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海東亞研究所前所長章念馳在中評智庫基金會主辦的《中國評論》月刊1月號上發(fā)表文章《中國的歷史使命與臺灣問題》，讀罷該文，有一種嚴重的不適感。這篇文章將民族復興與解決臺灣問題對立起來，極力主張“和統(tǒng)”臺灣，不提已有的《反分裂國家法》，而是提出再搞一部《統(tǒng)一法》，并為解決臺灣問題設置三個前提，自縛手腳。假如按章念馳的“和統(tǒng)”方案實施，不只是我們這一代人看不到國家統(tǒng)一，就是以后的兩代人、三代人甚至永遠都看不到國家統(tǒng)一。由于章念馳的觀點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思想，且流毒甚廣，有必要對章念馳的“和統(tǒng)論”予以批駁。首先，章念馳在文章開頭就提出了一個問題：“當今中國究竟是民族復興為大，還是‘武統(tǒng)’臺灣為大？中國的前途與命運，怎么變成了系于臺海問題的一念之間？”仔細品味章念馳的話，明顯感覺他是將民族復興與解決臺灣問題對立起來，似乎解放臺灣、統(tǒng)一國家是對實現(xiàn)民族復興的阻礙和破壞，必須堅決阻止。章念馳顯然認為民族復興與解決臺灣問題不是主次的問題，而是并列的矛盾問題，并在此前提下，提出了他的“和統(tǒng)論”。我認為，解放臺灣、統(tǒng)一國家是中國人民解放戰(zhàn)爭的未完成大業(yè)，是實現(xiàn)民族復興的一個必經過程，民族復興包括國家統(tǒng)一，一個連國家都無法實現(xiàn)統(tǒng)一的民族何談偉大復興？民族復興與解決臺灣問題根本不是二元對立的問題，臺灣問題的解決本身一定是關乎中國前途與命運的，這一點毫無疑義。其次，章念馳提出了他所理解的“臺灣民意論”。他說：“祖國正越變越好，民進黨越來越不堪，這一切正在改變臺灣民眾認同，為什么我們一些人會這樣沒有自信呢？”我們所見到的是，隨著民進黨大搞漸進式臺獨，大搞“去中國化”，臺灣民眾特別是臺灣青年對大陸的國家認同已經越來越淡化，臺獨正在臺灣民眾中形成一種政治正確，成為一種主流意識，否則主張臺獨的蔡英文怎么會獲得那么高的選票？怎么還能連選連任？而章念馳卻認為臺灣民眾正在改變認同，只是不知道臺灣民眾改變的是對大陸的國家認同，還是對所謂“臺灣”的國家認同？章念馳認為，“臺灣民意的形成，姑且不論它的歷史經歷‘兩蔣’后‘民主化與本土化’的影響，它的‘自我意識’形成，‘主體性’的高漲，產生了‘國家意識’與‘身份認同’的混亂，這種認同混亂與其說是一種必然，也是由‘亂’向‘治’的必然，由‘混沌’到‘覺醒’的必然，這個過程是痛苦而必然的，不經歷這過程，不可能立即產生‘心靈契和’的！”
這段話顯然是想為當前對大陸漸行漸遠的臺灣民意尋找理論依據(jù)。章念馳認為現(xiàn)在臺灣出現(xiàn)的“國家意識”和“身份認同”是一種“覺醒”，是臺灣“由亂向治”的必經過程。我們不明白的是，章念馳所指的“國家意識”是指大陸呢還是指所謂的“臺灣”呢？從章念馳的表述可知，他所指的“國家意識”顯然是指對所謂的“臺灣”的“國家認同”，這就奇怪了，如果是臺灣人對所謂的“臺灣”的“國家認同”越來越強烈，那又何來的“由亂向治”？這里的治到底是指的中國對臺灣的治還是指所謂的“臺灣”對臺灣的治呢？按照章念馳的分析，顯然是在有意無意間為“臺獨”勢力尋找理論依據(jù)。
章念馳主張經歷由亂到治、國家意識混亂的痛苦，從而實現(xiàn)所謂的“心靈契和”，到底是一種書生之見，還是一種棄臺之論？第三，章念馳在上述“民意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他的“和統(tǒng)論”。章念馳的“和統(tǒng)論”主要體現(xiàn)在他提出的實現(xiàn)統(tǒng)一的“三個前提條件”：一是統(tǒng)一要能夠促進社會進步與生產力的發(fā)展，使國家更繁榮富強，有助于民族振興，有利于融合發(fā)展；二是統(tǒng)一要讓被統(tǒng)一一方心悅人服，得到更多實惠與利益，從而共同締造一個更美好的家園；三是要得到國際社會的理解、同情、支持、安心，而不是焦慮與害怕。
章念馳還特別強調，“做到這三點很不容易，但這是前提。”也就是說，要實現(xiàn)統(tǒng)一國家，就必須以這三點為前提，不滿足這三個前提，就是對民族復興這個大業(yè)的破壞。章念馳如此自縛手腳地提出解決臺灣問題三條件到底是何用意？
