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早期書法歷程及其
藝術風格的形成
(作者:陶永祥,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研究館員;原載《黨的文獻》2012年第2期)
毛澤東書法藝術,是20世紀中國書法藝術史上的一座豐碑。近年來,隨著毛澤東書法手跡的陸續(xù)出版面世,人們對毛澤東書法藝術的研究在逐步深入,關于其書法藝術風格的形成與發(fā)展流變問題,也出現(xiàn)了許多富有真知灼見的研究成果。但這些文章對毛澤東書法藝術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他中年以后處于風格成熟期的作品上,對其書法藝術風格的演進也偏重于大時段的宏觀勾勒。筆者以為,一個書法家藝術風格的形成與演進,與其早期在書法技能上的基礎性訓練密不可分。因此,對毛澤東書法藝術的研究,首先應當對其青少年時代的取法對象與摩習路徑進行考察,從中分析歸納出可能影響其日后書法趣向的基本原因與內(nèi)在理路,作為對其一生書法歷程展開整體研究的基礎。本文試圖從這一角度入手,對毛澤東若干早期書跡進行簡要的爬梳,以期尋繹他在書法藝術實踐上的方向選擇與審美追求。
一
如何界定毛澤東書法歷程的“早期”呢?
對前人的藝術經(jīng)歷予以分期,一般來說需考慮兩方面的因素:一是其藝術實踐活動的變遷,二是其作品藝術風格的演進,這兩個方面又經(jīng)常糾纏在一起并互為印證。前者常常體現(xiàn)為所處歷史環(huán)境與其人生境遇的變化,這可以由各類文字史料(包括當事人的自述)提供佐證;后者則反映為其作品技法、意境的階段性趣向,這種歸納更多地表現(xiàn)為研究者的見仁見智。關于毛澤東書法實踐活動的史料,比較重要的一則來自舒同之子舒關關的回憶——1959年,毛澤東曾在濟南與舒同談到自己的書法歷程:“我練字經(jīng)歷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21年以前,打下書法基礎;第二個階段是建黨后到抗戰(zhàn)爆發(fā),由于流動性和嚴酷斗爭環(huán)境,留下的作品不多;第三階段是1938年到1949年,我用文房四寶打敗了國民黨的四大家族;第四階段是進北京城后,全國人民興高采烈,我的書法也就歡快飛動了。”(轉引自馮都:《舒同與毛澤東的翰墨情緣》,《湖南工人報》2010年10月27日。)舒同是黨內(nèi)有較高書法造詣的高級干部,與毛澤東多有書法藝術上的交流切磋,因此這段話可信度較高,對研究毛澤東書法藝術的分期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
那么,這“四階段”說能否作為劃分毛澤東一生書法藝術風格嬗變的界限呢?筆者以為并不盡然。原因有三:
其一,毛澤東說這段話的時間是1959年,時年66歲。對于一個書法家來說,這個年齡段的書藝水平還處于上升階段,其書法風格的變化尚未停滯。故而,此番總結可以看作是對此前書法實踐的概括,卻不能涵蓋其一生的書法面貌。
其二,這四個時間段,很明顯是依據(jù)毛澤東個人的革命生涯或者說是參照中國近現(xiàn)代史分期來劃分的。雖有其合理之處,但一般來講,個人書法風格的演化很難說與社會歷史的進程亦步亦趨。
其三,這“四階段”重點講的都是其書法學習和書法實踐的外部環(huán)境。外部環(huán)境固然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影響甚至決定一個人的書法行為,但具體到書法風格的形成和嬗變,它既可能受到客觀條件的制約,也可能取決于個人審美意識的變化,更可能是書法家書法實踐過程中一種合規(guī)律、合目的而又不期而至的境界。因而,單從外部環(huán)境的角度是難以準確描述其書法藝術風格變化軌跡的。
