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官方數據，英國150萬人患“長期新冠”。截圖自BBC】
英國首相約翰遜2月宣布了“與新冠共存”的計劃，放棄封鎖和嚴格的隔離措施。如今英國“躺平”已過近兩個月，在確診病例一周增長30多萬的同時，英國的醫療、教育、服務業卻未能像很多人想象的一樣“順利復蘇”。
早在今年1月，著名學者馬丁·雅克在社交媒體上透露，自己的兒子拉維（Ravi）因為感染新冠病毒，引發慢性疲勞，每天都需要臥床休息16個小時。他痛斥，兒子如今的情況是英國控制新冠病毒嚴重失敗的產物。
近日，馬丁接受了觀察者網專訪，談及多個話題。本文為第一部分，他和我們聊了聊兒子的新冠長期癥狀以及治療情況。
觀察者網：馬丁您好，最近都好嗎？上次聊還是四個多月前，我們很想念您。馬丁：老實說，我近況不太好。最近一直埋頭寫書，這幾乎占用了我全部時間。這段日子以來每天都在寫，兩年來幾乎一天都沒落下。前段時間我終于帶兒子拉維（Ravi）出去休了個假。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我帶他去外地，找了間旅館住，過得很愉快。這里離他治療的地方也很近。他患上了“長期新冠肺炎”（long Covid），而目前采取的治療方案——高壓氧治療，對他而言也是實驗性的。也就是在加壓狀態下吸氧。目前已經做了兩天治療，本周要做五天，所以他住在醫院。醫院在英格蘭的米德蘭茲郡中部，靠近考文垂市。下周有四天治療。希望這個治療方案能起到效果。雖然無法治愈他，但或許能讓他身體感覺好一點。觀察者網：我最初得知您兒子感染了新冠肺炎是從您微博上看到，我特別擔心。其他同事也和我一樣。估計拉維目前都無法正常工作吧？馬丁：一開始他是無癥狀的，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他感染了。他和大多數病例不一樣。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才意識到這可能是“長期新冠肺炎”。畢竟，如果感染了新冠，不會想到有什么“長期新冠”這回事。他最初感到不舒服是去年3月1日，一直到去年11月他每天都需要臥床16小時。這個階段他渾身乏力，就算起床也幾乎做不了什么。主要癥狀是長期疲勞。
從11月開始，他的情況好轉了一點。每天臥床時間從16小時縮短到13小時。我們以為他的病情在逐漸好轉，但是這種好轉停滯了。所以真的希望這次新的治療能讓他好一點點。現在讓人頭疼的是，沒人能確切地說清楚“長期新冠”是什么。有些病毒性疾病， 比如肌痛性腦脊髓炎，就沒人知道具體病因。拉維出現了不少癥狀，最頑固的就是持續疲勞，這讓他身體虛弱。新冠肺炎癥狀還包括“腦霧”，但他沒有。拉維還有一些病癥，比如間歇性失去味覺和嗅覺，但大部分時間還正常。他有段時間出現了耳鳴，現在倒沒問題了。他現在就是長期處于虛弱疲勞狀態，所以什么也做不了。觀察者網：這太讓人擔心了。對拉維來說，這也很讓他沮喪。我還記得春節期間，他還拉起小提琴，通過您的微博發視頻，祝福中國朋友們新年快樂。馬丁：是的，他小提琴拉得特別好。11月之前，他都沒法拉琴。當病情有所好轉時，他開始每天拉琴20分鐘。20分鐘當然不算什么，但比起之前那段時間，這是顯著進步。馬丁：對，但是這種恢復停滯了。話說回來，他還做了點事，成了治愈"長期新冠肺炎"的號召者。他開始用推特（Twitter），之前他從來不發推文。他現在用得很溜，而且粉絲還挺多。他受邀到英國議會科學和健康委員會發言，還上了半島電視臺節目，還上了一檔廣受歡迎的美國電視節目。上周末，英國的全國性星期日報紙《觀察家報》還刊登了一篇他的文章，讀者反響強烈。總之，拉維在抗擊新冠的過程中，找到了一種自我表達的方式，分享他的感受、經歷和建議。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觀察者網：聽您這么說，真為拉維感到高興！我雖然沒見過他，但真的覺得他是個勇敢的人，了不起的人，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榜樣。馬丁：嗯，你知道嗎，身上帶著新冠病毒生存真的很辛苦，我內心一直在等待，希望能看到他好轉的跡象。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你雖然仍在期待他最終能痊愈，但你內心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僅僅是一份期待。對他來說，這是可怕的遭遇。對我來說，看到他經歷這樣遭遇，我整個生活像籠罩著一片巨大的烏云。觀察者網：我能想象這一切對您來說有多么艱難。我想問，從拉維感染到送去醫院被確診，這中間經歷了多長時間呢？當然我理解，染上病毒的時間節點是比較難確認的。馬丁：關鍵就是不存在“診斷”。因為醫生說不清這是什么疾病，無法給予相應檢測。針對新冠肺炎是有檢測辦法的，我們大家都做過檢測。但對“長期新冠”沒有現成的檢測試劑等，只能通過一系列癥狀來診斷。而不是，首先知道病因是什么，然后檢測驗證。就是說，我們對于這種病毒的認知存在巨大的空白。針對這種疾病或者“病毒后綜合癥”（Post-virus disease）如何加以醫學治療，我們還知之甚少。2021年英國設立了約20個專門收治“長期新冠”患者的診所，去年11月拉維去了倫敦一間這樣的診所。但他們提供不了任何治療，因為目前沒有醫治辦法。所以能做的就是等待。后來拉維無意中了解到一種高壓氧治療，這種治療方法有時會用在跳水運動愛好者身上。所以他決定試試，看看效果怎樣。馬丁：是的，和呼吸機完全不一樣。據我了解，進去之后，戴上氧氣面罩，大約一個半小時，在一定壓力強度下吸氧。這是基于新冠病毒的眾多研究理論中的一種，也就是新冠患者的血流中會出現小凝塊（血栓），而高壓狀態下的氧氣攝入可以幫助解決血栓造成的供氧不足。馬丁：目前為止拉維沒做CT或核磁共振檢查。有其他患者做了，但什么也沒查出來。他這種情況，這些掃描是顯示不出來的。觀察者網：目前來看，拉維需要的就是耐心、毅力和運氣了。觀察者網：沒錯。他是個勇敢的小男子漢。祝愿他一切平安。我為他祈禱。
（受訪學者：馬丁·雅克 英國劍橋大學政治和國際研究系高級研究員；采訪記者：觀察者網 劉倩藜。來源：昆侖策網【授權】，轉編自“觀察者網-底線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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