繁榮的化身,趕走了饑餓,把甘露給了我們,如今你只會(huì)笑,只會(huì)打扮,昔日的女神,現(xiàn)在變成了奴隸。
撕碎了的心不安地四處眺望,
啊,那棵芒果樹依舊貼近短墻。
坐在樹底下,痛苦在淚水中逐漸寧息,
童年的往事,一件一件地爬上記憶——
最忘不掉六月風(fēng)暴中的不眠之夜,
忘不掉清早起來高興采烈地去拾芒果。
還有那多么寧靜的正午,逃學(xué)的滋味又是多么甜蜜!
唉!從什么地方才能找回那樣的歲月?
忽然微風(fēng)嘆息著搖動(dòng)了芒果樹的枝枒,
兩只熟透的芒果落在我的腳下。
噢,母親,你畢竟認(rèn)出了自己的兒子!
捧起了這深情的賜予,我一再虔誠地叩下頭去。
這時(shí),園丁象閻羅的使者一般突然跑來,
他頭頂上飄散著一撮短發(fā),扯開了喉嚨高聲辱罵。
我說:這樣大吵大鬧干什么?
我不聲不響地交出了一切,難道要兩只芒果的權(quán)利也沒有?
園丁的肩頭上扛著木棍,把我拖到主人那兒去,王爺正去釣魚,侍從簇?fù)碇缤黄瑸踉啤?/div>
聽了園丁的報(bào)告,王爺怒罵一聲:我宰了你!
王爺這樣一說,侍從的叫罵更是百般無禮。
我說:王爺,就這兩只芒果,我求你施舍。
王爺笑著說:這家伙披著袈裟,原來卻是個(gè)慣竊。
我聽了只有苦笑,眼睛里滾出淚水:
你,王爺,如今是位圣賢,我倒成了盜賊!
責(zé)任編輯: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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