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功,這個有著中國人的名字,卻并不是中國人,而是琉球人;就是這個林世功,在其不長的生命里,干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先來看看他的簡歷。林世功(1842-1880),琉球國士族、詩人,久米村人。字子敘,號春傍,童名加那。1865年,林世功被選拔為官生(官費留學生)。1868年,與毛啟祥、葛兆慶、林世忠一起,作為琉球國4名官生前往清朝留學,入讀京師國子監。4年后學成歸國,官至世子師。
看這份簡歷,我們可見琉球與宗主國大清的關系,也可見林世功與漢學關系。琉球群島位于中國東海的東部外圍,猶如散落的一排珍珠,總長度達1000多公里,共有60余個有名稱有人居住的島嶼和400多個無名小島。1429年,琉球群島統一為琉球王國,并成為中國明王朝的藩屬國,國王尚姓即為明永樂皇帝所賜。明亡后,琉球繼續向清政府朝貢。1663年,琉球正式被清王朝冊封,從此琉球使用清朝年號,向清朝納貢,歷代琉球國王都要向中國皇帝請求冊封,從未間斷。但是日本自明治維新后,野心漸露,走上了對外擴張的道路。1872年,日本突然宣布將琉球國王改封為藩王,1876年,日本威逼琉球國王尚泰斷絕中琉關系,尚泰遣林世功隨向德宏赴福州,向清朝求救。林世功到達中國福建后,多次請求清廷對此干預,無奈清廷遲遲未動。1879年4月4日,日本宣布將琉球王國改為沖繩縣,日人鍋島直彬為第一任縣令。5月27日,日本挾國王尚泰前往東京,琉球王國就此滅亡。
林世功等人得知日本吞并琉球的消息后,北上京師(今北京),積極展開救國活動,先后9次向清廷總理衙門或禮部請愿,呼吁清廷討伐強暴的日本,幫助琉球復國,但清廷只勸他們盡快回福州。林世功他們還在百官上朝必經的東華門守候,看到大臣就跪著向他們哭訴,許多清朝官員深受感觸,官員毛澄曾賦詩道:“彈丸吹桂榑桑枝,三十六家歸路遲。龜背負橋迎冊使,龍涎染殿引朝儀。飛章北渡求援夜,長跪東華請命時。容得包胥連日哭,當年豈不畏吳知?”寫出了琉球人當時求救復國的急切情狀。
但是當時清廷內憂外患,國力不濟,無法施以援手。林世功眼看救國無門,長夜不寐,轉輾反側,感到唯有一死以明志,以死來拯救琉球國運,喚醒國人。于是他在1880年11月20日(陰歷十月十八日)向清廷總理衙門呈遞了一封血淚請愿書:
琉球國陳情通事林世功謹稟,為一死泣請天恩,迅賜救亡存國,以全臣節事:┅┅泣念奉王命抵閩告急,已歷三年,敝國慘遭日人益肆鴟張,一則宗社成墟,二則國王、世子見執東行,繼則百姓受其暴虐。皆由功不能痛哭請救所致,已屬死有余罪,然國主未返,世子拘留,猶期雪恥以圖存,未敢捐軀以塞責,今晉京守候,又逾一載,仍復未克濟事,何以為臣?計惟有以死泣請王爺暨大人俯準,據情具題,傳召駐京倭使,諭之以大義,威之以聲靈,妥為籌辦,還我君王,復我國都,以全臣節,則功雖死無憾矣!謹稟。
此請愿書讀來字字血淚,感人至深。也就在這一天的中午,林世功走至清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外大街上,當眾舉刀引頸自殺,頓時血濺滿地,壯烈犧牲,年僅38歲。自決前他還曾題《絕命詩》兩首,其一為:
古來忠孝幾人全?憂國思家已五年。
一死猶期存社稷,高堂專賴弟兄賢。
世人對林世功的壯烈殉國給予高度評價,稱其為民族英雄,天地大丈夫。其殉國之時,清朝官員感其忠烈,賜銀二百兩,葬于通州張家灣,或謂琉球人發揚林之死節精神,何愁國難大仇不報。當代臺灣作家楊仲揆評價林世功說:“吾人于百年之后,展讀林世功的死前遺稟遺啟與絕命詩,但見其忠悃哀切,從容就義、視死如歸之堅強情態,知其哀毀之頃,已不暇計及文詞之樸實淺俗。尤可佩者,本來為臣死國,可歌可泣,可風可傳。”
時間到了二戰后期,在1943年11月在開羅會議上,中美交涉琉球問題,美國總統羅斯福同意“琉球由國際托管,由中美共同管理”。1945年日本投降,無條件接受《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波茨坦公告》第8條明確規定:“開羅宣言之條件必將實施,而日本之主權必將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可見,《波茨坦公告》承認的日本主權領土并不包含琉球群島,日本昔日用武力吞并的領土一概不予承認,美國素以國際秩序護衛者自居,聲稱“不可改變現狀”。可1970年美日背著中國簽訂《美日舊金山和約》,把琉球連同釣魚島的管理權轉給日本,自說自話地“改變現狀”。這屬于兩國私相授受,在國際法上是站不住腳的。這個處置也一直受到琉球民眾的反對,要求獨立的呼聲也一直沒有停止,對此美國辯稱只交給了日本對琉球群島的“管轄權”,也就是說“琉球地位未定”。
2012年9月18日,中國政策科學研究會國家安全政策委員會發表“九•一八”宣言,宣言中再次對日本統治琉球合法性提出了質疑:“釣魚島不屬于琉球,琉球也從來不屬于日本。日本竊取琉球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完全是非法的。日本必須無條件執行《開羅宣言》、《波茨坦公告》等國際法,立即結束對琉球的武裝占領和殖民統治。我們堅決支持琉球人民謀求獨立自主,擺脫日本殖民統治的正義斗爭。
由此可見,從法理上來說,琉球主權不在日本手里。因此,如果琉球人民現在想獨立,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百年復國,歷史上并不少見,以色列歷經千年才得以復國。這也正是最近國際上有人提出琉球復國的原因和根據。
從林世功的身世,到琉球文化藝術領域,如歌舞、祭祀、建筑、漆器等,我們會發現在諸多方面都融合了中國的文化元素,近來兩地又加強了交流。今年7月,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追隨日本前眾議院院長何野洋子訪華,受到了李強總理的接見,次日,玉城丹尼親赴北京通州張家灣,遵循琉球古禮,使用中國古香,祭拜“琉球國墓地遺址”。他還訪問了與沖繩結為友好縣省的福建省,參觀了福州的琉球館、琉球墓園等歷史遺跡。他希望以這次訪問為契機,重溫琉球和中國之間悠久的交往史,為今后更深入的交流創造機會。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特約研究員、上海市作家協會會員;來源:昆侖策網【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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