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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生丨畢占云中將：回憶紅四軍三戰閩西

點擊：作者：朱冬生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發布時間:2020-06-11 09: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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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占云，四川廣安人。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1928年率部起義，奔赴井岡山。先后任紅四軍特務營營長、第二縱隊司令員、團長、軍參謀長、軍長、師長，參加了中央革命根據地歷次反“圍剿”。抗日戰爭時期任八路軍后方留守處參謀處處長，綏德警備司令部參謀長，太岳軍區參謀長。解放戰爭時期任豫皖蘇軍區副司令員，河南軍區副司令員。新中國成立后任河南軍區司令員，河南省軍區司令員，武漢軍區副司令員。】

1957年3月，“中國人民解放軍30年征文”（《星火燎原》）編輯部收到河南軍區司令員畢占云中將《三戰閩西》的文章，即報送肖華同志。文章主要反映1928年到1929年間紅四軍為反擊國民黨對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會剿”，跳出外線作戰、轉戰閩西的情況。肖華同志批示分送羅榮桓、羅瑞卿、譚政、劉亞樓等曾在紅四軍工作過的領導同志審閱。這幾位領導同志都對文章作了認真的審定修改，表示同意。羅榮桓元帥：“文章所述屬實，須請鄧子恢、張鼎丞同志閱。”鄧子恢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張鼎丞時任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他們都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閩西地區革命的領導者。鄧子恢、張鼎丞兩位同志對“30年征文”工作一直非常支持，他們對編輯部所有報送自己審查的文章都作了認真的審查修改。鄧子恢收到畢占云同志的文章之后，很快就邀請編輯部同志到他家中一起審定畢占云有關閩西文章。

畢占云文章原名為《紅四軍三戰閩西》，后在1982年出版的《星火燎原》第二輯中改為《三戰閩西》。

一戰郭鳳鳴

畢占云在文章中回憶說：1928年底，紅四軍離開井岡山，在贛南活動了一個多月、打了幾仗以后，于1929年3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又由贛南進入閩西。

紅四軍進入閩西的第一個宿營地叫四都。四都是個重山環抱、兩條大路交叉的小鎮，沒有敵軍駐守，但有中共的地下組織，所以，部隊想在這里稍事休整。不料第二天早上9時，駐長汀的敵人郭鳳鳴部就以一個團的兵力，沿著大路氣勢洶洶地向四都進犯，企圖以逸待勞，占個便宜。

郭鳳鳴出身土匪，是閩西封建割據的三個土皇帝之一。他倚仗一個旅的兵力盤踞于瑞金、長汀一帶，恣意橫行，奸殺搶掠，無所不為。當地人民一提起郭鳳鳴，無不恨之入骨，但又敢怒而不敢言，怕紅軍走后遭到他的報復。因此不鏟除這條地頭蛇，就鼓不起群眾的革命斗志，更談不上開辟根據地。

然而，要消滅郭匪一個旅卻并不容易。我們只來了兩個團另兩個營，部隊初次入閩，人地生疏，武器彈藥奇缺。再加上行軍苦戰月余，沒有得到休整；而敵人卻是處于以逸待勞的有利地位。這個仗看起來有些難打。

畢占云回憶說，紅四軍主要領導縝密地分析了這一情況后，立即召集領導干部進行研究，最后決定利用我軍善攻的特點，主動迎擊，打亂敵人的進攻步驟，使部隊變被動為主動，就可穩操勝算。

10時許，部隊全部出動。二十八團居左，三十一團居右，畢占云率領軍部特務營緊隨軍部居中，齊頭向前推進。

四都北10多里外有個小山頭，敵人剛到那里，發現我軍突然出擊，被迫倉皇應戰。我們乘敵主力立足未穩，向山上猛撲。敵人招架不住，就向長汀方向撤退。朱德軍長命令特務營追擊。我們緊盯著猛打，不讓敵人中途集結，一直追到勝華山腳下的波溪才奉命停下來。

隨后軍部和主力都趕上來了，當地縣委也派人來接頭。部隊原地埋鍋做飯，休息待命。說是休息，誰能安靜下來呢？入閩首捷和縣委來人，使戰士們異常興奮，仨一群倆一伙地紛紛議論。

