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祝建軍97周年之際,筆者作為一位81歲、曾從軍23年的老兵,對軍營生活充滿懷念。記憶最深、最難以忘卻的,就是那點點滴滴的軍中情。
記得那是1965年冬,我剛結束新兵訓練,分配到團里的摩托連當兵。一天深夜突然上腹劇烈疼痛,從床上滾到地下。因全連戰友同住一間大房,我怕吵醒其他同志,只得強忍疼痛,想自己爬上床去。盡管這樣,還是驚醒了鄰床的副班長,他馬上起床,將我扶起,并立即叫醒另一位同班戰友,讓他迅速去連部向連長報告。副班長一邊照料著我,一邊小聲囑咐我盡量忍著點,等連長來處理。大約不到10分鐘,連長林楓穿著一身單薄的軍衣匆匆趕來,馬上就與副班長及那位戰友合力把我抬到連部。連長隨即開來一輛三輪摩托車,用軍被將我裹著,坐入船形座倉內,他親自開車,副班長坐后,迎著寒風,風馳電掣地向20多公里外的部隊醫院開去。我裹著被子尚且感到寒冷,看到連長只穿著單薄的衣服,擔心他著涼,于是想把軍裝脫下來讓他穿上,但他卻說:“不要管我,一會兒凍不著,趕時間治病要緊”。結果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急診醫生檢查診斷為“急性膽囊炎”,因送診及時,經醫治病情迅速好轉,連長和副班長直陪到第二天上午,看到我住進病房才離開。我想自己是一個剛下連隊的“新兵蛋子”,突發疾病,竟引起連長這般關愛,那一刻心里暖透了。
如果說這是我從軍生涯中的第一件暖心事,那么下面要講的事,就更加感入心扉。故事發生在我任團政治處宣傳干事期間。工作性質決定我多半時間都要蹲在連隊,協助連隊指導員對部隊開展政治思想教育,并及時搜集和整理各方面的經驗材料。由于勞累和熬夜,加上吃飯不規律,我患上了胃十二指腸潰瘍,經常反復疼痛。因年輕頂得住,所以一直沒把病患當回事。然而政治處白鳳山主任卻看在眼里,記在心中。這位解放戰爭初期就參加革命的老領導,不止一次地叮囑我說“你還年輕,干好工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身體累垮,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還詢問過我的病情,當得知我胃痛多發于空腹時,就特別留意,每當我下連隊蹲點前,總是要求他的夫人做一些堿性發面饃頭,然后烤成饃頭干讓我帶著。我一旦胃痛就吃上兩塊,幾分鐘疼痛就消失,比吃藥都管用。后來我才得知,白主任本身就患胃十二指腸潰瘍,他有經驗,知道這種胃痛是由于空腹時胃酸分泌刺激潰瘍面引起的,堿性食物可中和胃酸,食療比藥療好。我反復思量,白主任是我的上司,我既沒有給他送過任何禮物,也沒有在人前人后給他抬轎子、拍馬屁,卻受到老領導如此厚愛,這只能說明上級愛護下級是我軍的光榮傳統,而這種關愛是無私的、不需要任何回報的。后來,我將這件事告知政治處其他幾位同志時,出于對白主任的感恩,倒是在背后說了一句發自內心“拍馬屁”的話,我說:“遇到這樣的好領導,如果上戰場打仗,我愿意為他擋子彈”。
一個人,有時因為受到一次意想不到的關懷,就會一輩子記在心里。那是我結婚后的第一個春節前夕,隨同新調到團里的劉正明政委,從廣東梅縣(現梅州市)的團部,到廣東與福建交界的焦嶺縣一個連隊蹲點。兩人同住在連部一間房里。這天已是農歷臘月二十四的中午了,午休前劉政委問我:“小孔,你結婚沒有?”我說結婚了“,他問:“你愛人在那里工作?”我說:“在蘇北老家當教師。”政委略思片刻后說:“那你回去過年吧!我給你們政治處主任打個電話,請他批準你的假期”。我說“家鄉路途遙遠,中途要轉幾趟車船。恐怕來不及了”。這時政委掐著手指說“明天臘月二十五,你可跟連隊送煤的車回團部,回去準備一天,臘月二十七坐長途汽車到廣州,二十八就可搭上火車,還有三天,年三十怎么都能趕到家了”。一時間,我被劉政委如此細心地關愛下屬感動得不知說啥是好,只是說“我手上還有些工作沒完成”。政委說:“下午你跟連里副指導員交接一下就行了”。因那時人員流動不大,交通不緊張,即使春節前后,車船票都隨時可以買到,所以后來的一切,就如同劉政委說的一樣,我終于在年三十上午回到家中與親人團聚。
