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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民：偉大，但很單純——談?wù)勩y幕上領(lǐng)袖形象的塑造

點擊：  作者：郭松民    來源：昆侖策網(wǎng)  發(fā)布時間:2018-03-18 09:32:40

 

     最近一年，中國觀眾已經(jīng)有兩次機會聆聽丘吉爾在英國的“至暗時刻”發(fā)表的“絕不妥協(xié)，永不言敗”的演講了——一次是《敦刻爾克》，還有一次《至暗時刻》。

 一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初期，當(dāng)納粹德國橫掃歐洲，法國投降，蘇聯(lián)和美國尚未參戰(zhàn)時，英國確實面臨一段“最黑暗的時刻”。由于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歐洲只有英國單獨對抗希特勒，所以這也是英國“最光榮的時刻”。

一段時間以來，反映這一歷史時期的電影《國王的演講》、《敦刻爾克》、《至暗時刻》等密集上映，表明英國乃至整個西方世界，確實遭遇了困境。

西方已經(jīng)不再像冷戰(zhàn)剛結(jié)束時那樣趾高氣揚，信心滿滿了。

這類影片動用了一個文化慣例：即在現(xiàn)實的困境面前重新叩訪歷史的危機關(guān)頭，重溫杰出人物當(dāng)年的決斷與勝利，從中汲取新的精神力量。

《至暗時刻》就是這樣一部傳記歷史片。

該片講述了溫斯頓·丘吉爾在1940年5月至6月作為英國首相的“苦難輝煌”。

在這一時期，荷蘭、比利時、丹麥、挪威等一大批歐洲國家在德軍的凌厲攻勢下紛紛投降，法蘭西被擊潰，屈膝在即，英國遠征軍被驅(qū)趕至敦刻爾克海岸，隨時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對孤懸歐洲一隅的英國來說，怎么辦？

一條窄窄的英吉利海峽，似乎不能阻擋氣勢如虹的德軍乘勝橫渡。

是堅持抵抗到底？還是乘老本沒有輸光盡早與希特勒和談？

臨危受命的丘吉爾面臨痛苦抉擇。

看了這部電影，不禁感慨，西方是多么善于塑造、宣傳他們的領(lǐng)袖和偉人啊！

當(dāng)影片到了最后，丘吉爾戰(zhàn)勝了體制內(nèi)以前首相張伯倫和哈利法克斯勛爵為代表的主和派，在國會發(fā)表演講——

 “我們決不投降，決不屈服，我們將戰(zhàn)斗到底，我們將在法國戰(zhàn)斗，我們將在海洋上戰(zhàn)斗，我們將充滿信心在空中戰(zhàn)斗！我們將不惜任何代價保衛(wèi)本土，我們將在海灘上戰(zhàn)斗！在敵人登陸地點作戰(zhàn)！在田野和街頭作戰(zhàn)！在山區(qū)作戰(zhàn)！我們?nèi)魏螘r候都不會投降！”

盡管深知英軍在二戰(zhàn)期間的戰(zhàn)績可謂乏善可陳，但看到丘吉爾演講結(jié)束，國會大廳一片歡騰，連不懂政治的打字員雷頓小姐也眼含熱淚的時候，居然也被感動了——這就是一部優(yōu)秀電影的感染力。

 二 

相比較而言，中國電影界對自己的領(lǐng)袖和偉人——主要是毛澤東主席——的形象塑造就太不成功了。

毛澤東主席是世界級的偉人，他對現(xiàn)代世界的影響，對人類未來命運的影響，是作為資產(chǎn)階級政客的丘吉爾無法望其項背的，但他在銀幕上，卻遠遠沒有丘吉爾這樣的地位，這是中國電影界的恥辱。

迄今為止，沒有一部電影中塑造的毛澤東主席的形象能夠和《至暗時刻》中所塑造的丘吉爾形象相媲美。扮演丘吉爾的加里·奧德曼獲得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可謂名至實歸。

毛主席的銀幕形象不成功，原因何在？

就大的方面說，和八十年代以來只能談?wù)?span lang="EN-US">“毛澤東晚年錯誤”的惡劣氣氛有關(guān)。

如同一位著名主持人酒后段子所折射的心理那樣，文藝界充溢著一種輕薄的、自以為聰明的、自鳴得意的感覺，對這位帶領(lǐng)中華民族走出近代陷阱的偉人缺乏起碼的尊重和感情，這當(dāng)然不利于塑造厚重感人的領(lǐng)袖形象。

