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一下子被推上全國的熱搜,引發社會的全面關注。這幾天,不斷出現什么辟謠說明啊,富士康的什么來去自由的措施啊,等等。作為被疫情堵在鄭州不能返京的人,我每天都被各種讓人焦慮的“新聞”包圍著。不過這期間,讓我永遠不能忘記的還是逃離富士康園區,在田野里、麥田邊沿著鄉間小路星夜奔馳回家的孩子們。他們逃離富士康,大路不能走,沿小路走僻野,有的一走竟走了兩天一夜。我們這個高速、高鐵震撼天下的國度,眼下只能眼看兒女們徒步走向回家的路。
饑寒難耐的初冬,沿路兩側村民們自覺擺上吃的東西,從面包水果到飲料之類,孩子們走到這兒可以自己選取,這都是老鄉們自己擺放路邊的。特別是開封尉氏群眾還扯起標語:“富士康無情,尉氏人有義”。于是,許昌、長葛等等各縣市,紛紛派出大巴到富士康園區接回自己家鄉的孩子們。社會再—次領略河南鄉親那種善良敦厚慈悲的偉大胸懷和可貴品格。
在這種亂紛紛的情況下,大家迫切需要的權威部門發聲。等來等去,等到的是富士康辟謠聲明,稱2萬人感染是謠言。謠言就謠言吧,但總得把真相告訴大家吧?沒有,亂象和逃離仍在持續。再接著就是園區書記半是甩鍋半是推卸的發言。這一切對富士康都無濟于事。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的一個朋友尉氏人,他30日大早電話來了,說家里兩個孩子逃離了富士康園區。他倆是從二樓跳樓跑出來的,好在年輕,身體并無大礙。于是趕緊上路,走了整整一夜。到打電話時,離家還有30華里。
我這樣想,作為待遇各方面都不錯的工業園區,如果防疫各方面不錯,年輕人衣食無憂,何必采取大逃離的舉措呢。權威部門越是不發聲,各種傳聞便紛至沓來,比如,“關于只要不發燒,即使陽性,就必須去上班”;“隔離時間—天一頓飯,幾乎沒啥治療措施”;甚至說為了嚴控,不少人被賦紅碼,等等。我當然愿意相信這都是謠言,但是這樣的傳聞滿天飛,權威部門又不發聲,誰能相信這些都是謠言呢?
富士康事件,讓人們憶起當年引進富士康時河南人的真誠。當時為了讓這個項目落地鄭州,省領導費盡周折,不僅給出了極其優惠的條件,而且窮盡了各種辦法。比如,為了給富士康的郭臺銘治病,省主要領導親自出面,先后帶數十名醫上門,何等真誠啊!沒有辦法嘛,鄭州當時經濟上不去,缺少納稅大戶,不得不向大資本低頭。據說后來富士康也的確給鄭州帶來可喜的收獲,組裝一部手機可給鄭州帶來8塊錢。
但是,一位知情朋友這樣說,為了這8塊錢,鄭州乃至河南代價慘重。這絕非妄談。第一,大大扼殺了鄭州乃至整個河南的創新活力。鄭州本來是創新技術集中的地方,這么一個搞組裝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讓河南的科技、資金扎堆富士康,占有巨大資源。第二,大批人才受利益驅動,涌向富士康,占取了巨大的社會資源。不管園區人力25萬也好,35萬也罷,這其中相當一部屬于精英人才。這樣一大批對河南意味著寶貴財富的人才,一下子都成了資本家的打工仔,而這個加工組裝型的企業,一家子阻斷和扼殺了整個河南的科技創新活力。從長遠來看,中原添了個巨大的包裝組裝車間,到底是憂是喜,還真值得研究。今天的河南,正在慢慢品味和消化這個中的苦與甜。
當然富士康作為以資本盈利最大化為原則的企業,它或許有它的苦衷,不管疫情如何,來自美國的訂單是少不了的,或許出于國際原因,還會加碼,完不成任務就會有巨額罰單等你。于是資本家就會把這個巨大負擔向工人轉移,更加殘酷地剝削和敲詐工人的血汗。于是,富士康車間再現工人“包身工”—樣的生活便有了合理性,工人的最基本的安全保障便被侵犯。于是那些不發燒就得上班,即使陽性也不能缺崗,便找到了充足的理由。關起門來,富士康就是一個真正的資本王國,當然資本家完全可以按照他們的管理方式行事。但有一點必須明確,資本家是資本化身,本性就是賺錢,怎么可能與人民同心?盡管這些外來資本在改革大潮下登岸中國,盡管它給我們帶來過—定的好處,但是我們切不可忘記馬克思早就給我們講過的那句名言:“資本來到人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東西”,這是個充滿了血腥掠奪和收割的過程。一個疫情,讓老百姓和高層都看透了!廉價的勞動力和以破壞環境為目的的資源掠奪,是這些年來國際壟斷資本登陸中國的真正實質。對此必須抱以足夠的高度的警惕,才是每一個中國人應有的立場和態度。
資本就是資本,它有非常明確的兩面性!
(作者系著名文藝評論家、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原創】修訂稿,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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