如此看來,“四階段”說并不能準確概括毛澤東一生書法藝術演變的進程。不過,毛澤東的這段“夫子自道”,畢竟從實踐的角度道出了他前半生的書法歷程,這就為研究者提供了一把鑰匙。我們不妨循著毛澤東的自述,將“1921年以前”作為界定本文標題中“早期”的一個時限。
二
毛澤東親筆書寫并留存于世的文稿數(shù)以萬計,這些書法資料完整地反映了他一生的書學經(jīng)歷和書藝嬗變。翻檢1921年之前毛澤東的文稿手跡,大致有這樣幾類:
圖1 商鞅徙木立信論(1912)
圖2 離騷經(jīng)(1913)
(1)結體規(guī)整、用筆精良的小楷。寫于1912年的作文《商鞅徙木立信論》(如圖1),1913年抄錄的《離騷經(jīng)》(如圖2)以及聽課筆記《講堂錄》(如下圖3),是現(xiàn)存最早的毛澤東手跡,都是小楷字體。
圖3 講堂錄(1913)
圖4〔明〕黃道周詩翰冊
《商鞅徙木立信論》是毛澤東交給先生批閱的作文,字體比較工整,文字結體拓寬橫向而縮短縱向,體態(tài)平穩(wěn),風格古雅。這種特征在明清一些書家的小楷作品中相當常見,如黃道周的小楷(如圖4)。《離騷經(jīng)》當屬課外抄錄的古人作品,或許帶有書法練習的性質,因而書寫中規(guī)中矩,橫平豎直,體態(tài)方正,用筆十分精到,起筆、收筆,露鋒、藏鋒都處理得干凈利落。相比之下,《講堂錄》因為是聽課筆記,書寫則稍顯隨意一些,字形較《商鞅徙木立信論》有拉長的趨勢,有的筆畫(如個別撇畫)比較夸張,有的則比較收斂,從而使字的結體呈現(xiàn)出一種極不安分的態(tài)勢。在筆法上,這幾件小楷書作都體現(xiàn)出書者對筆毫比較熟練的駕馭能力,看得出經(jīng)過了嚴格的基礎訓練和他本身所具有的卓越天賦。
(2)縱向取勢、楷法入筆的行楷書。現(xiàn)存毛澤東寫于1915年的幾件書跡,如致文詠昌“還書便條”(如圖5),致湘生信,致蕭子升信(如圖6),《明恥篇》封面題字等,都是這類書作的代表。這幾件書跡的共同之處,是比較明顯地繼承了前期小楷書字形偏長的特征,用筆的提按采楷書筆法,方折比較明顯,只是由于書寫速度較快,增加了一些連帶。從單個筆畫看,除了個別的橫畫稍加強調之外,其他筆畫都法度嚴整,字形顯得蘊藉含蓄了許多。同時,由于橫畫采取向右上揚起的筆勢,又使得字形整體增添了一些挺拔峻峭之勢。這幾件書作,明顯地體現(xiàn)出由小楷書向行書過渡的痕跡,因而保持了字的楷書體勢,只是在用筆和部分結構中運用行書甚至草書的寫法(如“還書便條”中的“新”、“至”等字),與唐代歐陽詢(如圖7)、宋代黃庭堅的行楷書頗有契合、相通之處。
圖5 還書便條(1915)
圖6 致蕭子升信(1915)
圖7〔唐〕歐陽詢思鱸帖
(3)字形橫拓、用筆圓轉的行楷書。從1917年到1919年間,毛澤東的書跡又呈現(xiàn)一種新的面貌,一改先前結體的縱向取勢,轉而取寬疏扁平的橫向態(tài)勢。這類行楷書根據(jù)其書寫時使用筆鋒的深淺,又可分為兩種:
一種以1917年為蕭子升《一切入一》寫的序(如圖8)、1919年致黎錦熙信(如圖10)為代表,用筆較深,用力均勻,轉筆圓潤,在結體上更注重橫向筆畫的平行等距,因而呈現(xiàn)出如漢代簡書(如圖9)那種介于隸楷之間的結體風格,又明顯取法了唐人褚遂良《陰符經(jīng)》(如圖11)的筆勢。
圖8 一切入一序(1917)
圖9〔西漢〕居延簡書
圖10 致黎錦熙信(1919)
圖11〔唐〕褚遂良陰符經(jīng)
另一種以1918年致羅學瓚信、1919年致舅父母信(如圖12)為代表,用筆較淺,鋒穎外露,用筆疾速,轉折并用,筆畫效果與宋徽宗趙佶的“瘦金書”(如圖13)略有相似。