畢占云當時正聽著戰士們閑談，忽然來了通知：開軍委擴大會，研究下一步行動。他急忙跑去。參加會議的同志們都斜臥在小溪旁的草坪上，曬著初春的太陽，感到渾身輕松。毛澤東黨代表和朱德軍長卻十分忙碌。自離開井岡山以來，他們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環境艱苦，情況復雜，天天行軍作戰，許許多多重大問題都要他們作出決策。打仗，晝夜不眠指揮戰斗；行軍，徒步和部隊一起走，還要或前或后地和干部們研究問題，一天難得睡上兩三個小時。由于長期勞累，兩位首長很消瘦，眼圈也發青了，但他們仍然精神飽滿地傾聽縣委來人的匯報。

縣委同志談的情況，和入閩前所了解的基本相同：中共在閩西的基礎較好，雖然1928年幾次起義都失敗了，但每個農會會員還保存著“三毛錢的駁殼”——匕首，在中共的領導下堅持地下斗爭。而敵人呢，官兵關系惡劣，生活腐化，士氣消沉；郭鳳鳴、陳國輝、盧新銘三個匪首各霸一方，互不相讓。毛黨代表聽完匯報，又征求了大家的意見，最后決定：進攻長嶺，占長汀，徹底消滅郭鳳鳴。

長嶺，距長汀五里，山高林密，毛竹雜草叢生，地勢十分險要。它是長汀南的重要屏障，中共攻城的必經之路。上午一仗，郭鳳鳴被紅軍打掉半個團后，就率部隊占據此山，企圖憑險阻止紅軍進攻長汀。

第二天早上8時，紅四軍主力部隊按計劃分左右兩路向長嶺發起總攻。他們營奉命從左翼迂回敵后，斬斷敵人去路。昨天讓敵人溜掉一部分，戰士們很不服氣，因此個個精神抖擻，不顧滿山荊棘刺破手腳，大步前進，恨不得一步插到敵后，全殲敵人。剛插到長嶺左側，主攻方向的槍聲已轉向策田，而且越來越激烈，畢占云心想:“糟糕，敵人想跑!”他急令全營向槍聲激烈方向增援。下山比上山省勁得多，戰士們飛似的滑下高山，向槍聲密集的方向跑去。

趕到牛斗頭附近，槍聲已經稀落，戰斗似乎結束了。這時，朱軍長迎面大步走來，笑著說:“郭鳳鳴被打死了!”

原來在畢占云部迂回的時候，主力就攻上了敵人的陣地，一陣沖殺，把敵人打垮。敵軍官拼命舉槍高喊:“打，誰退我就槍斃誰！”但敵兵早已膽破魂飛，紛紛扔下武器四處竄逃，只有旅部很頑固，且戰且退，死不繳槍，我主力立即分兵合擊。戰不多時，敵人終于潰散了，一個受了傷的胖家伙身穿軍官服，在馬弁拉扯下狼狽奔逃，戰士們看了，知道大小是個頭目，一槍把他撂倒。馬弁趴在尸體上放聲大哭:“旅長，舅舅……”這顆子彈打死的，原來正是郭鳳鳴。

前后不到3小時，長汀之戰勝利結束。部隊押著1000多名俘虜進了長汀城。

進城后，毛黨代表還親自召開了數千人的群眾大會。他號召人民組織起來，向地主軍閥進行堅決斗爭。紅四軍所屬部隊和以往一樣，自覺地遵守毛黨代表制定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城市政策。做群眾工作，是毛黨代表給他們規定的三大任務之一。第二天，各連的宣傳組紛紛出動，到處張貼標語，組織小型講演會，宣傳黨的主張。郭匪的物資和豪紳的財產，除留一部分作為給養外，全部分給窮苦人民。宣傳組非常活躍，組織群眾打土豪，幫助建立地方武裝，搞得熱火朝天。畢占云在他的回憶文章里把當時戰士們唱的歌記錄了下來:

宣傳組，不簡單，

放下背包去宣傳。

轉大街，穿小巷，

紅綠標語貼滿墻。

鄧子恢接見編輯部同志時談到畢占云所寫文章時說，閩西地區地形復雜，福建話和其他地區的話也不同，說起來拗口，而且還不容易記。談到高興之處，鄧子恢拿出紙筆來給編輯部的同志們畫了一幅閩西地圖，以對應畢占云文章中所出現的地名。

鄧子恢還說，畢占云回憶的是閩西革命斗爭的一部分，很真實，也很有特點。他也打算就閩西革命斗爭寫一篇文章。后來，第二年即1958年，編輯部就收到了鄧子恢和張鼎丞共同署名的文章《閩西的春天》。畢占云的《三戰閩西》和鄧子恢、張鼎丞的《閩西的春天》文章先后成為《星火燎原》叢書第二集的第三、四篇文章。

