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北京接頭的難民和乞丐
1947年5月4日23時,三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夜空。
頓時槍炮聲四起,正在召開緊急會議的國民黨安徽蒙城縣長兼“城防指揮部”指揮官李效惠,大驚失色。
一方面,李效惠深知,他這點守城兵力——自衛(wèi)大隊六個中隊,宿縣保安團一個營,加上臨時糾集的“清剿”隊、還鄉(xiāng)團等地方團隊,千把人不到,跟在“國軍”正規(guī)軍背后,殺人放火,手拿把掐,真跟“八路”干仗,那不是白給?
李效惠趕緊向宿縣專署告急求援,對方卻說自顧不暇,讓他好自為之。
城里還有個團管區(qū),日常負責接收壯丁和新兵訓練的,都是基層連排長和老兵,倉庫里還有長短槍數(shù)百支。他們張口閉口“老子抗戰(zhàn)八年”,在街面上經常吃飯不給錢,動輒打傷人,好像很有戰(zhàn)斗力的樣子。可關鍵時刻掉鏈子,任憑李效惠苦苦哀告,團管區(qū)司令根本不服調遣,說我軍你民,“八路”打你不打我,干我鳥事?此時,正忙于抓伕要車,打算逃命。
另一方面,李效惠深知作為叛徒,共產黨不可能放過他!
李效惠1927年入黨,1934年叛變,隨即參加“中統(tǒng)”,積極反共反人民,血債累累。此外,李效惠貪污成性,積累了大量財富,為此逼死群眾二十多人,還強奸王氏女等四人。
盡管李效惠手下,不乏亡命之徒,但的確不經打。從蕭縣奔襲而來的解放軍豫皖蘇軍區(qū)獨立旅,激戰(zhàn)三小時就打進去了,次日11點攻占縣府。
此戰(zhàn),我軍共斃敵30人,打傷54人,俘虜700余人,繳獲迫擊炮、六〇炮各1門,重機槍3挺,輕機槍15挺,步槍501支。李效惠化妝逃跑被抓獲,隨即釋放。
為什么李效惠會被釋放呢?
因為我們這邊剛剛解放蒙城,國民黨新五軍的部隊就來了,原本我軍就是打運動戰(zhàn),通過快速、機動的行動來迷惑和調動敵人,創(chuàng)造有利的戰(zhàn)機,所以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家住城內南大街的任茂生,這年13歲,讀小學六年級,是個膽子大、好奇心重的孩子。平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事,有些激動,想上街去見證歷史,用他的話說,就是“想目睹一下戰(zhàn)后的‘錄像’”。
5月5日下午,保甲長們已經滿大街吆喝,敲沿街店鋪的門,呼喊開門,并懸掛“國旗”,門前準備茶水,歡迎“凱旋”的“國軍”。
任茂生走到新民街看熱鬧,身穿黃軍裝的國民黨士兵,荷槍實彈、耀武揚威,偶爾莫名其妙開上幾槍。
新民街上開茶館的大娘,就被他們的流彈擊傷胳膊,搞得鮮血淋漓。任茂生家的鄰居,未來的岳父張捷三,聽到國民黨兵的砸門聲,趕緊開門。對方嫌遲了,對著大門“呯”一槍,正好張捷三開門,子彈穿門掠身而過,這才幸免于難。不過,當天還是有一位開點心鋪的掌柜,在開門時被國民黨兵開槍打死。
別看“國軍”在城里這么威風,遇到“八路”,就得吃癟!
走到黌巷口,任茂生看到民眾教育館院內,擺放了十余具尸體,也穿著黃軍裝,一望而知就是被“八路”打死的國民黨兵。院里正在燒紙祭奠,搞得狼煙動地,紙灰亂飛,雖不是鎩羽而歸吧,但也絕對不是他們吹噓的“大捷”。
5月6日上午,縣長大人也卷土重來了。
在一眾親信的簇擁下,李效惠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左手拄著文明棍,右手捧著翻邊大卷沿兒的巴拿馬草帽,面帶微笑,向沿街兩旁時不時的鞠躬點頭,仿佛沒事人一樣,再不提他被“八路”俘虜?shù)氖铝恕?u1:p>
在蒙城,李效惠綽號“扛口袋”,此公是亳州人,上任伊始就雞犬升天,縣政府各部門和縣屬單位里,到處都是老鄉(xiāng),替其作白手套,瘋狂斂財,掘地三尺。鄉(xiāng)鎮(zhèn)長隔三差五就換一撥,誰出的價碼高,就把官送給誰。
所以,李效惠再怎么努力做戲,盡情表演,沿街圍觀的蒙城人也不捧場,無人用笑臉相迎,也無人拍手慶賀,都是不屑一顧,漠然視之的態(tài)度。不過,李效惠根本不在乎,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演完這套把戲之后,下一步就該殺雞嚇猴了。
5月9日下午五點多種,任茂生正在新民街的舅舅家閑聊天。
突然聽到墻外大街上,人聲嘈雜。他打開家門,往街面上看,只見有一群人由東向西疾步而行。
這是要干什么,突然有什么熱鬧事?
忽聽有人高喊:“看,活埋人了!”