這張《建國大業(yè)》的劇照，不經(jīng)意中透出了刻意的安排，折射了自由主義對歷史的顛覆：蔣介石和毛澤東具有相同的歷史地位，孫中山則高于一切。

更可氣的，有些帶有公知傾向的主創(chuàng)人員，還要借銀幕上偉人之口，講出公知對他的詆毀。比如《建國大業(yè)》就讓領(lǐng)袖們自己說出“我們不懂經(jīng)濟，要靠資本家”之類的話。

有了這種近乎惡搞的心態(tài)，領(lǐng)袖的銀幕形象怎么會好？

就小的方面來說，失敗的原因在于，主創(chuàng)人員始終不能真正抓住偉人的特點——既偉大又單純。從偉大的一面來說，他們能夠扭轉(zhuǎn)乾坤，改天換地，就單純的一面而言，他們又心地明亮，往往像個孩子。

《至暗時刻》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就遵循了這個規(guī)律。

 三 

再來看《至暗時刻》中對丘吉爾的塑造。

大的方面，影片成功塑造了丘吉爾在歷史緊要關(guān)頭的堅韌、頑強和不屈不撓的形象——雖然他也曾感到過痛苦、壓抑和困惑，甚至一度動搖，但他能夠最終戰(zhàn)勝這軟弱，不僅讓自己重新充滿戰(zhàn)斗豪情，也激勵了全國軍民戰(zhàn)斗到底的意志。

不要說西方?jīng)]有主旋律電影，這就是西方的主旋律電影！

透過丘吉爾的形象，英國成功美化了自己，也美化了西方。這一類的影片向全世界觀眾傳遞的暗示是：

西方能夠戰(zhàn)勝金融危機以來的種種困難，走出“至暗時刻”，延續(xù)他們的“自由民主制度”——再困難，能比希特勒橫掃整個歐洲大陸時更困難嗎？

從小的方面來說，影片中的丘吉爾，任情任性，并不刻意經(jīng)營自己的形象。

他體態(tài)臃腫，喜歡在床上吃早餐和辦公，嘴里無時無刻都叼著一只雪茄，每天三頓飯都要喝酒，動不動就沖著打字員嚷嚷。

他一邊洗澡一邊口述電報，并讓打字員雷頓小姐在門口記錄，卻因為沒帶浴衣要光著身子從浴室沖出來，雷頓小姐只好飛也似的逃下樓梯。

希特勒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無法排遣，他只好在口述電報時像個受了委屈的老婦人那樣嘟嘟囔囔地罵希特勒是“不合格的下士”、“下等油漆匠”，等等。

不過，丘吉爾雖然有這樣許許多多的“弱點”，但他主戰(zhàn)的決心從未動搖，這個時候，大英帝國命懸一線，全靠丘吉爾一力承擔(dān)。

丘吉爾需要支持。他上了地鐵，混入普通市民中。要抽煙，向車廂里的乘客借火柴，詢問了借火人的姓名，接著又詢問了一個懷抱嬰兒的夫人的姓名，大家紛紛向首相報出自己的名字，隨著乘客一個個站起來，觀眾仿佛看見星星點點來自民眾的火焰漸漸在車廂中凝聚。

丘吉爾詢問了一個一直在困擾著他的問題：

 “如果我們的祖國被踐踏了，你們怎么辦？”

 “戰(zhàn)斗！”

 “如果和平談判呢？”

 “絕不！”

聞此答案，丘吉爾潸然淚下，車廂里的小姑娘問他怎么哭了，他說我時常會哭，你們會慢慢習(xí)慣的。

地鐵到了威塞特敏特大教堂這一站，丘吉爾下車去國會演講了，來自民眾的力量使他氣宇軒昂，雖然還是黑云壓城，但他已經(jīng)獲得了必勝的信心。

 四 

銀幕中的偉人，如果只有偉大，觀眾就會覺得無法理解，不夠可信。如果只有單純，觀眾又無法理解他何以能夠做出如此巨大的貢獻。所以必須是偉大和單純的結(jié)合，通過他的單純，來表現(xiàn)他的偉大。

給幾代中國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蘇聯(lián)電影《列寧在十月》、《列寧在一九一八》中，蘇聯(lián)人民藝術(shù)家史楚金塑造的列寧形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既有政治家的敏感和堅定性，又富有人情味、幽默感和孩子一般的樸實無華，至今還沒有一個演員可以超越。

史楚金曾經(jīng)為如何塑造列寧的形象而深感苦惱，直到有一天，他在觀看列寧參加共產(chǎn)國際代表大會的紀(jì)錄片時，發(fā)現(xiàn)列寧竟然坐在通向講臺的階梯上寫字，史楚金有頓悟的感覺。