(4)字勢連帶、筆鋒外拓的行書。這類書跡以1920年9月致蕭子升信為代表(如圖14)。與前一階段平穩(wěn)工整的結字風格迥然不同,字形抑左揚右,似又回到1915年之前那種結體的習慣。而用筆的提按轉寰與筆畫的連帶變化,則又更顯豐富成熟。同時,通過強調左下和右上兩個方向上的筆勢外拓,不僅增加了單字的動態(tài),而且又在通行與通篇的整體氣息上保持了連貫。這篇書作,在結字特點與整體風格上與宋代蘇軾的行書(如圖15)有明顯的契合、相通之處。
圖12 致舅父母信(1919)
圖13〔宋〕趙佶瘦金書
圖14 致蕭子升信(1920)
圖15〔宋〕蘇軾李太白詩
(5)結體雍容、行筆內(nèi)斂的行書。在1921年1月致彭璜的信(如下頁圖16)中,我們看到毛澤東在這一時期書法摩習的另一種嘗試。這篇書作似用比較粗短的羊毫或者禿筆寫就,其中鋒運筆特征明顯,書寫時按多提少,行筆短促,又與前一階段筆畫向外拓展的習慣有所不同。從字形看,以緊密內(nèi)斂為特征,風格厚重沉穩(wěn)。在章法上則字字獨立,有意連筆斷的從容裕如。從整體來看,顯然與唐代顏真卿《祭侄文稿》(如圖17)沉郁遲澀的氣息相通。
圖16 致彭璜信(1921)
圖17〔唐〕顏真卿祭侄文稿
(6)造型典雅、運筆靈動的行草書。1921年致楊鍾健信(如圖18),是這一時期毛澤東行草書作的代表。細看這件書跡,其點畫姿態(tài)多變,輕重得當;用筆流暢自如,收放活脫;結字方圓并舉,靈動有致。在體勢與用筆上,這篇書作與唐人孫過庭的《書譜》、賀知章《孝經(jīng)》(如圖19)等小草書的韻味如出一轍。與之前的書跡比較,可以看出這篇書作無論是在用筆、結字還是在行氣與章法上,都是對先前幾種類型書法特征的一個總結與提高,而且它克服了前幾個階段中為了強調某一方面的特征而出現(xiàn)的些許“習氣”,將書寫技巧與結字法則結合得比較圓熟,令人感佩。
至此,我們對1921年之前毛澤東的部分書跡進行了排比解析。可以說,以致楊鍾健信為標志,毛澤東書法在這一時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如果將考察的目光再往下稍加延伸,我們還可以發(fā)現(xiàn),在此后幾年時間里,毛澤東書法在用筆的提按轉寰、結字的偃仰收放等方面變化不大,再沒有在某個方面進行特意訓練的嘗試。如1922年致歐陽振垣信(如圖20),1923年致光亮信(如圖21),除了在書寫方面稍稍草化了些之外,其他如點畫形態(tài)、結體特征都與致楊鍾健信差別不大。這就是說,從1921年之后至少到1923年間,毛澤東的書法風格進入了一個相對成熟穩(wěn)定的時期。
圖18 致楊鍾健信(1921)
圖19〔唐〕賀知章孝經(jīng)
圖20 致歐陽振垣信(1922)
圖21 致光亮信(1923)
三
從以上排比分析中,可以得出以下幾點認識:
第一,毛澤東青年時期的書法實踐,遵循了“小楷—行書—草書”這樣一條路徑。就漢字的應用而言,行草書是最方便實用的字體。而在傳統(tǒng)的書法學習與訓練中,楷書被看作是行草書的基礎,因為“圖真不悟,習草將迷”(孫過庭《書譜》語),很少有人能跳過楷書階段的訓練直接學習行草書的。因而在舊時的教育課程設置中,毛筆小楷一向被強調為學生的基本功,生長于那個時代的毛澤東自然也不例外。從前面列舉的書跡看,學生時代毛澤東的小楷書結體古拙,用筆熟練,這為他后來的行草書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依時間順序考察以上所舉毛澤東的書跡,由楷而行、由行而草這樣一條演進路徑十分清晰。
第二,毛澤東在早期書法研習上表現(xiàn)出十分明顯的主動性、針對性與包容性。從《離騷經(jīng)》那樣一絲不茍的習字作品看,毛澤東在求學階段對書法有著強烈的興趣并進行了嚴格的訓練。而在此后不到十年的時間里,他的書法面貌幾經(jīng)變化,甚至在一年當中也有不同特點,并且每次變化都能體現(xiàn)出對傳統(tǒng)書法特征的借鑒,表明他在書法上已經(jīng)在有意識地從傳統(tǒng)書法中汲取養(yǎng)分。同時,這一時期,毛澤東的書跡在字勢的縱與橫、用筆的提與按、收與放,在結體的內(nèi)斂與外拓、疏闊與綿密上,經(jīng)歷了多次的交替與反復。這表明,毛澤東在向傳統(tǒng)書法學習取法過程中,帶有比較明顯的“糾偏”意識,力求通過對不同類型書體的嘗試,去修正前一階段書體中那些已形成定勢的結體和用筆習慣。正是在這樣的反復實踐中,毛澤東得以涉獵各種風格迥異的書法資料,并以兼容并蓄、為我所用的態(tài)度取其精華,達到心手相稱的境界。