接著,就看到自東向西,走來兩個身穿灰色土布軍服的國民黨縣常備隊士兵。一個肩扛上了刺刀的步槍,走在最前面,另一個一手拿耙子,一手肩扛鐵锨,手里牽著一個用繩子捆綁的少年。
少年兩臂向后,被麻繩緊緊捆住,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破衣爛衫,年紀跟任茂生相當。
尾隨在后觀看的有20余人,多半是半成年的孩子。任茂生也好奇地出來看,跟著走。有知情者介紹,說:
“八路軍進城那天,這孩子見到一個八路軍呼喊哥哥,被人告發(fā),說他是‘八路探子’。”
這個小小的“八路探子”,出了城西門向北,走到一條干涸土溝的北坡上,國民黨士兵停住腳步,看來這里就是刑場了。
扛槍的那個兵,沉默不語,無動聲色。似乎他是因為奉命執(zhí)行任務,充當了劊子手,要殺個孩子,實在于心不忍。另一個卻心安理得,仿佛嗜血的野狗,嗅到血腥味就興奮不已,兇神惡煞地向著少年叫嚷:
“縣長的命差一點沒有啦,你得多少命能抵上縣長一條命!”
這家伙跳到溝下破土挖坑,挖了十幾分鐘,挖出來一條長約1.5米,寬60厘米,深70厘米的坑。
此時已經是傍晚,任茂生看到,自己的同齡人,兩眼含淚,凄慘悲切,不住地環(huán)顧墓坑和圍觀的人群。似乎是不想死,盼望著從人群中尋覓到親人,或者有熟人能證明清白吧?
可惜他舉目無親,一個從異鄉(xiāng)流浪出來的無家可歸的外鄉(xiāng)人,又是個小乞丐。這里誰認識他,誰又敢老虎頭上動土,為了一個小乞丐,跟縣長大人對著干?
他絕望了。
挖坑的士兵,歇了會兒,把少年拉到溝下,按倒在坑內,頭朝東,面向天,用繩子捆住雙腳,把挖出的全部泥土,壓在少年身上。然后沿著坑向上跳起,雙腳并列落下,用一百多斤重的軀體和全身的氣力夯實土層,如狼似虎,反復數(shù)次。
折騰一番后,這家伙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完成任務后,這家伙不放心,又挖開土,想看看少年死透了沒有?
只見那少年嘴銜泥土,兩眼緊閉,不見呼吸,軀體直挺。
突然吹來了一陣涼風,少年昏迷中似乎透過來氣,又活過來了。猛地做起來,掙扎著,他不想死。可是那個國民黨兵,卻硬扯起少年腳上的繩子,背在肩上向西拖拽數(shù)十米,又挖出一個井式的坑,把那少年頭向下埋在坑內。
這次,少年死透了,再也沒有活過來。
見證了同齡人的慘死,正在上高小的任茂生,一方面為少年的慘死感到悲傷,一方面對對國民黨政權的腐敗和殘暴十分不滿,他知道反動派要完蛋了,它們的瘋狂與殘暴,只能證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天要亮了!
此后,李效惠還蹦跶了幾天,雖被省府追究丟失蒙城之罪,但他在省府有的是關系,在蒙城幾年又官囊豐厚,蒙城縣長當不成,卻作了省政府參議,又花錢買了五百人簽名,在南京多方奔走,最終當上了“國大代表”,還被國民黨蚌埠市長,請去當秘書長。一時名利雙收,面子里子都有了。
但“好景”不長,隨著淮海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的勝利,李效惠們的“天下”傾覆了,1949年9月16日,安徽全境解放。
李效惠從蚌埠逃往南京,以開菜園作掩護,隱藏起來。1951年5月,經群眾堅決,被我公安機關抓獲,押回原籍阜陽,經皖北中級人民法院、阜陽分院審理后,報經上級人民法院批準,在其家鄉(xiāng)插花集(今阜陽市潁東區(qū)插花鎮(zhèn))執(zhí)行槍決,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夕陽西下,暮色蒼茫,昏鴉爭噪,風過樹梢。
多年后,任茂生成了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娶妻生子,在蒙城開枝散葉,每次走過當日少年被活埋的地方,都會駐足片刻,想起那個傍晚,那個跟自己曾經差不多年紀的外鄉(xiāng)少年。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那個“八路”是不是他哥哥,他的家人在哪里,他的家人知道他死在蒙城,埋骨西橋嗎,他的家人是否還在倚門而盼,他要是活著會有怎樣的人生……
任茂生老人陷入沉思,提筆給歷史,寫下了少年時代,曾看到的關于這個不知名的外鄉(xiāng)少年之死的記憶。
又:不出所料,上篇又被“艮?”了。
最近倆月,“憑泰”太給力了,生生把我的閱讀量打下來,搞得打賞銳減。誰讓咱的內容,不符合憑泰金主的價值觀呢?這些年,被直接刪帖過,被我“抄襲”我自己過,被“涉嫌誘導用戶”過……反正被搞過很多次,這次干脆釜底抽薪,看你跟不跟“經濟規(guī)律”的指揮棒轉?
是啊,我也可以發(fā)揮我的專業(yè)特長,吹噓我的嫡派學術祖師爺胡適,吹噓大宋不抑兼并,吹噓舉人老爺冤……這樣不就啥都有了嗎?畢竟你是科班出身歷史專業(yè)!
現(xiàn)在還不到快餓死的地步,所以我還能繼續(xù)寫下去,那就暫時繼續(xù)做下去吧?
不過這篇,就不配圖了,太累了,搜尋史料和寫出來,再配圖,工作量巨大,卻跟閱讀量、那啥,完全不成正比。今后也許得多發(fā)小文章,少寫大文章,少配圖,先茍下去,活下去再說別的。
2024年12月12日23:44于鄭
注:所有圖片均來自網絡。
來源:黨人碑微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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