他寫到：

有誰在開會時會坐在通向講臺的階梯上寫字呢？你能否設(shè)想，會有哪一位部長或者甚至一般的某單位的主任能在開會的大廳里坐在通向舞臺的階梯上呢？可列寧在共產(chǎn)國際代表會上就曾這樣坐著！這不是無稽之談。這已由電影攝影機拍下來，記錄在電影膠片上了！

那應(yīng)該怎樣演列寧呢？應(yīng)當(dāng)考慮到，他正是這樣行動的，他正是能這樣坐著的！

這是一種無任何顧忌的性格，是與一切清規(guī)戒律格格不入的性格。是一種獨特的性格。這正是天才的特征。任何一個活動家，包括，請原諒，任何一個傻瓜，都能帶著一副自命不凡的面孔，而只有偉大的人才會絲毫不關(guān)心個人的威嚴(yán)！

事實上，毛澤東主席也是這樣，在他留下的照片和影像里，他總是那樣樸素和不拘一格。

斯諾在他的書里寫到，毛澤東有時會一邊同他談話，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從棉衣里捉出一個虱子來，陜北的條件就是這樣，他從來不覺得這樣有損自己的威嚴(yán)。

只有像蔣介石這樣的“花生米”式的小人物，才喜歡裝腔作勢，用勛章、佩劍之類叮當(dāng)作響、閃閃發(fā)光的小東西，把自己裝飾的像一棵圣誕樹。

 五 

史楚金的確抓到了表演的關(guān)鍵。

偉人之所以成為偉人，就在于他把全部的身心都傾注于事業(yè)，傾注于人民，他就不能不是單純的。而由于他是單純的，他就必然是無比生動、無比豐富的，有時怒容滿面，有時和顏悅色，既有鐵一般的意志力，又有感人肺腑的溫情，既有遠見卓識，又有點兒孩提般的天真……

《列寧在十月》導(dǎo)演羅姆在他的“導(dǎo)演手記”里記錄了史楚金扮演的列寧的魅力——

當(dāng)拍列寧第一次出現(xiàn)在斯莫爾尼宮講壇上那場戲時，我們請來了莫斯科電影制片廠的群眾演員。他們常常今天扮演貴族，明天扮演蘇維埃代表。他們對自己的工作持有一種習(xí)以為常的冷漠態(tài)度。

就這樣，莫斯科電影制片廠的群眾場面組成了，有1000人，也可能還多，坐在裝飾成斯莫爾尼宮會議大廳的攝影棚里。我簡單地講了幾句話，向同志們說明，他們是蘇維埃代表大會的代表，扮演列寧的演員就從那扇門進來，走過人行通道，看到他時要起立，鼓掌，喊：“烏拉！列寧萬歲！”

我以為，第一次“烏拉！”一定是沒勁兒的，會亂成一團，我將不得不一再校正鏡頭，不斷給大家“打氣”。

可是發(fā)生了預(yù)想不到的事，當(dāng)史楚金剛進門，邁著輕快的列寧式的步子走上人行通道時，整個大廳像刮起了一陣風(fēng)似的站了起來，響起了宏大的“烏拉！”聲，整個攝影棚被激動的呼喊震得抖動起來。

我們的燈光還沒有準(zhǔn)備好，攝影機還沒有裝上膠片，可大廳已在一片真實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呼聲中沸騰了。我看見，很多人眼里流出淚水。這是激情的真正的爆發(fā)，是無法排演出來的。

 六 

在中國扮演毛澤東的特型演員中，古月只是做到了形似，部分演出了毛澤東自信與從容；唐國強則做到了部分神似，演出了毛澤東的智慧和“霸氣”。

他們都從一個側(cè)面接近了毛澤東，但都遠沒有像史楚金那樣，深入的偉人的內(nèi)心，甚至和偉人融為一體。

現(xiàn)在，人們喜歡談?wù)撝袊蜗螅?strong style="max-width: 100%; box-sizing: border-box !important;word-wrap: break-word !important">做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締造者的毛澤東主席的形象，是最重要的中國形象！

人們通過銀幕上的列寧感悟蘇聯(lián)，通過銀幕上的華盛頓、林肯了解美國，通過銀幕上的丘吉爾認識英國……也必然會通過銀幕上毛澤東感悟并認識中國！

毛澤東主席的形象關(guān)系國家尊嚴(yán)和民族榮譽，需要藝術(shù)家認真去創(chuàng)造。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wǎng)【作者授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