第三,這一時期毛澤東的書法呈現(xiàn)出繼承重于創(chuàng)新、傳統(tǒng)重于個性的特征。雖然尚無明確的史料證明毛澤東在學習階段臨習過哪些碑帖,但從上述列舉的每篇書作當中,我們都能看出它們與傳統(tǒng)書法特征的契合。這顯然是有意學習揣摩的結果。另一方面,這些書作都是毛澤東在日常學習工作與書信交往中留下的,屬于實用性的文書,并非純粹意義上的書法創(chuàng)作,因而其中多少帶有一些個性鮮明的痕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個性化的痕跡趨于淡化,運筆結字的習慣和技法越來越向著傳統(tǒng)書法的規(guī)律靠近。也就是說,這個階段毛澤東書法更多地表現(xiàn)出對傳統(tǒng)書法的揣摩與取法,并達到了與傳統(tǒng)書法的審美特征高度契合的程度,但尚未形成個性鮮明的獨特風格。因而,將這一時期毛澤東的書法稱之為“打基礎”、重法度的階段,是符合實際的。
毛澤東是天縱之才,他的書法
可橫掃千軍,無人匹敵!
我們來看看毛澤東年輕時候的字跡:
你原以為,毛主席年輕時的書法就很瀟灑奔放。
現(xiàn)在,你可能小失望了。
我們繼續(xù)看:
慢慢的,主席書法逐步成長。
直到青年時候,主席的書法味道愈加濃厚。
毛澤東的書法是信筆成書、不拘俗套的。
書法藝術的本質,是表現(xiàn)個性,故而透過一個人書法的結體、運筆、書寫習慣,我們大致可以窺見其性情特征。一般來說,喜歡狂草的人,通常性情奔放、浪漫;而喜歡寫正楷的人,則嚴謹刻板。頓挫分明的字體,可以看出一個人為人剛健有力;而汪洋恣肆的書法,則折射了一個人豪放不羈的情懷。
毛澤東《清平樂·會昌》
毛澤東的書法不可學,是因為毛澤東是天縱之才,其書法洋溢著無與倫比的才氣、豪氣、靈氣、霸氣、神氣,令人嘆為觀止,敬之仰之,絕非常人可以駕馭。
欣賞毛澤東書法,我們既能感受到他的龍蛇飛舞、大氣磅礴、豪放酣暢的書法藝術之美,又能感受到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睥睨天地、獨領風騷的偉人風范。
毛澤東書王昌齡《從軍行之四》:“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斬樓蘭誓不還。”
就書法藝術而言,最能代表一個人藝術成就,并能最好表達藝術家個性的,莫如草書。毛澤東就選擇了最能體現(xiàn)其浪漫豪放情懷的草書,即使其行書也帶有草意。
毛澤東的草書,下筆頓挫分明且頗有力度,行氣十足,雖師法懷素、張旭和黃庭堅,卻更加大氣和酣暢:不論從結體章法上,還是運筆上都極其狂放和灑脫。
毛澤東《七律·長征》
另外,毛澤東的書法,既有棱角分明的狂放書風,也有舒緩寫意的抒情書風,前者如《七律·長征》,后者如《采桑子·重陽》,其中可以看出他能屈能伸的政治家本色。可以說,毛澤東的書法與其詩詞一樣,都成為他偉人風范的絕好寫照。
毛澤東《采桑子·重陽》
關于毛澤東的性格,他自己有一句非常經(jīng)典的概括——虎性與猴性的統(tǒng)一。孫猴子最具造反精神,老虎有山中之王的霸氣,毛澤東身上同時兼具霸氣和造反精神,這種性格在毛澤東的書法中也得到了很好的彰顯。造反精神使毛澤東在書法創(chuàng)作中勇于創(chuàng)新,敢于“破格”,時出新意。