二戰陳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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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占云在文章中說，一個月后，紅四軍回師贛南，在會昌、筠門嶺地區領導群眾打土豪分田地，發展黨的組織，建立地方武裝。贛南根據地日益擴大。在此期間，閩西特委給毛黨代表來信，要求紅軍再到閩西活動。于是5月間，毛黨代表和朱軍長又率領他們穿過瑞金和武陽之間，二度入閩。

鄧子恢跟編輯部的同志談到畢占云在回憶文章中說閩西特委給毛主席寫信的事，他說這封信就是他寫的。鄧子恢說：“那時，閩西特委設在上杭城水南。紅四軍打下長汀后，住了半個月。特委派我去找毛澤東，中途聽說紅四軍已去江西，乃折回。特委將閩西黨群組織建設情況及敵我斗爭情況寫了一份詳盡的書面報告，派人送給毛澤東同志，并請紅四軍再來閩西。不久，閩西特委就接到毛澤東同志的回信，說紅四軍將要再度入閩。閩西特委接信后，立即通知各縣，準備暴動響應。”這段談話，后來鄧子恢原封不動地收進了他和張鼎丞寫的《閩西的春天》的回憶文章中去了。

畢占云的回憶文章說，紅四軍第二次踏上閩西土地，立即感到與前次大不相同了。濯田、水口和涂坊等地的群眾見到他們，紛紛獻茶、送干糧(紅薯)；青年人爭著參加紅軍；老年人焚香祈禱，盼我們多打勝仗。他們稱紅軍是“命根子”“救命菩薩”。當時福建天氣十分炎熱，但群眾的熱情鼓舞了他們，使他們忘卻了酷暑和疲勞。

這時，陳國輝部正和廣東軍閥打仗，紅四軍迅速掠過龍巖，南進坎市、湖雷、永定。沿路每到一地，毛黨代表總是親自領導發動群眾，天天如此，從不間斷。

不久，陳國輝部又回到龍巖。于是，紅四軍又折回龍巖西北的小池，準備攻打龍巖縣城。陳國輝是福建著名的又一條地頭蛇，這家伙和郭鳳鳴不同，老奸巨滑，在指揮上很有一套辦法，手下的士兵都是老兵痞子，有戰斗經驗，武器彈藥也很充足，雖然也只是一個旅兵力，但比郭匪的戰斗力強多了。

第二天下午，我部隊在小池北面召開了班以上黨員活動分子會議，毛黨代表親自進行了動員。他講得全面、具體，鼓動性很大，大家聽了陡然信心百倍。毛黨代表說，陳國輝有許多致命的弱點：內部腐敗，士兵都拉家帶口，貪生怕死，尤其是長汀一戰后，我們威震閩西，敵人十分畏懼；而我軍是為人民而戰，士氣旺盛，消滅敵人是有把握的。

毛黨代表和朱軍長當即決定：一、三縱隊正面攻擊龍巖，二縱隊從左翼迂回，攻占北山，切斷敵人退路。

次日拂曉，紅四軍沿著公路，聲勢浩大地向龍巖西十里的龍門壓去。

陳國輝把一個營兵力放在龍門。他想以此試探紅軍實力：如果紅軍可欺，他就以這個營進行阻擊，主力由后邊迂回，消滅紅軍于龍門；如果紅軍實力強，也可以利用這個營來爭取時間，另想對策。這家伙確實比郭鳳鳴狡猾。

毛黨代表看透了敵人的詭計，命令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打掉龍門的前哨營，然后跑步前進，不給敵人重新部署的時間。不到半個鐘頭，二縱隊就占領了龍巖北山，山上敵人連滾帶爬撤進城內。這時一、三縱隊已攻進西門，一陣激烈的槍聲過后，戰斗結束了。可是只殲敵百余人，陳國輝這只老狐貍看局勢不妙，帶著部隊向漳州逃竄了。

畢占云說，敵人溜掉了，他們心里很惱火。進城之后，營黨代表敬懋修和他到軍部去，一進門，毛黨代表就關切地問他們部隊有沒有傷亡。敬懋修同志說：“傷亡是沒有，可勝利不大，敵人跑了。”毛黨代表笑著說：“把敵人打跑了也是勝利啊！再說，我們有辦法讓他回來。”朱軍長接著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同志，準備好吧，還有機會消滅他！”毛黨代表和朱軍長這短短的幾句話，給了他們很大的鼓勵。

幾天后，紅四軍離開龍巖，進到坎市、永定和連城一帶分散活動，發動群眾，幫助地方建立革命政權。

大概是6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畢占云接到軍部命令，要部隊集中于新泉附近，待命出發，原來陳國輝又回到龍巖了。這時畢占云才明白，部隊撤出龍巖原是誘敵之計，難怪毛黨代表說陳國輝會回來的。聽到這個消息，部隊根本不用動員，都興高采烈地說：“這回給他來個連窩端!”