我們先看這三個前提條件中的第一個條件，我認為必須從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局而不是僅僅從臺灣省這個局部來分析。解放臺灣是為了完成統(tǒng)一國家這一宏愿，是為了打破美國及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和殖民主義國家對中國的封鎖，是為了砸碎美國圍剿中國所設置的三重島鏈，是為了摧毀美國在亞洲甚至在全球的霸權體系，是為了實現(xiàn)中國走向世界、實現(xiàn)全球命運共同體，從這個立場出發(fā)，解放臺灣一定是有利于包括臺灣在內的整個中國的社會進步和生產力發(fā)展，也是一定能使國家更加繁榮富強。
再看三個前提條件中的第二個條件，“要讓被統(tǒng)一的一方面心悅人服，得到更多實惠，共同締造一個更美好的家園。”從當前民進黨當局大搞“去中國化”、大搞漸進式“臺獨”來看，要想靠臺島上的民進黨當局及選舉民進黨上臺的這些臺灣民眾的“政治自覺”或者說“覺悟”后的“心靈契合”去實現(xiàn)國家統(tǒng)一，恐怕是永遠也做不到的事，如果我們不采用武力強制手段，還真有可能讓臺灣獨立了。至于三個前提條件中的第三個條件，“要得到國際社會的理解、同情、支持、安心，而不是焦慮與害怕。”這更是賣國之論。臺灣問題完全是中國的內政，解放臺灣問題根本不需要其它國家參與與干涉，中國的內政完成由自己作主，無須它看它國的態(tài)度，無論它國理解或者不理解，同情或者不同情，支持或者不支持，安心或者不安心，焦慮或者不焦慮，害怕或者不害怕，我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該統(tǒng)一就統(tǒng)一。按照章念馳的說法，這三個條件是解決臺灣問題的前提，那么假如國際社會不理解，不同情，不支持，不安心，那么我們就不解放臺灣了？就不統(tǒng)一國家了？假如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日本等等國家不同意，我們就不解放臺灣了？這不是將中國的內政國際化的賣臺主張是什么？章念馳在提出三個前提條件之后，分析認為，“有些人認為我們‘已窮盡一切手段’，‘和統(tǒng)’無望了，‘和統(tǒng)’祇好讓位于‘武統(tǒng)’了，這是天大的謬論，這是對‘和統(tǒng)’的褻瀆。我們離真正‘窮盡一切手段’的距離是很大的。”章念馳顯然是認為解決臺灣問題不必著急，要慢慢等，等“和統(tǒng)”的條件完全成熟了，等一切手段全都窮盡了，再去解決。然而到底什么是“一切手段”？什么又是“窮盡一切手段”？一個“一切”就將國家統(tǒng)一變得渺茫無期，甚至是永無可能。如此，中國何時才能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在臺灣問題上，我們目前該干什么呢？章念馳認為，“當務之急是要好好建立一部《統(tǒng)一法》，涵蓋怎么‘和統(tǒng)’與怎么‘武統(tǒng)’，要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里，章念馳不提我們已有的《反分裂國家法》，而是要另外再制定一部《統(tǒng)一法》，他的意思是要“統(tǒng)一思想，依法辦事，既震懾對方，又穩(wěn)定己方，要有話語武器。以法律作武器，才威力巨大。立法過程就是集思廣益與統(tǒng)一思想的過程，其影響與作用，可以壓倒一切！”總之一句話就是個“拖”字。接著章念馳又拋出了一個新的設想，即與臺灣同胞共同制訂一個“一國兩制臺灣方案”，這里章念馳沒有說誰與“臺灣同胞”共同制定這個方案，顯然是有意回避這個制定主體。我們要問的是，制訂這個方案的權力主體到底是誰？無論是立法，還是制訂這么一個方案，其權力一定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和中央政府，這里根本不存在與“臺灣同胞”共同制訂方案，更何況這個所謂的“臺灣同胞”指代不明，是臺灣當局還是全體臺灣人民？誰又來代表這個所謂的“臺灣同胞”？
當然可以征求“臺灣同胞”的意見，但絕不是“共同”，決策權和決定權一定是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和中央政府。再者，按章念馳所想的，與“臺灣同胞”共同制訂，如果這里的“臺灣同胞”不同意或者意見無法統(tǒng)一，那豈不是永遠制訂不成？《統(tǒng)一法》永遠制訂不成，是否就意味著臺灣永無統(tǒng)一之時？