即使是部隊的高級將領,對下級也是一樣的關心體貼。我在原廣州軍區政治部宣傳部工作期間,一次作為首長的隨員,隨同軍區副政委肖元禮(開國少將、參加過長征的老紅軍)到北京開會。休會期間,老首長說要與我們幾位隨員一起去坐地鐵觀光。因當時全國只有北京才有地鐵,所以大家都很興奮。那天所有人員的車票都是我經手買的,錢款不多,大約10多塊錢。當天晚餐后,老首長特地讓警衛員過來問我,買票共花了多少錢,我如實告知,并說“就這點錢,算我請大家的了”,誰知,不一會兒,首長就讓警衛員將票款如數給我送來。并在第二天見面時,說了幾句讓我十分感動的話,他說:“你們能陪我坐地鐵,我已經很高興了,我的工資比你們高,你們還要上養老,下養小,這個錢理應由我出”。那一刻我真切地體會到一位身經百戰的老首長“愛兵如子”的高尚人格品質。
深深的軍中情,除了軍人自身有深切的體會,軍人的家屬也同樣能感受到。那年暑假我愛人帶著剛出生9個月的女兒來隊探親。一天中午正在熟睡的孩子突然醒來,接著就一陣又一陣的掙扎和哭鬧。不管愛人怎么哄,都無濟于事。我和愛人都覺得不對勁,立馬抱著孩子去到部隊門診部就醫。值班女軍醫十分認真負責,經過詳細問診、檢查,很快診斷是“小兒腸套疊”,病情十分兇險,必須迅速送往大醫院救治。女軍醫立刻就給正在午休的門診部主任打電話請示,要求派救護車。得到主任的同意,很快就有一輛救護車開過來,并有一位護士陪護,大約半個小時就將我們送到部隊醫院急診科。令人感激的是,這位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可敬女軍醫,在救護車開出后,還特地給醫院急診科打去電話,介紹了孩子的病情。當我們一到急診科,負責搶救的醫護人員就說,已接到門診部醫生的電話,所以只是簡單了解一下病情,就實施“灌腸按壓疏通法”進行治療,不到一小時,就把孩子腸道中的那個“結”解開了,孩子瞬間止哭,并甜甜睡去。后來在住院觀察時,我們才聽醫生說“這種病,如超過6小時不把腸道疏通,就只能剖腹治療了。好在診斷準確,救治及時,才避過一次大手術”。事后我和愛人作過多種假設:如果孩子的發病不是發生在來隊探親期間、如果不是遇到門診部那位既有經驗又有醫德的女軍醫、如果門診部不及時派出救護車、如果醫院搶救不及時或方法不對路,孩子都將難逃一劫,輕則身體要受到重創,重則可能就喪命了。我們真是幸運啊!幸運有黨領導下的軍隊這個大家庭的呵護,才逢兇化吉,讓后代在陽光下健康成長。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們也已成了耄耊老人,而那些難忘的軍中情,卻永遠牢記在心田。
作者簡介:孔祥權,81歲,黨齡57年。1965年參軍至1988年轉業。從軍23年,曾任團政治處干事,廣州軍區政治部宣傳部干事、文體處副處長,某團級單位政委。轉業后,任廣東省檔案局辦公室主任,廣州市政府農委調研室主任、鄉鎮企業辦主任、人事處長、中共廣州市農業工委組織部部長、副巡視員。愛好寫作,有近200篇文章在軍內外報刊和網絡發表,其中包括60多篇詩歌、小說、散文、記敘文、對聯等文學作品,并先后在10多次文學作品競賽中獲獎。
來源:昆侖策網【作者來搞】圖片來源網絡 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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