還是拂曉出動，分頭向龍巖挺進，8時半，各縱隊按計劃逼近龍巖，分別占據各個山頭。接著就向城內發起猛烈的總攻。敵人以民房為依托進行頑抗。紅四軍同敵人展開激烈的巷戰。

畢占云說，這場巷戰是極其激烈、艱巨的。使用兵力多，則施展不開；使用兵力少，我軍沒有刺刀、手榴彈，和裝備齊全的敵人搏斗，定要吃虧。可是紅軍戰士不管這些，敵人用刺刀我用槍托，敵人用手榴彈我用石頭，敵人跑到樓上就追到樓上，敵人跑到樓下就打到樓下。這樣激戰兩個多鐘頭，雖殺傷了大量敵人，但戰斗進展不大，我軍也有不少傷亡。

在這緊要關頭，軍部來令：掏墻挖洞，消滅敵人。“掏墻挖洞”，戰士們管它叫“打老鼠”。頓時，各個班排逐屋逐房地展開了“挖洞”戰，迅速將敵人壓縮在幾座大院里。紅軍一面猛攻，一面展開政治攻勢，敵人眼看不支，紛紛放下武器，搖晃著小白旗向紅軍投降。

下午2時，戰斗勝利結束。除陳國輝化裝逃跑外，3000多敵人全部被殲，真是“連窩端”了。

經過這次戰斗之后，紅軍擴大到4000多人，成立了第四縱隊，武器較前大為整齊，每人有子彈上百發。這時，閩西各地紛紛公開建立人民革命委員會、農會，組織赤衛隊、婦女會和少年先鋒隊等革命組織，革命的紅旗一面面升向高空，革命運動蓬勃發展。

三戰盧新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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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占云回憶說，在消滅了郭鳳鳴和大敗陳國輝之后，閩西的敵人十分驚慌。部分國民黨地方部隊和盧新銘旅雖仍占據著部分城市，但只能固守，不敢出動。因此，閩西廣大農村的革命活動非常活躍。

為了鞏固擴大閩西根據地、徹底摧毀國民黨在閩西的封建堡壘、收拾閩西最后一個“地頭蛇”——盧新銘，紅四軍在朱德軍長的率領下，于9月中旬的一天中午，進到上杭城東北50里的白沙，準備攻打上杭城。

上杭城是盧新銘長年盤踞的老巢，號稱有一個旅（2000余人）固守。該城地形險要，城高墻厚，汀江由北環東而南，素有“鐵城”之稱，易守不易攻。自古以來群眾流傳著這樣的話，說上杭“南靠汀江，北有泥塘，東有戰場無出路(有條河)，西有出路無戰場(小丘陵區) ”。

根據這一情況，朱德軍長在支隊長以上干部會議上指出：盧新銘武器裝備好，地勢對他們有利，工事堅固，但他們內部腐敗透頂，只要我們組織嚴密，乘黑攻擊，猛沖狠打，當可攻下。隨即宣布：三縱隊主攻東門，畢占云任支隊長的二縱隊四支隊在北門，五支隊在西門，牽制敵人，并做好攻城準備，乘機登城。為了減少戰斗傷亡，軍長決定：五支隊首先偷襲西門，如果不成，仍按原戰斗方案進行。戰斗部署后，軍長堅定有力地說:“同志們!盧新銘是閩西最后一個‘土皇帝’，為了鞏固閩西根據地，我們要堅決拿下上杭城，干掉盧新銘！”

畢占云等領受任務后，立即召開了支隊黨的委員會，作了傳達布置，各大隊(連)也都進行了戰斗動員。在下午3、4點鐘太陽偏西的時候，他們便從白沙出發了。渡過汀江后，天色將近傍晚，按照軍長的命令，部隊靜悄悄地分頭進入陣地。