毛澤東的書法不物成規(guī),有著極其鮮明的創(chuàng)新意識和鮮明的個性特征:他師古人而不拘成法,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推陳出新,獨領風騷,從而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毛字”、“毛體”。
霸氣是毛澤東書法中的一股雄放之氣,氣勢咄咄逼人,汪洋恣肆,縱橫捭闔,節(jié)奏鏗鏘,一瀉千里。
如果站在“視覺沖擊力”角度觀賞,其“形式藝術”的動感魅力,可以橫掃千軍,無人匹敵。
毛澤東與書法
(作者:柳 棟)
1963年3月5日,毛澤東同志手書的“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題詞公開發(fā)表,這幅題詞震驚了中國書壇,令無數(shù)人贊嘆。由此,他“非行非草”的書法又一次被世人廣泛認知,進而被加冕為“毛體”。這是中國書法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個重大事件,影響深遠。
毛澤東題詞:向雷鋒同志學習
毛澤東作為一代雄才大略的歷史偉人,我們更多了解的是他作為革命家、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的一面。正由于政名太高,卻掩蓋了他在詩詞、書法等領域的不凡成就。其實毛澤東在書法領域的成就依然非常之高,與歷史上任何一位書家相比,毛澤東雄渾豪放、氣勢如虹、風格獨特的書法藝術本身,以及他對中國書法藝術振興、復興的巨大貢獻和所取得的卓越成就,至少在現(xiàn)階段的中國書法史上,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個評價既不過分,也不夸張,因為毛澤東做到了“是真書家自風流”的大境界。
毛澤東《憶秦娥·婁山關》
世人對毛澤東書法“毛體”的認同是毋庸置疑的。但長期以來,一些人把毛澤東的書法定位為“狂草”的誤讀也是根深蒂固的。因為這個誤讀,某種程度上模糊了對中國書法書體的界限。書體的區(qū)分主要是以基本形制來劃分的,而非以筆墨和氣勢來區(qū)分。以楷書為體,草書為用,謂之“行楷”;以草書為體,楷書為用,謂之“行草”。綜合來看,毛澤東書法的準確定位應該是“行草”,而非“狂草”。代表毛澤東書法藝術的最高成就的作品有兩幅:一是取大草氣勢的行草代表作品為《憶秦娥·婁山關》,可競秀張旭、懷素;二是取小草氣勢的行草代表作品為《沁園春·長沙》,可比肩王羲之、顏真卿。這兩幅詩書合璧、書詩雙絕的作品,是書家書寫形式與內(nèi)容完美統(tǒng)一的扛鼎之作,可雄視古今,為書法藝術上的神品之作、巔峰之作,實則代表了中國書法發(fā)展的最高水平,是中國書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毛澤東《沁園春·長沙》
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包括四大文明古國的文字,唯有中國的漢字因其特有的結構和美感而被稱之為“藝術”,中國書法則是世界上獨有的視覺和造型藝術,是珍貴的民族文化遺產(chǎn)。毛澤東的書法堅持中國文化和書法的本源,在保持中國漢字字形完美姿態(tài)的基礎上進行繼承與發(fā)展,用獨特的用筆、筆法、章法開拓創(chuàng)新書法藝術,糾正消除了草書過度浪漫(包括隨意改變字形)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為中國書法開拓創(chuàng)新奠定了前進的正確方向,功不可沒。毛澤東書法之所以產(chǎn)生巨大影響和魅力,還在于他堅持民眾的審美傾向和應用需求的“人民性”特征。他的字雖然是書法藝術,但民眾喜聞樂見,是無論什么人都認可的中國字,不生僻怪異、不矯揉造作、不故弄玄虛,更不是連中國人自己都不認得的字,完全服務于社會,服務于人民,這是值得思考和發(fā)揚的。因此,毛澤東對中國書法發(fā)展的貢獻是巨大的,他是繼王羲之、懷素等書家之后,對草書遺風傳承開拓、發(fā)揚光大的書法巨人,在中國書法發(fā)展史上樹立了一座巍峨的高峰。