另外，我們需要搞一個所謂的“一國兩制臺灣方案”嗎？臺灣問題與香港和澳門問題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問題，香港和澳門問題是舊殖民時期遺留下來的問題，而臺灣問題則是解放戰(zhàn)爭未完成遺留下來的問題，臺灣問題不存在與其它舊殖民地宗主國的關系問題，完全是中國內政，臺灣只是中國的一個行政省，解放臺灣之后根本不存在“一國兩制”的問題，從這方面講，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一國兩制臺灣方案”，更不必說什么與“臺灣同胞”共同制訂了。
第四，章念馳將臺灣問題歸結為所謂的中美臺三邊關系。章念馳說，“臺灣問題是中、美、臺三邊關系博弈的產物，但嚴格來說又祇有中美關系。”我認為，大陸與臺灣是兩岸關系，是中央與地方的關系，中國與美國是中美關系，這里不存在中美臺三邊關系，中央也從來沒有提過所謂的“中美臺三邊關系”，章念馳提出“中美臺三邊關系”，顯然是將臺灣上升到一個“國家”的高度，與中國并列，是隱性臺獨的另一種說法。
最后，章念馳得出結論，“臺灣永遠跑不掉，它就在那里……時與勢都在我們一邊……我們要智統(tǒng)臺灣，巧統(tǒng)臺灣！”章念弛主張“智統(tǒng)”與“巧統(tǒng)”臺灣，就是不提“武統(tǒng)”，還是那句話，拖，他主張要有戰(zhàn)略定力，不能掉入美國的陷阱，要做好萬全準備，最好等臺灣自然回歸。
此等思想是“智”和“巧”嗎？“臺灣永遠也跑不掉，它就在哪里。”臺灣作為一個島，自然會永遠在哪里，誰也搬不走，但問題會這么簡單嗎？雖然臺灣搬不走，但美國正在與臺灣當局一起大搞“臺獨”，臺灣當局正在謀求臺灣獨立，正在讓臺灣問題國際化，臺灣政治事實上是在離大陸越來越遠，如此，臺灣真的是永遠在哪里而不會跑掉嗎？所謂“智統(tǒng)”，所謂“巧統(tǒng)”，這種小心思，顯然是要棄臺，反正臺灣就在那里，一千年以后一萬年以后再說吧。
將民族復興與解決臺灣問題對立起來，從“和統(tǒng)論”到為解決臺灣問題提出“三個前提條件”，再到制訂《統(tǒng)一法》，與“臺灣同胞”一起制訂“一國兩制臺灣方案”，最后是“拖”字訣，這就是章念馳的解決臺灣問題的全套方案。然而章念馳的文章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提到中央的政策是爭取和平統(tǒng)一，但絕不放棄武力解決。章文也沒有一個地方提到《反分裂國家法》。他是想在中央現(xiàn)有對臺政策之外另起爐灶，另搞一套所謂“巧統(tǒng)”和“智統(tǒng)”的“和統(tǒng)”方案，如果按他的方案去執(zhí)行，我想，臺灣問題恐怕是永難解決了，兩岸也恐怕是永難統(tǒng)一了。這里我們必須指出，章念馳的所謂“和統(tǒng)”主張，既是害怕戰(zhàn)爭，更是害怕美國，其暗含之義是中國不要為了解決臺灣問題而與美國發(fā)生戰(zhàn)爭，或被美國及西方制裁。章念馳的這種逃避斗爭的所謂“巧”與“智”絕不是一種慈悲心，而是一種奴性，是一種被人捏住睪丸不敢叫疼、不敢反抗，還要裝出一臉笑容的奴性。和平并不是與生俱來的，國家統(tǒng)一也不是從和平中生長出來的。我們都希望和平，都不希望發(fā)生戰(zhàn)爭，但沒有反侵略戰(zhàn)爭，沒有反霸權斗爭，又哪來的數(shù)十年和平？我們在數(shù)十萬烈士用生命換來的和平環(huán)境中生活得久了，就以為和平是理所當然的，是不需要戰(zhàn)爭和流血的，就以為國家統(tǒng)一會自然而然的到來，就以為我們可以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地永遠生活在和平環(huán)境中永享太平和幸福，這其實是亡國之論。不談武力解放臺灣，只談和平統(tǒng)一，這種主張，這套理論，既是棄臺論，更是亡國論。必須予以堅決反對和嚴肅批駁，否則必會對我們解決問題帶來后患，必會對國家、民族和人民遺禍無窮。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李光滿說”，修訂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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