畢占云回憶，當他們四支隊進到北門城下時，天已漆黑，四周寂靜。他和戰士們一樣，心里暗暗地希望著五支隊偷襲西門成功。突然，西門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黨代表敬懋修同志用臂膀碰了畢占云一下:“糟了，敵人開了炮，五支隊在西門一定是被敵人發覺了！”

“不要緊，軍長說過，偷襲不成，就按原部署攻城！”

畢占云和支隊黨代表正在嘀咕，東門方向響起激烈的槍聲，這是擔任主攻的三縱隊在東門向敵人發起了猛烈攻擊。隨即，四支隊和西門的五支隊也相繼開火，以牽制敵人，配合三縱隊攻城。為了不失登城時機，畢占云命令各大隊隨時做好登城準備，在聽到三縱隊登上城的號聲后，立即登城。

戰斗持續了兩個多鐘頭，還沒聽到三縱隊的號聲，畢占云心里十分著急。黨代表敬懋修和他都認為：在三縱隊攻擊東門不下、敵人在東門集中火力阻擊三縱隊的情況下，他們四支隊應乘機攻擊北門，何況軍長在部署戰斗時說過，抓住登城時機是取勝的重要因素。于是，他們立即命令十、十一兩個大隊作掩護，十二大隊登城。

瞬間，十二大隊像飛也似的一躍而起，豎起兩個三丈多高的大云梯，戰士們蜂擁至云梯跟前，接踵而上。當第一個攀登云梯的戰士快要爬到云梯頂端時，忽聽“咔嚓”一聲，云梯被壓斷了。畢占云心想：這即便登上城墻，也有因力量單薄被敵人逐個消滅在城墻上的危險。于是他決定由黨代表敬懋修在北門指揮十、十二兩個大隊繼續登城，他自己帶領十一大隊順北城根繞向西城。畢占云率部拐過西城角，見城墻是個斜坡可以爬上去，于是四支隊的同志們便一陣風似的翻上了城墻。這時，東門打得像一片火海，四支隊迅速向縱深發展。當他們打到十字街時，北門的十、十二兩個大隊也全部登上城墻，正向兩翼發展，槍聲非常激烈。

四支隊把情況報告給軍長之后，就繼續打向東門。東門的敵人被紅軍又一波突如其來的沖擊打得暈頭暈腦，便慌亂地向南門敗退。四支隊一面打開東面城門，一面尾追敵人，一陣激烈的白刃格斗，就把聚集在南角門的敵人全部消滅了。三縱隊也洪流般地擁進東門，喊著震天響的殺聲沖向街里。

這時，軍部已經進了城，朱軍長命令特務支隊攻占了敵人旅部。四周城墻上的敵人被打得抱頭鼠竄，紛紛退向街心。紅軍在街里的部隊由里向外打，四面夾擊，打得敵人人叫馬嘶、尸橫滿地。

拂曉，戰斗勝利結束。除盧新銘和少數匪軍乘混亂逃竄外，其余全部被紅四軍消滅。生擒敵人1000多，繳獲槍支千余。

在東方發白、紅日初升的時候，畢占云他們懷著勝利的喜悅，正從南城門朝東走，迎頭碰見朱軍長。朱軍長面上掛著往日慣有的笑容，高興地對他們說:“鐵城也好，鋼城也罷，反正是我們的!”隨著他的話音，同志們都舉起槍歡呼起來。

打開上杭城后，群眾歡欣鼓舞，紛紛前來慰問。小伙子們踴躍參加紅軍，區、鄉紅色政權相繼建立，打豪紳、分田地，熱火朝天。

這時，紅軍已經擴大到六七千人，二縱隊增建了第六支隊。

在毛澤東、朱德的指揮下，紅四軍具有歷史意義的閩西進軍，曾先后占領了長汀、上杭、武平、龍巖和永定等城，建立了廣大的革命根據地和游擊區，組織了很多地方武裝，為后來的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建立奠定了強固的基礎。

鄧子恢對畢占云的文章看得特別認真，他對編輯部的同志說，對如何寫閩西革命斗爭回憶的文章他已經胸有成竹了，他還將早已準備好的寫作提綱共九條，一條一條地給編輯部的同志們介紹。

后來，我在編輯畢占云和鄧子恢、張鼎丞的文章時深切地感悟到，這些老一輩革命家們對閩西斗爭歷史情況之所以有如此嫻熟、客觀、真實的歷史總結，根本原因是他們是毛澤東最早、最先培養起來的軍事指揮員，因而對毛澤東軍事思想有著最深刻的理解和感受。

（作者：朱冬生，解放軍出版社原社長；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皇城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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