毛澤東《卜算子·詠梅》
毛澤東書法的成功,依然沒有脫離繼承傳統(tǒng)——探索創(chuàng)新——形成風格的基本軌跡和客觀規(guī)律。他書法的根基仍然是楷書,初學歐陽詢,吸收顏真卿和魏碑,經(jīng)歷了由楷而行,由行而草的書法必經(jīng)過程,嚴謹?shù)乩^承了中國書法藝術的傳統(tǒng),實現(xiàn)了從“有法”到“無法”的境界。特別是他廣泛研究歷朝歷代書法法帖,尤其對“二王”、孫過庭、懷素等大家書帖反復臨寫、品閱,對書道諳然于胸,在行草書上取得了卓越成就。
毛澤東書王之渙《涼州詞》
書法表面看是在寫字,實則是在寫書家自身的閱歷、學識、修養(yǎng),以及對人生、國家、世界和宇宙的認識、思考和感悟,這種“道痕”對一個書家書風的形成具有十分重要的影響,也決定是否能成為大家的重要因素。毛澤東青少年時代主要在南方學習、生活和革命,南方的地域文化根基,造就了他的清秀、細致、睿智。中年時期,毛澤東又在陜西、甘肅、寧夏等地戰(zhàn)斗,尤其在西北“韜光養(yǎng)晦”的崢嶸歲月里,成就了他的豪放、粗獷、豁達。兩者結合在一起,無論做人做事,還是做學問,都有不可低估的影響。特別是毛澤東在西北的歷程恰恰是他各方面走向成熟的重要階段,使他對這片土地產(chǎn)生了深厚的感情,這個經(jīng)歷不僅對他的革命生涯具有重要影響,也對他書風的形成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在延安時,他雖然日理萬機、決勝千里之外,但仍時常閱法帖,一套晉唐小楷一直帶在身邊。也正是西北的特殊經(jīng)歷和難舍情結,毛澤東后來所書的《清平樂·六盤山》《涼州詞》;題寫的《甘肅日報》《青海日報》《寧夏日報》等墨跡,都是精氣神十足的精品之作、上乘之作,筆端凝結和流露著對西北的特殊情緣、情結。
毛澤東《清平樂·六盤山》
除書法藝術本身之外,毛澤東自身獨特的性格、深厚的學養(yǎng)、深邃的思想、傳奇的經(jīng)歷,特別是作為國家領袖的心理定勢、偉人氣質……這些書法之外的因素,也成就了這位曠世奇才的書法巨匠,更是歷史上任何一個書家所不能完全具備的,同時決定著他們在書法藝術上不好超越毛澤東。因此,要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書法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寫書法更不是簡單地形似和技法的問題,需要我們學習很多東西……引申到書法藝術上,亦為同理,那就是“字外功夫”。
毛澤東不是行伍出身,但他卻指揮千軍萬馬打了上百次戰(zhàn)役、戰(zhàn)斗的勝仗,被列為世界著名軍事家行列。這與其寫書法也是有關聯(lián)的。因為寫書法尤其是行書、草書和行草書,本身在書寫時行筆結體、章法布局的過程中,就如同在排兵布陣、調兵遣將、指揮打仗。如果以此來解讀毛澤東不是行伍出身,卻怎么懂帶兵打仗之道?統(tǒng)率千軍萬馬打勝仗?某種程度上會找到答案的淵源之一。
中國書法藝術是我們的國粹之一,需要無數(shù)仁人志士不懈努力來繼承發(fā)揚,探索創(chuàng)新,為之奮斗。毛澤東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之一,他把至善至美、至圣至尊的中國書法藝術留給了中國和世界,成為一位中國歷史上罕見的書法巨匠。
(來源:昆侖策網(wǎng)【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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